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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豺狼的日子-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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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已经57岁了,看起来就像是70岁的样子。

男爵夫人把那张照片连同这封信都扔在地板上。她跳下床,走向镶在墙上的一面大镜子面前,解开她浴衣的带子,她把双脚踮起,像穿了一双高跟皮鞋似地站着。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躯,心想,总算不错,是一个丰满的身材,表示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妇女。臀部是大了一些,但腰部还能保持匀称的比例。这是因为她经常骑着马或者步行到山林里去的缘故。她两只手捧住自己的乳房,好像在估量着它们的分量。

这时,她想起了在舍尔夫旅舍邂逅的那个英国人,他很不错。她希望她现在仍然在嘉普镇。说不定他们能在一起共度假日,用一个假名字驱车去兜风,就像一对私奔的情人似的。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匆忙地回家来呢?

一辆老爷货车嘎嘎响着驶进了院子。她懒洋洋地拉好睡衣,走到房屋正面的窗前。从村子里开来的货车停在那儿,它的后门开着,两个男人正在后边从货车尾部搬什么东西下来。路易森从他正在修剪的一块整齐的草地上走过去帮忙卸东西。

一个男人从货车后边绕了过来,把一些纸币塞进裤袋里,爬上司机座,发动了车子。

谁送什么东西到别墅来了?可她并没有订购任何东西啊。货车发动起来后便开走了。

男爵夫人吃了一惊:碎石路上放着三只箱子和一个手提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她认出了阳光下那浅黄色头发的光泽,她高兴得笑逐颜开。

“你这个动物。你这个美丽的原始动物。你跟踪我。”

她急忙跑进浴室更衣。

当她来到楼梯平台上时,她听到了楼下大厅里的声音。欧内斯蒂正在问那位先生有何贵干。

“男爵夫人在这儿吗?”

欧内斯蒂连忙迈开她的两条老腿,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奔上楼去。“有位先生找您,夫人。”

※※※

星期五晚上的会议开得比平时都短。会上听到的报告都是说毫无所获。在过去的24小时内,关于那辆被通缉的“阿尔法”轿车的外形特征只是按例行方式通报了一下,以免在全国引起过分的重视。但它没有被发现。同样,司法警察署的每一个区分局都已命令其所在城市和乡村的直属机构,最晚在早晨8点钟以前把所有旅馆的登记卡送到区分局。区分局立即检查这成千上万张卡片,寻找杜根这个名字,也毫无所获。由此可见,昨晚他没有在一家旅馆过夜,或至少不是用的这个名字。

“我们必须接受这两个前提中的一个,”勒伯尔对这个静悄悄的会议解释说,“要么就是他仍然相信他没有受到怀疑,换句话说,就是他离开舍尔夫旅舍是一个非预谋的和偶然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公开驾驶他的‘阿尔法’和公开使用杜根这个名字在旅馆过夜。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迟早一定会被发现的。在第二种情况下,他决定抛弃他的车子,把它扔在什么地方,另想出路。在后一种情况下,又出现了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他没有其他可靠的假身份了,这样他就可能不住旅馆而走得很远,但也不可能在逃出法国的途中通过边境哨所。另一种可能是,他有另一个身份,并且已经换上了。在后一种情况下,他仍然是非常危险的。”

“为什么你认为他可能有另一个身份呢?”罗兰上校问道。

“我们不得不假定,”勒伯尔说,“因为这个显然是得到‘秘密军队组织’的巨额款项来执行这次谋杀的人,必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职业杀手。那就是说,他是有经验的。他设法消除官方对他的任何怀疑,不让任何材料进入官方的档案。为了做到这一点,他惟一的办法是在执行任务时使用一个假名字和假相貌。换句话说,他必定也是一个改头换面的专家。

“把两张照片比较一下,我们发现格尔索普能借助于高跟鞋增加他的高度,能减少几公斤体重,能借助于隐形眼镜改变眼睛的颜色,能用染发水染头发,摇身一变成为杜根。既然他能变一次,我们就不能假定他不可能再变一次。”

“但是没有理由设想,他在接近总统以前,就已经怀疑他将要暴露身份了呀,”森克莱表示异议说,“他为什么非得挖空心思地进行防范,弄上一个或几个假身份呢?”

