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罪:暗河 (心理罪之暗河)-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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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四海把烟头狠狠地摁熄在烟灰缸里。能彻底了断自然最好,如果不能……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打电话的是个女人,用的却是梁泽昊的手机。梁四海只听到几声“呜呜”的闷叫,好像对方的嘴被堵住了一样。随即,电话就挂断了。
梁四海再拨回去,就无人接听了。他急忙拨通梁泽昊的保镖的电话。
“你大哥呢?”梁四海劈头就问。
“哦,老板,”保镖听出是梁四海的声音,“大哥他……和嫂子在……在放松呢。”
“在哪里?”
“丽晶酒店……1408号房。”
“你们快上去看看!”
梁四海赶到1408号房的时候,梁泽昊已经被保镖送到医院去了。据说,梁泽昊伤得很重,尤其是右手。梁四海脸色铁青,看着大床上的斑斑血迹,半天也没说话。
房间里并非只有裴岚,还有另一个年轻女子。两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缩在屋角,大气也不敢出。
梁四海看看那女子,又看看裴岚,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岚看上去受惊不小,满眼都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泽昊约我到这里……还有她……玩三人行。”裴岚低下头,脸一阵红一阵白,“泽昊让我们两个去洗澡。在浴室里,听到有人进来了……然后就听到打架的声音。我们两个没穿衣服,也不敢出去看……然后……”
“行了。”梁四海打断了裴岚的话,挥手叫过一个手下,又指指那个一直筛糠的年轻女子,“给她点钱,让她走。”
女子哆哆嗦嗦地接过钱,转身刚要走,又被梁四海叫住了,“今天的事,跟谁都不要说,听明白了吗?”
女子忙不迭地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梁四海重新面对裴岚,“你接着说。”
“我和她在浴室里吓得不行,突然,有个人冲了进来,揪住我的头发就往外拽。然后,然后……”
“快说!”
“他……就在泽昊旁边,侮辱了我。”裴岚以手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梁四海骂了一句,又开口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没看清,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手粗糙得要命,身上很臭,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洗过澡。”裴岚边说边哭,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他还要我带给你一样东西。”
“嗯?”梁四海瞪大了眼睛,“是什么?”
裴岚怯怯地展开一直紧握的右手,掌心里是一团揉皱的纸。
梁四海把它展开,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住了。
良久,他挥挥手,示意裴岚先走。接着,他又把所有人都赶出房间,自己坐在沙发上,盯着大床上的血迹出神。
一个卫生习惯很差的人,单单打残了梁泽昊的右手。始作俑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能媚我者必能害我。
他也终于明白对于陆天长而言,金永裕的价值何在了。
在那张纸上,是一幅城湾宾馆监控录像的画面。几个人抱着用地毯包裹的汤小美的尸体,正从624号房里出来。
当时梁四海曾下令让金永裕关掉监控设备,看来他并没有这么做。如果他有当天的录像,那么就可能有以前那些录像。
那些录像,足可以让梁四海万劫不复。
这就是陆天长和金永裕合作的目的。
梁四海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之中。
第二十五章 以你之名
陆天长看着依旧筛糠不止的陆大江,脸色铁青。陆大江被吓得不轻,从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屋子开始,他的手就一直在抖。捧在手里的一杯热水,有一半都洒在了身上。
“叔啊,”陆大江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完,哭丧着脸加了一句,“我差点就把命丢在城里了。”
陆天长咬着牙没说话。大春已经废了,梁四海还要干掉大江——斩断你陆天长的左膀右臂!
看来,现在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陆天长看看放在炕桌上的黑色皮包,那是陆大江带回来的。他打开皮包,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炕上。
东西不多,一个黑色牛皮钱包、一个咖色牛皮钥匙包、一把弹簧刀、两支圆珠笔、几张发票,还有一个灰黄相间的塑料小玩意。
“这是个啥东西?”陆天长拈起它,陆大江也凑过来看,同样不明就里。
“哦,这玩意我见过。我给海燕买电脑时,商场里也卖这东西。”陆大春阴沉着脸走过来,从父亲手里拿过那个塑料玩意,“好像叫什么盘。”
这个“什么盘”两寸多长,一端还盖着塑料帽,拔下来,露出一截扁扁的长方形铁头。陆天长翻来覆去地端详着,转头问陆大春:“这东西是干啥用的?”
