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望坡-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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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婴儿的啼哭。”说到当时的情形,惠通虽然咬紧了牙齿,但身体还是在止不住瑟瑟发抖,“而且这就是我前几天在夜里常常隐约听到的声音,原来……它是从墓冢里发出来的,怪不得总是若有若无,这一次,臧军勇肯定是把墓冢打开了,所以那哭声清晰地传出来,就是现在也好像仍在我耳边回响呢!”
臧军勇是推开了一扇通往墓穴的暗门,这一点,不光罗飞,就是孙发超和蒙少晖也意识到了。可这突然出现的婴儿啼哭却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发毛,蒙少晖脸色惨白,反应尤为突出。
罗飞此时只顾看着惠通:“那啼哭声是什么样的?你能描述一下吗?”
“只能说非常的可怕。那不是婴儿正常的哭闹,那哭声极为凄厉、悲惨,一下一下地拉着人的心,不管谁听到了,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蒙少晖额头渗出冷汗,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孙发超注意到他的异常,连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
“就是觉得很害怕……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蒙少晖一边说,一边求助地看着罗飞。
罗飞想起蒙少晖梦中出现过的婴儿,斟酌片刻,对孙发超说道:“你先扶他回自己房间吧。”
等孙蒙二人离开后,罗飞继续询问惠通:“后来怎么样?”
“我被那声音吓傻了……不光是我,臧军勇也被吓傻了。他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他爬起来,没命地往外跑,好像墓穴里随时会有鬼怪追出来一样。他这么一跑,我更加害怕了,只顾跟着他往屋外跑去。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没命地奔逃,跑出好远了,那凄厉的哭声似乎仍然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臧军勇跑得比我快多了,渐渐他就不见了踪影。我跑几步摔一跤,吃尽了苦头,因为也不知该到哪里去,最后就来你这儿了。”小和尚堪堪说完,又接连喝了几大口水,似乎这有助于抚平自己心头的恐惧。
听完惠通的讲述,罗飞的心情难以平静。首先,他感到一阵阵的冲动和兴奋。对于频繁发生的诡异事件,他毫不畏惧,事实上,每当这样的事件发生之后,他总能找到一些连接真相的线索。根据他的预感,这一次的发现尤为关键,许多困惑将迎刃而解。对于他来说,现在要做的便是亲自去了解第一手的情况,而他面对着两个选择:去找臧军勇或者前往亡灵冢实地考察。
片刻的思考之后,罗飞作出了决断:必须首先找到臧军勇。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线索刚刚露头,而相关人随即便遭遇不测。而且,作为一名警察,保护人们的生命安全,始终都是自己的首要职责。想到这里,他让孙发超先安置惠通休息,自己立即起程,向臧军勇家中赶去。
一路疾行,半个小时后,罗飞来到了那扇高墙阔门前,他抬手在门板上重重地敲了几下,不一会儿,便有人急急从屋内赶出,打开了院门。罗飞认出来人正是臧军勇的老婆,只见她脸色焦虑,看着自己愣了一下:“罗警官?你怎么来了?”
“臧军勇在吗?”罗飞顾不上解释,一边问一边往院子里走。
“在!”臧妻引着罗飞走向东边的堂屋,那间屋子亮着灯,屋门也没关,窗户上人影浮动,看起来里面不止一人。
罗飞快步进了屋,只见与屋门相对的墙角处摆着一张床,臧军勇闭眼躺在床上,似乎已陷入昏睡。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垂手站在床前,从他的相貌神态判断,应该是臧军勇的儿子。另有一人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正在专心地给臧军勇把脉。见到此人在场,罗飞心中不禁一宽——他正是岛上的大夫李冬。
直到一脉把完,李冬才转过脸,冲罗飞点头打了个招呼:“罗警官,你也来了?”
罗飞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指着臧军勇问道:“人怎么样?”
“刚才有些发烧,神志模糊,说胡话。我给他打了退烧针和镇静剂,先让他睡一觉。”李冬伸手在病人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体温,又说道,“温度退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一旁的病人家属听到这话,松了口气。罗飞却要接着询问:“病因是什么?”
