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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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还到处找他,因为他往其中一个头子的脸上泼了半锅滚油。
我问他做什么生意,怎么和流氓结下仇的,他又说不出了,支吾半天,“小兄弟,你就别问了,说来话长,你相信大哥是好人就是了。”
我没再问下去,谁没点隐私啊,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直到几天后发生了件很诡异的事。
晚上将近八点钟,我出去买饭回来时,发现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吴飞赤着上身坐在床上,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面前铺的几张黄褐色的纸,像在苦苦地思索着什么,他并没发现我进来。
我把饭放到桌上,过去瞅了瞅,那些纸都特别旧,边缘被水浸过,青黑发霉,爬满斑驳的虫眼,上面全是一些暗红色的古怪符号,像好多小鸟的头,嘴张得很大,但没身子,只是一条条弯弯曲曲的长线,笔画很细,像蜘蛛网一样缠绕着。
“啥鬼东西?”我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吴飞吓得差点跳起来,他猛地一把推开我,又飞快地收起那些纸,“你进来怎么不先敲门?”
“你没锁啊。”我有些不高兴,这是我租的房子,敲什么门。
“以后一定要敲门。”吴飞把纸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到包里,表情很郑重。
我没理他,不经意地瞥了眼他身后的枕头,一把匕首的手柄露了出来。
“买啥好吃的了?”他似乎发现自己有些过分了。
“你藏刀干吗?”
“防身用,怕那些人追过来。”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没再继续问,但这让我窝心,我怀疑他是个通缉犯,外面正在抓捕他,要不怎么会鬼鬼祟祟连个身份证都没有?
还有他那个破皮包,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古怪,可如今我也起疑了,里面鼓鼓囊囊的,除了几张破纸外肯定还有别的。他总是把包放在床的里侧,晚上睡觉都把包上的带子系在手腕上,寸步不离。
他似乎特别怕人,即使是大白天,也让我把窗帘拉上,除了憋不住上厕所外,他几乎从不出门,就是上厕所也要先在门后露半个脑袋观察一阵子。
那天我本来想去派出所报案,说不定能捞到笔悬赏,但走到派出所门口又回来了,这么做太卑鄙,救人救到底,管他是谁呢。
吴飞长相粗陋,那条蚯蚓似的长疤乍一看很吓人,可他眼神比较正,不像是奸邪之辈。至少他对我还不错,每天都硬塞给我两百块钱。
如此又过了几天,这家伙有些方面越发让我受不了。
我看他受了伤,都是让他睡床上,我自己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凑合着睡。但这人睡觉不老实,夜里要起来好几次,还不开灯,不是趴着窗户往外看,就是在房间里来回急促走动。我租的这间房本来就小,黑灯瞎火的,他经常一不留神就踩到我,弄得我也睡不着了。
平时我没别的喜好,就喜欢看看电视,我房里有个十七寸的旧彩电,能收四五个台。这几天没大出去,我守着电视看连续剧,或者是选秀相亲的节目,看到搞笑的地方就咧着嘴傻乐,吴飞的脸色不大好看。
“周寻,你天天看这些垃圾节目干吗?”
“闲着也是闲着。”
“不会买本书看?”
“啥书?”我盯着电视,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这人真是事儿妈。
“《红楼梦》啊,《水浒传》啊,不是名著也行,总比看这强,浪费青春。”
“看不懂。”我说。
“《红楼梦》你都看不懂?!”
“嗯,电视剧还行。”
“你初中毕业了吗?”
“高二。”
“被开除的?”
我没吭声,肺都气炸了。
“唉。”见我没回应,他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别过脸睡觉去了。我换到一个唱歌剧的台,把音量调到最大。
门后有块木地板能拿起来,我的钱和一些重要东西都压在那下面,这也遭到吴飞的强烈鄙夷,他像看猴一样,“周财主,你属老鼠的啊?”
另外这人开起玩笑没个轻重。有次我背靠着门喝水,突然一个东西飞来,擦着我的头发过去了,扭头一看,把我吓坏了,是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我拎起把椅子就往他身上砸,他轻松地躲开了。
“急什么?看我钉的东西!”
