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背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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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我觉得王组长的话是可信的,他的描述与彭斌怪异行为相符。“您没问问他为什么?”
“我当然问了。”他说,“他一个字都不肯说,我现在也懒得管他的私事了。”
“您是他的师傅,这事儿您不管恐怕也不妥吧。”我开玩笑地说,随后又问了一个我需要了解的问题,“彭斌是本地人吗?”
“是本地的,不过父母已经不在了,他现在把宿舍楼当家了。”
“也没个亲戚?”
王组长说:“从没听他提起过,就算是有也是常年不来往。”
“怪不得他愿意长期值夜班。”
王组长同意:“这孩子就是有点孤僻,人品还是不错的。”
“今晚是他值夜班吗?”
“不是,这几天他请假了,说是办点私事。”
“我是不是耽误您时间了?”我没再问下去,以免引起他的怀疑。
“不会,不会,希望马厂长常来指导工作。”离开彭斌的话题,王组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脸上重新泛起了巴结的笑意。
“您忙吧,我该走了。”我站起来,欠身向他告辞。
王组长迅速转到我身前,殷勤地拉开大门,并叮嘱我说:“人员调动的事还请马厂长多多关照。”
“我今天就帮你申请,不过我要和老厂长先打个招呼。”我边走边说,“事先声明,如果调不来人,您老可别怪我办事不力哟。”
“我理解,您还要同其他部门协调嘛,快到年关了,谁愿意放人。”王组长善解人意地说。
“别送了,有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王组长还是固执地将我送到电梯口,嘴里叨咕着一些耳熟能详的客气话,其中包括了彭斌的夜班费问题。我把重要的话存在脑子里,其他的统统从另一个耳朵里冒出去,一点也没留下。
电梯来了,我朝他挥手告别,最后问了一句:“夜班一共几个小时?”
“晚十一点至次日七点。”王组长脱口而出。
乘电梯回到办公室,我立即写了一份增岗申请,随后我向人事部咨询了一下夜班补助的相关规定,得到似是而非的答复后,我为彭斌草拟了一份补贴申请。斟酌了片刻,我把两份报告放进文件夹里,走进秘书办公室。
年轻漂亮的秘书还沉浸在虚拟的游戏中,她用疲惫的眼睛看着我,看上去好像是她熬了一夜。
“老厂长来了吗?”我问。
“在开电话会议呢,你有事吗?”
“有两份报告请他过目。”
“放这吧,一会儿我交给他。”
离开秘书室,我看到车间的两个负责人在走廊里聊天。我问他们什么事。他们说今天开会。我恍然大悟,连忙把他俩请进去。我们在办公室里开了两个小时的会,讨论关于绩效考核的细则,期间我很少发言,脑子里总是掠过彭斌孤僻的身影。
散会时已是中午了,我和他俩一起去了员工食堂,吃完饭我在财务室的门口转了一圈,报销流程的示意图挂在橱窗里,我看了几分钟,然后背着手回到办公室。我刚坐到沙发上,困意就不可阻挡地涌了上来,我只闭了一下眼,没想到竟然过了一个小时,要不是电话铃及时响起,我估计自己会一直睡到下班。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办公桌前,接起电话,是厂长秘书,她让我过去一趟。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湿毛巾抹去困顿,随后快步走到隔壁的办公室前。
秘书正襟危坐,脸上恢复了孤傲的神色,看到她虚假的表情我知道老厂长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这里的人身上都藏着一副面具。
秘书指了指敞开的门,我心领神会,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去。老厂长正端着茶杯喝茶,看我进来后,他放下杯子,示意我坐在沙发上。
“开了一上午会,脑袋都转不了。”老厂长站起来,在我面前踱来踱去,“岁数大了,不服不行。”
“上面有什么新指示?”
