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广告-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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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嗡嗡声证明情况确实如此。他急忙问道:’“你还在吗? ”
“我在。”
“你看,我们是不是能把原标题去掉,然后用古迪黑体字重写? ”
“呃——行吧,如果能马上收到的话我们可以那样做。”
“我读给你。”
“好的,请快点儿! ”
“从‘你是否’那个地方开始。第一行大写,用和原来一样大小的字符。对,第一行是这样:‘过劳’,明白吗? ”
“明白。”
“下一行,同样的字符。向左缩进两个字符。‘过虑’,明白了? ”
“明白。”
“现在,第三行,古迪二十四点字符。浪费神经能量,还有感叹号。清楚了? ”
“好,我重复一遍。字符与原来的一样。第一行是‘过劳’,第二行向左缩进两个字符,第三行用古迪二十四点字符,‘浪费神经能量’,还有感叹号。清楚了? ”
“非常清楚。非常感谢。”
“不客气,要感谢你,打扰了,再见! ”
“再见! ”
科普雷先生擦了擦额头,靠在了椅背上。事情总算解决了,公司保全了。关键时刻见英雄本色。当有紧急情况出现时,当所有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们都已不在自己的岗位上时,皮姆公司靠的是他科普雷——老派而又经验丰富,一个能解决问题的老手,一个敢于承担责任的勇士,一个把全部精力都扑在工作上的奉献者。假如他也像高男一样,不管工作有没有完成,一到五点半就马上冲回家——那将会发生什么? 皮姆公司将万劫不复。关于这件事他明天早上可以说点什么了,也希望那些人能得到一次深刻的教训。
他重新把高男书桌的卷盖拉了回来,挡住下面混乱不堪的分类格架和乱七八糟的一堆纸,而在他这样做的同时,也得到了高男先生有不洁习惯的第一手证据。这时,一封挂号信从某个神秘的隐蔽之处冒了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科普雷先生弯腰把它捡了起来,是封已经拆开的信封,上面用正楷写着“J ‘高男先生收”,地址是科罗艾登。从信封的开口处窥视里面,科普雷先生看到厚厚一沓绿色的票子,除了钞票那不可能是别的东西。出于一股怪异的冲动.科普雷先生把钱抽了出来,数了数,足足有五十张,这让他感到吃惊而且愤怒。
如果上帝有一种行为被科普雷先生鄙视为不公正和考虑欠佳的话,那就是在人生路上埋下诱惑的陷阱。五十英镑这么一大笔钱竟放得如此草率,只消打开抽屉它就能掉在地上,可以让卡兰普夫人和清洁女工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她们虽然都是些老实人,但在经济不景气的年代,如果其中哪位抵挡不住诱惑而拿了这笔钱,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更另人后怕的是,假如这个如此昂贵的信封被她们扫掉,然后给毁掉;假如它掉进了废纸篓里,然后被倒进大纸袋,送到造纸厂,或者更糟的是,直接被投进焚烧炉里,一些无辜的人可能因此被控告,然后带着耻辱苦度余生。这对高男先生来说太过分了。这样做太过险恶! 当然,科普雷先生清醒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高男先生收到这么一大笔钱( 从何而来? 又没有附信。这倒不关他科普雷的事,没准儿是赛狗赢的呢,或是其他不光彩的事情) 还把它带到办公室来,应该是打算存到南安普顿路拐角处的国家城市银行,他们公司大多数员工都在那里开户。由于某种缘故,他还没来得及存银行就关门了。他没把信封放在口袋里,而是扔进抽屉里,然后像往常一样在五点三十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把这事全忘了。如果他走之前再想想,科普雷先生恼火地寻思着,那么现在可能一切相安无事。这个高男确实该给点儿教训。
很好,他应该受点儿教训。这些钱应该放在保险柜里,而他,科普雷先生,明天一早要跟高男先生好好谈一谈。他想了一会儿,怎样处理才最好呢? 如果他把钱带走,没准儿半路会被人偷了,那就太不幸,而且代价也太大了。把钱带El自己的房间然后安全地锁在他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会更好些。他以前要了一个锁头很好的办公桌,科普雷先生为自己的远见和责任心而自鸣得意。
