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秘玺-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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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好了,”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可别再哭了,哭要能解决问题,我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爬房顶上号啕去。”
“去你的。”她破涕为笑。
我领着小曹直奔鬼婆婆家,她那身红裙子还没换,正在院子里烧纸。
窝棚一侧的那株肥大的芭蕉,阳光下绿得耀眼,似乎要泛出油来。鬼婆婆坐在芭蕉树下,用一根棍子拨着火堆,火堆噼里啪啦响。
我们站在后面,鬼婆婆理也不理,把手里最后的一锭黄纸投入火中,站起来拍了拍土,我注意到她脖子里又挂上那小鼓,猜她又要开唱了。
果然,她绕着芭蕉树转了两圈,轻击了几下鼓,“定陶城中是妾家,妾年二八颜如花。闺中歌舞未终曲,天下死人如乱麻……”
风把纸灰吹得到处飞扬,在空中打着旋儿,像惊起的无数只黑蝴蝶,芭蕉叶子受不了下面蒸腾的热气,轻轻颤动着。
“婆婆,我知道你能帮我们。”
“君楚歌兮妾楚舞,脉脉相看两心苦。曲未终兮袂更扬,君流涕兮妾断肠……”
我虽然听清楚了她唱的词,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等她折腾完了,她把鼓拿下来,喘着气。
“如果再找不到吴飞,齐主任会杀了吴小冉。”
“吴老汉死了吧?”鬼婆婆终于说话了。
“送医院去了。”
“燕子回来了。”
“嗯。”
“你们为什么不跑啊?”这老太婆说话慢悠悠的,看不出一点着急的样子。
“吴小冉在她手里扣着,哪儿跑?”
“她不肯见我。”
“婆婆,你还是提示我怎么去找传国玉玺,否则真会出人命。”
“天下死人如乱麻,多一个就多一个。”
“没死到你头上。”我忍不住了,小曹使了个眼色,让我别那么说话。
“冤有头,债有主。”鬼婆婆嚅动着嘴巴说,一块灰飞到她花白的头发上。
“你是见死不救了?”
“我拦不住。”
“齐主任怕你,我看得出。”
鬼婆婆低头擦了擦眼睛,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鼓面,可她没再唱。
“走吧。”小曹说。
“这老婆子邪门。”等出了院子,小曹还心有余悸。
“你说齐主任真会下手吗?”内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大可能,可这也许是我强行宽慰自己,想起她的狠毒劲,我就喘不过气。
“不像。”
“你是安慰我?”
“我给你讲过,齐主任挺关心那小姑娘。”
“这有什么?虚情假意!”
“昨夜我在门口听到她问小姑娘,睡觉蚊子多不多,她有防蚊液,多的话可以往身上抹一些。你说要真想搞死她,还管这些琐事?”
“莫非她故意吓我?她又有什么目的?”
“你们又没深仇大恨,不像吴老汉。”
“吴飞也没有啊!”
“这你就傻了,齐主任不是被他爸伤害过吗?恨屋及乌。”
“那也犯不着置人于死地。”
“不会这么简单,”小曹停下来,看着我,“你没听刚才那老妖婆唱的,好像是首诗,我敢肯定在哪儿读过,这里面一定还有事儿。”
“唉,只要我和小冉好好的,谁死我都无所谓。”
“我呢?”
“你他妈跟齐主任一伙的。”
“重色轻友!”
“挣着钱,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真和你林妹妹去养猪种地?”
“想好了,耕读传家。闲时写幅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刨人家祖坟挣的钱算不算造孽钱?”
“周寻,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也下手了?”小曹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我主要是来看传国玉玺的,挖坟打架都是附加物。”
找吴飞已属不可能,现在回去太早,我们拨开杂草,去了那个建文帝曾题诗于壁的山洞。外面酷日高照,里面却仍然阴凉,坐下来非常舒服。
“你说我的远祖曹雪芹先生也来过这个洞吗?”
“肯定的。”
“真爽。”
“得是三四百年前的事了吧?”
“这儿时间的意义不大,三百年前洞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的。”
我借着漏下来的碎光,看石壁上刻的那首风尘一夕忽南侵的古诗,心想:小曹这话有道理,再过三百年,只要没人破坏,一定还是这样子。
“《红楼梦》里的《好了歌》你知道吗?”