李冬看看臧军勇的妻子:“你先把我来之前的情况给罗警官说一遍吧。”
女人点点头,然后一五一十地从头叙述:“今天吃完晚饭,我们家老臧说是要到祭堂帮德平和尚守灵,我也没多想,就让他去了,反正我们家的事,一般也都是他说了算。而且德平救过老臧的命……”
“等等!”罗飞立刻打断了她,“你说德平救过臧军勇的命,什么时候?”
“就是海啸那回啊。我们两口子被大水冲散了,我运气好,抱着一个木头柜子活了下来,老臧是被德平划着一个筏子救起来的。”
“周永贵,他也是被德平救的,对不对?”虽然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但罗飞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某些人物之间的联系。
“是啊。”对方的回答证实了他的判断。
“除此之外,他还救过谁?”罗飞毫不停歇的追问。
“金振宇。另外,好像还有一个小孩,那孩子我就不熟悉了。”
“没有别人了?”
“没有。”女人很肯定的回答,“我后来也漂到了他们避难的那个山包,被德平救下的人都在那里呆着,就是他们几个。”
对了!这几个人之间终于具备了某种合乎逻辑的联系,德平、臧军勇、周永贵、金振宇、蒙少晖,他们在海啸时曾待在一起,他们共同见证了那段被隐藏的往事!
虽然还窥不到事件的全貌,但真相已经有了浮出水面的趋势。罗飞告诉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让女人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往下叙述。
“老臧走了以后,我们娘儿俩早早就休息了。大概两个小时前,他突然从外面跑了回来,把院门捶得山响。我赶紧起身给他开了门,只见他脸色惨白,浑身大汗,跑得都快虚脱了。我被他的模样吓得不轻,连忙扶住他,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哆嗦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儿子听见响动出来,帮我一起把他搀到屋里躺下。躺下后他就开始瞎嚷嚷,说一些胡话,我觉得不对劲,一摸他的额头,烧得吓人!于是赶紧让我儿子去把李冬大夫请了过来。”
女人刚刚说完,不待罗飞发问,李冬已紧接着补充道:“我来了有将近一小时了吧?刚到的时候,病人的情绪很不稳定,并且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时不时冒出一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我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后,才让他平息下来。根据他当时的表情和说的话来看,多半是受到了某种惊吓。”
“他都说了些什么?”罗飞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很凌乱,东一句,西一句的。”李冬回忆片刻,总结了一些,“有时候他显得很恐惧,说什么‘别跟着我’!有时候他又一种愧疚和懊悔的语气说‘我没错,不能怪我’……嗯,还有什么‘我不怕你’!可他只是嘴上说不怕,语气却非常绝望。”
“那他发高烧也是因为受惊吓的缘故吗?”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他从外面回家时的那段奔跑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且,这个过程中,他还受到了风寒。不过,像他这种状况,精神上的因素应该说是最主要的,也就是说,可以认为他是被吓成了这样。”
听着李冬严谨的分析,罗飞感到非常满意。臧军勇的老婆和儿子互相看看,脸上的神色既惶恐,又尴尬。他们不明白,自己的亲人究竟遭遇了什么可怕的经历,居然被吓出了毛病,而这种事发生在“明泽岛最勇敢的人”身上,无疑更增添了一分讽刺的意味。
以臧军勇现在的状况,当然无法从他嘴里得到什么。好在他已经回到了家中,有亲人看守照料,倒不至于出现意外。罗飞下一步的行动自然是赶往祭堂后院,去弄清楚在那个墓地中,到底埋藏着怎样恐怖的秘密。
“你需要在这里陪伴病人吗?”¨。电子书 ZEi8。COm电子书 。电子书 。电子书¨罗飞问李冬。
“暂时不用。他高烧已经退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估计他至少得睡到天亮才会醒来。”
“那好。我现在要到祭堂去,你去叫上金振宇,立刻来祭堂和我会合。”看到李冬脸露迷惑,罗飞又补充了一句,“等你们到了后,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第二十四章 探墓
夜色凄冷,山径迷幽,间或有一两声野兽的悲嗥传来,或远或近,难觅其踪,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赶路,罗飞心中也难免泛起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山间的那座祭堂此时笼罩在惨淡的月色中。通往屋后墓地的三扇门依次大开着,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罗飞走进屋子。前屋里仍然保持着惠通和臧军勇入睡时的景象:被子摊开,一盏油灯就放在惠通床头的小桌上。
罗飞找到火柴,点亮了那盏油灯,昏红的光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灯光忽明忽暗,在墙壁上映出摇曳的黑影,反而渲染了一种诡谲难测的气氛。罗飞将油灯拿在手里,往后屋方向走去,与刚才赶路时的快步流星相比,此时他的脚步显然轻慢了很多,是不是生怕吵醒了沉睡在黑暗中的某些东西呢?
