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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卅街档案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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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暂时还不能把在鹰屯遇见刀疤人的事对郝班长讲,这一点秦队长曾叮嘱过我。于是我只好推脱道:“班长,弄清黄三身份这事至关重要,等回来之后我再跟你汇报之前发生的事。”

郝班长见我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嘱咐:“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旮瘩等你,麻溜的。”

我跟郝班长分别之后,一路奔向石人沟。眼看着就要到达沟口的时候,猛听着打我来的方向传来的一阵细密的枪声,由于夜深人静,我瞬间就判断出是子弹由于机关枪发射而出的。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心想坏了,大概郝班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由分说折身而回,顺手把背在肩上的步枪卸下,一边跑一边拉起枪栓,本来心里就紧张不已,再加上路面坑洼难行,在奔跑的过程中我摔了好几个大跟头,胳膊上一阵匝匝的疼痛,我知道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迸开了。但是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我真怕郝班长又遭遇不测,他手中只有一把步枪,怎么跟火力十足的机关枪抗衡?

总算快要接近那几座仙家楼了,这时候我想起了秦队长临行前对我的嘱咐——遇到异常情况首先要保住性命,于是我匍匐在地,压制住自己胸膛里乒乓乱跳的气息。大概过了一刻钟,我见四周并没有什么反常,便缓缓站起身来。老北风呼呼地吹着,我向那几座仙家楼靠近,待来到近处才发现,八名日本女人歪七扭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我影影绰绰地看着她们脸上惊恐不已的表情,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发怵。一阵猛烈的风声灌入身子里,我被打得不禁哆嗦了十几个来回。待俯身查看堆叠在一起的尸首时,却并没有发现郝班长——郝班长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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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仙家楼为中心点,四下查探了一阵儿,但是始终没有发现郝班长的影踪。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人喊道:“小冯,我在这儿!”

我听出来是郝班长的声音,忙招手让他出来。他走到身边之后,看着满地的尸首摇头说道:“他妈的!我中计啦!”

我连忙问道:“班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郝班长说:“你走后没多大一会儿,我看到树林里有个人影,我觉得可疑连忙追了过去,他一个劲儿地奔跑,我就不停地追,追了好久之后他猛然放了一枪,紧接着我就听到仙家楼那旮瘩传来了一阵杂乱的枪声。由于刚刚我追赶那个人时候太紧张,也没有记得方向,结果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才出来……只是,我有一个小发现,看那个人的背影我觉得特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想了想才说:“班长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故意调虎离山把你引开,然后另一头好开枪杀死那些日本女人?可是——我不明白,他们的目的何在?你想想,他们有机关枪在手,完全可以不动声色地把咱们全部都消灭,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力气等咱俩都离开才动手呢?还有,他们要杀这群日本女人一定是有原因的!”

郝班长笑了,他说:“小冯,没想到你跟秦队长呆了没多久,这旁的本事没有长,倒是学会了问为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你想到的这些问题也确实有道理。”郝班长顿了顿又说,“对了,石人沟那头的情况咋样?”

我说:“刚到沟口我就听到了枪声,怕班长有危险我就马不停蹄地折回来了。”

郝班长嗯了一声,又嘟囔道:“那个开枪的人是谁呢?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我说:“班长,不管他是谁,我觉得既然他们没有要咱们的命,咱们目前就是安全的。现在该怎么办?”

郝班长说:“咱俩先把尸体抬到一边用雪覆上吧!不能让路过的百姓看到,这样影响也不好。”说着他开始处理起尸体来,一边说:“这几天没弄的别的,跟尸体干上了,光往冰窟窿里就塞了有千八百人吧?”

我也连忙跟着他忙活起来,只是在抬尸体的时候,我发现周围散落着不少弹壳,我捡起一枚,举给郝班长看:“班长,你看着弹壳散落的位置,好像开枪的人就在这些女人身边,然后突然扫射……”

郝班长说:“你的意思是,这些女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都下了地狱?”

