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经残卷-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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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放心,想要陪李秀珠回家,但赵帅却咳嗽了一声,提醒我此行的目的。李秀珠瞪了赵帅一眼,对我佛海妖宅并不在县城,而是在县城东部的一个寨子旁边,她家就在那个寨子里。我见天色尚早,勐海县城没啥可买的,于是就决定跟李秀珠马不停蹄地去寨子走一遭。一来看看能帮李秀珠什么忙,二来去妖宅的遗址上瞅瞅,也许真能拣到黄金盒子。
寨子里县城很远,我们步行至天黑方才到达,赵帅几次不想再走了,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赶路。这个寨子叫曼笼寨,又脏又偏僻,仿佛一艘绿海中的沉船。夜幕降临后,寨子就被黑暗吞没,昏暗的灯光根本起不了作用。曼笼寨有个寨门,门上画了一些白色的神秘符号,还有鸟、狗图腾,看着怪吓人的。
“寨子不像城里,没有旅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我家吧。”李秀珠回头对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不好吧,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能……”
“来都来了,你不住我住,总不可能在外面露宿吧?”赵帅倒是很爽快。
李秀珠耐心地解释:“寨子里的人和外面的人不一样,他们很好客,不会有有那种不干净的男女思想,你不用担心。”
我其实只是客气一下,其实心里想的和赵帅说的一样,要是住山里,搞不好一睡着就被野兽叼去了。曼笼寨不大,天一黑都没人出来走动,犹如荒山野店。我们摸黑跟着李秀珠往前走,绕了几条小道,在一座木屋前停了下来。李秀珠推门而入,想来木门没锁,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抽大烟,满屋子都是浓厚的烟雾。
老人看见李秀珠回来,先是一惊,然后大哭,忙一瘸一拐地过来抱住女儿。我和赵帅尴尬地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怎么放,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先出去,李秀珠却马上跟她老爸介绍我们。李老爹可能太开心了,所以马上邀我们坐下,说要弄点好吃的待客。我和赵帅旅途劳累,很想痛快地小解,于是就问木屋里有厕所吗。
李老爹指了指屋后,说那里有间厕所,不过一次只能一个人上。我跟赵帅一起走到屋后,同时商量明天就去妖宅的遗址,若是宅子已被移平,那过几天就打道回府。赵帅却有点不情愿,他说一路上看到好几个少数民族少女,放京城里一站,那可都是花魁啊,不如在这里住一个月,找不到黄金盒子,找到一个媳妇也不赖。
我们不正经地胡说八道,走到屋后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伙子在对一棵野树拳打脚踢,口里怒骂着一些听不懂的方言。我记得李秀珠说她有个弟弟,和这小伙的年纪差不多,估计就是她弟弟。于是,我就朝那小伙子打招呼,小伙子吓了一跳,转头用蹩脚的普通话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李秀珠的朋友,谁知道小伙子却朝我们开骂,说屋里的人都不是他家人,然后就跑掉了。
“你看你,热脸贴冷屁股了吧,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能随便搭讪吗?”赵帅指责我。
“得了吧,快去撒你的尿,撒完了回去吃饭,手记得洗洗!”我说完又看着远去的小伙子,感觉怪怪的。
吃饭的时候,李秀珠问李老爹,老妈和弟弟哪去了,谁知道李老爹却说他们都死了。李秀珠紧张地没敢再问话,我和赵帅也低头吃饭,气都不敢大喘。我一边吃一边想,屋后的那个小伙子肯定是李秀珠的弟弟,估计和老头子闹翻了,所以赌气不回来吃饭。这种事情我以前经常做,老爸总被我弄得七窍生烟,小时候屁股都差点把他打烂了。不过话说回来,李秀珠的老妈去哪儿了,莫非也闹架子,所以躲多别人家里去了?