“……”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那还是小官儿,明十三陵没见没,秦始皇陵也没见没。”
“猴三说大部分都遭盗了,焚骨扬灰,尸体都受辱,还不如荒草埋了。”
“人死如灯灭,没啥的。”
“建文帝很聪明,就一坛子骨灰舍利,白送都没人要。”
“他是没办法。”
“他后来肯定庆幸自己没再做皇帝,以后你读一下历史,朱棣登位后,一直都很痛苦,每夜只睡三小时,埋头苦读。”
“读书啊?”
“你以为他是为了治国平天下啊,不是,他心亏,为了篡改历史,把建文帝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去,把自己母亲也给否认掉。谁都不相信,不停地杀人。”
“做皇帝的都这样吧?”我想起电视剧上演的朱元璋火烧庆功楼。
“和尚就不一样了,剃除须发,远离尘寰,山间明月,湖上清风,都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小曹躺地上,头枕着手臂畅想着,“念起往事就敲敲木鱼,提笔写几首诗发牢骚,多幸福啊,我猜这儿一定是建文帝的隐修地。”
“啊?”
“他一不爽了,就来这里打坐诵经。”
“就跟你亲眼见过似的。”
“嘿,可别说,我还真觉得他俩进来了。”
“哪俩?”
“建文帝和曹雪芹啊。”
“哈哈。”
“加上咱俩,那就是跨越时空的重逢。”
“少在那酸了。”
“你听。”小曹一骨碌爬起来,“历史的脚步声响起了。”
脚步声果然响起,不过不是和尚建文帝,也不是文人曹雪芹,而是吴飞,我开始以为是幻觉,等知道不是幻觉时,吴飞钻进来了。
“啊——”他也吓了一大跳,一个腾挪闪回去,亮着架势,等确信我们没带武器,不是来打架时,才放松下来。
“你来这干吗?”
“乘凉!”我说。
“跑这儿?”吴飞不相信,他走到洞的边缘,那儿放着几块石头,他搬开石头,把以前老夹着的那个黑包掏了出来。
“你能跟我去见齐主任吗?”
“我像傻逼吗?”
他问得我挺茫然。
“不像。”小曹代我回答。
“你给我闭嘴。”吴飞威胁他,说话特难听,“你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我是看周寻的面子才没揍你。”
“你爷爷?”
“他没事,送医院了。”吴飞肯定地说,“不过差点完了,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接着他咬牙切齿,“找到东西,我再一一跟他们算账!”
“发现什么了?”
“那两个浑蛋把我爷爷扔到半山腰一个泥坑里了。”
“你送的医院?”
“我在后面跟踪他们,就知道他们干不了好事。医生说再晚送半小时,爷爷肯定没命了。”我想起来史队长和猴三那天的反常表现,还有裤子上的黑泥点子。
“你没留医院照顾他?”
“我没带多少钱,再说回来还有事,”吴飞警惕地盯着我,“外面是不是埋伏好了?”
“没有。你说的有事跟传国玉玺有关吗?找到线索了?”
“嗯,我先走了。”
“去哪儿?”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去报警吧,真要出人命了。”
“去不了。”
“啊?”
“我送爷爷去医院的那天,又下雨又刮风,山体滑坡,一头的铁索大部分都崩掉了,我要是再晚一个小时,也回不来了。”
“从别的地方走不行?”
“那至少得十天时间,才能走出山,等警察过来,至少约一个月后了。”
39
回去后在院门口碰到猴三,他殷勤地问我今天有收获没,我朝他胸口猛推一把,他往后连退几步,被门槛绊了一下,仰天躺那儿了。
“妈的!”猴三爬起来,冲过来掐我脖子。
我抓住他伸过来的两根手指,使劲一扭,又一脚重重地踢向他小腿,猴三挨了两下,左拳头又砸过来,我没来得及,被打中眼睛,顿时金星直晃。
“松手,都松手。”小曹抱住猴三的腰,拉偏架。
我叉开腿左右开弓,连扇了猴三十几个耳光,他奋力挣扎,史队长听到响动也出来了,他并不急于劝架,而是在一旁抄着手冷眼看着。
直到齐主任出来,我才住了手。
“你他妈发哪门子疯?”猴三擦着鼻血,又要扑过来。
“送吴老汉到医院了?!”
