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宅急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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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能将他带回来,所以才想到你。知道你现在在PKD当快递员,我们更是惊喜。所以……”
“我可能根本不能按时完成任务。那时候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而你们又不肯留下任何别的线索,太乱来了!”钟小魁连打了三个喷嚏,对阿莎鲤抱怨。
“你跟别人不一样啊。”阿莎鲤笑眯眯,她看着蓝,“只有你能把他带回来。”她狡黠地一笑,“因为。你跟他是相似的人吧。”——对,这一点,他三年前已经察觉。
“蓝,你有什么要跟我讲吗?”老人看着自己的孙儿。眼里没有责难,没有怨恨,风平浪静。
“爷爷……”蓝很想看着他久别的亲人的眼睛,可是他不敢。
“你这孩子,看起来开朗调皮,可是最深的话,从来不肯讲出来。”老人抚摸着蓝的头顶,“你一直在害怕吧?”
“我……”蓝沉默了许久,点点头。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蓝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爷爷的眼睛,攥了攥拳,说“是,我怕我根本不能胜任船王的位置头!我怕我根本不能像爷爷你那样带领着大船跟海魉作战!我怕我没有爸爸妈妈那样的勇气,为了救人类的孩子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我怕大船上每个人期待的目光!”
“于是你让自己相信,你不是懦弱,只是因为你有别的理想,你是个勇于反抗他人干涉你未来的有志少年。你不但要把这种观点强加给自己,还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你真的只是向往陆地上的普通生活,而不是个还没开战就逃跑的胆小鬼!”老人慢慢地讲,一点都不急似是要把每个字都送到对方心里去。
“对不起……”蓝忍住眼泪。
“王这种称谓,并不是权利跟高高在上,更多的时候,是一种付出跟责任。三界之中,各种物类数之不尽,大家都在各尽其职,哪怕一只蜜蜂一条蚯蚓,也有自己的天职。”他的拐杖,指向那个玻璃瓶,“宇宙里,永远都不可能有背离责任的自由。唯有心安,才是自在。蓝,我说的这些,你现在未必能明白,我们找你回来,并不是要逼你怎样,你仍有选择的权利。”
阿莎鲤走到蓝面前,像从前那样,亲昵地把手搭在他的肩头,说:“我们所有人对你没有任何怨恨,如果你选择让大船永远沉寂,我们没有异议,如果你愿意回来,愿意面对你眼前的一切,那,你仍是我们的船王。”她停了停,慎重地看他,“但,请你必须诚实地遵从你真正的意愿。”蓝咬着嘴唇,怔怔看着那瓶子。
“我们并不是伟大得救世主,甚至外界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这群特殊海盗的存在,我们跟海魉的战斗,我们付出的一切,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外人知道,包括那些被我们救过的无数人类。”阿莎鲤看了看被林七七根姜南海捆得结结实实的白鲟,说:“我以前也问过我的父母,我们这样的付出,有什么意义?我妈答不上来,她只说,看到那些驾船来寻找失踪亲人的人类,在船上哭喊着家人的名字时,她就觉得下次在与海魉交手时,要多杀几只。正因为有了我们的存在,来海上寻找亲人的人才越来越少,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高兴。大船上的生活虽然略显乏味,但跟那份安心的感觉相比,又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一团讲不出的情绪纠在一起,在心中上上下下。阿莎鲤转头对钟小魁道:“我们在大船里等了两年,希望蓝有朝一日能回来。现在他回来了,不管他有什么选择,我都算你完成了我的请求。谢谢你。”她走回到老人身边,“明天就是月全食,我们要走了,在留下去,我们就真的要从里到外都变成泡沫了。”
“你们去哪儿?”蓝大梦初醒般跑上去,想抓住他们的手,“留下来不行吗?”
“我们已经不是从前的人鱼了,只是一缕幽灵,三界之中这里不再是我们能留下的地方,能等到你回来,我们什么遗憾都没有了。”阿莎鲤的眼睛没有说谎。
“走吧。”老人转过身去,慢慢地朝前走。
“爷爷……”
“不许跟过来!”