吃饭时,李秀珠没敢再问家人的事情,只怪李老爹为什么不肯早早告诉她腿断的事情。李老爹老泪纵横,一个劲地说女儿回来就好,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其实我很想问李老爹,他们为什么拆佛海妖宅,不是说没人敢接近吗,荒废在那里又不碍事,干嘛瞎折腾。不过,我和赵帅都没问出口,倒是李老爹相中了赵帅,还说赵帅要去娶了李秀珠,那他就死而瞑目了。
这一晚,李秀珠一直和李老爹叙旧,我和赵帅没能插嘴,所以早早地是睡了。因为木屋不大,我就和赵帅挤在一大大床上,可这家伙睡觉不老实,明明睡着了,手却不老实,竟还摸到我身上来。我被整得睡不着,又想去小便,于是打亮手电就出了房门。深夜的寨子里有很多怪鸟在叫,此起彼伏,吓得我都快小便失禁了。
眯着眼睛走到厕所,我解开裤子拉链就要尿尿,但忽然觉得不对劲。迷糊地将手电往下一压,我低头看向散发恶臭的茅坑,谁知道却看见一个人半掩在粪水里。
《卷一《佛海妖宅》 12。茅坑里的死人
以前在武汉,我跟着街上的混混们租过很多盗版影碟,大多都是香港鬼片,无一不包含厕所里有鬼的桥段。因此,我从小就对厕所有恐惧感,小时候还经常闹着老爸在半夜陪我尿尿。刚才在茅坑里猝不及防地看到一个人,我吓得手一抖,闷闷地啪了一声,手电就直直地坠入茅坑。
寨子里的人很淳朴,绝对不会有充气娃娃这类东西,所以茅坑里的肯定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死人。我没有吓得大喊,而是慌忙跑回屋里,把正在做春梦的赵帅一巴掌拍醒。赵帅醒来听我一说,他满脸怀疑,以为我在捉弄他。我懒得解释,又从包里翻出一支手电,转身就要去把李秀珠叫醒。
赵帅见状急忙尾随,我大步流星地走到李秀珠门前,半夜敲女人的门有点不像话,可人命关天,就算是慈禧老佛爷睡在里头也得把她叫醒。敲了半天,李秀珠揉着惺忪的眼睛开门,嘴里咕哝着老娘今天不舒服,不做你们的生意。赵帅用手电直射李秀珠的眼睛,李秀珠才清醒过来,忙问怎么回事,半夜忽然叫醒她。
我压低了声音,徉装镇定:“你家后门的茅坑有死人!”
“路大哥,你说什么?”李秀珠迷糊地问,“厕所里怎么会有死人?”
“我说路建新,不是我不站你这一边,你可别忘了,吃晚饭时咱们一起上厕所,茅坑里尽是屎尿,哪有死人!”赵帅还在怪我吵醒他。
“信不信,待会儿见分晓,现在你们跟我去看!”我说完就壮着胆子又往茅厕走。
这次带了两个人,我就没那么害怕了,不过心里却觉得很奇怪。这座寨子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建的小茅厕,照理说人人都只用自家的,没谁会缺德地跑到别家拉屎。就算家里的厕所有人占了,也可以跑到寨子外面拉,这里到处是树丛,要拉野屎简直是易如反掌。赵帅说得没错,我们吃晚饭时刚上过厕所,那时茅坑里还没有死人。如果真有人逼不得以借用茅厕,然后又不小心掉进茅坑,那他总会呼救吧,想来想去都觉得很蹊跷。
绕了一圈,我们走到了木屋后的茅厕,赵帅捏着鼻子走近,当他看到茅坑里的死人,吓得连连后退,把身后的李秀珠撞得弹出老远的距离。李秀珠心急火燎地推开赵帅,走上前一瞧,她马上惊吓地叫出声来。这时,我才注意到茅坑里的死者是一个中年女人,她脸色惨白,泡在黄绿色的粪水里显得很诡异。
这里的茅厕与城里的不同,它是木料搭建的,在土里刨个大坑,然后在坑上面搭两块木板,上厕所时就踩在木板上面。茅坑里的粪水已经快到板子上了,稍微胖点儿的人踩上去,木板都贴到了粪水上。我头一看见这种厕所,晚饭前的小便用惊心动魄来形容都不为过,惟恐还拉下裤子拉链,人就已经先掉下去了。
李秀珠惊魂稍定,开口道:“这是我妈!”
赵帅和我大眼瞪小眼,因为我们记得,吃晚饭时李老爹生气地说李秀珠的老妈和弟弟都死了,莫非是这个老家伙杀人后弃尸于此?就算李母是自然死亡,也不该把尸体丢到厕所里,这不是亵渎死者吗。可以肯定的是,晚饭前我们上厕所,茅坑里没有死人。如果要抛尸,就只有在晚饭后,以及睡觉时。可是,为什么要扔到茅坑里,为什么不埋起来,这不是更容易隐瞒犯罪行径吗?
李秀珠不知所措,站在边上动着嘴唇,似乎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从茅坑里捞起她母亲。当然,我相信李秀珠没看走眼,尽管她多年没回家,但老娘的模样肯定忘不了。虽然我老妈很早就改嫁出国,但我仍记得她的样子,到死都不会忘记。李秀珠满怀期待地回到老家,本想好好孝敬俩老,谁知道半夜竟看见母亲惨死在茅坑里,这换谁都难以接受。
我们三人无声无息地杵在黑暗里,赵帅实在憋不住了,他就问:“要不要叫李老爹起来,这事得让他知道吧?”