“还是老生常谈的那一套,空话一箩筐,真正有用的话超不过十句。”老厂长皱着眉头,满腹牢骚地抱怨道,“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他们以为讲讲官话效益就能直线上升了,做梦去吧。”
我一下子愣住了,近十年来老厂长兢兢业业,谨慎小心,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急躁,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地在办公室里徘徊。或许是卸任前的轻松吧,真不知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悲哀。当然了,这种话他只会在我面前说。
即刻,老厂长露出了笑容,他坐在我对面,说:“你的报告我看到了,老王那边缺兵少将了。”
“是呀,快唱空城计了。”
“两份报告我都签完字了,看人事部的意见吧。”
我们谈了一阵事务上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老厂长转换了一个话题,“我昨晚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
“我同意,就按您说的办。”
“很好,厂部正在寻找合适的代理商呢,这个机会算是千载难逢了。”老厂长很高兴,刚才的沮丧情绪一扫而光。
“我想这几天就开始运作此事。”
“最好如此,以免夜长梦多。”
“您家的那辆车子借我用用。”
“晚上你去取钥匙吧。对了,附近有一栋办公楼很适合你经营,有空你去看看。”老厂长递给我一张名片,“租赁部的负责人是我的战友,价钱方面好商量。”
我把名片放进口袋里,然后道出了藏在心底的顾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做在明处,不会让人背后说三道四。”老厂长乐观地说,“厂里是一潭死水,需要外力刺激一下。”
我不清楚“做在明处”是什么意思,刚想开口问,忽然发现老厂长在频频看表,于是我起身告退,他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办公室我第一时间拨通了财务室的电话,我告诉对方上次报销出现了错误。“请你到财务部核对。”电话那端客客气气地说。
“我现在没时间,您能不能让出纳到我的办公室?”
对方犹豫了一下,略显紧张地问:“请问你是哪位?”
“马源。”
“您是马厂长。”对方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说,“我马上让出纳去您那里核对。”
放下电话,我心里有些忐忑,我在利用公职来调查私事,这不是我行事的风格,可现在,我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希望天堂里的蒋梅绣能够原谅我。
十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柔和的敲门声,力度很轻,敲门人小心翼翼。
“请进。”我坐在办公桌后没有动。
门被推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出现在我眼前,她穿着一件粉色大衣,脸上红扑扑的,想必是从财务室一路跑过来的。我感到十分内疚,连忙请她坐在沙发上。她起初不肯,我严肃地板起脸,她才端端正正地坐下来。
严格说她长着一张娃娃脸,五官仿佛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很难与工厂职工联系起来。她干净利落地从小箱子里拿出一叠票据,然后用计算器轻轻压住一角,两只手放在茶几上,很严肃,好像时刻准备着大干一场。
我险些被这张既幼稚又严肃的脸逗笑了,我走到饮水机前,给她沏了一杯茶,她双手接过去,远远地放在桌角,好像她旁边还坐着一个透明人似的。
我回到办公桌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舔了舔嘴唇,道出了开场白。
“您就是马厂长?”
“对。你贵姓?”
