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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超越死亡:恩宠与勇气-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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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约成长了30%左右;他要我们尽快过去商谈对策。我一点都不觉得惊恐(好吧,是有一点……),我想先和冈札勒斯医生谈一谈,我记得有位女士曾经说过有关她骨头扫描的结果。“情况比我刚开始接受治疗时恶化许多,”她说,“我的医生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最初骨头有强烈的疼痛感,现在却不痛了,所以我相信电脑断层扫描所呈现的结果应该就是冈札勒斯医生说的治疗反应。”感谢上帝我们一大早使联络上他。冈札勒斯医生相当肯定,他认为我身上出现的症状就是酵素吞噬肿瘤的结果,身体的免疫系统也释出了各种东西来应战,譬如吞噬细胞。他说电脑断层扫描的结果之所以很活跃,是因为它无法分辨到底是肿瘤在成长、治疗产生了功效还是疤痕组织的反应。他说:“每周都得说服我的病人这是好转的反应,最好不要考虑放疗或化疗。”他问我症状是否恶化,我说没有,至少没有什么显著的异状,如果肿瘤真的成长了30%,我应该会不舒服才对:“我真的希望你是对的,但我不打算对你所说的一切寄予厚望,除非你亲眼看到电脑扫描的结果,认定那确实是好转的反应。”

肯和我赶忙去看电脑断层扫描报告。报告看起来糟透了,但恶化的程度都差不多,这似乎支持了冈札勒斯的诠释,而且脑部移位的现象也没有恶化(我的右脑有一个大肿瘤,它的增大便会挤压到左脑,产生易位的现象)。我的症状还算轻微,左眼的左侧仍有波浪感,此外偶尔会轻微的头痛,打坐之后有奇怪的肿胀感(因此我改做瑜伽),有时会失去平衡感与方向感。眼睛后方不时有强烈的疼痛感,我想可能是脑瘤的肿胀造成的结果,但是枕头加高之后这些现象就消失了。

冈札勒斯医生看过电脑断层扫描之后,我们又通了一次电话,他非常确定最初的看法。他请了一位放射专家,很肯定这种看起来像是细胞增长的现象,其实是肿瘤坏死之后的发炎反应。

冈札勒斯医生要我们继续努力,我也决定这么做。我们在12月中会再做一次扫描。冈札勒斯医生说,他有60%到70%的病人经过六个月的治疗后,扫描的结果都有明显的改善。我想那会是我在圣诞节前最期待的一个好消息!天啊,我无法想像刚刚被告知患上癌症时的思想状态——压力、恐惧、狂乱、迷惘、无知——我带着疑惑回过头来,看到当时的自己努力鼓足勇气继续前行、保持强壮,却没有花时间提高自己的心智,完全弄丢了我现在所感觉到的这份宁静与平和。

癌症支援中心有两名女士因持续接受化疗而痊愈,前后大约花了20到24个月时间,她们两人的体质似乎比我强壮许多,但我很清楚,化疗并不适合我。我真庆幸在化疗之外还有能让我产生信心的治疗方法。然而我不断地提醒自己,这项疗法并没有明确的统计数据,尽管冈札勒斯非常有信心,但也可能失败(即使奚弗大夫对这项疗法也很乐观)。

看样子我还是得使用氧气筒来帮助呼吸,或许这不是一时可以摆脱掉的……

还有些琐细的小事值得记录,我的头发已经渐渐地长出来了,只不过速度非常慢,放疗与化疗阻碍了它们的生长,头顶有一大片非常稀疏,我并不太在意。如果我还能活下去,而这个问题仍然无法解决,或者会像某些男性朋友一样考虑植发。

我仍然透过电话与罹患癌症的病人交谈,那是一种苦乐参半的感觉,我很乐意和他们谈话、与他们分享自己的内省与洞见,但我的心也会因他们悲惨的故事而伤痛,那些单身母亲、离开妻子的丈夫、十年后又复发的病人的幸福快乐生活因此瓦解。最近有许多人打电话向我询问我对杨克诊所的看法,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我很敬重奚弗大夫,只不过他的治疗是以化疗为主,毒性很强又不一定有效(到现在我对酵素的治疗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我感冒了,奚弗大夫无法让我进行正规的治疗,这也许是治疗结果不如预期的原因。此外也必须考虑长时间待在德国的花费与各种可能的压力,最好有一位像肯这样的支持者随侍在侧,否则很难撑过去。如果所有的要素都不成问题,我会认可这项疗法。冈札勒斯医生也对他们的治疗深表赞同,但他只推荐给那些剩下三四个月寿命的病人。

