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灵私房菜-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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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能够忽略他浑身的青紫色,这还真是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娃娃。他小小年纪便夭亡,如今连爸爸死了,今后,他需要面对的东西,我一定无法想象。
许是见我态度有所松动,那小婴灵止住了哭声,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怯怯地伸出小手,轻轻地握住我的右手腕。
“姐姐……”他糯糯地叫了一声,两个又圆又大的眸子里犹有泪光,在黑暗中微微闪动。
我心里登时一软,反手握住他的手,正要说两句宽慰的话,突觉手腕一痛,慌忙甩手不迭。
然而,那只看上去柔若无骨的小手,此刻好像是一把铁钳,牢牢地夹住我的手腕,扣住了我的骨头,无论我怎样挣扎,始终摆脱不得。
那婴灵嘴唇一勾,露出个甜美至极的笑容:“姐姐……咯咯咯……嘻嘻……”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只觉得脑袋上空响过一声炸雷,眼前金星直冒,膝盖一松,“砰”地跌坐在地上。
妈的,我居然着了他的道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蠢钝如我,竟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小婴灵朝我步步逼近,脸上的五官开始扭曲变形,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脸,狰狞地微笑着道:“姐姐痛痛?丁丁给你呼呼……”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童稚天真,然而此刻在我听来,却彷如临死前的丧钟。我的胳膊疼得好像要断掉了,小恶灵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烙下一个个深深的黑色印迹,边缘处的皮肤开始肿胀发红,血管中的血液汩汩地奔突流动,似乎只要轻轻一碰,立即就会喷薄而出。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还有武器啊!
我恍然抓紧手里的扳手,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聚于左臂,闭上眼睛,抱着赴死的心情,兜头朝他砸了下去。这一下,若不能一击即中,我唐双喜今天多半就得交代到这儿了!
小恶灵口中发出一声轻鄙的笑,头微微一偏,轻轻松松躲过了我的攻击,手掌急翻,从我的腋下穿过,倏然扼住我的喉头,立时将我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然后,他张开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喉间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像是示威,更像是嘲讽。
他那小小的手掌中,竟蕴藏着无数力量,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我那脆弱的喉管便会立刻裂成碎片。我的后脑勺浸没在那一片黑水之中,臭不可闻的气味蒸腾而上,窜进口鼻中。我被熏得差点吐出来,只觉得喉中像是火烧,禁不住发出几下干呕。
“姐姐大笨蛋!”那婴灵阴惨惨地笑了一下,细声细气地道。
“你到底……你到底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中逼出这几个字。
“嗯……”小恶灵低头搓弄了一下自己的红肚兜,似乎在考虑应该怎样表达。半晌,他全身腾起一股极盛的紫黑之气,双脚一蹬,面前的黑水霎时荡出一圈圈水纹,四幅黑白色的画,在我眼前一点点清晰起来。
那是四幅儿童简笔画,用最简单朴拙的线条,讲述了一个故事。
第一幅画,一对年轻夫妇坐在床边,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两个人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
第二幅画,妻子重病在床,丈夫愁容满面;
第三幅画,丈夫在一条小路上踯躅而行,一个小婴儿努力在地上爬行着想要追上他,他却始终不曾回头看上一眼。在他们身后,一座坟茔孤然而立;
最后一幅,丈夫逐渐走远,小婴儿孤独地躺在路边,化为白骨……
四幅画转瞬即逝,从我的眼前迅速消失。小恶灵歪头看着我,脸上带着问询的表情,似乎在问:“你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妈妈的死,陶迁伤心欲绝,对你不管不顾,抛弃了你,还让你曝尸荒野?”我困难地问道。
“呜……”小恶灵口中发出一声类似于呜咽的低吟,点了点头。
“可……就算是这样……”我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才发觉,无论怎么说,都是一样的苍白无力。
妻子的猝然离去令陶迁痛苦伤心,我能够理解,可眼前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啊,他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惩罚?