我说:“这是肯定的!如果这些女人看到有人端着机枪对着她们,换作是我,我也会下意识地奔跑出去几步,可是你看她们,简直就是原地不动地等死。”

郝班长说:“好啦好啦,你不要瞎琢磨了,人都已经死了。你再胡思乱想也没有什么用处。一会儿我跟你先去趟石人沟,弄清楚黄三的身份之后,我们立即赶回小西天向秦队长报告,我想他自有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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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郝班长说的在理儿,现在人已经全部遇袭身亡,也就意味着我们的任务被迫结束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好秦队长交给我的第二个任务:查清黄三的来龙去脉。我和郝班长往石人沟的方向赶,将将走出去一段距离,郝班长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用略带商量的口吻对我说:“小冯,你说从前班长对你咋样?”

我被他无缘无故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了。我挠挠头:“班长对我没得说,刚来部队那会儿我懂得少,都是班长照顾的。”我想了想才说:“问这个干什么?”

郝班长说:“没啥。在山寨我不是跟秦队长说了么?我老娘可能这两天会到城里来找我,她年岁大了,我们娘儿俩也好几年没见。我想让你陪我回趟城里,哪怕去问问她来没来,我这心里也就安稳了。现在小西天山寨情况那么复杂,我怕万一秦队长弄不拢,咱的小命就搭上了,要是临死之前见不到她老人家一面,我这心里面——实在不是个滋味!”说着,郝班长叹息了一声,满脸的忧心忡忡。

我本来是不想答应他的,因为在山寨的时候,秦队长曾明令禁止地说过,不要擅自行动。但是看见郝班长两眼恳求之色,我的心就软了下来。再者,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上级,他又见母心切,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拒绝。我说:“班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回城可以,但是咱们俩要始终在一起,不能离开半步,这样就算回到山寨秦队长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总之,就是为了免去嫌疑。”

郝班长乐不可支:“这当然咧!只要你肯陪我回去,别说寸步不离,就算你让我背着你都成!咱们马上就启程,然后明天上午回来的时候再绕道石人沟——现在这黑灯瞎火的,老百姓都迷瞪觉呢,找谁打听去?”

我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白天毕竟方便些,夜里去不但扰民还得解释半天,弄不好再把我俩当成土匪那就麻烦大了。这样以来,我就打定了主意陪郝班长回城了。为了节约时间,我们还是按照前几天的来路返回,待过了查魔坟,我突然想到秦队长的一句嘱咐,于是连忙对郝班长说:“班长,秦队长说了,咱们这次行动是保密的,如果你回到部队同志们岂不是会认出你来?”

郝班长解释道:“这个我早就想好咧!咱们只要到部队接待家属处去问一下即可。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抓未落网的暴乱残余分子,乱哄哄的,谁能顾过来咱们呀?”郝班长说完了突然“咦”了一声,他悄声地说:“小冯,这两天你跟秦队长接触的比较多,你觉得——他这个人可靠吗?”

我忙问:“班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郝班长撇了撇嘴:“他跟咱们称他是警备连秦铁秦队长,可是这都是片面之词,也没有人证明哇!我在想,反正也是回城,不如我们去警备连打听打听,要是真有这么个人,咱们不也就踏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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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觉得郝班长只是突发奇想,待行至江岸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依目前如此复杂的情况,求证秦队长的身份的确能打消一些顾虑,按照郝班长的话,这叫“搂草打兔子”——免去一个人的嫌疑,就少担一份心思,应当试试。

不久之后我们就来到城里,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我军的岗哨,这就意味着城里的警戒已经解除,但是路上寂静无声,半个人影都没有。我和郝班长快步来到部队驻地,驻地戒备森严,我们不得不跟门岗亮出自己的身份,并推托刚刚追击暴乱残废分子才晚归的。越过门岗,郝班长心急如焚地走进部队家属接待处,向值班同志说了缘由,值班同志哗哗地翻动着来访记录,最后哈欠连天地冲着我们摇了摇头。郝班长有些不放心,索性拿起本子自己翻了起来,当确信真的没有记录时,他这才冲着值班同志说:“谢谢同志!辛苦咧!”

