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经残卷-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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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流传的版本已经缺失了,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全本”。
廖老二找到了明朝田艺蘅的《煮泉小品》,他比我还开心,那是一本品评天下泉水的茶书,绝对是茶人取水的权威之作。那本册子很厚,我拿过来扫了几眼,也比民间流传的版本多了一半以上的内容。还有一些无名之辈的茶书,比起名家之作,他们也毫不逊色。也许生不逢时,或又淡薄名利,因此这些无名之辈留下的典籍就成了遗珠之憾,不为世人所得见。
廖老二惊叹地望着众多典籍,向我问:“小路,这些书都是林家收藏的吗?”
“这些书肯定不是林家收藏的,是洞府原主人留下的!”我哼了一声,说道,“难怪他们一直把守茶场,禁止外人出入,原来岩壁里藏了这么一个洞天福地!”
“原主人,难道是……”
没等廖老二把话说完,我立马打断道:“你别又跟我提什么老仙翁,除了这些书,没有一个地方像仙洞,全是吓人的玩意儿!”
“老仙翁都离开那么多年了,妖物占据了洞府嘛!”廖老二不服输地解释。
我合上一本书,一边塞回去,一边说:“妖怪还会看书?骗小孩呢?”
廖老二争不过我,投降道:“那你说说看,这些书都是谁留下来的?”
我脑子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儿想法,这些书绝对囊括了所有的茶书典籍,恐怕茶王见了都会汗颜。历史上,除了偶尔露面的茶王,没有一个能够融会贯通百家茶说。喜爱武夷岩茶的名人有很多个,包括欧阳修、苏轼、陆游、朱熹、以及乾隆。乾隆最爱岩茶,也很关注岩茶的生产,现存的有关清政府严禁官吏低价购茶的茶令摩崖都有七处之多。甚至在原崇安县衙大门口,立有一块乾隆御笔亲书的石碑:尔薪尔奉,民脂民膏。小民易欺,上苍难瞒。
廖老二听我夸夸其谈,震惊道:“你是说这个岩洞是乾隆他老人家下旨建造的吗?”
“我没有这么说,只不过山洞里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我坦言道。
在我从云梯爬进来时,我就已经注意到山洞的规格了,再阔绰的茶商也无法做到这个程度。更何况,古时的门派典籍都秘不外传,想要全部收集,难如登天,就连茶王也办不到。可是,门派再大,也大不过朝廷,皇帝老子一道圣旨下来,你敢不交就满门抄斩。皇帝老子自古以来没为难过民间里的派系,多半是那些皇帝不感兴趣,但乾隆不同,他可是皇帝里最爱喝茶的一位。
乾隆“以茶治国”流传下很多故事,诸如他刚登基,便在中堂大臣张廷玉家中品查,并亲自动手泡茶分赐众臣,同时说“治国如沏茶,要取中庸之道,太宽太猛都不宜。需刚柔并用,阴阳相济,因时因地制宜。” 当时,康熙晚年施政过宽,包庇了一批巨贪,而雍正又施政过严,大开杀戒,搞得人人自危。于是,乾隆才以茶明理,把他治国的方针讲个透彻。
还有一个很著名的事件,那就是乾隆在立永琰为太子前,曾和以后成为嘉庆的永琰喝茶。喝茶前,乾隆介绍茶叶是新入贡的武夷山大红袍,并叫永琰趁热喝,否则岩韵稍纵即逝。永琰一喝就觉得不胜苦涩,也立刻知道喝的不是新茶,而是陈年大红袍。原来,乾隆故意说反,是在用武夷陈茶提醒永琰,陈茶比新茶更有韵,登基后千万不可忘乎所以。
除了乾隆有这个能力,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建造此地的洞天福地,可他建造这里的原因我就想不到了。如果是为了收藏茶叶典籍,大可以把书都放在皇宫里,总比放在山里安全。这里水气那么重,书很容易被侵蚀,我们拿在手上的古书很多都一触即破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此处又与乾隆无关,但除了他又想不到别人了。
廖老二将信将疑:“这些书如果真是乾隆那时留下的,那林家就太过分了,占着这么好的东西不分享,还想让这些书烂在这里!”
