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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罪档案系列-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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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山微笑:“巴队长夸你,极具洞察力,一点不夸张。”

“要我转达巴队长是怎么盛赞您的吗?”那兰也微笑,忽然觉得和这位奇才对话,其实很放松,一点没有在某些自命的高人面前的逼仄感——她研究生读了快两年,学术界里的自命高人俯仰皆是。

楚怀山摆手:“免了,免了。您字也免吧。”

“所以我猜布鞋上的小鸟,也有意味。”那兰回归“正题”。

“你的猜测是……”

那兰犹豫了一下:“没有什么头绪。”

“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楚怀山的声音微微降温。

好犀利的一个人!那兰抬眼正视楚怀山,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来之前,巴队长解释过,为什么你只能一次接待一个客人。”

楚怀山的脸色是不是更苍白了?“所以小鸟,和我的病有关?”

“这是一只自由自在的鸟,是你的向往。你不爱拥挤嘈杂的地方,独守小楼,但内心仍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想做笼中鸟,更希望自己能放飞……”

“江大心理系,高材生,不是徒有虚名。”楚怀山又恢复了平静温和的面色,又露出了微笑。

那兰欲言又止,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出口:“其实,我虽然算不上什么高明的心理师,但可以帮你。”

楚怀山的身体微微一震,好像不习惯一个热心的建议:“江京,精神问题方面,最出色的,游书亮,给我治疗过,有收效,但离根治,很远。”

那兰想告诉他,治疗“广场恐惧症”这样的心理疾病,多高明的医师并不重要,关键是病人的决心和坚持。她还没来得及再劝,楚怀山忽然说:“茶来了。”

楚怀山手中空空。那兰一惊,侧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一位手托茶盘的中年女子。

原来楚怀山并非独居。

这一家两口人的出场,原来都是那么悄无声息的。

那兰几乎就要开口招呼:“伯母好。”因为那女子和油画上楚怀山的母亲有几分相像,相似的眉眼清秀。但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走向自己的这位女子少了一份画上的妩媚和举止间的温柔,更没有那份淡淡的忧伤。她的眼中,木然之外,还有一丝冷,一丝敌意。

“谢谢阿姨。”那兰接过茶盏,莞尔一笑,希望能化解冰雪。

徒劳。那女子的脸上保持僵硬。

那兰揣测,刚才下楼开门的一定是这位阿姨,她开门后就闪入了厨房烧水泡茶,或许是脚步声消失的缘由。那兰瞥一眼阿姨的双脚。没有拖鞋,只有一双白色的棉袜。

她的拖鞋呢?

楚怀山介绍说:“这是我四姨。我妈妈,去世后,一直是,她在照顾我。”

说到“去世”二字,楚怀山淡淡的语调中是不是有种压抑的悲戚?会不会是早年丧母,使他失去了安全感,恶化成了恐惧症?他的父亲呢?好在他还有个亲人相陪。再事后诸葛亮一下,有“广场恐惧症”的人其实也害怕完全的幽居独处。他们的症结在于一种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我可以帮你。

但谁能来帮我?

那兰忽然感觉自己和楚怀山其实同病相怜。早些时候在米治文身边,就是那种受威胁的感觉。回想自己的经历,父亲被害、大学毕业设计采访重刑犯、卷入“五尸案”、雪山遇险、“血巾断指案”。彈对邪恶的感知积累得愈多,会出现两个极端,或是越来越麻木,或是越来越敏感,不幸的是,我走在后者的路上。

“请问来意?”楚怀山再次打断那兰的思绪。

今天是怎么了?总是出神。

“帮我们解个谜。”那兰取出了米治文写天书的那张纸,“一个字谜。”既然巴渝生和他通过话,多少会和他讲到今天登门的来意。但那兰从巴渝生讲的故事里听出楚怀山对细节的重视,还是准备仔细叙说一遍。

楚怀山苍白的手接过,听那兰讲了“血巾断指案”以及和米治文的“亲密接触”。他摊开纸,盯着那个字,良久无语。

“米治文说,只有我,可以解开这个谜。”那兰想冷笑,却笑不出来,“但你看出来了,我丝毫没有头绪。”

“过分的谦虚……”