停放在后屋中的棺材在油灯下闪着黑红的微光,薛晓华和德平静静地躺在里面,虽然他们早已没有了气息,却都瞪大了眼睛,似乎也在关注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罗飞没有在后屋做任何停留,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了后院的那块墓地,那个安息着数千海啸冤魂的亡灵冢。
正像惠通描述的一样,那块高大的墓碑逆时针转出了七十度左右,露出墓碑底部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罗飞站在墓碑旁,一股霉湿的阴气的扑面而来。他手中的油灯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应,灯火突然摇摆闪烁起来,难道它也会因为害怕而颤抖吗?
罗飞深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死死地盯着那个洞口——即使这里真的通向可怕的地狱,他也要一探究竟!他首先跪伏在地上,弯腰探头,将油灯伸入洞口,试图看看里面的情况。可这样他只是看见一个向下延伸的通道,大约有一米多深,随即通道便拐了弯,通向墓冢的方向。墓内寂静一片,对外界的响动和窥探没有任何反应。
罗飞决定直接下到洞里去。洞口并不宽敞,仅能容纳一个人勉强出入。他把油灯放在洞口,双手撑着地面,慢慢把下半身探了进去,当洞口边缘快接近胸口位置时,他的脚底一硬,踩到了洞内的地面。
罗飞把油灯拿到洞内,然后蹲下身,整个人猫在了通道里。此时他看清了墓碑的结构,它的底座实际是由两块石头构成,与墓碑相连的部分是一个圆形,这块圆形的石头又嵌套在埋在地表的方形石座中。罗飞曾经在外部观察到石座上的圆形纹理,但并没有想到这会是两块彼此分开的石头,并且可以推动。
在通道内与石碑相反的方向上,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方形洞口,显然是通往墓穴内部的。罗飞蹲着往前挪动了两步,头顶突然没了地面的束缚,整个空间豁然开朗——他已经进入了墓穴!
因为罗飞的身体一直处于移动的状态中,所以油灯的火光也晃动得厉害,一时看不清墓穴内的情形。他先站起身,然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片刻后,灯光终于渐渐稳定下来。
映入罗飞眼中的是正中位置的一口棺材,事实上,除了这口棺材,这个并不算小的墓穴空间内,再也没有摆放任何东西,更不见有人活动的踪迹。
那么,屡屡在夜半传出的婴儿啼哭,就是从这口棺材中发出的吗?
棺材色泽黯淡,表面的油漆已基本落尽,边缘处甚至已出现了腐朽的痕迹,看起来,它停放在墓穴中已有不少年头。罗飞慢慢地走到棺材前,把油灯换到左手,右手抵在棺材盖板的边缘,然后沉肩发力,随着“咯吱”一声怪异的轻响,盖板缓缓向外侧滑开。
盖板一头挪动了有半米左右,罗飞停了下来,他把油灯凑到已打开的豁口上,向棺材内部探视。
棺材内的情形立刻与之前出现过的诸多传言联系在了一起。罗飞的第一印象是:他看到了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的女人!
只是这个女人,以及她怀中紧抱着的那个婴儿,早已死去多年,他们的尸骸已经腐朽殆尽,只剩下了灰白的骨骼。
罗飞从残存的衣物判断棺材内的死者是一名女子,她当年所穿的外衣应该是一条长裙。婴儿的骨骼则蜷缩在一个腐朽破烂的襁褓中,他的姿态显得非常的痛苦和无助,尚未长出牙齿的小嘴竭力张开着,似乎正在发出令人心悸的悲啼。女人则紧紧抱着那个襁褓,两个空洞的眼窝和罗飞对视着,虽然现在已无法猜测她想诉说些什么,但可以想象的是,直到临死前的一刻,她也不愿和自己的孩子分开。
虽然罗飞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眼前出现的情形和“鬼望坡”的传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