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镜庄杀人事件-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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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在棺材里,死了!”
第二部 谋杀
第三章 活尸与紫棺
一般说来,躺在棺材里的人当然是死了,不会有活的——除了少数死而复生的案例——因此顾震川的最后两个字显得多余,但没有那两个字的话,似乎又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死了?”徐于姗失声道,“什么意思?”
“还会有别的意思吗?”顾震川粗红着脖子吼道,“断气了,心脏不动了!”
“顾先生,请你慢慢说,”若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你跟梁小姐上去,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对方瞪了若平一眼,试着调整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后,用较为平稳的声音道:“我们上去后,要不是纪兄有先知会过我,还真会被吓着,因为蜡人做得跟真人一样!我差点就要把几个背影跟阿民相像的捉过来赏他一拳!总之,我们找遍了整个地方,直到看到角落那具紫色棺木,”他吞了一口口水,吞咽声异常清晰,“我看见一顶黑帽子放在棺盖上,仔细一看,那不是阿民变魔术时戴的礼帽吗?”
“等等,棺盖是盖上的?”若平打断他。
“是盖上的,”顾震川挥挥手,“我把帽子拿开,底下是一面窗,可以瞻仰死者容貌的那种,”他的手按住心脏,“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张睁大双眼、扭曲的脸!”
“这不可能!”纪思哲断然道。
“我真的看到了,”顾震川跺脚,“我立刻把棺盖掀开,老天——沛琦就躺在里头,手上抓着一本书,一条绳子缠在她颈部,我探了探她鼻息跟心脏,没反应。”
“真的是这样吗?”纪思哲问梁小音。
女孩虚弱地点点头。
“我干吗说谎?”顾震川吼道,“不信你们自己上去看!”
“我想,”若平说,“我真的该上去了。”
“等等,我跟你去,”纪思哲咬着嘴唇,“这是了不得的事,一定要亲自看看。”
“但——”
“顾老弟,这里就交给你了,”纪思哲的轮椅转动起来,“若是有任何人想强行拿取铁盒子,不要客气赏他一拳。”他对着若平眨眨眼,“走吧。”
若平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快步往黑木门走去。他推开门之后让纪思哲的轮椅先滑过,候梯室墙上亮着黄色的灯,面前则是红色的电梯门。若平按下电梯钮。门很快打开。
两人进入后,电梯到了二楼,若平率先踏出。
再次来到蜡像馆,说不上来的死亡气息笼罩着。
蜡像本身做得栩栩如生,其上的毛发看起来就跟真的没两样,但此刻他无心探究蜡像制作的技术,一双眼睛放亮梭巡,搜寻着让顾震川卷入狂乱的棺木。
“右边。”纪思哲说,椅子滑了过去。
他们穿越了许多姿势各异的蜡人,有一瞬间他陷入人声鼎沸的错觉,但意识到自己空洞的脚步声后,才倏然醒悟,这些假人所挟带的是一片死寂。
他瞥见角落处那个台座,上头架着一具紫色的棺木,棺盖正像个钢琴盖般掀开,靠在旁边台座高起的部分;棺盖上面有一扇探视死者遗容的小窗,台座边的地板上搁着一顶黑色礼帽。
不用走得太近便可以看见里头装了什么。在紫色波浪泡棉形状的内衬中,填塞着一具人体,她整齐地躺卧在内,两手置于腹部之上,抓着一本书。当若平注意到书名及作者时,整颗心凉了半截,一股恶寒倏地袭上心头。
那女人无疑是萧沛琦,原本怡人的长发此刻僵直地竖躺在脸颊两侧,她粉嫩的脸庞因充血而呈紫色,与紫棺形成诡异的呼应;她的双眼圆睁,嘴巴半开,整张脸极度扭曲,就算生前再怎么迷人、掳人心神,在这死亡的当下她与尘土无异。
一条红色细绳扎在女人的颈部,若平定睛一看,觉得似曾相识,然后他才猛然记起,那绳子似乎是稍早刘益民在餐桌旁表演绳结魔术时所用的道具。
“可惜了一个美女,”纪思哲喃喃道,“她真的死了吗?这该不会是刘益民的另一个魔术?”
“死透了,”若平检查过女人的呼吸后说道,“似乎看不到什么尸斑,也没有死后僵硬的现象,应该死了不到1个小时,不过我不是法医,这些都只是臆测。”他看向纪思哲,“我们该报警,哪里有电话?”
