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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苏东坡断案传奇-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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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故而将窗扇闭合。”徐君猷连连点头,道:“有道理。但不知那凶手在找寻甚么?”苏公拈须思忖不语。

那花冕闻听徐君猷、苏公言语,亦不免好奇。苏公思忖不出,复又问花冕:“花相公适才言及,昨夜曾与曾相公、欧阳掌柜在一起论诗?”花冕点点头,道:“正是,起初,那铁员外夫妇亦在场。”苏公追问道:“在花相公离开之前,可曾有人离去?”

花冕思忖道:“昨夜晚膳后,约莫酉戌时分,众人闲着无事,便聚在春水堂言语,那时刻,众诗友皆在场。先是祝公子、叶掌柜、邵先生三人离去陪苏大人了。又过了半个时辰,那葛中区独自离去了,小人便心中暗自盘算时辰,欲待那厮睡下后再动手。不多时,那远素大师便先离去了。”

苏公诧异道:“远素大师?”花冕点点头,道:“远素大师只道有些疲倦,便先告退回房歇息了。”苏公问道:“远素大师回房歇息去了?”花冕一愣,道:“远素大师如此言语,自是回房歇息去了。”苏公追问道:“可有人与其同行?”花冕摇摇头。苏公问道:“那小尼素月呢?”花冕摇头道:“不曾见得,想必独自在房中。”苏公思忖道:“既无人同行,又怎知他回房歇息了?”花冕语塞,俄而,道:“他不回房歇息,又往何处去?”徐君猷淡然一笑。花冕醒悟,疑道:“莫非大人疑心远素大师是凶手?”

苏公摇摇头,道:“苏某不过随便问问,无凭无据,焉可胡乱猜测?”花冕道:“又隔了些时辰,那铁员外夫妇告退离去了。”苏公问道:“他二人亦回房歇息去了?”花冕摇摇头,道:“那万夫人言到花园中闲步,铁员外陪同去了。”徐君猷疑惑道:“乌漆墨黑的,他二人到花园闲步?端的可疑。”苏公思忖道:“花相公可知那铁双与葛中区有何瓜葛?”花冕摇摇头,道:“他二人少有往来,未闻有甚瓜葛。不过,小人留意到,那铁员外甚是厌恶那葛中区。”徐君猷奇道:“那葛中区怎的如此招人讨厌。”

苏公问道:“如此言来,花相公离开时,只余下了曾相公与欧阳掌柜二人了。”花冕点点头,道:“他二人在下棋。”苏公疑道:“下棋?”花冕道:“众人散去,他二人无趣,便下起了围棋,小人在一旁观望。待小人回来之时,他二人依然在对弈。”苏公点点头,问道:“对弈之前,曾、欧阳二人可曾离开过春水堂?”

花冕思忖道:“那曾相公曾回房取棋,约莫一盏茶工夫。”苏公问道:“约莫甚么时辰?”花冕思忖道:“约莫戌亥时分。”苏公问道:“那围棋放置在哪个房中?”花冕思忖道:“似是烟月园曾相公房中。究竟是否,小人不敢妄言。”苏公点头,疑惑道:“他二人既同住烟月园,为何不回房中下棋便是,取棋做甚?”徐君猷思忖道:“这曾识颇为可疑。或是以取棋为名,赶往烟月园,杀死葛中区,而后赶来春水堂下棋。若往烟月园其房中下棋,则不便下手,恐他人无意间见得。”

苏公思忖道:“曾识自春水堂往烟月园取棋,一去一回,若计谋周详,实施顺利,足可杀死葛中区矣。”徐君猷点点头。苏公又问道:“如此言来,只有欧阳掌柜未曾离开春水堂?”花冕道:“小人在时,欧阳掌柜不曾出得春水堂,其间小人见得他兀自坐在侧室歇息。小人离去后,此中不知在否?大人可去问曾相公。”苏公点点头,道:“曾相公、欧阳掌柜与那葛中区有何瓜葛否?”花冕吱唔道:“欧阳掌柜与葛中区有无瓜葛,小人不知。只是那曾相公似憎恶那葛中区。”

苏公问道:“曾识为何憎恶葛中区?”花冕摇摇头,道:“其中详情,小人不知,不敢妄言。”苏公点点头。徐君猷疑惑道:“如此言来,这曾识颇有些可疑,本府当先盘问这曾识一番。”苏公淡然道:“依苏某看来临,最可疑者,今莫过于叶来风与花相公。”花冕闻听,惶恐不已。

花冕出了二堂,厅堂众人皆把眼来望,花冕神情沮丧,摇头叹息,至曾识面前,只道知府大人有请。曾识闻听,脸色微变,稍作迟疑,往二堂而去,众人皆茫然相视。

曾识入得二堂,拱手施礼见过徐君猷,徐君猷做个手势,示意曾识坐下。曾识谢过,坐下身来,茫然望着徐君猷。徐君猷不觉一愣,微微一笑,道:“本府查问葛中区被杀一案,方才已然问过叶来风、花冕二位,颇有所获,但真凶究竟是何人,本府还待细细查证。不知案发之时,曾相公身在何处?”

