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水-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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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杨先生果然一身是胆。”李娜嫣然一笑。一竖拇指，大大地赞叹一句，随后便来到一处。她指着一个配电板上的开关说：“杨先生，这是每一个空间里面的灯光。这样，第一个空间我先进去。我进去之后，你打开灯，然后听见我招呼后，你开门进来找我。怎么样？”
杨胤点头。
于是李娜率先走进一号门。杨胤伸手打开了一号开关。片刻，李娜在里面一声招呼。杨胤听见，起身便朝一号门走去。
推开一号门，里面是一个不小的空间。就在这个空间的四壁以及天花板上，果然画满了彩色线条图案，看上去十分诡异。
李娜呢？
杨胤一惊。视线所及，整个空间无遮无掩，尽在眼前。但就是不见李娜的身影。他暗叫一声，脑海里面，一下子想起中医消失时的景象。
“李娜小姐……”杨胤轻喊了一声，站在门口。目光四处巡视。
无人应答。
又呆了一会，杨胤向里面走了几步。上下打量起墙壁上的那些花纹线条。当他走到某处时，墙壁上面的一大块图案忽然颤动了一下，接着裂开一道口子，随即整块地脱落下去。杨胤大惊，赶紧往后一跳。定睛细看，图案脱落之处，李娜赫然站在后面，掩嘴而笑。
“咯咯咯咯……杨先生，我骗过你的眼睛了！嗯，说明我的画技还不算糟糕。”
杨胤愣了一愣，恍然大悟。
原来，李娜进来后，贴着墙壁站定。随手拿起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画布，展开了遮住自己的身体。而画布上面的花纹线条，和墙壁上面的一模一样。这样便迅速融入了背景里面。另外，人站在画布后面，总会和墙壁产生一些凹凸、阴影、线条、形状上的差异。但巧妙的是，所有这些差异，都已经被事先在整个空间的背景里大致画出。因此，即使有凹凸、阴影、线条、形状等这些方面的细微差异，但因为也和背景完全融合，所以在辨别时，所有的感知条件完全不起作用。因此杨胤一时找不到她，也就不难理解了。
眼下，李娜因为骗过了杨胤的眼睛而一脸兴奋。但杨胤却想起了中医，这个神秘的人，当初一定也是用这种方法，骗过了自己。想到这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精彩！整个一个大变活人。”杨胤举起手，由衷地鼓起掌来。为李娜，也为那个中医！
“杨先生，你说对了。很多魔术也就是这么玩的。我想，我的这个方法，可以叫做‘密室脱身’，你看怎么样？”李娜一时眉飞色舞。这个时候，杨胤发现眼前的精神病专家，非常像一个欢呼雀跃的小女孩。
“呵呵，好是好。可是如果我不死心，顺着墙壁一寸一寸地摸过来，你迟早也会暴露。”
“嗯，你说得对。如果我在图案线条里，再加入一点恐怖元素，把你吓跑，那就好了。你忘记了吗，我说过巴贝尔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把所有错觉特性糅合在了一起。可惜，我还没有这个手段，画不出来……”李娜说到这里，吐了吐舌头。
“恐怖元素？”杨胤很注意这个词。
“是啊，比如，我在图案中加入一点眩晕感。这样，你一踏进来以后，马上就能感受到一股头晕，恶心、呕吐感。那样保准你转身就逃，哪里还顾得上一寸一寸地摸过来？实际上，就是把‘螺旋错觉’和‘伪装错觉’糅合在一起展现出来啦。”
杨胤再次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假中医采取的，就是把“螺旋错觉”和“伪装错觉”糅合在一起的方法，既隐藏了他自己，又吓跑了杨胤。这样看来，这个神秘的人，那次并不是真的想加害自己。他或许，只是想借此摆脱自己的追踪而已。而且，他对于巴贝尔作品的演绎能力，显然已经远远超过了李娜。
光顾着浮想联翩，杨胤不禁有点发愣。
“傻掉啦？”李娜咯咯一笑，仰起头注视着他。
杨胤醒悟，连喊了几声，“领教了，领教了……厉害啊，厉害。”他的这几声，同时也是对着那个假中医喊的。
李娜又是咯咯一笑，“这一点你就喊厉害，真真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说罢，拉着杨胤就望外走。一转身，两人便站在了二号门外。
“这一次，我让你先进去。”李娜说着，伸手一推，二号门应声开启。
