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杀人事件簿-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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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已经在头脑中酝酿开来,席卷整桩扑朔迷离的案件,风平而后,假像随风飘逝,真相掷地为明。
3
踏着比尸体更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潮湿的空气令胸腔异常潮热。若然陈尸的山庄倚仗出色的回风系统,将室内污浊的空气有效过滤,让活着的人仍旧享用清新的氧气。
薛庵仁打开了客厅中的水晶吊灯,驱散着下雨天所营造的灰暗,走在阴霾之中总令人萎靡不振,低落的情绪要如何对抗意志坚定的冷血杀手呢?
骏秀和薛庵仁掀开七角形喷水池上的裹尸布,那张被湿黏的床单吸饱了水,不听话地纠缠着陈妈的尸体,两位小伙子高举着双手,平扯起床单的四角,费力地将它和尸体分离开来,一股脑抛在地上。
左庶隔着水池的大理石围边,审视着尸体一侧的那只手,一动不动地对骏秀说:“骏秀警官,麻烦你检查另一边的那只手,看看死者被害时是否留下了抵抗的伤痕,以及指甲中残留的肉屑之类的证据。”
“难以置信一个人用如此残暴的方式杀死另一个人。”薛庵仁避免眼神与尸体的接触,说话时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强扭着他的脖子不转向水池这边,样子很可笑。
左庶的眼神依旧黯然无神,粗略的尸检又是徒劳无获。侦探仰仰酸楚的头颈,朝着天花板长嘘一口气,两只眼睛死死钉在客厅金色墙布上那幅《最后的晚餐》油画上,整个人静止得仿佛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连骏秀告诉他没有发现伤痕,他都无动于衷。
薛庵仁皱着满脸的褶子,和专心致志拍着照片的骏秀轻声耳语道:“这个人怪怪的,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吗?到现在我看他和咱们一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对他的了解,仅限这几天的相处而已,我无法下定论。”骏秀又看一眼那个雕像般的侦探,追加了一句,“至少我们还有他这个希望,总胜过在绝望中等待。他刚才完美破解唐一明的被害手法,你也见识到了。”
“不能抓到凶手,一切的推理只存在我们的想象之中,并无实际意义。”薛庵仁对侦探颇有微词。
这时,左庶绕着七角形的水池打起了转,低下的脑袋几乎撞到水池齐膝高的围边大理石,犹如海关缉毒的猎犬,不放过哪怕一寸细微的漏洞。尽管其他两个人看得出他在找东西,却不了解找寻的到底为何物。可没有人提问,他们知道这个头发乱蓬蓬的侦探,只会在他想说的时候告诉你们问题的答案,否则就会固执地三缄其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吗?”
两个人想要捕捉侦探问题的意图所在,迷茫地在油画、水池、尸体之间切换着画面,毫无发现之下只得摇头无奈表示自己感觉不到,并反问道左庶:“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左庶神秘的一笑:“画中的耶稣给了我‘神的指点’。”
“神的指点?”骏秀迷惑地按下快门,把可能成为证据的影像都收录到镜头内。
“我们先摆下陈妈的尸体,看一看万戈残肢的伤痕。”左庶避开这个话题,将陈妈的尸体重又盖上,掩盖住突兀的眼球和青紫的肤色。
万戈分解的尸块散落在山庄一端的角落里,伤处殷红的血块说明这具尸体较旁边那具,新鲜了不少。
调查行动的提倡者,听见将要勘察碎尸,脸色苍白地提出需要休息一会儿。左庶和骏秀理解薛庵仁退缩的原因,在面对这样的尸体时,谁会不感到头皮发麻,胃液翻腾呢?只是一部分人伪装得比较好。
“伤口很不齐整,软组织几乎都是被扯断的,凶手分尸的刀不怎么锋利啊!”骏秀看着一块腿部的尸块说道。
“将两块原本应该相接的尸块结合起来观察一下。”左庶像位医学院教授,启发学生们的领悟能力。
骏秀寻找着另一部分腿部的尸块,好在肢体被装进了盔甲之中,很容易就区分出了左边和右边、大腿和小腿。
“奇怪?”骏秀对比断开处的伤口情形,发现伤口毛糙参差并非利刃造成,带有螺旋纹的皮肤,像是被巨人之手活活拧断的,随后像打包速冻食品后装入保鲜袋一样,凶手为尸体披上了盔甲。
“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忽视了一个问题,凶手在杀死万戈后,要将他庞大的身躯搬到房间的浴室里,也是一项很艰难的工作。”左庶向骏秀使了一个眼色,传递着某些他的想法。
两人间已然形成了默契,令骏秀不假思索地顺着这条思路说下去:“那也就表明,凶手未必是用传统的方法来分解尸体,从伤口判断不像是用了刀,稍欠纯熟的手法却行之有效。”
“把尸体费力地装进盔甲之中,必定有着逼不得已的理由,否则在大厅中进行如此冒险的行动,违背此前凶手谨慎的作风。”左庶摸出黑色小本子,利落地速记着。
“看来凶手杀害万戈,是在计划之外,或者说,本来万戈不该是第四位死者,他插队了。”
死者遭遇分尸的原因不外乎以下两点:一是便于搬运,凶手能快速的处理尸体。二是尽可能不让人们辨认死者的身份。而在“塞汶山庄”作出这样的举动,确实要费一番脑筋去想想用意何在?
