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经残卷-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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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香吹了大约一分钟,在我们的目光中,慢慢地走向焚风。我心里一紧,想出声阻止,免得木清香就真的被当成木头烧掉了。可木清香步伐忽然加快,一下子就走进了焚风里,根本来不及出声。当木清香走进去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身上没有起火。我们立刻明白,是那曲茶歌把焚风暂时吹散了,现在只要跟着木清香,就能安全地穿过这道看不见的焚风火墙。
由于不知道焚风墙有多厚,是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跟紧木清香,也不敢跟她搭话。要不然茶歌停止了,焚风很可能又会围过来。我一边走,一边想,残经被撕去的那部分里,肯定包含了四川茶人解决天茶石的办法,多半就是以茶歌除了焚风。以此推断,木清香可能知道被撕去的内容,要么她就是太博学了。她住过的深山大宅里,珍藏了许多与茶有关的东西,若有缘得见,定不枉此生。
思量间,我们已经走出了十多米,木清香又吹了一会儿,方才把针盒从嘴边挪开。我们转过身,往后面又投了一架纸飞机,果然焚风又合上了,纸飞机一撞进空气里就被烧掉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进来了,这座神秘的古城,不知道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两千年来又有多少人曾踏足此处。
陈叔和安叔两个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们经常进入沙漠,却不知道沙漠深处竟有如此怪异的古城。就连搞科学的南宫雄都赞叹不已,直言木清香真有本事,随便吹一曲就能让焚风散出一条道,还问那是不是音波的关系,硬扯到科学研究的方面上。其实,我也觉得那曲茶歌和音波有关,可能与焚风流动的频率相符,就如在水面上形成两道波纹,往往会荡漾出一条细微的中和波纹。
大家安全地走过来以后,我就问木清香怎么会解读出蒋红玉的暗语,莫非那本小说就只包含了这些意思。木清香还没回答,小堂妹就咿咿呀呀地要学茶歌,赵帅也把针盒拿过去研究,根本不让我再插半句话。
穿过了焚风,我们要整理乱掉的行囊,然后才进古城,趁着空隙,我又问了木清香,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那曲调子是木清香的小姨经常吹的,调子的记录方式是以数字来记载,可却不是普通的简谱,而是以古时的术数为基石,比如0都有音调的,而不是简谱里的停顿。
木清香看见那本《镜花缘》,马上就想到了那首小姨常吹的调子,而且小姨每次吹奏都是用八卦针盒来吹的。直至走到古城前,木清香才肯定了心中的推断,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不要命地走进焚风当中。
“试一试?你的胆子太了吧,不怕被烧成灰吗?”我想想就觉得后怕,敢情眼前的女人并不是百分百确定。
木清香不跟我闲扯,接着说:“这本书的标题除了数字是茶歌音律,后面的标题内容如果连在一起,其实就是一段微型的历史记载。我以前在那座宅子里,曾看过一面石壁,上面刻了一些字,是一件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和这些标题内容差不了多少。李汝珍曾有一段时间行踪不明,后来写出了这本书,恐怕这都不是巧合……”
“等等!”我打断了木清香,问她,“那个……刻在石壁上的字都说了些什么?”
木清香把话打住,沉默地看着我,我还以为她要生气了,等了十多秒她又说石壁上是一个神话传说。大概的内容是一位掌管植物的仙女因犯错而降入凡尘,然后流转世间,有了一番奇妙的经历。这和《镜花缘》差不多,只不过《镜花缘》以花为中心,而石刻传说是以植物为主,换了个载体而已。
石刻内容毕竟有限,不及小说那么详细,可圈出来的标题就连成了石刻传说里的大概内容了。我听完木清香的话,立即对那座神秘的深山大宅有了一种向往,甚至就连月泉古城都愿意不看了。眼下事态有变,我们不能马上离开,必须进入古城寻水,否则谁也别想走出沙漠。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要毁掉隐藏在古城里的天茶石,否则沙漠还会继续扩大。
我把赵帅把玩的针盒抢过来,将其收好后,就招呼大家一起进入寻觅已久的月泉古城。古城外围是一道坚固的挡沙墙,比两个人还高一点,历经两千年的风吹日晒,它已经染成了金黄色。挡沙墙有一处已经塌了,狼群就是从塌掉的地方跑进古城的,我们提心吊胆地往那儿走,惟恐狼群又奔出来。
陈叔把子弹都上满了,想要大干一场,可一想到子弹不起作用,顿时又觉得沮丧。我听取小堂妹的劝告,把针盒再次拿出来,以此防备狼群的偷袭。小堂妹经过我身旁时,一股腐臭味就涌进我鼻子里,这让我哆嗦了一下子,心想小堂妹不会真的死了吧。我甩甩脑袋,意图保持清醒地走在前面,想要走过挡沙墙的坍塌处,一窥月泉古城的真容。
安叔虽然刚才闹着离开,但现在比谁都积极,硬挤到最前面,想要大开眼界。怀着兴奋的心情,我几近颤抖地穿过了挡沙墙,恰好站在一处较高的位置,将月泉古城的全貌尽收眼底。
这时,安叔纳闷地拍了拍我肩膀,指着古城里的一个方向,问道:“小路,我是没多少文化,可这座古城里不应该能有那种玩意吧?”
