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_新探案-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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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优秀学生。自从我移居海滨以来,他和我的关系一直良
好,也是我唯一的可以不经邀请就互相在晚上访问的熟朋友。
在一九○七年七月底,刮了一次大海风,自海峡向海岸,
把海水冲积到峭壁底,在潮退以后留下了一个大咸水湖。早晨
风已平静,海滨被冲洗过后,异常清新。在这样的良辰,呆在家
里工作是太不可能了,我就于早餐之前出来散步,领略新鲜空
气。我沿着峭壁通向海滩的小路散步。我听见背后有人在喊,
原来是斯泰赫斯特在挥手欢叫。
〃多好的早晨,福尔摩斯先生!我就知道会看见你出来
的。〃
〃去游泳,对吧。〃
〃又来你那套推论了,〃他笑了,用手指着鼓鼓的衣袋。“是
的,麦菲逊一早就出来了,我可能找到他。〃
弗茨罗伊·麦菲逊是教科学的教员,是一个健美的青年,
他的生命力被患有风湿热之后而得的心脏病削弱了。但无论
如何他是一个天生的运动员,在各种不太激烈的运动中都是
杰出的。不分冬夏,他坚持游泳,由于我也爱游泳,所以时常遇
上他。
就在这时我们看见了他。他的头在小路尽头的峭壁边缘
上露了出来,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崖上,象醉了一样摇晃着。
突然他把两手往头上一举,痛叫一声,向前扑倒。斯泰赫斯特
和我赶紧跑过去——相距有五十来米——扶他仰过身来。他
显然是不行了。那失神下陷的眼睛和发青怕人的两颊只能是
死亡的征兆。刹那间,一线生命回到他脸上,他以认真警告的
神情发出两三个字。那声音是连绵含糊的,但我听见他由嘴唇
迸出来的最后两个字是〃狮鬃毛〃。它的含义是不着边际、无法
理解的,但我实在不能把它读作别的字音。说完之后,他半抬
起身子,两手一伸,侧着倒下了。他死了。
我的同伴被这情景吓得不知所措。而我,正如大家想象的
那样,每一根神经都警觉起来。这是必要的,因为事态很快就
表明了,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案子。他只穿着柏帛丽雨衣、裤子
和没系鞋带的帆布鞋。栽倒的时候,他那匆匆围在肩上的柏帛
丽雨衣滑落下来,露出他的躯干。我们大吃一惊。他的背上有
许多暗红色的条纹,仿佛他被人用极细的鞭子猛抽过。那造成
创伤的鞭子一定是富有弹性的,因为绕着他的肩部和肋部整
个都是炎肿的长长的鞭痕。他的嘴边往下滴着血,因为他在极
度痛苦中咬破了下唇。他那痉挛变态的脸说明了他是多么痛
苦。
我正跪在死者身旁,而斯泰赫斯特站在旁边时,有一个影
子罩过来,原来是伊恩·默多克来到我们身旁。他是数学教
员,是一个瘦高而肤色黝黑的人,由于沉默寡言和性情孤僻,
很难说有什么朋友。他似乎是生活在高超抽象的圆锥曲线和
不尽根的世界里,与日常生活了无牵涉。他被学生当做怪物,
本来可能成为他们嘲弄的对象,然而这个人身上有些异乡的
气质,这不仅表现在那墨黑色的眼睛和黝黑的皮肤上,还表现
在偶尔发作的脾气上,那是只能用狂暴二字来形容的。有一
次,他被麦菲逊的小狗弄烦了,他抄起狗来就从玻璃窗上扔出
去了。要不是因为他是一位优秀教师的话,就凭这件事,斯泰
赫斯特早就请他走了。就是这位复杂的怪人来到我们身边。看
来他是真诚地被死者的景象惊呆了,尽管小狗事件表明在死
者与他之间是缺乏好感的。
〃可怜的人!可怜的人!我能做些什么?我能帮忙吗?〃
〃刚才你跟他在一起吗?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情况
吗?〃
〃不在一起,今天我出来晚了。我还没到海滨去呢。我刚