左庶用力在黑色小本子点上一个句号,不动声色中漏出一丝笑意:“除了凶手分尸的原因,我们还不知道分尸的手法,但就目前我们知道的而言,我已经很满意了。继续下一个吧!”
怀揣一颗悸动澎湃的心,象牙色的柔韧地毯也减缓不了心头的紧张,只因“Lucifer”房间犹如“塞汶山庄”里的异度空间,傲慢之神将跌入地狱的施磊丢弃到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房间里。
满盈盈的紫色“Lucifer”房间,象征着摩羯土象星座的神秘。摩羯座的施磊横尸于此,也许是对这个星座忠诚的皈依,一度被怀疑成杀人凶手的施磊,寂寥安息。
《向日葵》画框边印着的黑色血迹早已结成硬块,如皮肤病人身上流脓红肿的疮疤,摧残着你的视觉神经。
施磊的尸体宛如被一辆重达五吨的卡车碾压过去,左庶不愿再多看一次,只是房间里怪诞的痕迹令他万分着迷,就好比一位魔术师贪恋上了另一位魔术师的绝技,难以释手。
“我们之中的这位杀手,拥有魔鬼一样的蛮力。这个凶手能将陈妈举过头顶,能将万戈拧成毛巾,将施磊压成面饼。”薛庵仁连连摇头,他就像个假装懂事的小孩,故意表现着自己的成熟,却反而掩饰不住他的稚气未脱。
“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其中深奥的意图才是破案的关键,你应该摆脱凶手布下的迷魂阵,摈弃先入为主的杂念,才能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耳朵去搜寻。”左庶语重心长的对年轻的薛庵仁说。
“那你找到了破案的关键了吗?”薛庵仁有点不服气地反问左庶。
左庶低头挠了起来,用那头黑色的浓发对着薛庵仁,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记得我们之中,有哪几个人抽烟?”
“唐一明和施磊是烟友,我记得他们认识时,就在一起吸烟。”薛庵仁对自己的记忆力洋洋得意,还拿左庶调侃起来,“你没有细心的发现施磊的手指上有烟熏的黄茧吗?”
提起香烟,骏秀突然意识到“Lucifer”的地板上本该在有一样东西在那里,可它现在却是静悄悄地蹲在施磊的尸体旁,油画下的角落里,等待有心人的发现。
“这个烟头不是施磊丢的嘛?”骏秀指了指他的小发现,“它从门口跑到角落去了。”
回想陈妈被害当日,所有人参与了逐间搜寻行动,施磊的确做了这个不文明的动作,只是陈妈过世,就无人来打理这脏乱的地板了。
“前一次万戈组织的搜查行动,我们进入这个房间时,我并未发现与这个烟头,我想和你们确认一下,是否这是我的疏忽?”左庶回顾两位同伴。
薛庵仁和骏秀迷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表示自己也未留意这个烟头,毕竟当时是来寻找一个人的。
“不过要是烟头在施磊原本丢弃的位置,应该比较显眼,我想我不会察觉不到。”尽管骏秀无法肯定的给出答案,但他显然信任左庶胜过信任自己。
“施磊凭空消失,到再次出现在‘Lucifer’房间里,这段时间里为什么会有人想去改变‘Lucifer’的布置呢?移走油画、清理掉烟头,生怕‘Lucifer’还不够空荡似的。在尸体出现之时,这些东西却返回了这里,是谁这样做的呢?会不会是凶手做的呢?目的意图何在?又是怎样办到的呢?”一长串疑问被写在了左庶黑色的记事本上,随后,他久久凝望那幅令人着迷的《向日葵》,直到屋外传来“开饭”的喊声,他才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油画上移开,与两位同伴返回餐厅之中。
4
王敏薇手里捏着被揉成一团的料理围兜,轻薄的波希米亚裙衫让她的走姿看起来颇为灵盈,在走廊上呼唤着几位男宾入席。
