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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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渐行渐远，望着夜幕中模糊的山影，张团长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反复琢磨着，这次检查不知会出现什么结果，是好是坏，是喜是悲，真的让人无法预测。想了一会儿，他突然对王参谋说：“不管它！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就在张团长带领宋小光等人赶往一团驻地的时候，独眼龙也带着几个土匪回到了老君洞。自打头天早上离开马头镇后，一伙土匪走走停停，折腾了四十个小时才回到老窝。天气太热，一伙人又行动迟缓，此时能赶回老君山已便宜他们了。

待独眼龙汇报过情况，范守业和陈风娇都很高兴，直夸他办事干练，功不可没。偷袭方案很快就定了下来，范守业让独眼龙挑选十名精壮土匪，然后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偷袭西山。独眼龙这回挺痛快，答应着准备去了。

可接下来范守业与陈风娇发生了分歧，在何时向军情局汇报上面意见相左。范守业主张先向军情局汇报，以此为条件，要挟军情局尽快空投。他的态度很积极，觉得机会来了，不仅可以立大功，而且空投也有了希望，估计军情局能够答应。陈风娇则不同意这么做，认为应该主动出击，给西山共军以毁灭性打击，事成之后再向军情局汇报，那时少不了马帮队的空投。

陈风娇之所以主张先斩后奏，主要是担心消息泄露。她清楚，倘若通过电台向军情局汇报，便有可能走漏消息，使西山共军有所戒备。当然，她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料定军情局不会给空投。倘若汇报给军情局，军情局又如此回复，范守业如何反应就可想而知了，多半会取消偷袭计划，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最终陈风娇没能拗过范守业，只好用电台向军情局作了汇报，顺便提出了空投请求。这次联络时间很短，报文十分简练，说是行动请示，其实只有几句话，因此西山道观没有监听到。发完电报范守业就休息了，等着军情局的回复。

四十五、铁证如山

张团长一行很快回到了一团驻地，三辆车没减速便驶进了大门。张团长把宋小光等人领到了办公室外面，留下王参谋陪着，随后一个人找政委去了。他想约政委到操场去，通报新出现的情况。因为想不出哪里是安全的，只有去操场，以为那里相对好些。

王参谋领着另外两名队员检查政委办公室去了，宋小光和吴胜军便蹑手蹑脚地进了团长办公室。宋小光示意吴胜军小心，按说的要领操作机器，然后就把探测器打开了。他刚一打开探测器，便测到了一股强大的磁场，顿时浑身一激凌。如此强烈的磁场只有无线电发射装置处于开启状态才会有，依此推断，这间办公室里应该安装有窃听器。吴胜军也测出了问题，朝宋小光做了个手势，表示发现了异常。

两个人不敢怠慢，急忙寻找起窃听器来。他们移动了几下探测器位置，发现磁场的源头在办公桌附近，于是认真检查起来。宋小光一眼盯上了桌子上的电话机，便小心翼翼地摘下了话筒，看是否做了手脚。见电话机毫无异常，他又搜查起办公桌来。可他检查遍了，连办公桌抽屉也用特种钥匙打开看了，仍然没有发现问题。他正纳闷儿，就见吴胜军聚精会神地啾着桌子下面，示意他也看一下。他弯下身子看了看，桌子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墙上有个洞，里面塞着半块砖头和废纸。

宋小光示意吴胜军检查一下墙洞，吴胜军便照着做了。当他取出砖头放在地下时，却险些失手掉落，被宋小光狠狠瞪了一眼。吴胜军在墙洞里掏了掏，只掏出一只满身灰土的雕木菩萨，其它什么也没有。他看了看手里的雕木菩萨，怀疑是个小孩玩物，就又放回去了。当他要塞回废纸和砖头时，宋小光却制止了他，示意他重新取出雕木菩萨，倒过来看它的底部。

吴胜军又照着做了，却发现雕木菩萨底部有个小孔，里面露出来一小截铜丝，于是举给宋小光看了看。宋小光立刻意识到雕木菩萨有问题，急忙要到了手里仔细检查。果然，雕木菩萨的腹部是空的，里面装有一只窃听器，作为天线的一小截铜丝从底部孔中露出，很难察觉。雕木菩萨的腹部还有一个洞，便于窃听器感触周围的声音。

