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魂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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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任领着方鸿卿继续往前,直走到一家门面不大的古董店前。这店门面小得很,门口也没摆什么好东西,更没什么装饰,但只看了一眼方鸿卿就惊了:这店小归小,但那店招牌可是用紫檀木做的,而且牌面平整,绝非拼接而成,足有一米来宽!要知道,民间常说“十檀九空”,檀木也因此而名贵。现在很多檀木家具,大多数都是拼接而成,而像这牌匾一样是整块檀木制成,是相当珍贵难得的。这店子,绝对是有点斤两!
跟着老任踏进铺子,方鸿卿先将店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木头架子上摆着不少玩意儿,倒也不全是正经货。有些赝品外形上仿得是惟妙惟肖,不是内行人怕是看不出做旧的痕迹。还有些真品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好东西,比如右边架子上那个田黄雕刻的寿星公,质地温润凝腻,颜色金黄明朗,形貌饱满浑圆,雕刻精湛细致,绝对是上品中的上品!要知道,这田黄是我国特产的“软宝石”,全世界只有我国福建寿山的一块不到一平方公里的田中出产,在明、清各朝均被作作贡品献入皇宫,被雕刻成御用玺印及艺术摆件,因而被称“石帝”。这好田黄的身价高贵无比,古代民间俗语常说“一两田黄一两金”,到了现如今,好的田黄雕刻更是能拍出几百万几千万的天价来!
眼见方鸿卿盯着田黄寿星猛瞧,店老板笑呵呵地迎上来:“这位小爷好眼力!识货!”
方鸿卿转头去望,只见那店老板约莫六十来岁,方脸而颧骨高耸,肉鼻头油光蹭亮,只是生得一双猴眼,让人看着不太舒服。方鸿卿平时常读些闲书,也曾闲来无事翻过宋代的《麻衣相法》,这次倒是亲眼见证了什么是书中的“猴眼”:黑睛昂上,纹短上突,正所谓“形成极贵多□,狡猾奸贪四海知”,总而言之是好动多疑、狡猾贪婪之相。
说实话,方鸿卿是从来不相信什么面相之说的,但是看到这老板的样貌,他就觉得心里头有点不太舒服,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人靠不住。只只不过现下还有求于人,也只有笑脸相迎。幸好老任在旁边接了口:“赵老板,这是南大来的高材生,来搞科研的,想跟您学习学习。”
赵老板咧开嘴角,笑出一口黄牙:“老头子就一买卖人,哪里有的什么科研学习哦。”
“嗳,话不能这么说,”老任笑呵呵地开口,“赵老板您可是咱们咸阳的大行家,什么买卖您能不知道啊?您称第二,这咸阳就没人敢称第一了。您就给帮帮忙,也算是给国家文化事业建设添砖加瓦嘛。”
赵老板瞥了老任一眼,又打量了下方鸿卿,最后往边上的太师椅上一坐:“成,小爷你问。”
方鸿卿忙拿出钢笔和笔记本,装作访谈记录的模样。先是问了几个外围的问题,诸如“咸阳文物买卖市场最多是哪个时代的藏品”等等,作为障眼法。随后,慢慢就说到先秦文化,说到先秦墓葬。
赵老板猴眼一斜,似笑非笑:“小爷,你对倒斗也有兴趣?”
对方是个老江湖,自己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怕是早给对方瞧出来不少。方鸿卿干脆大大方方地笑道:“赵老板您说得是,要对这个没兴趣,谁去学文保专业啊。我确实想亲自到古墓里看看,见识见识,也瞧瞧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僵尸粽子。”
说到这里,方鸿卿又正色道:“实话跟您说,赵老板,若有这机会,我还当真想去来个实践。不过您放心,我对冥器是完全没想法,只是想亲眼见证一下粽子什么的,希望赵老板能指点迷津。”
老任直拉方鸿卿的袖子:“这可不行,要出人命的。你做学问归做学问,别把命也给赔上了!”