“您就叫我小张吧。”小张的手敲打着茶几玻璃,像是在练习弹钢琴,“我刚调入财务,工作上的疏漏请您多原谅。”
“你先别忙着道歉,可能是我搞错了。”
“不会。”小张的手指陡然加快了节奏,她说,“您肯定不会错,您是厂长。”
“我是副厂长。”我笑着纠正她说,“是人就会犯错,更何况我从小就对数字不灵光。”
小张想再客气几句,可一时又找不出合适的词句,脸更红了。
“好了,我们不必互相检讨了,说说正事吧。”我端起茶杯说。
提到正事,小张的手不抖了,她的手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钢琴变成了计算器。
“我刚才在办公室里粗略地算了一遍,没找出毛病呀。”小张的严谨作风回来了,这时我不再是副厂长了。
“是吗?”我慢条斯理地说,“你好像多支付了一百元。”
小张低下头,左手翻着凭证,右手按着计算器,头微微摇摆着,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啪的一声,小张抬起手,好像在空中写了一个句号。“我不可能多支付您一百元。”小张委屈地说。
我实在不想再继续了,可戏已经开幕,无论愿不愿意,必须要演下去。
“那就怪了,我钱夹里怎么会多出一张票?”我故意拿出钱夹,打开给她看。
“可能是您记错了吧。”小张变得无比固执,她严肃地对我说,“我都核对了两遍了,绝不可能出错。”
“是我的问题?”我提高了声调。
“反正我没错。”小张鼓起脸,活像个赌气的孩子。
我们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多出的钱该怎么办?”我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
“您捐给厂部医院吧。”小张提出合理化建议。
小张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我转出写字台坐到她的对面,用轻松的口气说:“看来是我弄错了,我一会儿给你领导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清楚。”
“那就谢谢您了。”小张咧着嘴笑起来,火药的引信被熄灭了。
“你喝茶吧。”我指了指茶杯,“是老厂长送我的好茶。”
小张端起杯子喝了两大口,完全没有品茶的意境。“好喝吗?”我像哄孩子似的问她。
“嗯,比饮料好喝。”
“你现在住哪呀?”我随便找个话题跟他聊起来。
“暂时在宿舍楼,不过下个月我就搬走了。”小张一五一十地对我说,“我和同事在附近合租了一套两居室,带卫生间的那种。”
“我经常去宿舍楼,怎么没见过你。”
“宿舍楼里太冷,我一般在单位看看书才回去。”小张说,“您也住在那吗?”
“我女朋友住在三楼,你应该认识她。”
“我怎么会认识厂长的女朋友。”小张咯咯地笑起来,她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的朋友是蒋梅绣。”我的声调并不高。
突然间,小张的笑声像是被刀子割断了,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像我刚说了一段邪恶的咒语。
“您的朋友是蒋姐?”小张神情恍惚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蒋姐出事那天是我先发现的。”小张低下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注意到她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彭斌呢。”我故意这样说,想看看他俩是否相识。
“彭斌是谁?”
“他是蒋梅绣的邻居。”
“哦,是那个人。”小张眨眨眼睛,回忆说,“当时我敲不开蒋姐的门,就在门口喊了两声,没过多会那个邻居出来了,问了问情况,然后没跟我商量就把门踹开了。”小张又补充了一句,“吓死我了,我以为他有神经病呢。”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踹门?”
“不知道,他就像个暴徒。”
“踹开门后邻居们都出来了?”
“不是,”小张说,“开始只有我和那个神经病,我们进屋后发现蒋姐吊在半空,我尖叫了一声,邻居们才纷纷出来。”
“这期间有多长时间?”
小张想了想,说:“大概不到一分钟吧。”
“当时屋里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房间里很整洁,窗户也是关着的,我们没乱动,彭斌说要保护现场。”
我喝了两口茶,继续问道:“当你们看到蒋梅绣的尸体时,彭斌表情如何?”
“我没太留意。”小张挠了挠头皮,说,“他当时没什么表情,像个冷血动物。”
“他至少没有你反应强烈。”我引导她说。
小张点点头,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半天都没说话。”
“谁报的警?”
“是他,我手抖得连电话都拿不出来了。”
“你想想现场有几个人?”
“有五个人,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其中有几个男的?”
“两个,除了彭斌外还有一个,我见过他,是车间的周师傅。”
我站起来为她的茶杯加满水,说:“我没问题了。”
小张好像很遗憾地说:“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后来警察就到了。”
她的描述和周奇是相符的,看来事发现场没有出现异常状况,一切都是符合常理的,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藏着一个阴谋,仔细想来,却找不到一丝破绽。
是不是我过于多疑了,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凶手,所谓的谋杀论完全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因为我始终不相信眼前的事实,我觉得所有人都在欺骗我。
我的信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马厂长,您怎么啦?”小张不安地问。
“没事,可能是今天的会开多了,头有点疼。”我勉强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