我们离开部队之后,穿插胡同来到警备连。警备连虽说也隶属八路军,但是他们主要负责保卫我军刚刚建立的政府的安全。我和郝班长先是在暗处观察了一下情况,毕竟是我军设置的部署,我们很快就发现名哨暗哨各有一名。我和郝班长走上前去,距离他们百米远的时候,名哨已经端起了步枪。他喝令我和郝班长双手举起,我们移步上前,当他看到我们身上穿着的军装时才松了一口气。他问道:“这大半夜的,你们两个同志搁这儿晃悠啥呢?”

郝班长看了我两眼,举手向他敬礼:“同志,烦劳跑一趟,我们想找警备连秦队长报告些关于日军在逃残余分子的情况。”

名哨同志挠了挠头:“秦队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队长不姓秦。”

我抑制住嘭嘭乱跳的心脏,又试探着问道:“秦铁?警备连秦铁秦队长,难道不对吗?”

名哨同志摇摇头:“我们队长姓黄,他叫黄大川。”

郝班长听后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他说:“那黄队长在连里吗?我们奉上级命令,真的有急事向他汇报。他在不在?”

这时候藏在一旁的暗哨现身而出,各自敬礼之后他说道:“怎么你们也找啥秦队长?前几天有一名姓赵的同志和一位老乡用马车拉来一具尸体,也问这里有没有秦队长这个人。那天正好是我值班,我已经告诉过他们警备连的队长姓黄,难道他们回部队没有传达给你们吗?”

我知道他说的两人是小赵和吴老蔫,于是连忙圆场道:“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外追击残余的鬼子,还没来得及回部队报道,实在不好意思。那么请问,黄队长现在在连里吗?”

暗哨同志摇头说:“我们连一直负责肃清日本暴乱残余分子,黄队长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回连队了,如果你们发现了啥情况,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们张副队长。”

郝班长连忙推托说:“谢谢同志!我想我们还是先回部队报道,跟上级言明再说吧!”说着郝班长拉着我就往回走,身后传来暗哨同志不满的嘟囔声:“要是你们掌握了啥重要情况不早说,耽误了抓捕工作务你们可得负责,我记着你俩的样子呢!”

(130)

我和郝班长一溜小跑来到江岸无人处。生猛的北风舔着江面厚厚的冰层,逶迤地覆盖在我们的身子上,然后贴着我们的肌肤咬,叮,扎,钻心的拧着。而我们打探到的这个消息比北风还要令人心寒,还要令人胆颤不已!郝班长哆哆嗦嗦抽出一支烟,点燃之后往死里抽。原本我是不抽烟的,但是这次我却抢下了他没有抽完的剩余半截,吧嗒吧嗒地吞着,浓厚的烟雾呛得我直咳嗽。而这时郝班长却六神无主地问我:“小冯,你说!你说咱们该咋办哇?”

如果郝班长不这问我,我想我也会这样问他的。我说:“班子,现在摆着咱俩面前有两条路:一是赶紧回部队,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全部报告给上级,让他们来决断;再一个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回小西天山寨跟他们周旋到底。”

郝班长说:“小冯,先别忙,咱也学着秦队长来分析分析问题。你跟秦队长接触的时间久,你觉得他跟九枪八,还有已经死了的刀疤人会是一伙的吗?”

事到如今,我知道秦队长和我前往鹰屯的事情不应该再瞒着郝班长,于是我就把整件事全盘托出,讲完之后我又说道:“当时秦队长深受打击,我们怀疑这是九枪八和刀疤人的阴谋,所以便决定不动声色地回到山寨继续查探。可是没想到九枪八句句在理儿,一点破绽都没有。要是把这些事情都串联起来,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

郝班长说:“你说的没错儿!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干嘛要折腾这么老半天,干脆把咱俩灭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他们个个鬼灵的要死,根本不会这么傻。”

我不禁说道:“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那秦队长的目的是什么?”

郝班长说:“这还不简单,你看看,都是因为那只盒子才扯出这么多事,估计也是为盒子而来的。”郝班长连连叹息,“都怪我,当时在江岸的时候,你要打开盒子我愣是没同意,不然咱们看看里边是啥东西,不就啥事都没有了么!”

我和郝班长又接着分析了好久,但是由于线索太过庞杂,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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