蓝不得不站住。老人转过头,以从未见过的顽皮之态,朝蓝眨了眨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其实也在秘密的小房间里,种过土豆。”说罢,他跟阿莎鲤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六芒星光照不到的黑暗里。蓝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然后折回来,拾起那个玻璃瓶。
“瓶子里,装的是我们的先辈从太阳光里搜集到的种子。”他把瓶子举到面前,“只有历任的船王才能点亮光种,人鱼们的生命力,要靠光种来维持,所以我们每年都要晒两次‘太阳’,而整艘大船,它里头的每一束光,每一种能源,包括它前进的‘燃料’。则是从这里获得。”他拉开衣领,指着自己心口上的青印,“船王的印章,我的所有力量都在这里,我爷爷的力量,可以让整艘大船里的光亮像白昼一样,可以让大船在海中来去自由,在跟海魉的战斗中,让它成为我们最坚固的阵地。简单说,船王的生命与力量,跟大船是一体的。”
“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承担的东西吧。”钟小魁看着那个平淡无奇的玻璃瓶,还有四周显而易见的衰败之象,“一座钢铁堡垒,维持人鱼生命的光种,还有一场场永无止境的战斗。”对于一个少年来讲,这一切的确太庞大。所以,不管蓝做出什么行为,什么选择,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吧。如如果蓝选择离开,钟小魁决定,会再帮他回到巫小芽的躯体里,这件事,以他的能力,应该能做到。
“钟小魁,”蓝看着他,“你以后会再来百慕大么?”
钟小魁一愣,点点头。蓝的脸上,露出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灿烂的笑脸。蓝把瓶子靠近心口,闭上眼,嘴里默默念着什么。他心口上的船王印章,每一道笔画都被某种力量点亮起来,光华四射,在空中绘成一个一摸一样的图案………………一把剑,横在一只人类的眼睛与鱼尾之间。
这个光之图案,满满渗进瓶里。一点点光,火柴般大小,在瓶子里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成长。瓶子里的轮廓在他手中渐渐消失,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太阳”。大厅里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那些画在墙壁上的世界各地的风景,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重生的光彩。蓝睁开眼,把手朝上一举,他点燃的“太阳”,缓缓升到了空中。
“真的像是晒到太阳了呢!好暖!”林七七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人造太阳”,惊讶地感受着这种真实的温度。
连那个疯子白鲟,此时也变得异常安静,只管望着空中发呆。轰!一声久违的、沉闷的巨响,从脚底传来。一如从长久深睡中醒来的人,动了动僵硬的手脚。
林七七跟姜南海吓了一大跳。
“不要怕,我只是试着让大船‘活’过来。”蓝睁开眼,然后自嘲地笑笑,“不过现在看来,还不行,我的力气还不够。顶多只能让这里灯亮起来。”
“你……”钟小魁觉得自己大概想错了一件事。
“我留下来。”蓝朝他吐了吐舌头,“能不能做得好,我还是没把握,不过,我想,试试也没坏处。跟海魉的这笔账,我觉得还是要跟他们算清楚的好。如果大船如它们所愿,消失了,它们会寂寞的。”
“你只有一个人了。”钟小魁并不太想提醒他。
“不一定啊,还有森林,也许以后我还会遇到别的人鱼。海底的世界太大了,会遇到什么,说不准的。”蓝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只要大船活过来,海魉就没有好日子过。”众人面面相觑。
“决定了?”钟小魁问。
“快递单给我。”蓝伸出手。钟小魁略一迟疑,从衣兜里摸出已经被海水浸湿的快递单。
“货呢?”蓝看着钟小魁,眼里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正在生长中的自信。
“你这家伙。”钟小魁摇头一笑,看定他,清清楚楚的喊了一声,“船王。”
“嗯!收到!我是这里的船王,蓝。”他爽快地点了头,接过单子,大拇指摁在了收件人签名处——一个闪着光的船王印章。
“这家伙怎么办?”林七七指着白鲟。
“交给我吧。”蓝走到白鲟面前。
“不杀?”钟小魁问。
“他也只是个想去陆地上看看星星的糊涂虫而已。”蓝叹气,看向前方,清清楚楚地说,“我知道我只有两个最大的敌人。一个是海魉。”蓝回过头,“一个是我自己。”
“你的土豆,还要继续种下去吗?”
