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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浮沉-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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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在第一感觉中闪现出的疑点,不管它有多少可能性,吕阳都是不肯轻易放过的。于是他通过有关部门,秘密核查了接收这个信息的手机机主。

手机的机主叫刘继红,是段一飞的舅妈,今年48岁,一家中型企业的老总。这个女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做事果断利索,敢于拍板,从不拖泥带水。算是一个性格鲜明的女强人。

从资料上看,刘继红的企业和隆湖市并没有什么来往,她和周水金、王学忠也没有交往的痕迹。就此说来,周水金被杀案,王学忠女儿绑架案,应该和她扯不上关系。她只不过是段一飞家中的亲戚罢了。吕阳还得知,刘继红作为舅妈,对段一飞是充满亲情的,在段一飞被捕之后,她还到看守所看过他。据公安人员说,刘继红看段一飞的时候,曾语重心长地点拨他,但无论刘继红说他什么,段一飞都是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肯回答。刘继红知道段一飞爱吃烧鸡,她来的时候,还特意给段一飞送了四只烧鸡。

段一飞和刘继红是亲戚关系,亲戚朋友之间相互委托送个人,怎么说都是正常的。本来,这个信息或许不应该追究,但是,信息毕竟是段一飞发出去的,而且发送的时间刚好是7月28日周水金被害的那一天,这就不能不引起吕阳关注。既然有人被送到西站,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为什么段一飞送走了他就告诉刘继红,被送的人和刘继红到底是什么关系?

根据这些疑点,吕阳向郭嘉汇报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还向郭嘉建议,要再一次提审段一飞。郭嘉同意了。

提审段一飞之前,郭嘉和吕阳曾做过一次案情推演。他们认为,既然周水金使用过的手机在段一飞手中,那就说明段一飞和周水金是曾经有过“交道”的。而这个“交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有待分析判别了。

比如说,是不是段一飞和周水金生前就相识?这个手机是不是周水金以朋友的关系送给段一飞的?或是周水金将手机送给了其他人或失落它处,之后又辗转到了段一飞手中?或是段一飞就是杀害周水金的凶手?更进一步地说,是段一飞杀死周水金之后又抢走了他的手机?这一切都不是没可能。但这一切又只能等待审讯完段一飞后才能得出结论。

不管怎么说,这个手机对他们下一步的案情进展是至关重要的。他们决定从手机上对段一飞单刀直入地进行突破。

段一飞没想到公安人员会深更半夜提审他。来到审讯室的时候,他还没睡醒的眼睛被白炽灯照得迷迷糊糊的。但当吕阳将那部手机推到他面前,问它的来历时,他竟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段一飞的这个激灵只是瞬间的一个不易让人察觉的动作,很快他还是镇定住了。

你这手机是怎么来的?吕阳问讯开始。

买的。段一飞回答。

在哪儿买的?什么时间买的?多少钱买的?发票在哪儿?吕阳步步紧逼。

段一飞回答这一连串问题时显然不是特别流畅。因为他没想到公安人员会抓住这个手机问他如此密集的问题。当然,在吕阳问他的时候,他的大脑也在急速地转着弯,因为他知道,要是说在商场买的,肯定会被公安人员弄个水落石出,所以,他在稍有迟疑之后,说是在自由市场上以800元的价钱买的,这样这部手机就变成了没有任何发票的黑手机。

段一飞的口供将吕阳、郭嘉往手机黑市里面领,自然是往破案的死胡同里带。

见段一飞如此狡猾,吕阳决定要镇唬他一下:“段一飞,你不要再存有什么侥幸心理,你的情况我们全部掌握。我告诉你,我们通过高科技手段调查、鉴定,这部手机原来是谁的,我们清清楚楚,就看你老实不老实了。说说吧,7月28日你做了什么事情?”

“几个月前的事我哪能记得那么清?你要是一问我我就回答,那才说明我肯定是在造假,说句老实话,我真的记不清那天做什么了?”

“那我提醒你,那一天晚上粮食局长周水金被杀,你就应该知道自己干什么了吧?”