宋小光轻蔑地笑了笑，捏住雕木菩萨底部的铜丝稍一用力，把窃听器拽了出来。他让吴胜军看了看，嘴一撇，做了一个蔑视的表情。吴胜军不好意思了，朝他伸了伸舌头。随后宋小光拍下了窃听器和雕木菩萨的照片，又把窃听器装回了雕木菩萨肚子里，再次拍照后递给了吴胜军，示意他放回去。这回吴胜军学精明了，同样在雕木菩萨身上涂了些灰土，放回墙洞后塞进了废纸和砖头，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宋小光暗自佩服自己的运气，若不是纠正了一下吴胜军，这只窃听器很可能发现不了。另外他也佩服间谍的智商，其料到电话里的窃听器容易暴露，所以干脆放进了没人注意的墙洞里，且做了很好的伪装。初战获胜，两个人都很高兴，于是检查得更仔细了。他们又对办公室其它部位做了检查，没再发现窃听装置。

检查完了窃听器，两个人又检查起安全漏洞来。宋小光发现墙上留有一块痕迹，状如地图般大小，颜色与其它墙面明显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断定此处悬挂过什么，很可是守备态势图之类的东西，只是最近才收起来。他还注意了办公桌上的大块玻璃，其正面虽然干净，背面却积满灰尘，桌面上还留有纸张大小的痕迹。他怀疑玻璃下面压过什么东西，痕迹是东西撤去后形成的，与墙上的痕迹道理相同。倘若玻璃下面压过涉密的东西，一定会被间谍得到。

吴胜军则冲着一旁的保密柜使劲，想用特种钥匙打开它。宋小光担心他弄出声响，就轻轻捅了捅他，示意他躲开。谁知他摇头表示拒绝，想趁机练手，宋小光只好瞪了他一眼，命他躲到了一旁。宋小光用特种钥匙开了锁，左右旋转了几下密码保护器，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柜门打开了。他暗自吃惊，这种保密柜只能作一般卷柜，保管机密文件却不行，只要掌握工具和技巧，很容易打开。

果然，宋小光在保密柜里发现了防登陆战备预案，还发现了守备态势图和实力配备图表，内容与一号台发往军情局的电报极其吻合。他将态势图和实力配备图表与墙上和桌子上的痕迹作了比对，确信它们在两处地方放置过。于是他想，难怪这些情况泄露了，原来就明晃晃地摆在外面，伸手可得。保密柜又形同虚设，间谍来了根本挡不住，等于将防登陆战备预案拱手送人。墙洞里还有一只十分灵敏的窃听器，若在办公室里谈工作，很容易被间谍掌握。

完成了团长办公室的检查，宋小光和吴胜军悄悄地撤了出来。两个人出门时，居然发现门上没锁，只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扔在门槛里边，一看就知道好久没用过。此时王参谋已经回来了，正候在门外，宋小光便把他叫到了一旁，问他为什么。王参谋说锁坏了，没换新的，门口有哨兵，不碍事。宋小光哭笑不得，心想这样的管理状况不出问题才怪。尽管门口有哨兵，内部人却可以随便出入，因为人头熟，哨兵一般不管。以此类推，即便是外部人，只要是团长办公室的常客，哨兵也不会过问的。

稍顷其它两名队员回来了，在政委办公室里没有查出问题。宋小光又与他们检查了其它敏感部位，均未发现异常。吴胜军则躲进了吉普车里，用收讯机找到了窃听器发出的讯号频率，其讯号极强，只是没有内容。至此，泄密源头找到了，问题出在张团长办公室里。

宋小光不敢耽搁，立刻向李剑、刘政委和王东胜汇报了情况。李剑指示抓紧侦察，尽快为任务找到突破口。此后宋小光和王参谋在办公室外面等着张团长，其它人则回到了车上待命。

很快张团长回来了，站下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宋小光。他的意思很明显，是希望宋小光查不出什么，证明一团没问题。碍于窃听器的关系，宋小光没有说话，而是请张团长和王参谋上了吉普车，关上了车门。此时他才说：“张团长，检查结果出来了，您的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就在办公桌下面的墙洞里。”