于是他把整个信封带回了房间,妥善地把它放在一堆与罐装食品和果冻的广告宣传活动有关的机密文件下面,整理了一下桌子,然后锁上,把钥匙放进口袋,弹了弹帽子和大衣,带着道德上的满足感离开了办公室。在经过调度室的时候,他还没忘记把电话听筒放回原位。
他走出门口来到街上,穿过马路,然后向南拐,直奔西奥博尔德路的电车终点站。在走上对面人行道的时候,他碰巧向后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在马路的那一边高男先生正从金斯路的方向走过来。科普雷先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高男先生拐进皮姆公司不见了。
“啊哈! ”科普雷先生自言自语道,“他总算想起钱的事情来了。”
在这个时候,科普雷先生的做法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如果不计前嫌且富有同情心的话,他就应该穿过拥挤的车流,折回公司,乘电梯来到顶楼,找到万分焦急的高男先生并告诉他:“嘿,老伙计,我看到你的一份挂号信掉了出来,所以就把它放进保险箱里了,而且,关于纽莱斯半双版的事——”可是他没这么做。
让我们静下心来想一想,当时已经是七点三十分了,想在八点之前赶回家吃晚饭是根本不可能的了。他是个急性子,生活又极守规律。工作了漫长的一天,末了还碰上一桩完全不必他操心的麻烦事,而这又全是高男先生的懒散引起的。
“让他尝尝苦头吧。”科普雷先生冷酷地自语道,“他活该! ”
他登上电车,然后开始了驶向偏远北郊孤独的旅程。伴随着汽车的颠簸,他琢磨着明天该怎么奚落高男,怎样从上司那儿得到赞扬。
科普雷先生预期的胜利中,他忘了考虑一个因素,那就是,要想达到最佳效果,他必须在高男先生之前到达办公室。在他的幻想当中,他认为那是想当然的——那很自然,因为他总是很守时,而高男先生则是下班比上班更准时。科普雷先生的想法是这样的:在明天上午九点钟向阿姆斯特朗先生郑重地把情况汇报一下,这期间高男先生应该会被叫进去并受到严厉的批评。然后他再把那位懊悔万分的客户经理叫到一边,在关于秩序和为他人着想方面给他补上小小的一课,再小心翼翼地把那五十英镑递给他。同时,阿姆斯特朗先生会向其他董事提及这次纽莱斯事件,而他们也会为有他这么一位可靠的、经验丰富的、忠心耿耿的职员暗自庆幸。
此时一句小小的口号在科普雷先生的脑海中回响:“关键时候还得靠咱们的科普雷! ”
可是事情却不想预想的那样。首先,科普雷先生在周四晚上回家迟了,引发了一场家庭内战,一直持续到半夜,并且在第二天早上依然余波未平。
“我想,”科普雷夫人酸溜溜地说,“在给那些人打电话的时候总想着你老婆确实是太麻烦了。我自然是一文不值了。至于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胡思乱想对你来说也无所谓。
那么,从今以后如果鸡块烤成鸡片,土豆炖不烂,你因此得了消化不良,可不要怪我! ”
鸡块确实被烤成片过,土豆也确实炖不烂过,自然而然.科普雷先生也的确得了一场严重的消化不良。他老婆不得不伺候他喝苏打薄荷、消化药还有热水,而且每次吃药的时候都要把她的意见在他耳边再唠叨上一遍。直到早上六点钟,他才睡着,睡得很深可一点也不解乏。在差一刻不到八点的时候,他被吵醒了,只听科普雷夫人在说:“弗雷德里克,你今天要是去上班呢就赶紧起来,如果不去呢,就直说,我可以给你捎个信。我可已经叫你三遍了,而且你的早饭都已经凉了。”
科普雷先生觉得右半边头有点痛,嘴里还有股怪味。本来很乐意叫她捎个信,然后翻个身,在睡梦中忘掉不快,但是纽莱斯半双版广告和那五十英镑的事情如洪水般涌进他的大脑,让他在被窝里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在早上明亮的光线单.无数的黑星在他眼中飞舞,成功的喜悦也因此失色不少。即便这样,他也不能只打个电话草草地解释几句就了事。他必须去现场。他哆嗦着手,急急忙忙地刮了胡子.一不小心刮破了脸,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还染红了身上的幸寸衫。他把衬衣扒下来,让老婆再拿一件干净的。科普雷夫人给他拿了一件,捎带着又训斥了他一句,好像周五早上换一件干净的衬衫会打乱整个家庭开销。在八点十分,当他下楼来到厨房时却发现早餐已经吃不成了。脸上挂着一团棉花显得非常滑稽可笑,耳畔还回响着他老婆令人头痛的责骂声。