“好像是录东西的吧,就跟磁带似的。”陆大春兴趣不大,懒懒地回答道。
“哦。”陆天长想了想,这东西是从梁四海那里拿来的,也许里面会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那……咋能知道这里面存了啥?”陆天长看看“什么盘”,似乎想找个螺丝刀拆开它。
“甭费劲了。”陆大春看出父亲的意图,冷笑一声,“得用电脑看。”
话音未落,他就和陆天长对视了一眼。电脑?
十几分钟后,陆天长和陆大春、陆大江齐齐地围坐在陆海燕房间里的书桌旁,紧紧地盯着亮起来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电脑是找到了,可是这玩意该放在哪里呢?陆天长看看那个扁扁的长方形铁头,又看看电脑侧面的若干接口,挨个试了起来。终于,在一个画着三尖叉子的接口里插了进去。
电脑发出咚的一声,随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框框。
陆天长把脸凑过去,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了屏幕上。眼前是一个奇怪的小玩意,似乎是三本被皮带捆在一起的书。
“录像。”他低声念着那三本书下面的文字,想了想,转头问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海燕,“啥意思?”
“意思是这里面有录像。”陆海燕手握鼠标,垂着眼皮。
“那打开看看。”陆天长紧张起来。录像,什么录像?
陆海燕在电脑上敲了几下,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请输入密码。”陆海燕低声念道,“看不了——需要输入密码。”
陆天长“哦”了一声,眉头紧锁,他直起腰来,看看陆海燕,又看看陆大春。
加了密码的东西,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录像究竟会要了梁四海的命,还是陆天长的命。
不管它会要谁的命,现在这东西在我陆天长手里。
陆天长把塑料玩意拔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衣袋里,感觉腰板硬了许多。他挥手示意陆大春和陆大江离开,想了想,转头对陆海燕说道:“熬点鸡汤拿过来,给大春补补。”
陆海燕低着头,嗯了一声。
陆天长三人一同离去。陆海燕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转身坐回电脑前,一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另一只手在电脑桌面上点击了几下。
那个压缩文件又出现在屏幕上。
陆海燕盯着那个要求输入密码的对话框,笨拙地按动着键盘。
梁泽昊的右手已经彻底保不住了,医院在和梁四海反复沟通之后,最终决定实施截肢手术。
梁泽昊在手术前大闹了一场,连打了几个医生和护士,最后跪在梁四海面前,泪流满面地苦苦哀求:“爸,爸,想想办法,我不想当废人,爸,求求你……”
梁四海硬起心肠,让保镖把梁泽昊拖进手术室。一阵乒乒乓乓的打砸声音,夹杂着梁泽昊绝望的嘶吼在走廊里回荡。渐渐地,那声响越来越轻微,最后,手术室里恢复了平静。
手术进行得很快,看来切掉一只手,远比修复一只手要容易得多。还在麻醉中的梁泽昊被送入特护病房。主刀医生拿来一个医用托盘,上面是被切下来的那只手。梁四海看看那几乎被砸扁的手指,破碎不堪的手掌,浑身颤抖起来。
那是儿子的手,用自己的骨血凝聚而成的手。现在,这只手要被当做医疗废物,扔进焚烧炉里。
他挥手示意医生把那只手拿走,转身对保镖问道:“带家伙没有?”
保镖愣了一下,梁四海脸上出现如此凶狠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带了。”他想了想,“车里还有一把。”
“嗯。”梁四海伸手从保镖腰间拔出枪,插进自己后腰,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没有接听,而是直接挂掉。
梁四海没有等待,连续按下重拨键。对方挂断四次后,终于接听了。
“我在局里。”听筒里传来肖望压低的声音,“有事?”