“啊？”张团长大吃一惊，如同遭到了雷击一样，整个人僵住了。王参谋也目瞪口呆，陪着检查了半天，此时才知道结果。也难怪，张团长不回来，宋小光不会说的。

“这是真的吗？不会搞错吧？”张团长半天才醒过神来，将信将疑地问。

“不会错的，是一尊伪装巧妙的雕木菩萨。”宋小光说得极肯定，不容置疑。

“雕木菩萨？我不信！拿来我看看！”张团长仍不相信，固执地向宋小光要物证。

宋小光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说：“又放回墙洞里了，已经留了照片，将来会给您看的。”

“那赶紧取出来啊！放在我办公室里，怎么工作？”张团长终于相信了，只是勉强保持着镇静。

宋小光解释说：“别紧张，保留只是暂时的，以备将来有用。以后注意点就行了，不要在办公室里谈论机密内容。”

“不可能！总不能不说话，不办公吧？”张团长一脸的苦笑，难看极了。

“只能暂时将就一下，改在政委办公室或其它地方处理工作。为遮人耳目，这里仍作为团长办公室公开使用，适当处理一些不涉密的事务，以免引起敌人的疑心。”宋小光说了自己的建议。

“这个人是谁？谁安的窃听器？怎么来的？”张团长满脸狐疑地叨咕着，显然已经乱了方寸，指挥若定的首长风范荡然无存。

“暂时不清楚，还需要进一步侦察，掌握证据后才能下结论。”宋小光边说边思考起来。

“你们一定要抓紧，不然还会出事的。有这种人在，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张团长已经懵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周身发冷。

“张团长，您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吗？”宋小光突然提出了问题。

张团长想了想说：“要说接触，我每天都接触不少人，包括你们。”

“我是指没有工作关系的无关人员，或者是不常往来、不了解的人。工作上必须接触的不算，家里和熟悉的人也不算。”宋小光作了解释。

“我接触的人都与工作有关，从不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每天正经事都忙不过来。”张团长答得很干脆。

宋小光感到有些棘手，于是又问：“保密柜有几把钥匙？”

“两把，我一把，王参谋一把。”张团长回答。

“您不在的时候，有人进过办公室吗？”问罢宋小光盯着张团长，希望能有所收获。

张团长想都没想就说：“没有，门口有人站岗，无关人员进不了办公室。来的人都是为了工作，一般会跟王参谋打招呼，我不在时没人找我。”

宋小光认为张团长说得太草率，来办公室的人不可能都是为了工作，也不可能都经过王参谋，难免会有人冒昧前来。办公室没有锁，只要哨兵不阻拦，生人都可以轻易进入。倘若间谍跟哨兵熟悉，会很容易进入办公室，那只窃听器就是证明。想到这里宋小光说：“有一份文件，就是失泄过的防登陆战备预案，是不是一直锁在保密柜里的？”

“没错，这是绝密文件，一直锁在保密柜里，无关人员不可能看到。”张团长回答。

“既然保管如此精心，为什么被人搞到了呢？若没向无关人员透露，就该怀疑有人开启过保密柜。连窃听器都安了，偷开保密柜算不了什么。我刚刚打开过，用的就是这把钥匙！”宋小光将手中的特种钥匙晃了晃。

“噢？这么说，我不在时真有人进了办公室？还偷开过保密柜？”张团长似乎相信了宋小光说的。

“我再问您，办公室的墙上悬挂过守备态势图，办公桌玻璃下面放置过实力配备图表，对吗？”宋小光提出了新的问题。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张团长开始佩服宋小光。

宋小光笑了笑说：“墙上和桌面上留有它们的痕迹，我刚刚作了比对。为什么收起来了呢？”

“后来觉得不妥，就锁进了保密柜里。”张团长解释着。

“仅仅是因为不妥？”问罢宋小光死死地盯着张团长，眼神犀利无比。

经这一提醒，张团长脑子一激凌，突然想起了冯春莲。守备态势图和实力配备图表是冯春莲来了才收起来的，怕她看到不方便。还有昨天，自己和王参谋外出巡视去了，她是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的。包括那次篮球比赛作动员，她也是单独呆在办公室里的，怎么把这些全忘了呢？难道她有问题？张团长心里犯起了嘀咕。

但张团长马上否定了对冯春莲的怀疑，认为自己的想法太可笑。他想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自己，作为自己最最亲近的人，她没有万分之一的理由背叛自己，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