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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致命搜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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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又问道:“那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是否感兴趣?”“不但没兴趣,而且还抨击传统文化是糟粕。”欧阳天说道,“前年我们公司举办一次文化讲座,请了国内名气挺大的一个国学教授来讲,江麓私下里说,所谓国学就是胡扯淡的学问,中国几千年文明史,就是国学不断腐化国人的历史。”“那个教授是从哪里请来的?”“北京的,还上过央视的《百家讲坛》呢。”“那你们公司有没有人特别钟爱国学的?”“我们老板啊,他是我们公司亚洲总部的总经理,叫威廉。詹姆斯,对中国文化特别感兴趣,他说他就是因为喜欢中国文化才选择到中国的。”“威廉和江麓有没有就国学进行过交流?”“这怎么可能?一个最高层,一个最底层,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蒋子良打岔道:“彭警官的意思是,威廉有没有可能杀了江麓?”欧阳天惊讶地叫道:“这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人不喜欢国学就杀了他?而且杀人的人还是个洋人?”彭菲菲恼怒地瞪了一眼蒋子良,脸蛋红彤彤的,能在几秒钟时间将一锅凉水烧到100℃。她异常镇定地反驳道:“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离开公司,蒋子良笑嘻嘻地说道:“彭警官发现什么没有啊?”说着话,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搂住了彭菲菲的腰。没想到,菲菲身子一侧一把抓住了蒋子良的手腕,然后一扭一掰,将他胳膊别到了后面,再用力一送,将老公摔倒在地,伴随着蒋子良的惨叫声,彭菲菲得意地说道:“以后老婆说话,别打岔。听到没有?”蒋子良想挣扎,但是已经受制于人再想脱身就很难了,只好委屈地说道:“听到了。”“回去写份检讨,要深刻反思自己的不当言行。”“是。”欧阳天透过办公室窗户看到了这一幕,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女警察这么暴力,更没想到,在公安局里女警察竟然可以这么随意地收拾男同事。

蒋子良电话响了起来,接听之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报告老婆大人,公交总站郝大民求见,请问去不去?”彭菲菲乜斜着眼睛看了看蒋子良,说道:“不要什么事情都来烦老婆大人,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陶训义见到江麓的尸体后惊恐万分,吓得差点儿大小便失禁,控制了半天括约肌才没有出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依然惊魂未定,黑暗中他总觉得有个黑影子在卧室里游荡,老婆微微地打着鼾,他也不敢惊动她。闭上眼睛,他就觉得脸上痒痒的,仿佛那具尸体正对着他吹气。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打开了灯,这样他才勉强进入了梦乡。结果在梦里也不清静,他在开车,拉着一具尸体。尸体走过来,脸色苍白,胸口淌着血,它对陶训义说:“你不记得我了吗?”陶训义吓得说不出话来。

尸体又凑近了一步,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见陶训义还是没反应,尸体狞笑了一声,喑哑着嗓子重复着:“老棺材板,老棺材板,老棺材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陶训义连连点头:“记得记得记得……”“你记得什么呀?”这是老婆的声音。

陶训义这才知道自己做梦了,可是那个梦却那么真实,尸体为什么叫自己“老棺材板”呢?陶训义心中蓦然一亮,他真的想起来了,也许这就是所谓鬼神显灵。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对老婆说:“我知道昨天被杀的人是谁了。”陶训义来到车队,向郝站长汇报了情况,郝大民一听此事非同小可,连忙给警察打了电话。洪跃宗来到公交总站问他什么事。郝大民汇报说:“我们司机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陶训义说,死者江麓几天前也坐过一次202路公交车,那天车上人很多,到了科技街站,上来一个老头儿,颤巍巍的。因为没有座位,老头儿就一直站着。公交车上有一排座位,是老弱病残孕抱婴者的专座,座位有四个,一个座位坐着一个老太太,一个座位坐着一个孕妇,还有一个座位坐着一个残疾人,最后一个座位坐着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就是江麓。