我顺着安叔指着的方向望去,心说乖乖,谁能想到月泉古城里会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卷四《月泉九眼》18。轰天雷
在烈日的渲染下,月泉古城披上了一层金色,苍凉中弥漫着一丝庄严。古城里随处可见土砖搭建的房屋,还有巨石雕砌的楼台,最夺目的就是古城中心的那座歪斜的金色石塔。那座石塔原本可能不是金色,被风沙吹了两千年,慢慢地与黄沙大漠融为了一体。这种规模的古城,起码能容纳三、四万人,当年那些西域古国,它们在鼎盛时期最多也只有一、两万人。
我还在惊叹月泉古城恢弘的气势,胡安就指着古城的左侧问我,那里有个东西不像是古城所有。我有点不耐烦,月泉古城本来就不为世人所知,只存在与神话传说里,即便古城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也很正常。我想对安叔说别大惊小怪,可当视线落在安叔指着的方向时,也不由得骇然。
古城里的左侧,有一架飞机残骸,它已经断成了两截,在远处很难看出飞机的来历。其他人从挡沙墙走进来,看到那架飞机残骸,也都纷纷觉得不可思议。在我看来,这架飞机应该是二战时坠毁的,如果是解放后坠入沙漠,有关部门肯定不会放任不管。陈叔在一旁回想,听老人们说,三、四十年代时沙漠附近是有外国军队来过,或许飞机就在那时坠毁于此。
我们站着的位置是在古城侧面,城门处在几十开米外,小堂妹走进来就晚上那城门处奔,并叫赵帅拿出相机帮忙拍照。虽然我觉得这种行为很幼稚,但也动了心,情不自禁地跟去。肖农云以前也在月泉古城拍过照,木清香也曾拿出一张很清晰的古城照片,如今我到了这里,没理由不拍一张回去显摆。
古城的城墙都是波浪型,与一般古城不同,或许正是这种古怪的风格,才使得城墙屹立千年不倒。我们一路小跑,扬起一串黄色的尘烟,把狼群的威胁都抛到了九宵云外。城门的铜皮大门已经没了,我们远远地站着,轮番拍照,就好像来这里旅游观光似的。木清香对于拍照没兴趣,我硬拉着她来才肯站到旁边,摆出一副木然的表情。
安叔很喜欢拍照,他对小堂妹千叮万嘱,照片洗出来后,一定要给他和陈叶鹏都寄一份。除了南宫雄,我们都拍了照,他一直不辞辛苦地帮忙拍摄,却没人问他要不要拍。我想问南宫雄要拍吗,小堂妹却收起了相机,蹦蹦跳跳地往古城里走去。
此刻,我脚下踩过的黄沙,在几十年前,父亲很可能也踩过。没想到,我也会踏上一样的路途,当年父亲在古城里经历了什么,只有进入古城后才能知道。想到这里,我就放慢了脚步,不是不想知道真相,而是害怕真相是丑陋的,父亲也许就如大伯父口中所言,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坏人。
赵帅和小堂妹走在最前面,一直以来,他们都激情不减,恨不得跑出十万八千里。陈叔见了就大叫,古城是狼窝,千万别落单。我抖了抖身上的背包,想要赶上他们,却在呼呼的风声里听到脚下哒了一声。这声音真他妈耳熟,我好奇地低头一看,心就凉了大半截。
我大骂一声:“操你妈,有地雷!你们别跑太快了!”
