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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鬼望坡-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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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听她这么一说,罗飞索性停下手头的工作,走到了那几个村民面前,准备和他们聊一聊。

“这家人原来还有些产业?”罗飞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似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那当然。”说话的还是刚才的那名妇女,“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可是我们岛上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超,人品也好。不仅家里殷实,而且岛上的人,没有不尊敬他的。”

周围诸人都频频点头,以示赞同。罗飞正想再问些什么,又听一名老者叹息着说:“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薛大夫怎么会生出这样个不肖的儿子?整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薛大夫在的时候,还能管得住他;几年前薛大夫入土后,他便越发不成话了。酒瓶子不离手,就没个清醒的时候!我早就说过,他总有一天会喝死。唉,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啊,只是薛大夫地下有知,还不得气得翻过身来。”

“那这屋子着火前,都还剩些什么东西?”罗飞希望能从这些人的话语中嗅出一些蛛丝马迹。

妇人摆摆手:“啥也没有了。”

老者却摇头晃脑地反驳了她的话:“你这话也不对,其实有价值的东西还是有的,只是你们不懂。”

“还能有什么东西?”妇人不服气地顶嘴,“稍微值两个钱的,早就被薛晓华换酒喝了。”

老者不屑地撇了妇人一眼:“钱算什么?薛大夫留下的那一堆手抄的医书,还有几十年行医的经验记录,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薛晓华如果能把这些东西学到手,那不等于捧着个金饭碗吗?”

这席话说得众人心服口服,早有人大赞老者不愧阅历丰富,见识老到。更有一男子连连拍着自己的脑门,显得懊悔不迭:“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早知如此,我昨天去他家要账,就该抱出一叠书来,比那一张破欠条有用多了!”

老者白了他一眼:“他欠你多少钱?居然还打了欠条,也真是稀奇,我看他借钱赊账就从来没打算还过。”

“多也不算多,一百块。”男子伸手挠挠自己的脑袋,“谁知道他昨天怎么回事,主动提出先写个欠条,还说什么,要不了两天,他就能把欠村里人的钱全都还上……莫非他已经想了要寻死,故意拿我开心来着?”

“这薛晓华一共欠村里人多少钱?”罗飞问那男子。

“那可多了,你五十,他一百的,大家顾及他死去的父亲,几乎没有不被他讹过的。我想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三四千吧。”

“嗯。”罗飞低头沉吟了片刻,“你那张借条呢,能不能给我看看?”

男子一愣,没有回答,抬起头狐疑地盯着罗飞上下打量。

罗飞明白他的意思,忙笑着解释:“哦,我是龙州市的警察,对于薛晓华的一些情况,我得了解一下。”

男子恍然大悟,连忙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片,递到罗飞手中,同时拍着胸信誓旦旦地说道:“这上面日期签名都有,绝对属实,政府可得为我做主。”

老者“哧”地一笑:“你得了吧,人家是来调查薛晓华死亡和昨天失火的事情,谁关心你那点破账。”周围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男子摸摸鼻子,显得甚是尴尬。

罗飞看看手中的纸片,只见上面写着:

“欠条

本人欠陈春生人民币一百元,今年春节前归还,口说无凭,特立此据!

薛晓华 1994年1月4日”

几行字写得歪歪扭扭,确实是字如其人。透过晨光,罗飞发现纸条隐约还有些淡淡的痕迹,他把纸条翻了过来,果然,在背面也写着一行字,这行字的内容让他禁不住怦然心动:

“我找到了王成林的儿子,他答应给我2000元,让我告诉……”

“告诉”的“诉”后面还有一个字,刚刚写了一半,从笔画上判断应该是个“他”字,数字“2000”在写好后又被笔涂了一道,在正上方又写了一个“3000”。

“薛晓华昨天什么时候给你打的借条?你去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罗飞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

“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吧。”见警察对自己提供的线索颇为重视,男子不禁觉得找回了一些面子,挺胸提高嗓门回答说,“那会儿屋里就他一个人。他正准备出门,我们聊了没两句,他就从桌上摸了一张纸,写了这张欠条给我。对了,他好像刚写完什么东西,纸和笔都还没有收起来。”

看着那纸片,罗飞的脑子飞快地旋转起来。显然,这是一张写了一半后作废的便条,之所以没有写完,很可能便是因为数字上出现了变化,使薛晓华又换过一张纸重写。后来陈春生来要账,他顺手拿起这张废纸,把欠条写在了背面。

便条残缺不全的内容又代表了什么呢?