看到老人上车之后,江麓赶紧把脸面向车窗,假装没看见老人家。陶训义从倒后镜里看到了这一幕,便拿起话筒喊道:“请主动给老人家让座。”江麓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着窗外。陶训义气得要命,但是也没办法,所有的道德教条都是给要脸的人准备的,对不要脸的人,这些道德教条就跟卫生巾一样,想扔就扔毫不吝惜。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就是个不要脸的人,他对这种人毫无办法,只好生着闷气开闷车,感叹着世风之日下人心之不古。

跟一个乘客无法生闷气,生闷气会伤肝,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走过来指着江麓命令道:“你给我站起来。”江麓看了看乘客,脑袋一歪,说道:“你管得着吗?”他的举动惹怒了众人,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训他。

“披着张人皮,却不干人事。”“长得像个人样,其实猪狗不如。”“也不知道他娘从哪儿把他屙出来的。”……

众人越骂越难听,江麓沉不住气了,厉声骂道:“我上了一天的班,也累得要命啊,凭什么让座?”这时候,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过来,说道:“你再不滚开,小心我揍你!”江麓顿时怂了,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对着那个老头儿说道:“老棺材板,快过来坐吧,算我倒霉。”老人家气得直咳嗽,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江麓,却骂不出口,要不是周围乘客好言相劝,老人家说不定就心肌梗塞猝死当场了。

陶训义说,他非常肯定,那天不让座的年轻人就是江麓,是睡梦中那句“老棺材板”让他想起此事的。他执着地认为,肯定是江麓托梦给他,说自己的死与那个老人有关。听完陶训义的故事、陶训义的梦,洪跃宗惊愕地看着他,问道:“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重大发现?”“是!”陶训义坚定地点点头。

“因为江麓不让座,还把老人家骂了,于是老头儿就把江麓杀了?”“嗯……可能是老头儿的儿子或者女儿……或者……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了。”陶训义含含糊糊地说道,他现在特别后悔,不该把警察找来。他现在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可是那个梦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不是江麓托梦又是怎么回事呢?

洪跃宗又琢磨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也许真的是那个老人家的亲人干的呢?你记得老人家在哪一站下车的吗?”陶训义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在团岛站,对,就是团岛站。”“你怎么记这么清楚?”“因为当时老头儿下车时,有两个乘客帮忙把他搀下去的。然后车上就有很多人故意非常大声地夸那两个人,那个江麓脸色通红,肯定很害臊。”团岛!

江麓不正是在团岛站被人杀了吗?

德彪西说,音乐是热情洋溢的自由艺术;贝多芬说,音乐是比一切智慧、一切哲学更高的启示;尼采说,没有音乐,生命是没有价值的;黑格尔说,不爱音乐不配做人;伊索说,音乐常使死亡迟延;权聪说,音乐是生者与死者交流的桥梁;权聪还说,音乐能使尸体开口说话;权聪又说,音乐是法医的最佳伴侣;洪跃宗说,音乐是工作狂的兴奋剂;蒋子良最直接:“贝多芬就是你的烈性春药。”……

每当解剖室里响起震天响的《命运交响曲》,同事们就知道,权聪又有活干了。此时,激昂的旋律再次喷薄而出,权聪浑身立刻充满了干劲儿,他和着音乐的节奏手舞足蹈,手拿一把手术刀,围着两具尸体转来转去,时不时地俯下身去,仔细端详尸体上的每一个细微之处。乐曲行进到第三乐章,生命的顽强开始凸显出来,权聪再度亢奋,浑身的血液似乎又要沸腾了。可是这次权聪没能尽兴,因为音乐声突然消失了,他疑惑地看了看DVD机,蒋子良正转身走来。