曾识淡然一笑,反问道:“大人莫不是疑心曾某?那时刻,曾某正与欧阳掌柜在春水堂下棋对弈。”徐君猷问道:“可有旁人?”曾识淡然道:“大人若不信,可去询问欧阳掌柜与花相公。”徐君猷冷笑一声,道:“对弈之前,你可曾单独前往烟月园?”曾识一愣,点头道:“曾某回房中取棋子。”徐君猷问道:“你与何人对弈?”曾识道:“乃是欧阳掌柜。”苏公问道:“你二人对弈之时,可曾有中途离局,譬如如厕等。”曾识摇摇头,道:“曾某与欧阳掌柜对弈甚紧,未曾出房半步。只是那观棋的花相公不久便出去了,好一番时刻方才回来。”

徐君猷冷笑道:“你与欧阳掌柜皆住宿在烟月园,为何不在烟月园下棋,反取棋子到春水堂去?”曾识一愣,道:“曾某当时亦如此言语,在春水堂对弈乃是欧阳掌柜之建议。”苏公闻听,疑惑道:“欧阳掌柜如何言语?”曾识道:“那时刻,众人皆已散去,只余下欧阳掌柜、花相公与曾某,欧阳掌柜欲与曾某对弈几局,曾某道棋子尚在烟月园,何不回房去?那欧阳掌柜道:那葛中区此刻定已回烟月园去了,若知我等对弈,必来多言多舌,颇有些恼人。曾某亦觉有理,便回得烟月园取来棋子。”

苏公淡然道:“如此言来,那欧阳掌柜亦有些厌恶那葛中区?”曾识冷笑道:“何人愿与这厮往来?若非祝公子与他有交易,焉会邀他入社?”苏公问道:“祝公子与他有甚交易?”曾识冷笑道:“自是为了诗集刻印之事。曾某亦曾劝说祝公子,不要与这厮往来,无奈祝公子不肯信我言语。”苏公不动声色,问道:“为何不要与他往来?”曾识又冷笑一声,道:“葛中区这厮,为人甚是阴险狡诈,口蜜腹剑,虚词诡说,甚是可恶。可惜祝公子不听我忠言。”

苏公诧异道:“曾相公何出此言?”曾识叹道:“祝公子邀其入社,欲假其书坊之便利,为诗社众友刻印诗集。闻祝公子言过,那葛中区答应只收取些刻印本钱,约莫二三十两银子。但昨日申牌时分,曾某无意间闻听得他二人言语,那葛中区竟开口要五百两银子。”苏公闻听,颇有些惊诧,追问道:“他二人怎的言语?”曾识道:“曾某只听得那葛中区道:非是葛某食言,此些诗可值五百两。曾某心中诧异,尖得耳朵又偷听了几句。听得出来,祝公子颇有些恼怒,恨恨道:你这厮怎的言而无信,待祝某思量后再与你答复。那葛中区呵呵笑着,口中道:甚好,甚好。祝公子家中富足,区区五百两算得甚么。曾某听得,心中甚是气愤。”

徐君猷闻听,叹道:“这葛中区果真是唯利是图之人。”曾识愤愤道:“此番死了,端的是现世报应。”徐君猷闻听一愣,适才一番言语,隐约觉得曾识有意避开话语而言其他,遂追问道:“你回烟月园取棋子,可曾见着葛中区?”曾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而后连连摇头,道:“曾某未见着这厮。”

苏公看得真切,淡然一笑,道:“曾相公可曾见着葛中区房中燃有灯火?”曾识吱唔道:“曾某不曾留意……”苏公叹息一声,道:“葛中区住厢房第一间,曾相公住厢房第三间,依廊而行,曾相公当经过第一间,那时刻,夜黑难行,第一间厢房有无灯火,甚是明了,怎言不曾留意?”曾识忙道:“似亮着灯火,曾某记不甚清了。”

苏公淡然一笑,道:“曾相公兀自欺蒙我等。昨夜戌亥时分,你假言回烟月园取棋子,实则暗怀阴谋。”曾识闻听,脸色顿变,愠怒道:“苏大人怎可臆断猜测曾某?”苏公摇摇头,道:“非是苏某臆断猜测。今晨,苏某闻得惨案,前往现场察勘,自葛中区厢房门槛内侧地缝之中寻得可疑物什。曾相公,且看此是何物?”言罢,苏公自袖中摸出两粒黑棋子,置于茶几之上。曾识见得棋子,脸色大变,甚是慌恐。