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李娜首先跨了进去，然后又示意杨胤进来。等杨胤站定之后，借着门外射进来的一点光线，她举起手，凭空抓到了一个悬在半空的木杠。木杠的两头，分别被两根绳子吊住。绳子的另一头，估计固定在顶部，眼下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这是一个木杠，有什么用途，我就不说了。我希望你用不着它，但又希望你用得着它……”李娜说得非常玄乎，一下子就把杨胤的好奇心给调出来了。他忽然非常想见识一下巴贝尔的真真威力，哪怕这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杨先生，你就站在这里。我出去以后，会在外面给你开灯。到时候，你就自己照顾好自己吧……”李娜说到这里，拍了拍杨胤的肩头，这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重起来。
“别吓唬人，赶紧出去开灯吧。”杨胤站定，一推手就把她赶出了二号门。
李娜走出二号门，来到配电板跟前。抬手摁住二号开关，转过头，神色严谨，缓慢地打开了电灯。
二号门里的杨胤，凝神伫立。忽然眼前白光一闪，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他的眼前，依然是一些复杂弧线构成的图案。咋一看去，图案的某处，正诡谲地蠕动着，徐舒漫卷，暗波微澜。杨胤凝神观望，只感觉从墙壁四周，正在缓缓聚齐着一股波动。这一股波动，顺着四壁，徐徐上升，渐渐地就朝天花板上聚集起来。一波接着一波，拥挤推搡。一时间，天花板上开始浪起云涌，乱云翻滚起来。随着这股翻滚，那些波动开始急剧地膨胀衍生起来。如一大片厚厚的积雨云，忽然直直地就从杨胤的头顶挂了下来。杨胤暗叫一声，身子一侧，但身后同样有幻象在逼近自己。登时，杨胤头顶上的空间瞬间消失。一股强烈的逼迫感涌起，这让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压抑窒息感。他的喉头刹那间紧了起来，心跳加快，呼吸也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尽管杨胤的脑子里一直有这样一个信念：这只是一次演绎，一次复原，即使有任何异常，也只是一次体验罢了。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而他没有预料到的是，即使自己心存这一份清醒，但那种窒息和压抑感，依然是那么的强烈和真实。
杨胤一阵心悸，感觉自己的心肺功能正在迅速衰竭。他张大嘴巴，急速地想着办法。他很想叫喊，让李娜关上电灯，或者自己直接冲出门去。但又一想，这样一来，等于是宣告自己过不了这一关，那就等着被她耻笑了。想到要在一个小女人面前丢大脸，他实在是无法面对。因此 他硬着头皮，闭上了眼睛。
但正如之前李娜介绍过的那样。即使杨胤闭上眼睛，但那一股汹涌的压迫感和紧紧的窒息感，却仿佛早已经植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驱赶不走。如今，杨胤感到那股逼仄感已经渗透到了自己的心田，吞噬着心田里的每一道空隙。他用手一摸自己的脸和脖子，烫得厉害，烫得真实。
他见闭眼这招并不灵验，于是索性张开眼睛。不敢朝上面看，也不敢向四周观望。一低头，他把眼光转向地面。
但，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脚踩着的地面上，同样画满了纵横交错的线条图案。杨胤定睛一看，脚下的图案，不旋，不膨胀，非常的安静。不禁有点得意，禁不住迈腿走了一步。
没有想到，就是他晃悠一下的功夫，脚下的图案忽然有了动静。随着这一步的迈出，杨胤忽然感觉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自己的脚下，仿佛就是万丈深渊。脚底的那些线条，急速上掠着，自己的身体却在急剧下坠。他惊叫一声，想迈腿跃起，但连蹬了几蹬，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根本就使不出劲来。
一股冷汗，登时就从杨胤的背后渗了出来。他狂叫一声，奋力腾身，双臂举起，胡乱地抓拽着。猛然见，手指碰到了一根木杠。他死命拽住，迅速一个收身，双脚一提，脱离地面，总算止住了那股急速下坠的幻象。
杨胤双臂吊在木杠上，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一抬头，却又看见了天花板上那股汹涌的幻象，正朝着自己迎面压迫而来。杨胤大骇，浑身一震，几乎脱手。他狠叫一声，鼓足力气，一个引体向上，腹部内敛，然后忽然凭空一个打挺，身体便开始在木杠上荡了起来。几个来回荡过以后，他两臂发力，双脚迅速倒立着向上窜起。朝着那个施虐作怪的天花板，奋力踢去。