那兰轻叹:“好吧,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首先,这是米治文的一个游戏。和各种体育游戏、网络游戏一样,这个游戏也是由浅入深,让玩家略尝甜头后逐渐上瘾,否则,我会早早地放弃。”

楚怀山微笑:“看来,米治文,找对了玩家。”

那兰苦笑:“谢谢鼓励。所以说,这个字谜,应该不会很费脑筋……当然,在你的帮助下可能不会很难。米治文不难猜到,我会找高人求助。另一个想法是,既然说只有我能解这个谜,那么这个字的某些部分,可能和我直接有关。”

“你有,这样的思路,哪里还要,我这个,书呆子相助?”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

楚怀山说:“你已经道出,这个字,不会很难,某些部分,和你有关。解字谜,最简单的步骤,就是把,一个字,拆成,几个部分。既然,米治文自称,是造字的仓颉,那么最原始、最直接的造字,就是象形。”

那兰再去看那个字,沉吟:“要说象形,这最上面的部分像个‘人’字……”

楚怀山点头:“‘人’,或者进入的‘入’。这像是,通用新宋体里的,‘人’字,不过,在篆书,和其他,古文字中,这个,更像‘入’字。鉴于,发明这个字的人,是上古时代,仓颉公转世,我的,一己之见,更可能,是‘入’字。”

那兰说:“就算最上面的是‘入’字,那么中间这个呢?如果是象形,这像是什么呢?像是个‘田’字,或者‘井’字,或者‘开’字。最下面的部分倒是很直观,一个‘十’字。我怎么也难将它们放在一起,得出什么结论。”

“如果,你无法,得出结论,我也望字兴叹。”

那兰心头喊:“可是,你是奇才!?你应该无所不知的!”

好像是在刺激那兰,楚怀山说:“你肯定,不爱听这句话:我感觉,米治文没有在,和你开玩笑,一定只有你,可以猜出,这个字谜。”

“可是……”

“这事儿,急不得。”楚怀山拿起书桌上的一把篆刻刀,轻轻吹了一下,仿佛刀尖仍沾着几粒石沫,未逃脱他的法眼,“巴队长一定,和你讲过,我和他,合作的,第一个案子,那个自杀假象的案子。”

那兰说:“很精彩的故事。”

“他一定说过,我花了很久,看那个印章。”

“我一直在等你拿出放大镜呢。”

楚怀山目光落在那兰脸上,满眼的笑意:“那次,我研究的对象,是个已知数,一个已经,印出来的图章;我甚至,先入为主,知道有人,在陷害,那位老总,所以,注意力,可以很集中。但今天,这个字,是个未知数。我们,不知道,米治文在设置,什么样的游戏。我对一个,呆头呆脑的,已知数印章,尚且做了一番,长时间的琢磨,你对这个,精心设计的,未知数新字,难道,不需要,更长时间的思考?要知道,这个字,虽然诚如你所言,是米治文游戏里,最初级的一步,但也绝不会,能一眼道破,否则,岂不是,显得大师的灵感,很平庸吗?”难得他“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段话,那兰为他暗捏一把汗。

她蹙眉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回去到巴队长面前,好像不大好交差。”

“你就实话实说,说我这位,‘奇才高人’,其实,平庸至极。”

“你这样谦虚,他反会说你骄傲。”

楚怀山轻叹一声:“我这类人,总是有些,骄傲过头的。”

“要不我还是告诉他,耐心是美德。”那兰无奈地嘟囔。

“血巾断指案,会继续下去”,米治文的警告,又响在耳边。

望着那兰的身影在街角消失后,她冷冷地说:“她很危险。”

楚怀山沉默,只是眯起眼,看着四姨。

“大山,别这样看着我!”四姨斥道。“每次你被我说穿心事,就给我这不阴不阳的脸色!”

楚怀山还是一言不发。

“你准备和我冷战到底?那我就不顾忌了。你喜欢上她了,对不对?”