门上有只大黄蜂,被匕首尖插穿了肚子,还没死,仍在嗡嗡叫着。
我想着等他好得差不多了,赶紧撵他滚蛋。
3
前后也就是十多天,吴飞身体基本上恢复了正常,他把双脚蹬在窗台上,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做俯卧撑,一口气来了五十几个,肩上的肌肉一块块耸起来。这家伙瘦是瘦,可挺结实的,正宗的倒三角体型,打架肯定是把好手。做完他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站起来,面不改色气不喘。
“你练过?”
“以前在边境当过几年侦察兵。”
“做什么?”
“缉毒。”
“那你还怕啥流氓?”
“不一样的,这群人是亡命之徒,又有武器,惹不起。”吴飞苦笑了一下,“周寻,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了。”
“这么快,你伤好了吗?”我以为他还得待一段时间。
“差不多了。”他想了想,又叮嘱道,“要是有人来找你,千万别说我来过。”
“你放心。”
“兄弟。”他像是有点愧疚,拍了拍我的肩膀,“等我把事情全部处理好了,我再详细告诉你怎么回事,现在不行,你知道了会惹祸上身的。”
“随便你,对了,你看的到底是啥鬼画符?我特好奇。”
“那可不是鬼画符,那是秦朝的鸟虫文。”
“哦,是像鸟和虫子,写的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包里不只是这些吧?”
“哦,给你看一下。”吴飞从床上拎起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除了那几张我已经见过的放在塑料袋里的破纸外,还有一件折叠起来的深黄色的袍子,看样子,很有年头了,散发着一股樟脑味,另外就是一枚玉扳指。
“你从哪里搞得这些破烂?”我大失所望。
吴飞没说话,他把那袍子拿起来轻轻地抖了抖,樟脑味更浓了。我注意到袍子上绣着几条龙。不知是蒙了灰垢,还是因为年代太久了丝线褪色,龙的面孔有些模糊,但还是能辨认出来,这几条龙不像是平时见到的龙那般张牙舞爪霸气十足,而都是眼目低垂,略闭着嘴,像是在微笑,露出几颗半截的牙齿,显得格外含蓄。
“龙袍啊?”
“不是,僧服。”吴飞不像是在撒谎。
“和尚我见多了,没见过衣服上画龙的。”
“要是皇帝出了家呢?”
“那可真值钱了。”我的心猛地一跳,有些紧张,“你从哪儿偷的?这扳指也是文物吧?什么年代的?”
“明朝皇帝的,可贵了,几万块一斤呢。”吴飞似笑非笑。
“这按斤卖?”
“我带着不方便,想先留你这儿,不收你钱吧,又怕你过意不去……”
我突然意识到被戏弄了,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他妈是不是又想耻笑我?”
吴飞把东西重新放进包里,拍了拍,“还真信了?等着吧,以后你蹬车攒够了钱,还会有机会买鸡血石。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这人非常不像话,每次都是我出去买吃的给他,别看吴飞个头小,饭量却很大,一顿至少吃六个馒头,而且极端挑剔,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么就是油放少了,肉不新鲜,边吃边唠叨,尽管如此,也没见他少吃一点。我一反击,他马上就说一天两百块钱不能白花啊,住旅馆也没这么贵。
我摸着上衣口袋,里面有他刚给我的钱,慢吞吞地朝街上走。已是黄昏时,太阳没有完全落山,西天边云彩绚烂,这个小镇子到处被照得红彤彤的。
我想着尽量多在外面磨一会儿,许久不蹬车,腿闲得发慌,然后再去买些酒菜,跟吴飞好好喝一场,算是为他送行了。
老街正在改建,两边的民房被拆得七零八落,不远处高耸着正在施工的脚手架,几个散步的老人对它指指点点。不知道是不是在怀旧,他们看上去都心灰意懒的,一副颓丧的样子。这儿很快就会建起一个崭新的现代化居民小区。
到时不知房租贵成什么样,我还得换地方。
一辆枣红色的商务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从上面下来几个穿白衬衫的人,他们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做,走得很快。其中有一个经过身边时我特意瞄了几眼,那人脸又窄又长,像钩子一样,下巴上有颗扣子大小的黑痣。
等我从小店里买好东西出来时,那车已经不见了。
我右眼皮突然跳得厉害。
还没进门,我就知道出事了。
房内像遭了劫,碟子和碗碎了一地,床被掀翻了,床垫上的罩布被硬扯下来,露出里面生锈的弹簧,枕头被砍成碎条子,白花花的海绵撒得到处都是,被褥和我的衣服也遭了殃,全被刀一道道划开了。
我不在的时候肯定有过一场搏斗,那几个穿白衬衫的王八蛋干的?