这一生,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喊得太晚了,当话音落下,前面就轰天作响,一阵强烈的爆炸突如其来。我已经踩到了地雷,发生爆炸时只能被迫弯下身,但爆炸引起来的冲击波几乎把身体都震散了。一瞬间,我的耳朵钻心地疼,听不到任何声音。前面的爆炸刮起了很浓的尘雾,我无法辨认是谁出事了,但刚才走在前面的只有两个人——小堂妹和赵帅。
南宫雄直接被震晕了,只有陈叔和安叔还清醒,木清香也有点站不稳了。我拼命地叫他们去前面看看,可在那种爆炸下不死也会残废,倒不如死了痛快。安叔发现我没动,于是问我是不是受伤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指着脚下的东西。这一指就把安叔吓得弹出几丈外,只有木清香还在我旁边,并用手势告诉我,千万别抬脚。
终于,尘雾散尽,城门前逐渐恢复了平静。我深吸了一口冷气,在那里看到了一条腿,还有一大滩血。再往前面看,小堂妹不知是生是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可赵帅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右腿已经被炸断了,现在正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快去帮他止血!”我朝身边的人喊道,木清香叫我别轻举妄动,然后就拿着急救箱奔过起来。
安叔和陈叔望着眼前,难以置信一瞬间就发生突变,走过去时脚步都很慢,惟恐还有其他地雷埋伏在沙土里。我刚才踩到地雷时,一开始也没反映过来,但以前在大学军训时,不仅练过枪,还玩过地雷和手榴弹。地雷有很多种,有些是踩上去就爆炸,有些是踩了以后,一抬脚就会爆炸。
踩上去就爆炸的是压发雷、绊发雷,那种地雷完全没时间处理,一踩上去就完了。抬脚后才爆炸的是松发雷,这种地雷工艺简单,要活命就看你怎么处理了。我反映慢了半拍子,如果喊得快了,或许赵帅的右腿就不会被炸断了。那血腥的场面,我都不忍心看,很想奔过去,但又无法动弹。
短短一分钟内,我就想到了赵帅如果真的死了,该怎么回去和他父母交代。其实,这些事情都与赵帅无关,是他讲义气才跟我走南闯北,没想到竟害他落到如此田地。我一直只考虑陈叔和安叔是无辜的,劝他们别跟来,但却忘记赵帅和小堂妹也是无辜的,竟然没有认真地劝他们别来。
月泉古城是贵霜帝国的残余势力建造的,他们生活在两千年前,绝不可能发明出地雷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东西。我悲痛之余又联想到那架飞机,二战时只有军机飞过这里,十有八九就是那些洋鬼子埋的地雷。我们实在太大意了,如果那时有人幸存,他们为了消灭古城的狼群,或者防止别人染指古城,很可能会埋伏一些机关的。
二战时,除了日本,还有其他列强在中华大地肆虐,有时铁路运输武器来不及,他们就会用战机运送,解决燃眉之急。如果那架飞机上运了大批武器,古城里可能到处都有地雷,狼群被炸过几次,大概都学乖了,只有我们这些初来乍道的人不懂规矩,随便踩一踩就中招了。地雷埋在地下50至60年都有效,沙漠里里环境干燥,雨水很少,尸体都能保存,更别说黄沙下的地雷了。
现在我也没心思想那么多,只想知道赵帅和小堂妹是否还活着,当听到木清香朝我打手势,告诉我那俩人还有气息时,总算得到点儿慰藉。木清香尽了最大力给赵帅包扎,可没有多大的作用,血很难止住。说穿了,赵帅最多只能活一天,就算华佗活过来也束手无策。
我叫安叔和陈叔先把昏迷的小堂妹与南宫雄背到阴凉处,沿路小心脚下,也别走太远,先在城门下坐着。木清香也跟着把赵帅驮到城门下,然后回过头来找我,我担心地雷随时会爆炸,连忙叫木清香别靠近。可是,木清香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径直走过来,然后半蹲下来看我脚下的地雷。
由于古城有挡沙墙,因而城内的沙土不厚,否则我就不会踩到地雷了。也多亏是松发雷,这种雷是为了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亡,松发引信能炸到尖兵身后的部队,而不像压发雷的爆炸力集中在踏雷者本身。要不然,赵帅早就尸骨无存了,怎么可能单单丢掉一条腿。
我们谁都没排过雷,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踩住地雷的脚已经冒冷汗了,虽然沙漠里的温度窜到了60多度。木清香只是一介女流,又没当过兵,肯定帮不上忙了。在大学军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