“显然,”勒伯尔说,“他已经挖空心思地进行防范啦。否则,我们现在应当已经抓到他了。”

“我在英国警察局转来的格尔索普的档案中看到,在战后他曾在英国降落伞部队服役,说不定他正在利用这种茹毛饮血的生活经验,藏身在深山里呢。”马克斯·费尼说。

“很可能。”勒伯尔表示同意。

“在那种情况下,他就不再是一种潜在的危险了。”

勒伯尔思索了一会儿。“就这个具体的人而言,在他被关进监狱以前,我不敢这么说。”

“或是死掉以前。”罗兰说。

“如果他放明白一点,他应当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离开法国。”森克莱说。

会议就到此结束。

“我希望我能那样指望,”勒伯尔在回到办公室后对卡龙说,“但是我所担心的是,他活着,活得很好,自由自在,而且带着枪。我们要继续搜索他和那辆汽车。他有三件行李,带着它们他不可能步行得很远。先找到那辆汽车,我们就从那里着手吧。”

※※※

他们要通缉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夏伦尼高地的一座山庄里干净的亚麻布床单上。他洗过了澡,通身舒畅,吃了一顿乡村风味的馅饼和罐闷兔肉,是用烈性红酒、黑咖啡和白兰地冲下去的。他凝视着天花板上弯弯曲曲的镀金的花纹,盘算着去巴黎完成任务的日程。一个星期之内,他想到,他将不得不离开,但走开可能是很困难的,但是一定能够做到,他一定能想出一个离开的理由。

门开了,男爵夫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垂在肩上,她穿着一件睡袍,领口上系着带子,下面则是敞开的。她走动的时候,衣襟微开,睡袍里边没有穿什么东西,但脚上还留着午餐时穿上的袜子和高跟鞋。当她关好门并向床前走来时,豺狼用一只胳膊肘支撑起身子。

她默默地俯视着他。他伸手解开她脖子上的丝带结子。她肩上的镶着花边的睡袍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板上。

※※※

接连三天追踪豺狼毫无结果。每天晚上的会议上,多数人相信豺狼已经夹着尾巴偷偷地溜出法国了。到了8月19日晚上的会议上,勒伯尔几乎是孤军坚持着刺客仍然躲在法国某个地方,在等候着时间的到来的意见。

这天晚上,森克莱叫道:“还等什么呢?他惟一要等待的是有一个机会可以冲过边境,当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逮到他。在法国几乎每个人都会反对他,他逃不到哪儿去了。如果你认为他是与‘秘密军队组织’和他们的同情者完全没有联系的话,那么也没有人会收留他了。”

会议桌周围的人都在低声地表示赞同他的看法,大多数人开始认为警方已经失败了。布维埃原来认为寻找这个凶杀犯纯粹是侦探的工作,这个论点也错了。

只有勒伯尔不断地摇头,他感到很疲倦,这是由于他缺乏睡眠,由于他紧张和担心,还由于他要保护他自己和他的同事们免得被那些大人物们所攻击。这些大人物们的攻击,不是因为他们有经验,而是因为他们在政府中的地位。他完全清楚,假定他确实错了,那么他也就完了。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的人中,也有人清楚这一点。但如果他没有错,如果刺客现在确实仍然盯着总统,如果刺客溜过保护圈而向总统接近,他知道会议桌周围的人都想找一只替罪羊,那么,他就是这只替罪羊。不管怎么说,他那漫长的警察生涯,也就即将终止了,除非他能够找到这个刺客而且干掉他。到那时他们才肯承认他没有错。但到目前为止,他提不出证据;他有一种奇怪的信念,认为他在寻找的那个人,是个不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职业刺客,当然他还不能公开这样说。

自从八天前这件事落到他的肩上以后,尽管他不愿意,但他对这个带着枪的、似乎连最后的细节(包括意外事故)都计划得很周详的、不声不响、老谋深算的人,产生了一种违心的尊敬。要是在这些靠政治而得到任命的与会者面前承认他有这种感情,那就几乎等于毁灭了自己。只有他身旁的大块头布维埃能给他些许安慰,他缩起脑袋,拱起肩膀,眼睛盯着桌子。他至少也是一个侦探啊。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勒伯尔说,“但他是在等什么事情,或是在等某一个特定的日子。先生们,我不相信我们已经听到了豺狼的最后消息。同样的,我也说不清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感觉?”森克莱嘲笑说,“某个特定的日子?说真的,警长,你大概是罗曼蒂克的惊险小说读得太多了。这不是小说,亲爱的先生,这是现实。他已经走了,事情就是这样子。”他带着自信的微笑靠在椅背上。