吕阳说话的时候,紧紧盯住段一飞的表情,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应该说,吕阳的眼睛是很具有穿透力的,在公安局,他的眼睛被同事称为是测谎器,犯人微小的变化,他可以一眼看透。

然而,此时段一飞面对吕阳的眼睛,却表现得非常平淡。段一飞说:“其实你们根本不用唬我。我自从被你们抓住之后,就没有想对自己的行为再掖掖藏藏,我是绑架了王局长的女儿,那是为了钱,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害她。因为我知道杀人是要抵命的。从这一点上说,你们怀疑我和周什么局长的杀人案有关,是很好笑的,我为什么要杀他?杀他总要有个理由吧。我说过,这个手机是我从手机市场买来的,我不可能就为抢他一个手机去杀他吧?所以,我不能硬要承认我自己没有干过的事情。你们还是应该问问那些明争暗斗的贪官,也许就能够查出他的死因了。”

吕阳见段一飞讲得有条有理,知道他在这个问题上是有充分准备的。既然从这个角度一时难以攻破,那好,就另外转一个话题。

吕阳取出了一张纸签,举到了段一飞的眼前,“你来解释解释它吧?”

段一飞对吕阳突然拿出的这个写着“客人已送到西站”的纸条显然没有心理准备,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从容,甚至开始有点慌乱。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解、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吕阳从段一飞的眼神中一下子捕捉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慌乱,他丝毫不给段一飞喘息机会:“解释解释你发的这条信息吧!”

段一飞假模假式地看着信息,他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警察是怎么发现他以前使用的手机号码并截获这条信息的。段一飞心里一直在想,公安人员既然给他出示这条信息,肯定已经知道这条信息是发给谁的了。估计现在警察最想知道的,是这个被他送至西站的人,到底是谁?

送的人是谁,段一飞当然清楚,但是,他能告诉警察吗?

在段一飞心里,他是非常明白的,只要自己一天不犯糊涂,他送的这个人,都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因为,这个人他并非是送到了西站,而是送到了西天。正像吕阳猜测的那样,客人已送到西站,实际上就是一个一语双关的暗语。

59也许是到了更年期,刘继红的脾气是越来越大。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企业员工不听招呼或不能理解她的意图。背叛她那更是不允许的。可她不允许的事情还是有人越了雷池,而且这个人是她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公司的副总经理潘云举。

潘云举的年龄大约比刘继红小一轮,他聪明灵活,长得一表人才,因此深得刘继红赏识。刘继红外出谈生意的时候,大多都带着他。一次,因为谈判方在晚宴上敬了刘继红不少酒,刘继红回到酒店,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刘继红望着这个在她身边大献殷勤的小帅哥,她的内心突然燃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来。潘云举当然是个十分有眼色的人,于是就在那天晚上,他们相互成为了对方的情人。从此,两个人的关系在公司几乎无人不知,只不过大家皆是人前闭嘴,人后说人而已。

不知道潘云举这人怎么那么精力过剩,每天晚上他不仅卖力地伺候着女老板,而且在女老板之外,他还有滋有味地泡了个妞。据说,他对这个妞是充满真情。有人认为,这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刘继红毕竟是小五十的人,保养得再好也难掩其人老珠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如果没有什么怪癖,他一定清楚,一个浑身臃肿的老女人和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纯情少女,是如何也不能相提并论的。

潘云举在与刘继红的相处中,一直是有压力的,这种压力不仅仅来自外界的议论,更多的是来自他的内心。他觉得再和刘继红相处下去,也不过就是如此,不如逮着机会,来个彻底解放。

机会说来就来。那天晚上,当女老板将200万元现金放到自己家的保险柜中,准备出远门的时候,潘云举便决定对她下手了。

下手之前的潘云举表现得十分殷勤。两个人吃过晚饭,潘云举就眨着眼说要好好的为她饯行,当然,这种饯行是有特殊含义的。他和她做爱之前,特意让女老板服下了一包“豹妹粉”。他告诉女老板,这是一种从印地安人那儿弄来的春药,别名叫“浪的快”,服后绝对能达到飘飘欲仙令人销魂的境界。今天他要好好伺候她升到仙境。