王成林——儿子——2000元——

王成林的儿子就是蒙少晖!不错,蒙建国正是王成林的化名,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蒙少晖父子确定在明泽岛上生活过,而岛民中却无人听说过蒙建国这个名字!

这一系列的推断既清晰又合理,让罗飞隐隐有些激动。

“王成林!”他大声地询问,“你们有谁知道王成林这个人!”

“哪个王成林?”老者不紧不慢地反问。

“十多年前在岛上住过,他妻子在海啸中死了,后来他和儿子一起离开了这个岛……”罗飞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

不过没等他说完,老者就摆摆手打断了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个王成林和薛大夫一样,都是知识分子,是文革的时候一同从城里逃到岛上来的,对不对?”

这些都是罗飞并不知道的情况,他竖起耳朵听着,同时继续询问:“那你见过他的儿子没有?”

“当然见过。”老者得意地捋着胡须,“王成林一家虽然住在山西边,但因为和薛大夫交好,经常会往我们这边走动。海啸那会儿,他儿子大概才七岁吧?本来是个聪明伶俐的娃儿,但受了惊吓,竟变得不会说话了。后来还是薛大夫给医好的。没过多久,父子两个就离开了,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

老者这么一说,周围几个年纪稍长点的也回忆起了一些往事,点头附和着。

“那他们为什么要离开明泽岛?有没有可能是这种情况:王成林父子有一些不可见人的隐私,而这种隐私又只有薛大夫知道?”罗飞的脑子容不得半点停歇,顺着这迸发出的思路径直捋了下去。

“隐私?”老者愣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王成林和薛大夫都是正派人,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私?他们本来就是城里人,回到城里去也属正常。”

罗飞对老者的话未做评论,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话:不对,如果是正常回城,为什么要改名换姓,他们肯定是在隐藏什么!

要知道这其中的答案,现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无疑便是去问蒙少晖了。

第九章 神秘的画

薛晓华的死讯传来后,蒙少晖的心情显得非常复杂。不过他没有前往现场,只是在住处等待着。大约中午时分,罗飞从外面回来,出现在他面前。

“罗警官?”蒙少晖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罗飞直接切入话题:“薛晓华死了,你知道了吧?”

蒙少晖直接反问:“他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有一些事情我得先问问你。”罗飞直视着蒙少晖的眼睛,“你昨天晚上真的没有见到薛晓华?”

蒙少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会怀疑,可我真的没有等到他。他为什么会死,我比你还要奇怪。”

“我们在薛晓华的口袋里发现了四千块钱。”

蒙少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罗飞的言外之意,他很坚决地摇摇头说:“这和我没有关系。薛晓华向我要的价格是两千,当时你也在场的。昨天晚上,我就带了两千块钱出去,喏,钱还在这里呢。”

薛晓华说着,打开钱包向罗飞展示了一下。罗飞一时找不出他话里的破绽,考虑了一会儿后,他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听说过王成林这个名字吗?”罗飞一边问,一边凝神观察着蒙少晖的表情,不放过任何可能显现的细微情感。

“王成林?”蒙少晖茫然地皱起眉头,“这个人是谁?”