赵老板半天没吭声,过了好半晌,忽然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他用当地土话说了一堆,方鸿卿听也听不懂。不过没几分钟,就看店里走进一彪形大汉。赵老板向他努努嘴:“小爷,这人借你,是个倒斗的行家。你想去瞧啥,就放手去瞧吧。”
情势发展到这一步,是方鸿卿始料未及的。其实先前从赵老板的口中,他已经套得了一些关于先秦墓葬分布的消息,再加上自己的推断,基本将目标的位置锁定下来。然而,他绝对没想到,赵老板竟然会找个摸金校尉帮他。真不知道是他太热心得好,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姜是老的辣,赵老板看出方鸿卿心里头犯嘀咕,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说:“小爷,老头子也跟你说实话。咱们这里多的是土夫子,不过都没啥文化,也搞不到什么好东西。你肚子里有货,招子也亮,看得出道道。我派个人给你帮个忙,也是跟你混口饭吃。话先说好,你搞你的科研,冥器就当这位兄弟辛苦费,给你保个平安。”
这个提案倒可以接受。方鸿卿思忖片刻,点了头。老任在旁边“嗳?嗳?”地叫了半晌,最后见方鸿卿心意已决,劝也劝不动,只得长叹一声:“唉,那我也跟着,多个人帮忙也好。”
对于老任,方鸿卿是心存感激的。不过,他并不想拖老任下水,于是出言谢绝,可最终还是拗不过老任的热情,只能答应了。
由于赵老板称那彪形大汉“小金”,方鸿卿和老任则称唿其为“金头儿”,以显尊重之意。毕竟下了地宫,他们两个门外汉的命,可就栓在这金头儿的裤腰带上了。方鸿卿直说自个儿对先秦墓葬有兴趣,问附近有没有达官贵人的墓可以探一探。金头儿“嗨”了一声:“小爷,你不知道,这人都说‘十墓九空’,这咸阳周边凡是个有货的墓,几百年前早就给人翻光了,哪里还等到现在。不过倒有几个坟头说是闹大凶的,没多少人敢进,或许还能剩下点东西。”
方鸿卿要的就是这个,敢进拿出地图,请金头儿给说说是哪几地儿闹大凶。金头儿画了几个圈,方鸿卿一一比对根据先前梦境所推断出的结果,最终确定了地点。三个人在赵老板那里将装备家伙都准备齐了,决定第二天就下地。
翌日,方鸿卿起了个大早,根据他的推断,秦朝女子的墓穴应该是在咸阳城郊外西北部的山上,三人便驱车前往。金头儿估计了下,到那儿大概得花2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让他们先休息休息,自己则包办了开车的活儿。方鸿卿和老任两个家伙,平时是做惯了案头工作的,碰上了这种实践性强的事,也只能听从金头儿的指挥安排。车颠簸颠簸没多久,老任就蜷在后座上眯着了,直把唿噜打得个山响。方鸿卿的脑子却转得停不下来,一幅幅画面就像过电影似的在脑子里徘徊。
午夜的博物馆,沉睡千年的文物,诡秘滴落的水迹,浑身潮湿的女尸,幻象交错的梦境……这一切,亦真亦幻。
感受了下怀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六孔箫,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竟然为了一具女尸盗走国家文物,千里迢迢地跑到咸阳来,在理智上,方鸿卿给自己做出“简直是疯了”的评论。可让他倍感神奇的是,在感性上,他竟然还不后悔,执迷不悟地觉得这是非做不可。
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向后退去,都市的高楼逐渐稀疏起来,路过渭河风景区的时候,方鸿卿看见了河岸边的柳树依然映着粼粼波光,随风摇曳,不由联想起梦境中的景象来。千百年来,世事变迁,秦朝沉稳威严的黑色早已不复存在,可杨柳却依然,迎河拂风,与那“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诗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颠簸的土路震得车体一蹦,老任的唿噜声陡然飙了个高音,肥肉也随着车抖了两抖。方鸿卿从后视镜望了他一眼,不由地好笑,心中也充满了对老任的感激。自从来到了咸阳,如果不是古道热肠的老任帮忙,探寻秦女墓的事情绝不会这么顺利。
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多,车才到达北山山脚,再往上就没法开了。这山上就一条破土路,路上还横着不少石头。金头儿开的是辆轿车,底盘低,如果硬要往山上奔,怕是这底盘得给戳报废了。三人只好背了装备,弃车步行。
这已是初夏时节,山上的杂草长得有膝盖高,人都不敢下脚。金头儿走最前面,拿着树棍抽着两边的草丛。方鸿卿知道他这是在“打草惊蛇”,也赶紧防备着点儿,用绳将裤管给系紧了,以防什么蛇虫鼠蚁的爬到身上。老任走在最后,他身子胖,没走两步就气喘吁吁浑身冒汗,额角的汗就这么顺着往下滴,汇到下巴上,衬衫都给湿了一大片。
见老任走得困难,方鸿卿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撑起了任胖子大半的重量。老任爬了这两步山路,两个鼻孔直往外冲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有搭着方鸿卿喘气,一边指了指旁边的树。方鸿卿会意,替他折了一根树枝递过去,让老任拄着这现成的拐杖。
在前面开路的金头儿,一回头看见两个人落下一大截,立马皱了眉头:“动作快点!”