现在,想赶八点十五的那趟车是不可能了。十分无奈,他不得不坐八点二十五的那趟了。
八点四十的时候,由于与一辆铁路货车发生交通事… 故,电车在金斯路的十字路口耽搁了二十分钟。
在九点三十,科普雷先生灰溜溜地钻进皮姆公司,希望自己没出事就好了。
当他从电梯出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接待员向他打了招呼并传话说阿姆斯特朗先生要马上见他。科普雷先生气急败坏地在那条红线——专门用于把准时和迟到的人分开的——下面很远的地方签上名字,点了点头。一阵剧烈的头痛让他后悔不该点头。在上楼的时候碰到了帕顿小姐.她大声说:“噢,您在这儿呀,科普雷先生! 我们都以为您失踪了呢。阿姆斯特朗先生要见您。”
“我这不正要去嘛。”科普雷先生没好气地说。他走进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正寻思着扑热息痛到底是能治头痛还是让他犯恶心,这时红毛乔敲了敲门。
“打扰了,先生。阿姆斯特朗先生问您有时间见见他吗? ”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科普雷先生说。他踉跄地走出办公室,几乎栽在英格拉比先生的怀里。
“早! ”英格拉比先生说,“你被通缉了,科普雷! 我们刚刚派法警出去找你,你最好赶紧去阿姆斯特朗先生~JIUL 。
高男正要吸你的血呢。”
“是吗! ”科普雷先生说。
他用肩膀把英格拉比先生挤到一边继续向前走,却与布莱登先生不期而遇,那人傻笑着站在门口,还拿着一个单簧口琴。
“看哪,征服我们的英雄来了。”布莱登先生叫了一声,说完拿起口琴吹了一声。
“胡说什么! ”科普雷先生说。而这时,让他惊恐不已的是,布莱登沿着走廊在他身前做了三个优美的侧手翻,刚好在阿姆斯特朗门前停住而不会被里面的人看见。
他敲了敲门上的玻璃,在里面他看到阿姆斯特朗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高男先生站得笔直而且怒气冲天,而汉金先生则在房间的里边站着,带着他惯有的温和而又忧郁的神情。
“啊! ”阿姆斯特朗说,“我们想见的人终于来了。今天你可是迟到了很久啊,是吗,科普雷先生? ”
科普雷先生解释说路上出了点事故。
“这些铁路线上的事故可真得解决解决了,”阿姆斯特朗说,“只要皮姆的公司员工一乘坐,那火车就出毛病,我有必要给铁路公司负责人写封信了。哈,哈! ”
科普雷先生感觉到阿姆斯特朗先生的态度不甚严肃而且有点无聊。他没说什么。
“那么,科普雷先生,”阿姆斯特朗先生说,“关于纽莱斯半双版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收到卓乐普先生发来的一封表达愤怒的电报。我不记得晨星报的那个人了——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
“威克斯。”高男先生说。
“威克斯——天哪,这么怪的名字! 但我知道——或者说高男先生知道——从某个人听说,你昨晚把纽莱斯的标题给改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充分的理由,可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向卓乐普先生交待。”
科普雷先生控制了一下情绪并开始讲昨晚的紧急突发事件。他觉得自己讲得并不好,从眼睛的余光里,他能看到自己脸上的那团棉花随着他的嘴唇在上下晃动。他尖锐地强调指出原先的插图和标题能给人一种极不健康的暗示。
阿姆斯特朗先生哈哈大笑。
“我的上帝! ”他叫道,“我们被他们抓着短了! 高男! 看,看,看! 谁写的标题? 我必须把这一切告诉皮姆先生。
你怎么就没发现呢,高男? ”
“我没往那上面想。”高男先生有口难辩,满脸通红。
阿姆斯特朗先生又笑了起来。
“我想是英格拉比写的。”高男先生补充道。
“英格拉比,怎么偏偏是他! ’,阿姆斯特朗大笑不止,按了一下桌上的蜂鸣器,“帕顿小姐,让英格拉比先生马上过来! ”
英格拉比先生到了,保持一惯的冷酷与傲慢。阿姆斯特朗先生笑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把原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