“但愿你是对的。”勒伯尔平心静气地说,“如果是那样的话,部长先生,我必须向您提出,我愿意退出调查,回去办我的犯罪案件。”

部长犹豫不决地望着他。“警长,你认为这一调查应当继续下去吗?”他问道,“你认为还存在着真正的危险吗?”

“关于第二个问题,部长先生,我不知道。关于第一个问题,我相信我们应当继续搞下去,直到我们完全弄清楚为止。”

“那很好。先生们,我希望警长继续进行他的调查,我们也继续举行晚上的会议来听取他的汇报,暂时休会。”

※※※

8月20日早晨,看林人玛肯果·卡勒特在柯雷兹依格尔顿与于塞尔之间他雇主的庄园里射击害鸟,当时他正在追逐一只受伤的跌进了一丛野杜鹃花中的野鸽子。他在花丛中发现了那只野鸽子,它恰好落在一辆跑车的司机座上扑腾着呢。

当他抓住鸟脖子的时候,他想,这辆跑车大概是一对情人在这里野餐,不顾他竖在路口上的牌子,硬把车子开进来扔在这里的。但后来他看到遮掩汽车的树枝是插在地上的,被剪过的树茬子都涂上了泥土,把本来是白色的断口变成黑色的了。

他再看看周围的情况,认定这辆车已经停在此地好几天了。他拿了枪和野鸽子,骑上自行车经过树林回到他的小屋。就在这天上午,他到村里去买野兔套子的时候,把以上情况报告了当地的村警察所。

将近中午时,村警察用电话报告了于塞尔警察局,说有人在附近树林里发现有一辆汽车丢在那里。电话问车子是白色的吗?回答不是的,是一辆天蓝色汽车;是意大利造的吗?不是的,是法国牌照,制造厂商不清楚。于塞尔警察局最后说,好吧,下午派一辆卡车,去拉这辆汽车,要他带人到现场去等候。因为还有不少其他工作要做,人手缺乏,现在还要去找一辆白色的意大利汽车,巴黎的长官们等着要呢。村警察答应他将做好准备,在现场等候来拉汽车的卡车。

直到下午4点钟,这辆小汽车才被拉到于塞尔警察局门口。5点钟的时候,找来了一个汽车维修工来检查这辆汽车,他注意到汽车表面涂的油漆实在是很糟糕。

他拿了一把螺丝刀,刮去挡泥板上的面漆,在天蓝色的下面,露出了白色。他大惑不解地又检查了牌照,发现牌照是反面的。几分钟后,牌照的正面向上放在地上,露出的白字是MI…61741。那个警察赶快跑过广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

大概6点钟的时候,克劳德·勒伯尔才知道这个消息,这是奥弗涅省首府的地区警察分局的瓦伦丁局长报告的。勒伯尔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他对着电话叫着:“你听着,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我还不能对你解释为什么重要,我现在只能这样说……是的,这是不寻常的,但这件事就是这样……我知道你是一位局长,如果你认为对我现在的职责范围还需要证实的话,我可以把这个电话转给司法警察总监。

“我要求你立即带一队人到于塞尔去,选最好的人,越多越好。从发现这辆汽车的地点查起。带着地图,以那个地点为中心,一层层地查,要查问每一间农舍,每一个旅舍和伐木人的窝棚。

“你所要找的是一个浅黄色头发高个子的人,他是个英国人,但能说一口很流利的法语。他随身带有三只衣箱和一只手提包,他还带有不少现款,而且穿得很讲究。不过可能在你找到他时,他已经在旷野里待了几天了。

“在查询时要问他在哪儿,他往哪里去以及他买了些什么东西。还有一件事,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不要使新闻界知道……你说什么?办不到吗?是的,难免有些本地好奇的人会问这问那。告诉他们,发生了一件撞车事件,乘客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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