淫荡的女老板自然是心花怒放,就把药吃了下去。女老板做梦也没想到,她吃的是情人给她特制的安眠药。就在他们做爱的时候,女老板不仅没有飘飘欲仙,还稀里糊涂地睡着了,而且还打起了呼噜。

潘云举不知是得意还是厌恶地看着她,从她身上爬起来后,就穿好了衣服。他知道,凭这些药的分量,明天上午九点钟她都未必能够起得了床。于是,他从女老板衣服里找到钥匙,打开保险柜。看到那些钱之后,潘云举觉得有必要给女老板写封信,告个别。他在信笺上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亲爱的,我实在不能再忍受你对我的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为了伺弄你这个老女人,我每次不得不服大量的药剂才能使自己勃起。这对我来说不仅是非常残酷的,也是生命的透支。200万,这只能算是你对我的精神和肉体损失的补助费……”

刘继红醒来,已是上午10点钟。误了航班谈不成生意是小事儿,关键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出了这样一个叛徒,刘继红暴跳如雷!

公司的其他领导和保卫部的人哪敢怠慢,当下就派人四处打听潘云举的行踪。

通过大量眼线的追踪,公司保卫部门初步判定潘云举极有可能带着他的小情人逃到了有山有水的隆湖市境内。刘继红哪能容得下这样一个无耻之徒逍遥。刘继红说,她是坚决不能和这样的人在同一地球上生存,必须把他尽快废掉。手下们以为女老板的本意是通过公安部门通缉潘云举,正欲打电话报警,却被刘继红骂了个狗血喷头。

刘继红不想惊动公安部门的主要原因,当然是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本省的“十大杰出人物”、优秀民营企业家、劳动模范,《金都日报》曾用两个整版报道她锐意改革的先进事迹,当然,那是石天然、何文涛他们策划的。不管怎么说,她是报纸、电台、电视台的红人,作为公众人物,有些负面事情是绝对要保守秘密的。另外,她也知道,即使公安人员抓住潘云举,也不会将他置于死地,因此就不如让黑社会彻底将他废了。在刘继红琢磨如何废掉潘云举的时候,她一下子想到了在隆湖的外甥段一飞。

段一飞是个非常精明强干的人,做事情不仅稳妥,同时胆子也很大,刘继红多年来一直很看好他。前几年,刚刚高中毕业的段一飞家庭遇到困难,他的父母双双得病,刘继红不仅承担了段一飞父母的高额医疗费,同时,还给段一飞一大笔钱,让他做生意。段一飞生意做得不错,毕竟,他脑子精明够用。

然而,再精明的人,也有命运给他设置的陷阱。一个朋友告诉他,中国股市是赚钱的地方,那儿简直就是满地黄金。段一飞骨子里是个好赌的人,在朋友的煽乎下,他就将钱与精力投进了K线图中。

令段一飞兴奋的是,他刚一进入股市,就立马赚了钱。尝到了甜头之后,他不仅胆子大了,赌注也大了,他将他做生意赚来的大部分钱都押在上面。就在他等待发大财的时候,股市却迎来了漫漫的熊市。

这是命运,只要赶上,再精明的人都会无可奈何。正在他陷入穷困的时候,他的舅妈就像财神一样,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刘继红在她外甥面前没有拐弯抹角,她拿出一张潘云举的照片对段一飞说:“你什么也不要问,我只想让你知道,照片上的这个人是舅妈的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他现在就在隆湖市。我知道你处理事情干净,你找人想办法把他给我灭掉。”

刘继红说着,从包里掏出50万人民币:“他的脑袋用这个数也算抬举他了。我等你的消息!”

段一飞一直受恩于舅妈,既然舅妈不问他有什么困难,就要他办这件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必须不讲条件地把它办好。段一飞心理清楚,办这种杀人的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他曾在和朋友喝酒的时候了解过这方面的行情,现在愿意干这事儿的人多的是,只不过找谁做更稳妥一些。看舅妈如此信任自己,段一飞没有讲任何理由,就答应了。

最初两天,段一飞本来是想着找人来做这事儿的,但他又觉得,多一个人,多一道手,就多一道风险。看来这找人合作其他事情容易,合作杀人的事情真是不敢轻易张口,想来想去,他突然产生一种想寻找刺激的心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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