我在阿斯彭的时候,曾经听到一些很棒的道理,尤其是珍妮特在每一次聚会开始前诵读的巴哈依教(Baha’i)祈祷文:

哦!我的上帝,你的名是我的良药,

忆起称是我的救赎,

亲近你是我的希望,

你的爱是我的伴侣。

你的悲悯是我的治疗与拯救,

不论今世与来世。

你就是圆满,

全知,

与全智。

“臣服于神”仍然是我用来提醒自己的咒语。拉马纳尊者说:“无论它出现或消失,都要臣服于它,接受它的旨意,如果你要它照你的意思而行,就不是臣服而是要求,你不能要求它服从你,同时又认为自己臣服于它……要将一切的事交托在它的手中……”我发现愈在自己身上探索这份降服的品质(我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很弱),愈发现它和佛家的平等心、静定、接纳事物的原貌、不企图掌控或改变什么是相同的道理。

我很喜欢拉马纳尊者教诲中的“永远已经”的特质。我们永远都是已经解脱的,已经与大我(Self)合一,与虚空一体。他说:

“人们总是无法明白一个简单的事实:日常生活中每一个当下的觉知就是真实的大我。有谁是无法意识到大我的?人们只对神秘的事物惑兴趣,譬如天堂、地狱、轮回转世等等,简单的真相是不吸引人的。因此宗教纵容他们,最后还是要把他们带回大我。既然你最终还是回到大我,何不在当下便安住于大我。”

“恩宠始终是存在的,恩宠就是大我,并不需要向外追寻。我们只需要认识它的存在……

“如果领悟的东西不是永恒的,它就不值得拥有。因此我们追寻的并不是一个有起点的东西,而是永恒的、每一个当下的觉知。”

有关努力,他说:“透过各种努力,人最终变成的其实是自己早已具备的状态。所有的努力只是为了去除我们被现世的苦难所限的错误印象。

“现在要你们不努力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们深入之后就会发现,要自己努力是不可能的。”

我最近完成了第二次体内“大扫除”与“肝脏排毒”。能够将那些藏在结肠与胆囊中的坏东西清除干净,实在非常有趣!这是凯利疗法的一部分,有许多朋友表示他们对这两种排毒方法感兴趣,我在这里一并介绍相关的资讯。我的体内大扫除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几个月下来,我的肠壁仍有不少的线状黏着物。第一次的肝脏排毒没有成功,我想是因为没有喝苹果汁。第二次我把胰岛素的量提高了,可以大量地吃苹果,结果排出了三个颗大的胆结石以及30颗以上较小的结石,颜色确实是我所听过的绿色。许多人都认为这种体内大排毒每个人至少一年要做一次,借以维持结肠的健康。我开玩笑地对肯说:“我的生命已经沦落到检查自己的粪便了。”

现在我的每一件事几乎都由肯负责照顾。他片刻不离地守在我的身边,我称他为“我的冠军”,这可能令他有点不好意思。他为我做饭,看护我,照顾我的饮食,带我去看医生,注射胰岛素时他帮助我,我累得不想动时他还帮我洗澡。他每天清晨五点就得起床,这样才有时间打坐。最近他打坐时开始出现一些奇妙的现象。他告诉我他已经学会如何服务,他的行动确实证明了这一点!我告诉他,我很抱歉自己的癌症毁了他的事业,他睁着棕色的大眼睛对我说:“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多么甜的人啊!

我身体其他部位的情况又如何?

于10月20日

恩宠与勇气,存在与工作,静定与热情,臣服与意志,接纳与果决,这就是她一生的总结。她一生都在和自己灵魂的这两面角力,最后终于将它们结合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崔雅没有机会完成这封信,因为她的左眼失明了。就在她开始使用氧气筒时,我注意到她左眼的视觉反应不佳,而检查也证实了这一点:脑部的肿瘤影响到视觉中枢,崔雅可能永远失去左眼的视力。

这个伤害究竟是由成长中的、还是坏死的肿瘤所引起的,我们无从判断,当然正统医师一定认为是成长中的肿瘤造成的,而冈札勒斯则会说是坏死的肿瘤。这时无论哪一方说得有道理已不是问题的重点,脑部,而不是肺部,变成我们眼前的当务之急,脑部的这一团东西正在扩张。崔雅开始服用“Decadron”,一种强力的类固醇,可以抑制脑部的肿胀一两个月,但是后来也会失去效用,届时崔雅脑部的组织将开始毁坏,痛苦也愈来愈难以忍受,到时候非得用吗啡来减轻疼痛了。

现在我们只能与时间赛跑,如果酵素真的有效,就必须在一两个月内扭转整个局势,崔雅的身体也必须把脑部的废物排出,否则累积的压力是致命的。

崔雅静静地听着所有的解释,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如果这是一场赛跑,”她停了好—会儿终于开口说,“我们就跑吧!”