“该死!冰镜庄内没有电话,我只有手机。”
“我记得房间里有电话。”
“那只能在山庄内的房间互拨,不能拨出去的。”
“你有带手机吗?”
“我放在房间了。”
若平思考了一下,说:“那我们先下楼,看谁有带手机。这楼层还有其它出入口吗?”他发现这里好像没有窗户。
“没有了,只有电梯可以出入这层楼。”
“没有楼梯?”
老人露出恼怒的表情,“要楼梯干嘛?我又用不着。”
“说得也是,抱歉,我们下楼吧。”
他们很快循原路回到大厅,围着圆桌的一群人神色焦急地望着他们。
“怎么样?”顾震川问道,他一手揩着额头看不见的冷汗。“她真的死了吗?”
若平点点头,“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应该是被勒死的,也就是说是被谋杀的。”
“谋杀”这两个字一出,就像投下了沉默的原子弹,好一段时间没人说话。
“顾先生,”若平打破沉寂,“缠绕在萧太太颈上的那条细绳,是不是刘益民先生今晚表演绳结魔术用的道具?”
“我、我不知道,”顾震川结巴道,“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像。”
“你们刚刚上楼,有把整个楼层找遍吗?”
“当然!谁想得到棺材里会装尸体?我是看到阿民的魔术帽才发现不对劲的。”
“你能百分之百肯定刘益民不在楼上?”
“这……”顾震川似乎被惹恼了,“至少我没看到他!但如果他有心要躲的话——”
“我知道了,”若平打断对方,“谁有带手机?报警吧。”
“我的手机报销了,”顾震川说,“是阿民那手机魔术搞的鬼。”
“其他人呢?”
摇头。显然洗完澡后,大家都把手机放在房间里了。
“这下可好了,得有人回去拿才行,这种案件一定得报警。”若平说道。
“你不能自己回去,”纪思哲说,“万一被凶手袭击怎么办?”
“凶手!”徐于姗叫道,她的声音尖锐得刺耳,“你们说得还真有一回事,但到底是谁杀了沛琦?是阿民吗?谁来告诉我——”
“闭嘴!”顾震川吼道,“因为看起来的确是他干的,那家伙神经本来就不太正常,跟萧沛琦感情也不好,他们一定是吵了一架,然后阿民发了什么魔术疯把她给塞进棺材里,自己又躲了起来!”
“谁要跟我回去拿手机?”若平疲惫地说。
“我跟你去好了。”李劳瑞站起身来。
“纪先生,这边就麻烦你继续看顾了。”若平说。
“快去快回,”纪思哲握着手表,“离10点还有20分钟,目前还没有动静。”
“5分钟后回来。”
他跟李劳瑞快速离开大厅,拉开展览馆的大门,来到荒凉的广场。一路上两人没多说话,只是快步走进左翼长方形建筑的入口,来到封闭走廊上。当若平将钥匙插入门把中时,突然感到不太对劲。
一旁的李劳瑞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拔出钥匙说:“门锁好像被解开了。”
“奇怪。”若平推开门,打开里头的电灯。
黄光泻落,里头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气。
床上一片混乱,两颗枕头胡乱地摆着、棉被摊开散在床单上,他记得早先没碰过枕头跟棉被。显然有人动过。
他的黑色行李箱不见了,原本摆在床边。他找遍了房间都没看到,床底下也没有。若平怀着不祥的预感打开浴室的灯,里头一片狼籍,毛巾掉落在地上,沐浴乳、洗发精等瓶子通通消失了。他皱着眉,看看放衣服的架子,连换下来的衣服也不见了。
正当他满怀疑惑地踏出浴室时,李劳瑞正好走进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你这边也一样吗?”他问。
“嗯,一片混乱,行李被偷。”
“真奇怪,手稿没事,反而偷起我们的行李,这贼到底在想什么?”
“找到手机吗?”