“要的,在哪里当农夫,其实都是一样的。”
尾
钟小魁三人,裹着毯子坐在科考船的船舱里取暖。大胡子船长以为他们三个被鲨鱼吃掉了,没想到失踪几个钟头之后,又安然无恙地浮出海面。多悬那,就在他们被捞起来的地方,一只巨大的鲨鱼鳍就在附近晃来晃去。
“人鱼究竟是什么物种?他们不是人类也不是妖魔。生活方式有跟人类没什么区别。”林七七纠结不止。
“这位少女,三界之中,你我没见过的物种太多了,存在就是合理。人鱼,你就当他们是生活在海里的外星人好了!”姜南海把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绿宝石使劲往身上擦,兴高采烈地说,“是什么物种不重要,慷慨大方才是王道!这么大一颗宝石,他说送就送了!”
“明明是你看到了,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
“我见证了一个少年从逃避到面对,这样一个重要的成长过程,拿点谢礼不过分吧!唉,这叛逆的青春期哟,想当年,我也曾是这样一个迷茫的少年啊!”
“十三叔,您的青春期,已经是三分之一个世纪之前的事儿了吧?还有,你那个六芒星是怎么回事?看不出来您还有这招啊!”
钟小魁懒得听他们吐槽,翻过身去睡觉。
一路上的点点滴滴,蓝的脸孔,阿莎鲤的笑声,爷爷的拐杖,过电影似的在脑中晃动。
蓝的爷爷说——你一直在害怕。这话是说给蓝的,可也像是说给他的。他也在害怕吗?他对于自己“家族使命”的排斥,最深最深的原因,是否跟蓝是一样的?蓝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而他钟小魁呢?有些事情,是不是应该尝试着停下逆反的脚步,重新去看一看?
钟小魁在睡着之前,决定回家后,他要把储物室里那个箱子里的所有手札笔记全部看一遍。嗯,就这样。
数月后,环球新闻里报道,一艘途经百慕大某海域的渔船,上头的几十名船员一夜之间从船上失踪,几天后在另一个小岛上被发现,全体无恙,但部分记忆丧失,无人能回忆为什么会从船上跑到小岛上。
这件事,又成了百慕大奇闻里的一则,但并没有在民众里引起太大反响。世界从来都是无奇不有的嘛。
此时,在深海里某艘大船的某个房间里,一块松软的泥土中,一颗绿绿的嫩芽露了出来。
第五章 火精
汉高祖三年,冬。
“第一,你亲手写出唐门十色笺上的情书;第二,你亲自带上这情书,攀上寒鸩山。我会在山顶的青焰阁等你。”那柄青光飞寒的长刀慢慢回到生锈的刀鞘里,他静静看着站在门前的女子,“办得到这两件事,我就娶你。在这之前,如果再让我看到你,那个就是你的下场。”
竹屋外头,躺着一只被刀剑之气劈成两半的大石磨。
“那,说定里。”纤细白嫩的小指伸到他的面前,红彤彤的指甲像是从盛夏落日里取出的颜色,“拉钩,不食言。”他也伸出手指,点头。
于是,诺言就定在了一大一小两只手指之间。
她转身离开,娇小的身躯欢快地蹦跳着,在积雪未化的地上,踏出一串斑驳的脚印,被踩的冰雪瞬间化成了水,慢慢渗入土下。
轰!立在小路一侧的土地公石像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烧得喀嚓作响——走过那座石像,她停住,背对着他挥手,大声说:“如果你食言,这就是你的下场!”
洒下一串娇俏的笑声,她消失在路上。
哗啦一声,坚硬的石像在火焰中轰然倒塌,以黑色粉末的样子。小小的脑袋从他背后伸出来,七八岁的小男孩,吸着鼻涕,呆呆看着前方冒烟的石像残渣,说:“阿爹,娶她当娘也是可以的!”
“为何?”他看着自己的小指,上头一道微微发烫的红印。
“她好帅耶!”小男孩兴奋地蹦起来,拔腿就要往前跑,“那是石像耶!被她烧成灰了!我要留把灰当纪念品!”
他拎住儿子的衣领,看着那一堆灰烬,说:“难道你不怕自己变成纪念品?如果她成了你娘的话。”
“可是,她对阿爹很好啊。”小家伙悬在半空,托着下巴思考,“她常来看我们,还帮过我们的忙哦!被爱情蒙蔽了眼睛的女人,是不会把爱人变成纪念品的。”
“屁大的小东西,谁教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他把儿子放下,揪住他的耳朵,“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插嘴!”
小东西撅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