“吵死了。”权聪怔怔半晌说道:“不爱音乐不配做人。”蒋子良懒得搭理他,只是盯着他看了半天,看得权聪心里发毛,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个变态狂同性恋盯着,浑身起鸡皮疙瘩。蒋子良盯了半天,然后故作疑惑地招呼道:“菲菲,快过来看看,这是团团还是圆圆啊?怎么跑回来了?”“看不出来,也许是深圳的熊猫1号吧?”权聪反击道:“喂,菲菲色眯眯地看看我倒罢了,你离远点儿。”彭菲菲说道:“权聪啊,你不能再这么干下去了,看你那眼圈儿黑的,真跟熊猫差不多了。要不嫂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好啊,一定要跟嫂子一样漂亮才行。”“这个……恐怕很难,你要适当地放低要求。”“凭什么啊?蒋子良比我丑多了,都能找个美女,我凭什么要放低要求啊?”蒋子良插话说道:“权聪同志,说话要讲究个实事求是,不能信口开河啊。你嫂子的话呢,你也别当真,她是说她自己是最漂亮的了,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跟她一样漂亮的了。这个人吧,经常孔雀开屏,你能原谅就原谅她吧。”彭菲菲秀眉一蹙,喝道:“你说什么呢?小心回去修理你。”蒋子良立即噤声不语了,权聪见此情景,立即说道:“嫂子,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还是……我单身挺好的。你有嫁不出去的姐妹,就给洪跃宗介绍一下吧。”“洪跃宗?他不是有女朋友吗?”蒋子良问道。

“早分手了。”权聪说道,“你们两口子整天甜甜蜜蜜鸡飞狗跳的,哪管兄弟们死活啊?”“我还真不知道呢,为什么分手啊?谁提出来的?”蒋子良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权聪说道,“其实我也是猜出来的。”“这都能猜出来,你真牛。”彭菲菲说道。

“你看啊,他以前呢经常打电话,而且说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小,生怕被人听见,而且很温柔,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就跟子良刚认识你时一副德性。

还有,只要有空就会拿出手机发几条短信。可是后来,他不打电话了,也不发短信了,有一段时间还特别消沉,眼眶都经常是红的。”“你行啊,观察还真够仔细的。”“干咱这行就得察言观色,死人看多了,也能看明白活人怎么回事。”彭菲菲沉吟道:“我任务很艰巨啊,你俩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我就不用了,你帮洪跃宗找一个就行了。”“我说你是不是同性恋啊?”“嫂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权聪不好意思地说道,“当年子良就是我女朋友呢。”蒋子良一听,怒道:“小心我阉了你。”“阉不阉的事,咱们先放一放,”权聪说道,“你们来,不是为了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吧?”二人这才想起来,已经闲聊了很久了,这个工作狂已经不耐烦了。刚才接到郝大民的电话后,菲菲要子良自己拿主意去还是不去,子良说:“这么大点儿的事,老洪去应付一下就行了。”把这事交待给洪跃宗之后,就跟菲菲一起来找权聪。

“都怪你那熊猫眼,让我把正事都忘了。”蒋子良说道,“你发现什么没有啊?”权聪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特别的,李天亮体内有酒精,江麓体内有乙醚,两个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干掉的。除此之外没别的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大约一年前的连环谋杀案,想起了罗圆圆。

一年前,电视台副台长、当红歌星、股神、网站CEO、动漫公司老板、杂志美编相继遇害,死者体内都发现过麻醉剂成份,经过警方细致入微的调查,发现这宗连环谋杀案与十年前的一宗人肉搜索事件有关。当案件水落石出之后,众人才明白为什么死者体内都有麻醉剂成份,因为凶手是个女人。可惜的是,案件破获之后,蒋子良的好搭档何少川竟然失踪了,他先是说心情不好跟领导请了半年的长假,可是半年后他并没有回来上班,打他电话,关机,去他家找,大门一直紧锁。

一年后,又有两个人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人干掉了,难道也是女人所为?

蒋子良说道:“会不会是这两个人也曾经人肉搜索过一个女人?”“你中了人肉搜索的毒了。”彭菲菲说道,“什么事情都想到人肉搜索。”“一位哲人曾经说过:‘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权聪疑惑地说道:“这是哪位哲人说的啊?”彭菲菲答道:“一位伟大的哲人。”

陶渊明《挽歌》诗云:“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一个诗人,看问题够深够透够真够切,简简单单十个字,道尽了人情冷暖、虚情假意。如果李天亮地下有知,看到他手下的一群小公鸡在他死后第二天,就在办公室里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玩着扑克,肯定会气得翻个身恨不得再死一次,如果他真这么干了,肯定会把权聪吓个半死。

蒋子良和彭菲菲走进城管大队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一副乌烟瘴气的情景,大林、小胡、阿彪、苏军四人围坐在一起玩着“升级”,每个人嘴角都叼了一根从小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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