“根据我的判断,他应该是你的父亲。蒙建国只不过是个化名。”

“化名?”蒙少晖神情讶然,并不像在伪装什么,“难怪岛上没人知道蒙建国。可我父亲为什么要用化名?”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罗飞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在这个化名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我……不知道。”蒙少晖含糊躲闪,“我失忆了,过去的事情全都不记得,否则我也不会来到这座小岛上。”

罗飞毫不放松,步步进逼:“来小岛之前,你也许的确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昨天薛晓华一定让你想起了什么,不是吗?否则你又怎么能忍受他的勒索,带着两千元去赴会?你给你的那张纸,你看了以后神色大变,那里面画了些什么?你想从薛晓华那里得知的真相,到底又是什么内容?”

这一连串的问题似乎让蒙少晖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目光游离了片刻后,喃喃说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这些原本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的。”见到对方的窘态,罗飞换了种口气,“但现在岛上接连出现了火灾和命案,而这些很可能与我刚才问的问题有所关联,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蒙少晖沉默不语,但看得出来,他脑子正有一些思绪在激烈地冲突。

“昨天薛晓华给你看的那幅画,能让我看看吗?”罗飞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蒙少晖咬着嘴唇,片刻后,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好吧。”

蒙少晖慢慢地从口袋里摸出昨天那张纸,递到罗飞手中。纸打开后,一幅图画出现在罗飞面前。

画纸上的线条稚嫩,一看便是出自儿童的手笔。画面的左边是一个小孩,右边则是一个成年女子,两人相隔一段距离,各自张开手臂,似乎正要拥抱在一起。纸面上有几条波浪线,很像是水纹的意思。小孩的脸上用一列小圆圈代表了泪水,看起来正在悲伤哭泣;女子则很奇怪,仅仅画了脸庞,却没有五官。

罗飞参不透其中的奥秘,皱着眉头问:“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蒙少晖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像是夹杂着迷惑、哀伤和恐惧,然后他说,“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蒙少晖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卷,一边在桌上摊开,一边继续说道:“我还没告诉过你吧,我的职业是一名画家,这幅作品,我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

这是一幅油画,笔法细腻,层次丰富,显出很高的艺术水准。画面的整体色彩比较灰暗,而内容和刚才那幅简单的儿童画一样,也是一个哭泣的小孩和一个无脸的女子,两人张臂,像是想要拥抱的样子。

见罗飞变得更加疑惑,蒙少晖主动解释说:“我时常会做一些梦,梦里出现的片断我无法理解。所以我把那个片断画了下来,希望能在清醒的时候找到其中的答案。”

“那画里的孩子就是你了?”罗飞猜测道,“这个女人呢?是你的母亲?为什么没有画出她的脸呢?”

“在梦里她就没有脸。”蒙少晖盯着桌上的那幅画,目光变得有些迷离,“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片断,每当我看到它,就有一种伤心的感觉,身体发冷,并且感到莫名的恐惧。”

蒙少晖的语调中夹着一缕透骨的寒意,令人很不舒服,在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

“那薛晓华给你的画又是怎么回事呢?”罗飞想了一会儿,忽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判断,“这是不是你小时候画的?代表了你失忆之前的某种经历?”

蒙少晖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昨天看到画时才会那么激动。其实每个人画画,都有自己的一些笔法上的风格和习惯,就像字体一样,是很难改变的。这两幅画,虽然水平不可同日而语,但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那这个片断究竟代表了什么呢?”罗飞摸摸胡茬,不知是提问还是自言自语。

“和我的过去有关,那是一段已经失落的回忆。你从我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蒙少晖看了罗飞一眼,又幽幽地补充道,“如果我知道,还干吗要接受薛晓华的勒索?”

这本是一个浅显的道理,但瞬间却给了罗飞极大的启发。他怔在原地,喃喃地说:“勒索?是的,是的,你不知道答案,不过有人知道!”

“谁?你说谁知道?”蒙少晖茫然地看着他。

“还不确定,但至少现在我有了线索。”说话间,罗飞已经往外大步走去。

第十章 步步推敲

周永贵经营的小卖部位于海岛的东北侧,当罗飞一路打听着来到这里时,周永贵并不在店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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