餐桌上美味佳肴各就各位,浓郁的色香激发起各位的食欲。餐厅与厨房之间闪现着叶晓可忙碌的身影,她负责将装盆的菜肴端到餐桌之上。行动不便的卓凌分派着餐具,每人一副碗筷、一把调羹。
“快先去洗手!”卓凌用手中的一把筷子打落薛庵仁的手,阻止了他的偷食行为。
骏秀甩着刚洗完的手,满面笑容地看着卓凌,似乎在看一位贤惠的良妻,在准备一场家庭聚会的午餐。
“我来帮你吧!”骏秀伸手想要拿过卓凌手中的筷子。
卓凌敏捷地一躲,生怕会有肢体接触似的,表现出强烈的自我防御意识。
骏秀对此十分失望,这喻示着两人之间那道马奇诺防线仍旧存在,他们的关系并不如看起来那般亲密,骏秀不由怀疑起自己的主动行为是否适可而止,不然会落下难堪的笑柄,这是内向的人难以忍受的。
卓凌也感觉到了自己过分的举动,用她赋有唯美色彩的笑容予以弥补:“麻烦你帮我把调羹分发一下吧!”卓凌主动把调羹送到了骏秀的手中。
女神给予战士守护自己的机会,就是恩赐。骏秀带着几分无奈惆怅,悻悻接过调羹,这点补偿不足以平复那颗失落的心。
可不明事理的旁人,为两人安排了紧邻的座位,刻意撮合这对貌合神离的年轻人。
“今天的主打菜,是这道清蒸大闸蟹。”王敏薇抚住胸前红色的挂珠,打开了餐桌正中那只大盘子上银质的罩盖。六只热气腾腾的“铁钳将军”被五花大绑,在盘子中排列整齐。周围的拼盆颜色淡雅,与主菜的火红形成鲜明的反差,而各自面前高脚杯中的红酒,与那六只红色的大闸蟹遥相呼应。
经过几天的相处,六个人似乎习惯了彼此的一些缺点,共同的敌人令他们团结一心,餐桌上聚集了前所未有的融融欢乐。
王敏薇一贯的稳重成熟,为晚辈们添菜加饭,她吃得很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艺得到认可和赞许,不过每次她都会主动先尝上一口,以表明自己烧的菜并无猫腻;卓凌一扫先前的阴霾,绽开使人心醉神迷的动人笑颜;叶晓可始终保持友善的态度,原本就是山庄内所有人中年龄最小的她,这才恢复了她纯真的一面;薛庵仁无暇加入轻松的交谈,大块朵颐着每一道菜色,比起占卜,师傅烹饪的手艺更令他喜爱;骏秀投入地与身边的卓凌讲述着刚才的调查过程,并不时回应几个其他人提出的疑问;左庶的话相对而言,是六人中最少的,他夹菜时每次都会谦让地等待,攀谈时总挂着和善的笑容,虽然和蔼却难以亲近,睿智的思考洋溢在他的眉宇之间。
六个人相约,如能平安无事的离开“塞汶山庄”,明年的国庆节再次举办聚会,延续这段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友谊。
“就这么说定了。”叶晓可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就算我们当中真的有一个杀人凶手,但愿他或是她,为了我们的友谊,从现在开始就此收手吧!”
薛庵仁举起酒杯,冲着叶晓可说:“我同意你这句话,来!干一杯。”他用手中的杯子撞了一下叶晓可面前的那杯红酒。
不料,高脚杯重心不稳,一杯子的红酒洒在了叶晓可的裤子上。
薛庵仁连声抱歉,生怕叶晓可一如往前严厉泼辣地责骂,如流星雨降落自己的头上。
只是这一次,叶晓可微笑着说“不要紧”,离席回房间替换被弄湿的裤子。
透过大厅里的窗户,大家看到她走进的是灰色的“Berial”房间,可能她昨晚将换洗的衣服带去了万戈的房间。
只是左庶脸上闪现出动人的表情,他起身走向那扇唯一的窗户,好像外面的雨景代替了地心引力似的。
才跨出一步,左庶一个踉跄,脚底打滑重重栽倒在地上,额头磕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侦探死了一样趴着,山庄像跌入深渊一样寂寥。
接踵而至的是雨点般琐碎的破裂声,餐桌上昂贵的餐具被无力的手臂扫落下来,紧接着,整个“塞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