从学校出来。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可以赶紧到伏尔沃斯分驻所去,立即报案。〃
他没说二话,掉头就以最高速度跑着去了。我把办这个案
子的任务主动承担起来,而吓呆了的斯泰赫斯特,还呆在死者
旁边。我采取的第一个步骤自然是记下来谁在海滨。从小径
的顶端我可以望见整个海滨,绝无人影,只有远远的三两个人
影向伏尔沃斯移动着。搞清这一点之后,我步下小径。白垩的
土质中混杂着粘土和灰泥岩,我见小径上有同一个人的上行
和下行的脚印。今天早晨没有别人沿这条路到海滨去过。有
一个地方,我看到了手指按在斜坡上手掌的痕迹,这只能说明
可怜的麦菲逊在上平时跌倒过。还有圆形的小坑,说明他不止
一次地跪下来过。在小径下端,是退潮留下来的咸水湖。麦菲
逊曾在湖边脱衣,因为在一块岩石上放着他的毛巾。毛巾是叠
好和干燥的,看来他没有下过水。当我在硬卵石之间搜寻的时
候,有一两次我发现了他的帆布鞋印和赤足脚印。这说明他已
准备下水,虽然干燥的毛巾又表明他实际尚未下水。
问题已经清晰地呈现出来了——可以说是我生气所遇见
的最怪异的问题之一。当事人来到海滨顶多不过一刻钟。斯
泰赫斯特是从学校随后跟来的,因此这一点毫无疑问。他去游
泳,已经脱了衣服,这由赤足脚印可以说明。然后他突然披上
衣服——全是凌乱未扣好的——未曾下水或至少未曾擦干就
回来了。他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他受到残酷的鞭打,被折磨到咬
破嘴唇的程度,他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爬离开那块地方就死
了。那么是谁干的这个残酷的事儿呢?不错,在峭壁基部是有
些小洞穴,但是初升的太阳直照在洞内,根本没有隐蔽之处。
还有远处海滨的几个人影,但他们离得太远,不可能和案子联
系起来,再说还隔着麦菲逊要游泳的咸水湖,湖水一直冲到峭
壁。在海上,有两三只渔船离得不太远。等有时间可以查问一
下船里的人。目前有那么几条线索可资调查,但是没有一条是
明确的。
当我终于回到死者身旁时,已经有几个人在围观。斯泰赫
斯特自然还在那里,默多克刚把安德森——就是村里的警察
——给找了来。后者是一个高大、黄髭、迟钝、结实的苏塞克斯
类型的人——这种人往往在笨重无声的外表下掩盖着明智的
头脑。他不声不响地倾听着,把我们说的要点都记下来,最后
把我拉到一边说:
〃福尔摩斯先生,我需要你的教导。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大
案子,如果我出了差错,我的上级刘易斯就会说话。〃
我建议他立即把他们顶头上司找来,另外找一个医生,在
他们到来之前,不要移动现场的任何东西,新的脚印越少越
好。趁着这时,我搜查了死者的口袋。里面有一块手帕,一把
大折刀,一个折叠式的名片夹子,里边露出一角纸。我把它打
开交给警察。上面是女性的潦草手迹:
我一定来,请你放心。
莫迪
看来是情人的约会,但时间和地点未详。警察把纸放回名
片夹,连同别的东西一起又放进柏帛丽雨衣的口袋。由于没有
旁的情况,在建议彻底搜查峭壁基部之后,我就回家去用早餐
了。
一两小时以后,斯泰赫斯特走来告诉我尸体已移到学校,
将在那里进行验尸。他还带来一些重要而明确的消息。正如
我预料的,壁底的搜查一无所获。但他检查了麦菲逊的书桌,
发现了几封关系密切的信,通信者是伏尔沃斯村的莫德·贝
拉密小姐。这样我们就找出了他身上那张条子的笔者。
〃信被警察拿走了,〃他解释说,“我没法把信拿来。但可以
肯定这是严肃认真的谈恋爱。不过,我看不出这个事儿跟那个
横祸有什么关系,除了那个姑娘跟他订过一个约会。〃
〃但总不会在一个你们大家常去的游泳场吧,〃我说。
〃今天只是由于偶然的情况那几个学生才没跟麦菲逊一
起去。〃
〃真是偶然的吗?〃