“林家人才辈出,盘踞一方,很可能就是依仗了这些珍贵的典籍。”我叹道,人果然自私,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
“早听说道教有72个洞天福地,武夷山是第16个,这里真的是人杰地灵。”廖老二仍沉浸在喜悦中。
我长叹一声,点头同意,残经如果摆到这一处的洞天福地,也会黯然失色。我们俩人看书入迷,全然不记得林红岩的事情了,如饥似渴地阅览。我有一种丢西瓜拣芝麻的感觉,恨不得开辆卡车进来,把所有的书都打包带走。我不知何时觉得这些书都成自己的了,已经在精挑细选,要选几本最喜欢的经书做为私家珍藏。廖老二比我还贪心,一口气抱了十几本书,好几本都掉在地上了。
我见了就叫廖老二别乱来,赶紧把掉了的书捡起来,要知道这些书都是不复得见了,被毁坏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廖老二没好气地把怀里的书堆在架子上,然后弯腰去捡,我则站着接过他递上来的书,一本本地塞回原位。一连放了三本书,当我接过第四本书时,就被那书的标题吸引了
《兵器·茶》
我暗暗吃惊,莫非茶王随身携带的大茶八卦针,就是从此书流传出去的。书上没写作者名字,估计那个作者不想被人知道,又或者抄录者粗心地遗漏了。我着急地叫廖老二先别捡书了,先帮我照明,我要马上看看这本书。
此书介绍了十种兵器,它们与寻常兵器不同,形状各异,在普通人眼里只是一件没用的物品。最奇特的地方在于十种兵器均与茶叶有关,大茶八卦针是第十种,书中除了介绍大茶八卦针的使用方法,吹奏茶歌音律的几种要决,还有如何制造它的具体步骤。更甚,此书还给这十种兵器做了排名顺序,大茶八卦针竟然垫底,是十种茶类兵器最差的一种。
我目瞪口呆地翻阅,书里提到大茶八卦针由一位姓阳的茶人持掌,其他九种兵器也另有归属,但十种茶类兵器均是同一位茶人制造出来的。此人情况不详,只知道是一位女人,她身处四川蒙山地区,深隐不现。我心中大骇,这个女人莫非与小姨有关,是她祖母,或者曾曾曾祖母?
其他兵器严格来说都是茶器,其形状都不出众,就拿排名第一的醉神茶盏来说,它被描述成一只普通的青色茶盏。醉神茶盏被列为第一,是因其与天下茶叶,以及蜜蜂息息相关,可惜没说明白。不知是故弄玄虚,还是本书作者不了解,因此不便多言。而且,醉神茶盏是书里唯一一种没有记录制造、使用方法的兵器,只提及发明者是蒙山里的那位神秘女人,茶盏还在不在那里,书里也没说它的下落。
廖老二面带惊恐,问道:“依你看,此书何人所作,又在何时而成?”
我心里也没底,木清香都找不到小姨了,此处的洞天福地里又为何有这么多的线索。若非乾隆这般等级的人物所为,世界上又还会有会有这种能耐。我把《兵器·茶》收入怀里,此时已不再想看其他书了,只想从石室里找出洞天福地里隐藏的线索。廖老二扶着我走出那些书架,我们一步步走到书架的尽头,那里是个死角,没有任何出口。我们又转身往另个尽头走,老鬼从这里跑出来,这说明石洞里别有洞天,不光珍藏了古书那么简单。
当我们强压兴奋地走过去时,两支手电同时照着前方,如同电影镜头慢慢拉近。在离尽头约五米远时,我吃惊地看着尽头处的景象,幡然醒悟,终于摸清了石洞的来龙去脉。
卷五《蒙顶神香》11。饬江汉关税务司
书架的尽头,有一个案台和一些桌椅,好似衙门里的公堂,威风凛凛。案台和椅子比故宫里的龙椅还大,谁看了都会想像,坐在那里的人要么是个大胖子,要么是一头猪。如果这里是真的图书馆,那个案台就相当于图书管理员的工作桌。
我和廖老二嘀咕地走过去,桌子上摆了些册子,但我们对那些提不起兴趣,反而是案台后的一个石屏风。石屏风通体灰色,上面没有花纹,只有密密麻麻的字。那些字与石门上的璇玑图不一样,它们是一篇叙事札记。当走入这处洞天福地,我就理解璇玑图的意思了,它代表了丰富的学识,象征了门后那些一辈子都看不完的茶书。
灰色的石屏风上不仅刻了札记,还有一个红色方印,以及一个标题——“饬江汉关税务司设立厂所整顿茶务札”。廖老二嫌我走得慢,老远就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石屏风上的文字。我不看却已知道上面记载了何事,其实就是江汉关税务司设立茶务厂所的原由。
“饬江汉关税务司设立厂所整顿茶务札”又被世人简称为“饬江汉关税务司”,这个机构由清末的张之洞建立。清末促进农业的组织,有“务农会”或“农学会”,可茶业没有筹建这种全国或省际的学术团体。官办的组织,见之于记载的,也只有“江汉关税务司”成立的整顿茶务厂所。