猴三本来义愤填膺,一听到这个蔫掉了,他灰溜溜地看了我一眼。
“你见到什么了?”齐主任问。
“杀人犯!”
“他活该!”
“你们早晚要遭雷劈!”
“信不信我今天就劈了你?”齐主任冷笑着。
吴小冉穿着双拖鞋从房里出来,当听到老头儿事后,她脸上现出一种非常困惑的表情,接着明白了,一头撞向齐主任、“你骗我!”
齐主任按住她,反拧着她胳膊。
林姐拿着绳子过来帮忙,又把她绑回去了,吴小冉尖叫着挣扎。
我两只大拇指被史队长反系着,又酸又疼,他们把我和吴小冉关在同一间房里,听到外面锁舌啪啦一声,我倒意外地轻松下来。
吴小冉趴在床上哭,瘦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爷爷没事。”我走过去,悄声说。
她仰起脸不大相信。
我确认没人偷听,把吴飞告诉我的事和她讲了一遍。
吴小冉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放松下来,“你可别骗我。”
“没这必要。”
“吴飞藏哪儿了?”
“不清楚,他只是去了趟山洞,取走了他的包。”
“哦。”
“我去找鬼婆婆了,她应该能帮我们,齐主任怕她,结果你猜怎么了?”
“嗯?”
“又跳着唱上了,什么城中是妾家,二八颜如花的。”
“就这些?”
“还在芭蕉树下烧纸钱,疯疯癫癫的。”
“纸钱?”
“神婆嘛。”
吴小冉没再继续问下去,她似乎对这事兴趣不大,低着头有点儿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
“没,别问了。”
“那咱说话。”
“说什么呀?”
“什么都行,只要别给我想事情的时间。”我顿了下,还是承认了,“小冉,我害怕。不知道齐主任会拿咱们怎么办,今天是她给的最后一天了,鬼婆婆不肯帮忙,即使找到了吴飞,逮不住也没用。”
吴小冉凑向我,把脸蛋贴到我脸上,轻轻摩擦着,一股凉飕飕的清香,“别怕。”她倒是显得异常镇定。
“你说咱们会死吗?”
“不会。”
外面有钥匙响,我们便止住了不再说话。
是林姐,她过来送饭的,看到我和吴小冉偎依着,她有些心神不宁,放好碗筷后,她又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吴小冉的双手腕绑在背后,双脚也被绑住了,她蹲下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头努力向下低着,身子缩起来,两条胳膊张成一个椭圆,一点一点地,缓缓穿过臀部,又越过脚,竟然移到前面来了。
这下方便多了,林姐手下留了点情,绑得也不是很紧,吴小冉用牙咬着绳子,不大会儿的工夫,两只手就解放了。
她解开自己,接着又解开了我,我们紧紧搂在一起。
齐主任他们没有再进来。
关掉灯后,我揽着她,躺在床上。
后窗传来蛐蛐的吟唱,像约好了,叫一阵子,停下来,接着又叫,院子里偶尔听到史队长的咳嗽声。月光像白银一样,透过窗棂洒下来。
我下床把门从里面用棍子顶住,又拉上了床单。
吴小冉很疯狂,我几次捂住她的嘴,她都甩开了,“让他们听到好了。”她细长的脖颈上全是汗,月光下亮晶晶的。
“怎么了?”
“要我。”
“你慢点。”
“偏不。”
我翻身覆盖住她。
到了后半夜,终于都平静下来了,可还是睡不着,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
“要不要洗澡?”
“哪儿?”
“木桶。”她说。墙角的那个木桶里盛满了水。
“你先来。”
“不,你先来。”
没有开灯,桶里的水闪着黑幽幽的光,倒映着外面的月亮,我踩着凳子,赤身进去,有些凉,但非常舒服。
吴小冉帮我搓背,她的手柔若无骨,在我背上缓缓滑动着,哗哗的水声像音乐一样让人沉醉。一只飞鸟的影子划过月亮,我头倚着桶沿,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周寻,你想不想永远这样?”
“老天爷会妒忌的。”
“他敢?!”
“好了。”我站起来。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迟,透过窗户,我看到林姐在门口坐着,不经意我们的眼神碰上了,她脸马上红了,立刻躲开。
昨夜她应该听到了什么,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还这样,我挺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