“没有,我摆在桌上,现在也不见了。”
“快10点了,我们还是先回展览馆吧。”
“好。”
回到走廊上时,若平改变主意,他快速走到顾震川跟徐于姗的房间前,试了试门把,打开门,用最快的速度视察房间。
接着他出了房间,来到莉迪亚门前,考虑了一下,伸手转动门把,李劳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若平只稍微探视了一下便退出来,“两间房的状况都一样,我们最好看一下刘益民的房间。”
魔术师的房间出乎意料地整齐,枕头、床单一丝不苟地叠好,浴室中的毛巾也好端端地摆在架子上,洗发精等小瓶子排在洗手台角落。一切看来都很美好,但房间里就是没有刘式夫妇的私人用品。
唯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双人床那侧的墙壁上,有人用红色喷漆喷了三个英文字。
“这是……”李劳瑞皱着眉。
若平看着那排文字,心中不祥的预感升到了极点。
Jack the Impossible。每一个字母的下缘都被刻意漆出液体滴流的形状,扭曲的红色文字如鲜血般黏腻在灰白的墙上。
“这……难道……”李劳瑞双眼发亮,语气充满了讶异。
“我们先回展览馆吧。”若平说。
出了刘益民的房间后,他改变主意。他试了试隔壁空房的门把,门没锁。
“这里有很多间空房,我们最好查看一下里头的情况。”
空房总共有三间,但并没有异状。里面的寝具整齐地摆放着,浴室内也没有摆放盥洗用具,一切看来安然无恙。
“看来只有住了人的房间被洗劫。”李劳瑞总结道。
“走吧。”若平说。
在满怀疑惑的沉默中,两人再度穿越广场,推开展览馆的深蓝色大门。若平眼神越过玻璃展示柜,看到那群人还围在桌前。
纪思哲的脸很阴沉,好像有一朵乌云罩在上面似的;其他人则是不安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如何?报警了吗?”顾震川问。
若平一五一十地叙述刚刚的发现,但保留了墙上喷漆文字的事。
“这是怎么搞的?”顾震川叫道,“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反而是行李被偷了?这、这没道理啊!”
“我知道了,”徐于姗按着眼睑用含混不清的啜泣声说,“一定是这个游戏把Hermes惹毛了,他干脆偷走我们的行李泄愤!”
“对!一定是这样!”顾震川附和道,“Hermes根本偷不走盒中的手稿,于是他把玩笑开在我们身上以示惩罚!这下可好了,偏偏现在阿民杀了他老婆,手机也一并被偷走了……”
“搞了半天似乎是我不对,”纪思哲用低沉的声音说,“该被谴责的是那该死的贼!该下地狱的贼——”
“等等,”若平说,“先看看手稿是不是还在,如果不在的话,Hermes似乎就没理由偷行李了吧。”
“差2分10点。”李劳瑞看了一眼手表。
“那我们就再等一下吧。”说完,若平在梁小音旁的空位坐下来。
他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梁小音头发散乱,脸色仍旧十分苍白,瘦长的手则撑着凹陷的脸颊,用焦虑的眼神盯着桌面中央的黑盒子;纪思哲的脸色更阴沉了,方才的消息似乎增加了他的不快,他脸上的皱纹犹如刀割一般深刻,与纠结的白胡银发形成灰扑脸庞上的显眼地标;莉迪亚似乎是最不受乱流干扰的人,她冷静地直视前方,看不出视线的焦点,但眼眸的深处似乎有着暗潮浮动;徐于姗一张化好妆的脸已经哭花了,配合着那头鬈发,看起来就像从动物园落荒而逃的鬃毛狮,此刻她扯着一条手帕,绕着手指,躁动不安;顾震川阴着一张狮子脸,右手食指在桌上来回弹动,他的眉头时而纠结时而放松,就像有人扯着他太阳穴两边的皮肤拉扯似的;李劳瑞金边眼镜后的双眼略显呆滞,他时而拉动着衬衫衣领,似乎想借此纾解紧张,并不时用左手扶正眼镜鼻架。
若平注视着圆桌上的黑铁盒子,以及纪思哲放在一旁的金表,另外还有李劳瑞稍早在黑木板门前捡到的两张扑克牌——梅花5跟红心6。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令人难以置信。棺木中的尸体,诡异的闯空门,还有盗取手稿的游戏……他意识到许多自相矛盾又无法解释的片断互相撞击着,但现在似乎不是理出一丝头绪的时候,因为“可能”有事即将发生……
犹如两年之久的两分钟——合计120秒的时间流逝而过,在不知道是谁呼了一口松弛的呼吸之后,所有人瞬间都从紧绷中解放。
“让我们来看看,”纪思哲手中搓着小挂锁的银钥,“这盘棋的最终结果。”
他把铁盒子放在自己的残肢之上,快速解开锁,打开盒盖。
在那黑色的空间中,名贵的康德哲学手稿仍好端端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