吴飞呢?后窗大开着,难道他跳窗逃了?
我赶紧把门后的地板掀起来,一看我差点没晕过去,钱没了,我这几个月蹬三轮车省吃俭用积攒的,还有吴飞这十来天给我的,一共四千六百块钱全没了,我的身份证也没了。只剩那个玉扳指和一个用过的旧信封,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
兄弟,事紧急,不及告别。身份证和钱借我一用,日后必奉还,玉扳指暂存你处。
署名是龙飞凤舞的“吴飞”。
我脑袋懵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这几个人肯定是一伙的,他们过来接吴飞。
房内这么乱是吴飞指使他们制造的假象。贼就是贼,连我这穷鬼的钱都要,而且拿得一干二净,我肺都气炸了。那个所谓的狗屁帝王玉扳指闪着幽光,像是在嘲弄我又上了当。我把它往地上使劲一抡,不巧正砸在堆起的被子上,没有摔烂。
我捡起来想往墙上抡,不经意瞅见那个旧信封,上面的字引起我的注意,“吴飞收”,还有个地址,我把信封仔细叠起来,放在兜里,心想:狼心狗肺的东西,等着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去你家堵你。
在房里勉强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草草收拾了一下,蹬车直奔废品收购站。
那辆车卖了一百四十块钱,加上我口袋里的钱,一共有三百多。我买了两个肉包子,又跑到公共厕所里对着水龙头喝了一肚子自来水,攥着那点仅有的钱,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欲哭无泪。
脑子也渐渐清醒了,这不大像是骗局,刚见着的时候,他确实受了伤,我只是个蹬三轮的穷人,他犯不着用这苦肉计啊。
说不定吴飞真有苦衷,钱和身份证他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即使不是那样,那以我的能力,追到他家又有什么用?我能和他单挑吗?何况他也不一定在家,信封上只是个收件人地址,不一定是他家。
我又能去哪儿呢?
那房子打死不能再回去,今天恰好是交房租的日子,按习惯房东下午一点多会准时过来。房东本来就不大方,看到砸成这个样子,肯定会叫我赔偿损失,这点钱够干吗?一张弹簧床垫都买不起。回老家?还不如让我去上吊!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我决定还是到信封上写的那个地方去,赌一把。
我没料到这一去会遇到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第二章 荒村
4
我坐的是最便宜的火车,晃荡了一夜,早晨九点多,才到了那个地方的小站。车站外停着几辆破旧的公共汽车,我按着车前的标示,上了其中一辆。
汽车走的是山路,一会儿上升,一会儿下降,晃晃悠悠,不知道转过了几座大山。我头靠着玻璃窗睡着了,直到售票员过来拍醒我,提醒我到站下车了。
下车后我又迷糊了,这是什么破地方啊?连个蹬三轮的都看不到。
我又累又饿,眼前闪着一颗颗小星星。背着包往前走了几十米,路旁有一家用木板搭成的小店,我进去要了碗面条,店里除了一个像是来旅游的姑娘外,几乎没什么客人,绿头苍蝇却很多,又肥又大,嗡嗡地直往脸上扑。
那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背对着我坐,看不见长什么模样。她穿着一条蓝牛仔裤,鹅黄色的T恤衫,腰肢盈盈一握,露出的小半截胳膊像藕一样,又白又嫩。她很烦躁,不时挥着手里的扇子,桌上摆着碗似乎动都没动的面条。
“老板,结账。”我听到她脆灵灵叫了一声。
一个秃头的大胖子从后面厨房里出来,光着膀子,穿着一条大裤衩,肚脐四周长了一圈黑毛,走路时地都在动。
“五十八。”他嘴角衔着半根烟,懒懒地说。
“什么?”姑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十八。”胖子头都没抬,慢悠悠又重复了一遍,“一碗鸡蛋面,要五十八?”姑娘有些愤怒了,“你这不是敲诈吗?”我一听糟了,我要的也是鸡蛋面。
“老板,我有急事,面不要了。”我站起来,拎包就想走。姑娘回头看了我一眼,她脸圆圆的,眉如远山,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