清末,中国茶业由盛转衰,印度、日本等地茶业崛起,甚至西方有学者认为茶叶的起源地是在印度。身为洋务派的张之洞为了扭转局面,整顿茶务,挽回茶利,于是就在产茶之地设立茶务厂所。这种茶务厂所到底成立了多少,后来情况如何,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只能从流传下来的“饬江汉关税务司”的那份札记里找到一丝记录。
武夷山既然是茶乡,张之洞肯定也设立了一个厂所才山中,而厂所的职能除了培养茶叶,还要收集茶书典籍。关于此事,我也曾听过,当年有个官方机构,要编写一部书,美其名曰《茶书总纲》。这份《茶书总纲》囊括天下各家大成,有的茶人不愿意给,因此遭到了迫害,很多人都因此失踪了。可惜这都是一个谣传,没有谁见过那份《茶书总纲》,但很多典籍丢失却真实发生了。
廖老二舌头打结,许久说不出话来,我看了就说:“你应该知道吧,明朝是茶学的鼎盛时期,传出了很多部茶书,到了清末才衰落。那时,失落了很多茶书,谁也没想过这事有没有问题。再加上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大家都没心思关注。现在看来,莫非张之洞把书带走,然后抄写下来,藏在此处?”
廖老二吞了吞口水,终于出声了:“原来他们在这里搞了个茶务厂所,林家人发现了,由此做大,难怪他们天天守着这里!这就说得通了,好歹是个官办组织,即使没有乾隆地位高,他们也能仗势欺人。”
“从时间来看,应该就是这样。只有晚清留下的手抄本,才可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完好地保存下来。换作明朝以前,这些书早就变成泥巴了。”我心疼道。
廖老二顿时脸色刷白,忙问道:“那……那个老鬼是谁,难道是张之洞的鬼魂?或者他没死?”
“你别总拿那套迷信思想来吓唬人,好不好?”我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张之洞怎么可能活到现在,他早死了,老鬼肯定和林家有关!”
“难不成林茗那老头儿没被气死,是诈死?”廖老二猜疑道。
我摇头否定道:“这绝不可能,如果是诈死,林家人没必要费心思去找什么茶壶。何况老鬼的年纪肯定比林茗还大,绝对接近或者超过一百岁了。”
廖老二松开扶着我的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你说的也对,如果老鬼是林茗,林家人应该不会割掉他的舌头,好象他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甚至比王桥道人还久。”
我单脚往前跳了几步,撞到了石质案台,廖老二见状就紧张地跑过来扶我。我大手一挥,示意不需人扶,然后慢慢地转到了石质案台的后面。案台上的册子凌乱不堪,还一支毛笔搁在一旁,似乎当时的人在写什么。我望着案台,又抬头看了看几十排书架,心里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这里的茶书既然如此珍贵,那为什么茶务厂所的人没有带走,他们是遇到战乱而被迫撤离,还是路上出事了没能赶回来?
可是下梅村的老人们都很自豪地告诉我们,历史上除了土地革命时期,发生过几起国共之间的战火劫乱外,下梅从没遭遇过严重的战争外患。日寇战机轰炸赤石、公馆、城关、星村、五夫这些村落时,也不敢贸然闯入下梅上空。
我心说看来与战火无关,此处这么隐蔽,敌人很难发现,逃出去不如留在这里安全。我望了一眼石台乱丢的毛笔,还有几本没抄完的册子,以及一些资料,浑身袭来一阵寒意。看似平静如水的石室,茶务厂所的人莫非也在这里遇到了危险,所以被迫逃离?就如月泉古城一样,古城被死亡之虫袭击了,几乎没人能逃出去。
廖老二直说这不可能,因为茶务厂所在这里深藏了一段时间,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们不会选这个洞穴做为据点。其实,我也考虑过这一点,但月泉古城一开始也没危险,后来才被人破城。只希望过了那么多年,石洞已经没有危险埋伏了,可看情况又不尽然。
我在案台上找了找,有一本册子记录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