这一踢可不要紧。原本这些隔离的空间，只是李娜在匆忙之间让人弄起来的，很不牢固。而且这三五个空间，都是相互牵连在一起的。现在被杨胤在二号空间大力破坏，登时起了连锁反应。一阵摇晃之后，大厅里这一片隔离木板，轰然一声，瞬间倒塌，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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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杨胤坐在李娜的实验室里，有一股虚脱的感受。
“现在看来，你对巴贝尔作品的演绎，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杨胤瘫坐在椅子里，郑重地宣布。
李娜望望杨胤的那副模样，咯咯一笑，“嗯，这可能是我的一次超水平发挥了。我也只是按照资料上的介绍，边想象边画下来的。那根木杠，也是资料上标注的。在关键时刻，可以拯救实验者。现在看来，还真的幸亏有这根木杠，否则的话，我们的杨先生可真的要出事呢……”
杨胤想了想，也是。那会拽住了这根木杠，就等于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让他内心一下子有了支撑，踏实感。否则，自己真崩溃了也说不定。
“这个巴贝尔，我对他真的是无话可说了。”杨胤摇了摇头，心有余悸。之后，他又一指李娜手里的资料，道：“像这种东西，一旦流传出去，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李娜眨了眨眼，拿起资料，翻阅了几下，道，“其实，任何东西都有他的正反两面。你们中国有种东西，叫砒霜的。不就是既能救人，又常常被人用做杀人的毒药么。而巴贝尔的作品，其实也属于心理学和精神病学领域研究的对象，因此我才会有这些资料。”
“李娜小姐，你现在已经肯定颜良之前也遭受过这样的陷阱，对吗？”杨胤把话题拉回眼下。
“是的。从你们的叙述当中，还有我亲眼看到他在门诊室内的表现，都让我一下子想起之前在德国的一些病例。之后，我又对他进行过一些试探，结果都证实了我的猜测。但令我惊讶的是，这种手段，居然也流传到了这里。要知道，自从有人把巴贝尔作品引入歧途以后，德国政府早已经禁止公开传播。仅限于小范围的学术研究领域。而且，巴贝尔的一些极致顶端作品，其实一直就没有公开过，我们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些皮毛而已……”
“哦……那么，你觉得颜良这种症状，属于什么病？”杨胤委婉地打断她的滔滔不绝，直接转到自己迫切想了解的话题。
“恐怖性癫狂症。”李娜肯定地回答。
“恐怖性癫狂症……”杨胤皱着眉头，喃喃念了一遍。
“对，恐怖性癫狂症是一组以对某种特定物品、情境或活动产生过分的、不合理的恐惧，并伴有回避、惧怕、无法自控、甚至癫狂症状的神经症性障碍。这种病，目前有现成的治疗手段。而且我们还了解了他发病的原因。治疗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李娜轻松地告诉杨胤这些。这让杨胤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在椅子里动了动身子，甩了几下脑袋，抬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还好，总算没有李娜说的那几个症状。
“咯咯咯咯……”李娜见杨胤一副搞笑的模样，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
“嗯，下午起，我就要对他进行药物加冲击疗法了。你们待会看看他就回去吧，这种诊疗手段比较独特，家属不宜观看……”李娜说着，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
“对不起……”她捂着嘴巴，对杨胤说。
杨胤这才想起她昨晚一夜没有睡，今天又被自己打扰了半天。登时感到一阵歉疚，连忙道歉，“应该我说对不起，李娜小姐。你应该好好睡一会，可是我一直在打搅你……我这就告辞吧。”说罢起身，便要告辞。
李娜呵呵一笑，“其实，要说打扰，你已经打扰了。何必在意这一分一秒呢。哈哈哈……开个玩笑。其实我对这个病例，也很感兴趣，所以才肯投入那么大的精力来做。某种程度上，我们做医生的，都要感谢每一位病人。有了病例，才有医生的充实进步。”
杨胤会心一笑，还是准备告辞。李娜带着他来到观察室里，和大伙见面。杨胤看到颜良让阿芳扶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