楚怀山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好一个激将法,我再不说话,你就会说,我是默认。”

四姨难以置信地摇头:“难道就这一面,你就……”

“所以连你自己,也觉得荒唐,对不对?其实,每次,你自以为,看穿我心事,都只是……自以为而已。”楚怀山叹。真相伤人。

“你难道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在这里,整整半个小时,你脸上几乎一直挂着微笑。而我,陪了你一生,还从没见过你脸上,曾有这么长一段时间的和煦春风。”

楚怀山微微一震:“即便,你觉得,我有失常态,也不必,如此尖刻。”

四姨的胸口起伏不宁,良久才柔声说:“大山,你难道不懂,我是担心你的安全。这个女孩子,很危险。”

楚怀山盯着脚上布鞋面上的小鸟儿:“难道,就因为,她劝我,走出这座小楼?”

“不,是因为她本身。报纸上都有,你不会不知道她经历过的那些事儿……有些女子,天生就有危险紧紧跟随,和她亲近的人,都会不幸。”

“你也可以,用这句话,形容我妈。”楚怀山的脸上,恢复成平日的木然,裹着淡淡忧伤的木然。四姨,你的目的达到了。

“胡说!”四姨欲发作,楚怀山微微背过身去。她知道,这样的姿态做出来,再多说也是徒劳。

她紧闭嘴唇,转身无声地离开。走到楼梯口,楚怀山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又响起来:“你……为什么,脱了鞋?”

四姨只是稍一驻足,继续无声地下楼。她知道,楚怀山比谁都明白,为什么自己给那兰开门后,脱下了布拖鞋。

她需要让脚步声消失,这样可以悄悄地在暗处观察这个危险的女子。

第十一章 土中伸出一只手

他躺在床上,身体一会儿像散了架一般毫无力道,一会儿又像被紧紧束缚般窒息疼痛,大概上帝随时会夺走他的生命。

真的有上帝、或者佛祖存在吗?如果真有,为什么偏偏对自己如此不公呢?为什么要从小、从自己最无辜的时刻起,就开始折磨他呢?所以上帝或佛祖不存在,至少不能担当那么多的盛誉,不能主宰那么多人的命运。

因此他要设计自己的游戏。

下一个目标已经选好,完美的、符合所有要求的目标。只要自己这口气能撑到那一天,一切就能继续按计划实行。

血巾断指案,会继续进行下去。

那兰在食堂打烊前的最后一刻买了饭,落座独享,脑子里满满的仍是米治文创造的那个古怪的字。间或,那个同样古怪的小楼和小楼的主人们也会冒出来。半天之内,就有太多的古怪。

楚怀山比想象中年轻了许多,和蔼,谦逊。他的奇特处在于万事的细致入微,一双拖鞋,也会生出许多讲究。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是那位四姨。那兰不用和她更多交流,也能感觉出那份遮掩不住的敌意。为什么?母性的保护和妒意?好像我还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向,要和她的奇才外甥高山流水共知音吧?

她瞥一眼桌上安静的手机,昨晚后,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再没有闪起过。秦淮又在开什么拙劣的玩笑?

“兰妹妹,发什么呆呢?”一个女孩在那兰身边不邀而坐。这是个爱笑的女生,也许五官并非那么精致无瑕,但那永远浮在嘴角的笑意,为她增色无限。

陶子!

虽然只有几个小时没见面,那兰看见陶子的感觉,已是如隔三秋。和音乐学院小别墅楼里那两位古怪人物见过面后,陶子的到来是一种欣慰。

陶子是那兰的大学同窗,也是研究生的同窗。不学习的时候,两人仍是同窗——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两个人知心,已经到了你说出上句、我能接出下句的地步。这两年来,有些爱捉弄人的男生会往她们的邮箱里转发耽美小说,最初两人大怒,稍久,自诩脸皮已成百炼精钢,不再计较。

那兰说:“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在想念某人。”其实她主要在想某个字,但知道自己不这么说,陶子也会来刺激她。陶子不知多少次劝她,将秦淮从她生命里踢出去。但她做不到。和谷伊扬短暂重逢、那段旧情得而复失后,那兰自己也不知道,呆呆思念的时候,想的是谁。

陶子冷笑说:“你骗谁呀,如果真在想秦某人,你才不会说呢。”

知我者小陶子也。

“那我说实话吧,今天又见帅哥了。”那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将对米治文的恐惧一并说出来。陶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卷入她生活中最危险的一面。但又觉得这个想法可笑:米治文是一截缚在病床上的朽木,究竟能有多危险呢?

血巾断指案,会继续下去!是毫无根据的恐吓,还是毫不婉转的预告?

陶子听那兰说完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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