斯泰赫斯特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默多克把学生留下了,〃他说道,“他坚持要在早餐前讲
解代数。这个人,他对今天的惨事非常难过。〃
〃但我听说他们两人并不大对头。〃
〃有一个时期是不对头。但是一年以来,默多克和麦菲逊
可以说非常接近,默多克从来没有和别人那么接近过,他的性
情不大随和。〃
〃原来是这样。我仿佛记得你对我谈起过关于苛待狗的吵
架。〃
〃那件事早过去了。〃
〃也许留下怨恨。〃
〃不可能,不可能,我相信他们是真正的好朋友。〃
〃那咱们得调查那个姑娘的情况。你认识她吗?〃
〃谁都认识她。她是本地的美人,而且是真正的美人,无论
到了什么地方她都会受到注意的。我知道麦菲逊追求她,但没
料到已经发展到信上的那种程度。〃
〃她是什么人呢?〃
〃她是老汤姆·贝拉密的女儿。伏尔沃斯的渔船和游泳场
更衣室都是他的财产。他本来是个渔民,现在已经相当殷实
了。他和他儿子威廉共同经营企业。〃
〃咱们要不要到伏尔沃斯走一趟,去见见他们?〃
〃有什么借口呢?〃
〃借口总是能找到的。不管怎么说,死者总不是自己虐待
至死的吧。总是有人手拿着鞭子柄,如果真是鞭子造成创伤的
话。在这个偏僻的地方,他交往的人是有限的。如果咱们查遍
了每一角落,总能够发现某种动机,而动机又会引出罪犯。〃
要不是心情被亲眼看见的悲剧毒化了的话,在这起着麝
香草的芳香的草原上散步本来是愉快的事情。伏尔沃斯村坐
落在海湾周围的半圆地带。在旧式的小村后面,依铺盖了几座
现代的房子。斯泰赫斯特领着我朝这样的一幢房子走去。
〃这就是贝拉密所谓的'港口山庄',就是有角楼和青石瓦
的这座房子。对于一个白手起家的人来说这就不算坏了——
嘿,你看!〃
山庄的花园门开了,走出一个人来。那瘦高、嶙峋、懒散的
身材不是别人,正是数学家默多克。一分钟以后我们在路上和
他打了个照面。
〃喂!〃斯泰赫斯特招呼他。他点了点头,用他那古怪的黑
眼睛瞟了我们一眼就要过去。但校长把他拉住了。
〃你上那儿干什么去了?〃校长问他。
默多克气得涨红了脸。“先生,我在学校里是你的下属,但
我不懂我有什么义务向你报告我的私人行动。〃
斯泰赫斯特的神经在经历了这一天的紧张之后已经变得
容易激怒了,否则他会有耐心的。但这时他完全控制不住脾气
了。
〃默多克先生,你这样的回答纯属放肆。〃
〃你自己的提问也属于同一范畴。〃
〃你已经一再表现出这样的放肆无礼。我不能再容忍了。
请你尽快地另找高就!〃
〃我已经想走了。今天我失去了那个唯一使我愿意住在你
学校里的人。〃
说罢他就大踏步走他的路去了,斯泰赫斯特忿恨地瞪着
他。〃你见过这么不象话的人吗?〃他气愤地喊道。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点却是,默多克抓住了第一个使他离
开这个犯罪现场的机会。这时在我脑子里开始形成一种模糊
的怀疑。也许访问贝拉密家可以进一步搞清这个问题,斯泰赫
斯特打起精神来,我们就进入住宅。
贝拉密先生是一个中年人,留着通红的大胡子。他似乎正
在生气,不大工夫脸也变得通红了。
〃不,先生,我不想知道什么细节。我儿子,〃他指了指屋子
角落里的一个强壮、脸色阴沉的小伙子,“和我都认为麦菲逊
先生对莫德的追求是一种侮辱。先生,结婚的话头从来他也没
有提出过,但是通信、约会一大堆,还有许多我们都不赞成的
做法。她没有母亲,我们是她仅有的保护人。我们决心——〃
但是小姐进来了,他便没有说下去。不可否认,她走到世
上任何场合都会带来光彩的。谁能想象,这样一朵鲜花竟会生
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和这样的家庭中呢?对我这个人来说,女性
从来不是一种吸引力,因为我的头脑总是控制着心灵,但是当
我看到她那充满草原上那种新鲜血色的、形象完美而清晰的
脸时,我相信任何一个青年在她面前都会做她的俘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