那婴灵对我摇摇头,仿佛是告诉我,不要白费力气了。同时,他扼住我咽喉的手突然一紧——
我立即感觉到自己的气管和整个世界分离了,完全无法呼吸,颈骨发出“格拉拉”地一阵脆响。
这小恶灵……他想杀了我!
“姐姐,再见。”他冲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魂魄好像开始逐渐和身体剥离。
我要死了,也不知道我这种人死后是会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在那里,能不能见到乐平呢?
“咣当!”
大门被撞开了。
“双喜,双喜!”
耳边陡然传来几声熟悉的呼叫。
吵死了……你们这群家伙又不是警察,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才赶来?早来五分钟,老娘也不至于受这种苦啊!
第四十四话 我想家了
异灵私房菜44…第四十四话我想家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正身处一条永无尽头的长廊,四周一片黑暗,隐约有滴水的声音传来,滴答,滴答……仿佛一种不怀好意的召唤。
亲娘咧,我该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话说,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主角不是常常死来死去都死不了吗?怎么到了我这儿,一切就变得这么容易?不要哇,我还年轻啊!
'文'“双喜,喂,双喜,醒醒啊!”
'人'有一双手,在不断摇晃我的身体。我被抓扯得有点发烦,手臂在空中胡抡了一下,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似有千斤重的眼皮抬了起来。
'书'眼前,是几张熟悉的脸,每个人面上皆是紧张焦灼之色。
'屋'见我睁开眼睛,其中一人立即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这是……胡沁薇吗?
她抬起手胡乱摸着我的脸和头发,语无伦次地道:“天哪,你可算是醒了,好险没吓死我!瞧瞧……这一身怎么弄得这么脏?看你的头发,还有衣服……走,我们回家,我给你好好洗干净!”说着,眼睛竟湿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胡沁薇是什么样的人物,素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她怎么可能为了我哭?
“沁薇。”时桐立在她身后,用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别太担心,我刚才已经给双喜检查过,她的手腕和脖子上有几处伤,但还不算太严重,只要……”
“滚!”胡沁薇扭头怒吼一声,勾魂使大人大惊失色,果真闪得老远。
“对不起啊……”她低下头,歉疚地喃喃道:“我明知道你要跑来一探究竟,却没有及时阻止。原本,我只是想让你受点教训,今后不要如此莽撞,都怪我……”
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看得我有些心疼,我想说点什么来宽慰她,一张嘴,才发现嗓子里疼得要命,根本挤不出一点声音。
这时,从她身后转出一人来,将她朝旁边推了推,一把揪住我的胳膊。
我抬眼一看,是苏彦棋。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他脸色铁青,样子凶煞得好似要吃人,手上一用力,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怒喝道:“站起来,唐双喜,你给我站好!”
靠,我都伤成这样了,他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吃错药了?我一时懵然无措,双腿又使不上力,只得任凭他拽着我,脊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是不是?”他逼近我,恶声恶气地道,“相不相信,只要你想死,我可以有一千种方法成全你,用不着你这样舍近求远地来向一只鬼求助——我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等我回来?!”
他的眼睛下面有一小片暗色,看上去很疲倦,眉头紧蹙着,脸上的神色近乎于悲伤。那么真切,看得我心中无来由地一酸,胸腔之中一股浊气上涌,弯腰发出两声干呕。
他一怔,表情立刻柔软下来,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低声道:“一点本事没有,还偏爱瞎逞能,让我怎么说你好,这种死过人的地方,是你能随便来的么……怎样,是不是还很不舒服?”
寥寥数语,极尽关切,在经历一夜的惊心动魄后,现在的我着实经受不住这样温柔的刺激,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连忙仓促地耷拉下脑袋,点了点头。
“苏先生,咱们别尽在这延搁了。”时桐怯生生朝自己的女朋友看了一眼,鼓足勇气走上前来,道,“双喜身上有伤,得赶紧回去处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万一耽误了,恐怕落下病根。”
苏彦棋颔首答应,冲胡沁薇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帮忙搀住我,自己从地上拾起那柄扳手,半开玩笑地对我道:“喏,你的盖世神兵暂时先放在我这儿,免得你老是拿着它到处找人单挑,待我替你将它淬炼一番,再还给你不迟。”
他这一句话倒提醒了我。被他们这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啊!