看老任那汗流浃背的吃力样子,方鸿卿开口:“能歇歇吗?”
“不成!”金头儿回得是斩钉截铁,“动作带快点,赶紧的!小爷,这山头怪着呢!”
话刚出口,这原本热辣辣的大太阳,就给变了脸。也不知哪儿飘起来的乌云,将日头遮了大半,又迅速游移,让阳光时隐时现。远远地,好像从哪里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金头儿的脸色立马变了。方鸿卿心里也“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他倒是听导师说过一些奇闻异事,以前考古队在探武则天墓的时候,只要一进那座山头就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变天变得比翻书还快,那现象至今从科学上还无法找到其完美解释,只能从风水堪舆的角度上来探究。可这北山再怎么邪门,也不能跟女皇墓比啊。
金头儿和方鸿卿两个人心里头正在嘀咕,可老任倒是开心了。这突然起了凉风,往身上一吹,把一身臭汗都给吹凉了,人登时舒服了也精神了。他拄着木棍往前赶两步,问方鸿卿:“小方啊,这荒山野岭的,你能看出来什么不?”
金头儿也回过头搭话:“小爷,跟您实话实说,道上都传这山头怪得很,干我们这行的都不爱来,具体坟在哪儿我也没个底,还得看您。”
方鸿卿苦笑,心说自个儿哪有倒斗的经验,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忽觉眼前骤然一道白光炸过。一抬头,只见雷光闪闪,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好似一把三叉戟开天辟地!
“妈呀!”老任大叫一声。三人都慌了:这山头上到处都是树,连个开阔地都没有,三人头顶上都是绿油油的一片,万一给雷噼到那可不是闹得玩的。登时,三个人统一动作一个步调:跑!
到了这时,那轰隆隆的雷声才传入耳中。紧接着,就是瓢泼似的大雨噼头盖脸地往身上砸。天地之间,只听风声雨声不绝,间或雷声阵阵。乌云密布的天空黑得跟夜晚似的,这山头又没个路,三人只有踩着齐腰高的草丛乱奔。金头儿虽是这儿的土夫子,相对熟悉地形,但是遇上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只能先找个没有大树的地方站一站,等避过了雷再说。
三人好容易找到一小片空地,干站在那儿任雨点砸得脸皮都麻了。倾盆大雨砸得人睁不开眼,黑沉沉的天就跟下漏了似的。虽是初夏天气,可这浑身湿淋淋再给冷风一吹,真是透心凉了。方鸿卿只觉得全身从头到脚跟掉进冰窖一眼,忍不住跺跺脚想稍微暖和下自己。可这身子刚一动,突然间,他的眼角好像瞥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方鸿卿抹了一把脸,费力地想要在这断了线的雨珠中看清周围的情况:只见金头儿拿着洛阳铲弯腰撅屁股地研究着土质,那一脸迷惑的模样,看来他是真的找不出秦朝墓在什么位置。而老任则站在雨里直搓着胳膊上的肥肉,显然是给冻的。
就在方鸿卿暗暗好笑“热也是他冷也是他”的时候,忽然,他看见一个黑影在老任的背后迅速划过。方鸿卿瞪大眼,隔着雨水想要看清楚,却又看不出任何异状,老任仍站在那里哆哆嗦嗦。
方鸿卿心生疑惑,几乎要以为自己方才错觉。就在此时,老任的肩膀上长出了一个黑黑的东西,缓缓地,缓缓地向上生长,渐渐快与他的脑袋平齐了。
一道白光如利剑划破黑暗天际!映出一对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眼睛!
就在闪电划过的刹那间,方鸿卿看见老任的肩上,探出一条足足有拳头粗的大黑蛇!它那一对红彤彤的眼睛正盯着方鸿卿,吐出了长长的信子。
方鸿卿全身都僵了,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蛇脑袋渐渐升起,升到老任的耳朵上方。镇静!镇静!方鸿卿在心中嘱咐自己,他维持着与蛇眼对视的动作,生怕那蛇发难攻击老任。脑子里各样的想法迅速闪过,不能主动攻击,不能喊金头儿,更不能惊动老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老任注意到方鸿卿的僵直的动作,他疑惑地开口:“小方?”
蛇信子长长地探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