走出医生的诊所,我以为崔雅会大哭一场,但她只戴上了自己的小氧气筒,坐上车,微笑地对我说:“回家吧!”

崔雅现在几乎都得戴上氧气罩来帮助呼吸,睡觉时也不例外,因此我们接了一条约15米长的管子在大氧气筒上。她肺部的肿块已经增加到60个,肝脏也肿了起来,而且挤压到肠子,脑压也在慢慢增加中,她每天得检查五六次血糖,为自己打胰岛素,吞120颗药丸,服用六剂酵素;半夜得靠闹钟唤醒以吞下更多的药丸和酵素。她每天都没有减少运动,背着氧气筒在莫扎特的音乐中快走。

她的医生说得没错:她不自怜,一点都没有。她没有放弃的意图,既不为自己感到遗憾,也没有被击倒。她绝不怕死,也没打算向死神妥协。

她目前的态度令我联想到我们曾经谈到一则很著名的禅宗公案。一位学生问禅师:“什么是绝对真理?”禅师只回答了两个字:“行动!”

在这段期间,崔雅和我似乎发展出真正的心电感应,许多江湖术士自称通灵,造成许多人对意识神通层次的误解,因此我不是很愿意论及这方面。

这段期间,我的每一分精力与时间都给了崔雅,因此,我开始能预知她的需求,有时在她尚未开口之前,就能直觉她要什么,甚至在她还没想到时,我就能根据她过去的习惯预知到。“你能帮我煮个三分钟的蛋吗?”“已经在做了,亲爱的。”“今天我大概需要17个单位的胰岛素。”“已经放在你的右腿边了。”诸如此类的情况不断出现。我们两人都注意到这个现象,但或许这只是潜意识与逻辑推演后的结合(标准的经验主义者的回答),然而有太多的例子是非逻辑的、无先例可循的。这种心灵的结合就像是屋子里只有一颗心。

由于崔雅无法离开家门一步,所以我们请她的针灸医师到家里来。他叫华伦·包尔斯,是崔雅在芬德霍恩结识的老友,也住在博尔德。他真是上帝派来的帮手,聪明、温柔、体恤,又有高度的幽默感。崔雅每天的治疗得耗掉两小时,这是我一天当中唯一可以处理个人事务的时间。

有一天傍晚,当华伦为崔雅进行治疗时,她突然感到极为难过,不但头痛欲裂、全身颤抖,右眼的视力也发生了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给冈札勒斯医生,他已经看过最近所有的检验报告,他和他的合伙人(都是受过完整训练的内科医师)仍然坚持原始的看法,认为崔雅所有的症状都显示了肿瘤的坏死现象。他说她正出现中毒反应,应该服几剂酵素,针灸、洗盐浴——这些方法都能帮她排毒。和他谈过话后,崔雅觉得好过多了。

但我没有。我急忙打电话到急诊室,要求他们安排紧急的脑部扫描,再打电话给她的肿瘤医师,请他准备就绪。崔雅的情况持续恶化,恐怕会脑中风,我赶紧替她戴上氧气罩,火速将她送往急诊室。15分钟后,崔雅被注射了大量的“Decadron”与吗啡,但脑部肿胀的情况仍然无法控制,而且很快便产生了痉挛。

几天后,也就是11月10日,在每个人的同意之下,崔雅被推进了手术房,进行脑部大肿瘤的切除手术。

医生们要她在医院里乖乖待五天,也许更久,然而才过了四天,她就背起氧气筒,戴上她的帽子,走出医院大门;在她的坚持下,我们走了几条街远,到兰格勒餐厅吃烤鸡。餐厅的女侍问她是不是模特儿——“你好漂亮哦!”还问她那顶可爱的小圆帽是在哪儿买的。崔雅取出了她的葡萄糖量器,检测自己的血糖,为自己打了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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