我看向时桐,用尽全身力气,困难地从嗓子眼里逼出一句话:“那个……小孩儿呢?”
“在这里。”时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陶土烧制的褐色小瓶,递到我眼前。
“你把它收了?”我吃了一惊。
他对我的反应十分不理解,皱了皱眉,道:“当然!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倘若让他再在世上多留几年,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只有将他的魂魄封存,才能永绝后患。”
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久之前,我差点命丧于这个小婴灵之手,但是,我却无论如何对他恨不起来。我无从得知当初他是用怎样的方法将陶迁杀死,但我知道,他那小小的身体里,一定蕴含着巨大的哀恸。他只是一条生命,欢天喜地地来到这世界,本该在父母极致的疼爱中无忧无虑地长大,可命运,为什么要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我没有资格怪责他,怪责陶迁,或是任何人。是我自己不明就里闯了来,满心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正义而又热血,结果呢?这件事,从陶迁失去妻子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每个人都是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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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回到了10号私房菜馆。
胡沁薇扶着我在沙发上坐好,时桐点燃一支蜡烛,取出一把乌金小刀,在火焰上炙烤了片刻,拿到我面前。
“别紧张啊。”他冲我憨厚地笑了笑,“这法子虽然古老了点,但我保证,一定不会伤到你的。你的手腕和脖子都被那个婴灵捏伤,恐怕会有阴寒之气渗入身体,我得帮你把毒血放出来。”
我木然点了点头,任他用小刀划破皮肤,挤出浓稠的黑血。
“双喜你傻了,不疼吗?”胡沁薇搂着我的肩膀,本是为了防止我吃痛乱动,此刻见我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禁有些担忧起来,轻拍了拍我的脸。
我心里很不好受,与此相比,现在的皮肉之苦简直不值一提。我扭头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扭头问道:“兜子呢,又出去了?”
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是知道的,他最近很少老实呆在家里。昨天晚上,我知道你要跑去管闲事,一开始,还算不上担忧。我心里想着,让你碰碰钉子也是好的,谁料到,直等到下半夜,还不见你回来。我有点着急,本想让兜子和我一起去找你,却怎么也寻不到他,左右无法,只得用鬼符把时桐叫了来。两个人才一出门,迎面就撞上刚从外地回来的苏彦棋。他连家门都来不及进,就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天虹小区。”
我扭头看向苏彦棋。他趴在餐桌上,下巴枕着手臂,看起来的确有些憔悴。如若不是因为我的莽撞和一意孤行,也不会搞得这么多人担惊受怕。我心下歉疚,张嘴想说点什么,他却朝我一笑,堵住了我的话头。
“行了,嗓子不舒服就安静点吧,咱们是朋友,别的话不必多说,知道吗?”
……其实,我的生活也说不上太坏吧?至少,我有这群肯担心我,为我伤神的朋友,还有虽然许久不见,却始终把我当成宝贝的父母,同那个名叫“丁丁”的小恶灵相比,我实在幸运得多。
我想家了……
我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对苏彦棋道:“那个……我想回家……”
他一挑眉,站起身走到我跟前蹲下,用手薅了两把我的头发,笑道:“你是给吓糊涂了?现在不正是在家里吗?”
“不是的,我回老家去看看爸爸妈妈。”
他顿了一顿,道:“明白了。现在你身上有伤,让你爸妈看见了,也是白教他们忧心。这样,你这两天不准到处乱跑,好好在家把伤养好,然后,我陪你一起回去,好吗?”
这……用不着吧?平白无故带个男人回去,依着我爸妈的性子,一定会误会,笑得合不拢嘴的!
我刚想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