苏公冷笑道:“曾相公,此两粒黑棋子为何失落在葛中区厢房之内?”曾识兀自狡辩道:“曾某不知?或是他人相同棋子,早先便已遗落在此,今日被苏大人寻得。”徐君猷闻听,脸色铁青,怒目相视,正待驳斥曾识。那厢苏公哈哈笑道:“曾相公好生厉害!苏某虽不善下棋,但对棋子制作颇有些兴趣,凡如棋子的胎泥、上釉、烧制等。徐大人可着人将曾相公棋鼓取来,与之对照鉴别,或有所发现。”

徐君猷冷笑一声,紧盯着曾识。曾识极力掩饰心中惊恐,勉强笑道:“曾某未曾清点棋子数目,或是有人暗中偷得,而后置于现场,意图嫁祸曾某。”苏公捋着胡须,冷笑道:“曾相公何必隐瞒?你与葛中区仇恨甚深,或早有杀他之心,只恨无有时机。你得知葛中区要来烟月诗会,便殚思极虑,欲谋杀他。昨夜,你以取棋为名,回得烟月园厢房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凶器,来见葛中区,忽然冲着其胸口射了两箭。葛中区猝不及防,当场气绝。而后你转身出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无意间掉落下两粒棋子。你将凶器抛弃在花草丛中,而后又到春水堂与欧阳飞絮对弈。杀人前后,不过须臾之间。”

曾识闻听,望着苏公,苦笑一声,道:“苏大人怎知曾某与葛中区有深仇大恨?”苏公道:“昨日在那望江亭,苏某闻听得曾相公与花冕等人言语,曾相公感叹道:曾某深知葛中区这笑面狼之为人,凶险狡诈,又极善隐藏。那花冕恨恨道要报仇。曾相公忽道:若言报仇,端是曾某。众人疑惑,不知你与葛中区有何仇恨?”曾识一愣,淡然道:“此不过是曾某听了花相公之事,一时气愤之言罢了。”

苏公摇摇头,道:“你称那葛中区为笑面狼,令苏某想起一桩事情来:那日,曾相公在‘太白遗风’酒肆喝醉了酒,又赊欠了酒钱,被酒肆掌柜扫出门外。苏某好奇,询问那酒肆掌柜,那掌柜叹道:约莫四年前,你曾家遭那书肆笑面狼陷害,吃了官司,败了家产,家人死的死、亡的亡、逃的逃,偌大一个家便只余下了这个曾识。那酒肆掌柜说书肆笑面狼,你骂葛中区为笑面狼,如此推想,这笑面狼或是市井中人私下称呼葛中区的浑名。”徐君猷恍然大悟,叹道:“原来你与葛中区有家仇。”

曾识忽站立起来,仰头大笑,那笑中兀自有几分凄惨之情,转而竟流下眼泪来,神色悲伤道:“苏大人所言甚是。曾某与葛中区这厮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家亦曾有个书坊,私刻、坊刻书卷,甚是兴旺,令葛贼嫉妒垂涎。这厮便设下毒计,暗中使人前来,委托家父私印诗集,待诗集面世,这厮购得几卷,将此诗集献上官府,只道家父刻印毁议时政、讥讽新法之诗集。我家书坊遂遭查封,家产尽归官府,家父亦吐血而亡,竟致落得今日这般家破人亡。如此深仇,曾某却不能报,曾某端的是不孝子孙呀。”言罢,又哭笑起来。

苏公见曾识一哭一笑,几近癫狂,心中一阵酸楚,茫然若失。徐君猷叹息道:“原来如此。本府来黄州之时,曾在架阁库阅过此案卷宗,颇有些印象,亦甚感同情,可惜本府有心无力,不能为你家平冤昭雪。”曾识闻听,望着徐君猷,颇有些感激,道:“有徐大人此言,曾某……小人知足矣。”徐君猷又叹息道:“可如今你谋杀了葛中区,法不容情、杀人偿命!又令本府如何处置是好?”

曾识摇摇头,道:“徐大人、苏大人,小人确有杀死葛贼之心,昨夜亦有下手之意,但葛贼却非小人所杀。”徐君猷、苏公闻听,甚是惊讶。徐君猷忙追问道:“非是你所杀?”曾识连连点头。苏公急切道:“快且细细道来。”曾识叹道:“昨夜小人回来取棋是真,那时刻,小人并无杀他之心,待到得烟月园,至廊下,见得葛贼房中亮着灯火,心中顿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待小人回得房中,拿了棋鼓,不知怎的,小人忽生了杀他念头,愈想愈恨,出门摸寻了一块青石,贴着墙行,到得葛贼房间窗格下,小人窥探房中情形,隐约觉得一男一女低声言语。”

苏公惊诧不已,追问道:“一男一女?”徐君猷亦惊奇道:“那女人莫不是远素师父?”曾识摇摇头,道:“乃是万梨春夫人。”徐君猷又一惊,疑惑道:“这万梨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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