“对,对,把你爸叫来吧。”我附和道,这时候得让长者主持大局,必须我和赵帅都是外人。
李秀珠点点头,她的泪水没有涌出来,我注意到她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好像知道她母亲是怎么死的。等李秀珠走后,我和赵帅才窃窃私语,讨论李母究竟被何人所害。按正常人的反应,发现自己的母亲死了,而且是非正常死亡,就算不激动地哭喊,也应该流两点眼泪,怎么可能如此镇定。不过,也不能说李秀珠一直很镇定,起码她刚才发现李母时,的确吓了一跳,或许她原本也没料到母亲死了。
正当我和赵帅你一言,我一语时,李秀珠却和李老爹吵了起来,整间木屋都快要被掀翻了。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被突如其来的争吵吓了一跳,刚才没拉完的尿差点迸出来。李秀珠去叫李老爹过来,怎么又忽然吵起来,他们就不怕别人看笑话嘛。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家人不团结,还指望谁来同情。
过了一会儿,李老爹气哼哼地走过来,他站在老远的地方往茅坑看了看,横着的眉毛又沓拉下来。我和赵帅退到了一边,心想这趟云南之行真不太平,先是被人抢了,现在又碰见死人,搞不好竖着进勐海,横着回北京。我们乖乖地站在一边,准备听李老爹吩咐,就算是叫我们从茅坑里捞尸也没问题,人家那么热情招待我们,总不能白吃白住。
谁知道李秀珠却怒道:“是不是你杀了我妈!你说!”
李老爹静静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承认道:“是我杀的,我吃饭时不是说了吗,你妈和你老弟都死了!”
听到李老爹提起李秀珠的弟弟,我方才忆起晚饭前上厕所,看见屋后有一个小伙子在发脾气,说屋里的人不是他的亲人。李老爹既然承认杀了人,那李秀珠的弟弟会不会也遭遇不测了,就如他母亲一样?这一家人可真奇怪,我还以为我的家庭已经够乱了,没想到有人比我家的情况还复杂。
李秀珠怔怔地问:“弟也被你杀了?难怪他们都不见了,我一直忍着不问,还以为他们又被你气走了,原来……”
“你问够了没!”李老爹大吼道,“你回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些?那你干脆死在外面好了!”
我和赵帅被李老爹的气势压住,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殃及池鱼,自己也被李老爹大骂。因为争吵声实在太大了,山野又如此安静,一声鸟叫都能传遍寨子,更何况是这么激烈的争吵,所以整个寨子的人都起床来看热闹。寨子里不全都是僾伲人,也哈尼族、傣族、汉族人,寨子里也有一个汉语老师,所以大家都听得懂李老爹和李秀珠的争吵。当然,为什么李老爹要用蹩脚的普通话和李秀珠争吵,我认为是他故意吵给我们这些外来者听的。
寨子里的老人披着粗布衣服上来劝说,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但一看到茅厕里的死人全都呆住了。围观的人迅速地交谈着,在人群里我又看到了老王,就是那个拖拉机师傅。老王看到我们也很惊讶,白天时我们和老王在镇上分手后,并没有同行来到曼笼寨。老王挤过来跟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怎么在这里,我当然不傻,只说自己来这里是游玩,其他什么都没说。
正当李秀珠和李老爹吵得不可开交时,老王却告诉我们,李母白天时还活生生的,这是全寨子人都亲眼见到的。不过,李老爹脾气不好,经常和家人吵架,李秀珠就是这样被气走的。李母白天又和李老爹闹别扭,李老爹还动手打了李母,如此看来,李老爹的确有很大的嫌疑。更甚,李老爹已经亲口承认杀了人,当着众人的面,要再否认恐怕已经很难了。
李秀珠不理会旁人劝说,这几年在京城炼就的泼辣劲一股脑儿地甩出来:“从小打骂我就算了,我走了你就拿老妈、老弟出气,他们是人,不是畜生!就算是畜生,打骂后还喂吃的给它,我们呢,还得反过来把饭端到你嘴边!你一天就知道喝喝喝,怎么就没把自己喝死!自己没出息,赚不到一毛钱,尽知道拿家里人出气!你不看看别人家,种了那么好的茶叶,拿到镇子上卖,哪天不吃肉,我们呢?连米都没有,还要去问别人家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