“跟我去一趟陆家村。”
肖望沉默了几秒钟,低声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
“你去不去?”梁四海语调平静,却不容辩驳。
足有半分钟后,肖望说道:“半小时后,高速公路入口集合。”
“好!”梁四海挂断电话,走到特护病房前,隔着房门看着依旧昏睡的儿子。
睡吧。等你醒来,爸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陆海燕蹲在灶坑前,面前的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鸡肉。她不时看看腕上的手表,一边心不在焉地向灶坑里添着柴火。
鸡肉炖好后,她盛出两碗,伺候陆天长父子吃完。默默地刷洗完毕后,她又盛出一碗鸡肉,拿了一瓶酒,放在一个提篮里。
陆天长看着她披好棉袄,戴上头巾,开口问道:“你要干吗去?”
陆海燕把提篮捏在手里,低着头说道:“去拜拜海涛。”
陆天长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给他烧点纸。”
陆海燕没有答话,抬脚出了门。
两辆车停在陆家村村口。肖望关好车门,几步追上一直在前面大步行走的梁四海,“老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了断这件事呗。”梁四海说得轻描淡写,脸上的肌肉却一直在突突跳动。肖望看看他后腰处时隐时现的枪柄,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了断这件事,我没意见。”肖望四处看看,“但是先干哪样,后干哪样,怎么干——总得计划一下。”
“是啊。”保镖在一旁随声附和,“贸然行事,恐怕不妥。”
梁四海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住了。他看看肖望,又看看保镖。肖望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又替他点燃。梁四海默不作声地抽着烟,叹了口气。
“陆大春的手残废了,我承认,这是我的责任。但这是个意外。泽昊的手可是被他们活活打残的。”梁四海声音喑哑,“就算他们想报复,行,我认了。但是联合老金整我,这无论如何不能忍……”
“他怎么联合老金整你?”肖望打断了梁四海的话。梁泽昊的手是否残废,肖望并不关心。他在乎的是这个。陆天长和金永裕联合整倒梁四海,
自己也许会受到牵连。
“老金那里……”梁四海斟酌着词句,“有一些他不该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肖望立刻追问道。梁四海撇撇嘴,扭过脸,不再说话了。
肖望默默地盯着他,眉头越皱越紧。老金手里的东西,是针对梁四海的,还是针对自己的?
三个人站在雪地里,全都一言不发。最后,肖望扔掉烟头,笑了笑,很快又板起面孔。
“先找找老金吧。”说罢,他就自顾自地向村里走去。
金永裕应该就躲在村里。陆家村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但是也不可能挨家挨户去搜,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如果这些村民撒起野来,他们手里的三支枪也应付不了。最好先确定金永裕的确切位置,直接按住他。
梁四海和肖望都认为,金永裕藏在陆天长家里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三个人之中,只有梁四海去过陆天长家,于是就由他来带路。
村子里静悄悄的,虽然天还没黑,路上却一个行人都看不见。梁四海只去过陆天长家一次,而且是几年前的事了。面对那些外观相似的瓦房,梁四海有些拿不准。走到一个岔路口,三个人彻底迷路了。正在东张西望时,远远地看见一个穿着碎花棉袄,戴着头巾的女人走过来。
梁四海三人迎上去,保镖上前问道:“大嫂,去村长家怎么走?”
女人一直低头走路,突然有人问话,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扯扯头巾,大半张脸都藏在头巾里,“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找村长有点事……”保镖的话还没说完,肖望挥手拦住了他。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去?”肖望看看女人手里的提篮,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问道。
“送饭。”女人脱口而出。
“送饭?”肖望伸手去掀提篮上的盖布,“给谁送饭?”
盖布被掀掉一半,一碗鸡肉和一瓶白酒露了出来。女人吓得向后一躲,再不敢和他们说话,急匆匆地走了。
肖望等她走出一段距离,才快步跟上。女人似乎意识到他们在身后跟踪,脚步越发急促,又拐了一个弯之后,女人忽然不见了。
肖望看看女人刚才前往的方向,那应该是村子的东北角,不远处,有一座高约六米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个祠堂。
肖望和梁四海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