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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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娜通过关系找到了一家刚开业不久的私人医院。医院的设备和条件都是一流的,但医疗水平一般。毕仁说:“行。我住院不是为了治病,我只是休养休养。”
叶娜说:“毕仁在撒谎。他当时的样子很可怕,手上流着脓水。”她帮着毕仁住了医院之后,大夫经初步检查就告诉叶娜说毕仁已经癌症晚期了。叶娜说:“现在我才明白,毕仁不是癌症晚期。他是艾滋病发作了。”
叶娜最后还为自己辩解,说她之所以开始没告诉警察,也是因为毕仁都癌症晚期了。这个时候再出卖毕仁,就太不人道了。
苏岩说:“毕仁给你的五万块钱,你得返回来。”叶娜说:“为什么?”苏岩说:“这是他诈骗来的赃款。必须全部扣押。”叶娜说:“这五万块钱是他骗我的。”苏岩说:“这笔钱究竟他骗没骗你,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等我们查清楚之后,才能返还给你!”叶娜不相信,她说:“你们要是不给我怎么办?”苏岩说:“我们是警察,不是骗子,我们说话是要负责的!”叶娜说:“现在我谁也不相信。”苏岩吓唬她说:“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只能把你拘留了。”叶娜说:“拘留我也不怕。我要是被毕仁感染了,我就是死路一条了。我才不怕你们拘留呢。”苏岩说:“你还是文化人呢,怎么说话这么没文化呢!”
叶娜不吱声了,她开始低着头大声地哭啼。
苏岩没招了,他不能对叶娜采取强制措施,叶娜万一被感染了艾滋病就麻烦了。
苏岩给叶娜做了一份笔录,把毕仁诈骗她的经过详细地记录下来。他把此事委托给当地公安机关。
叶娜明知毕仁是罪犯还帮其找医院,并不向公安机关报告,完全可以追究她的刑事责任。现在之所以对她装糊涂,[WWW。WΓsHU。]主要是还不清楚她是否被感染了艾滋病。没感染怎么处理她都行,真要是感染了,就得对她慎重了。
艾滋病不好惹啊!
5
毕仁所在的医院位于近郊,名叫今世惜美医院。这个医院主要是治疗老年心血管疾病的专科医院。
苏岩找到院长出示了相关手续。苏岩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要审讯毕仁,二是要将毕仁带走。院长把毕仁的主治医生找到办公室询问毕仁的病情。医生说,审讯可以,但带走可不行。苏岩说:“为什么?”医生说:“他现在病得很严重,你要是带他走,他死在路上怎么办?”医生边说边看着院长的眼色。苏岩心里明白了,医生这么说的目的主要是担心毕仁走了,就不能继续赚钱了。其实,苏岩目前也不想带毕仁走。他还不清楚毕仁病到什么程度。真要是死到路上,麻烦的是他。但苏岩现在也不想让医院继续为毕仁治疗。艾滋病真要是发作了,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何况这些钱并不属于毕仁。苏岩要尽最大可能挽回损失。
苏岩问医生毕仁得的是什么病?医生说是什么什么恶性肿瘤。苏岩说:“都恶性了,还能治好吗?”医生说:“我们准备把毕仁先生的肝脏换一个。”苏岩问:“好使吗?”医生说:“试试吧!不行的话,我们再把他的肾脏换换。”苏岩说:“这么试来试去的得不少钱吧!”医生说:“是钱重要还是生命重要?”苏岩说:“我看他都这样了,还是钱重要。要不,就别给他换了。”医生和院长差不多异口同声地说:“那可不行。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苏岩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毕仁得的是癌症吗?你们查他的HIV了吗?”医生的表情立刻严峻起来。
院长却问:“HIV?是什么意思?”
苏岩好奇地看着院长,问:“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院长说:“我是开煤矿的!”
苏岩笑了,“没少挣钱吧!”
院长得意地说:“还行。”
苏岩说:“那怎么不干了?”
院长说:“前年瓦斯爆炸,炸死了五十多人!上面把我的煤矿封了。”
苏岩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家医院设施齐全,有美国新奥博为核磁共振、日本东芝螺旋CT扫描仪、美国GE数字减影机、经颅多普勒等。设备如此先进,可毕仁住院的时候竟然没有检查其HIV。医院的解释是,我们这家医院平时接触的都是老年患者。这种病老年人没有得的,所以,他们没有把检验艾滋病当做必备的科目。
在苏岩的提醒下,医院检验了毕仁血液里的HIV。很快证实了毕仁是艾滋病患者。至于毕仁身体上出现的恶性肿瘤正是艾滋病晚期的一种特征。
医院一片恐慌,包括主治医生在内都拒绝给毕仁治病。院长反过来乞求苏岩尽快把毕仁带走。苏岩却不着急了。他对院长说:“等等。”
院长说:“还等什么呀!”
苏岩说:“他现在这种情况哪个医院能要啊?”
院长说:“他不是犯罪了吗?你们把他关进监狱里吧!”
苏岩说:“他这样的监狱也不能关!”
院长为了拉拢苏岩,慷慨地说:“你看这么行不行?毕仁在我们医院这段时间的治疗,我们不要钱了。算我们对艾滋病患者义务献爱心了!”
6
毕仁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他的眼眶深陷,像一条刚从非洲偷渡过来的鳄鱼。他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看样子十分痛苦。裸露出来的手臂及颈部长满了带状疱疹。这说明,他身体里的病毒正在疯狂地复制,他的免疫系统即将崩溃。
病房里只有毕仁一个人。虽说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可医生和护士一整天也不见人影。这可以理解!院方既然表示对毕仁的治疗是属于献爱心了,为了减少成本,就不会再给毕仁用什么药了。每天最多给他打几针杜冷丁之类的止痛药缓解缓解毕仁的痛苦。现在每天陪伴毕仁的就是苏岩一个人。
苏岩表面上是陪伴,实际上是监督。毕仁现在虽然失去了逃跑的能力,但他毕竟是犯罪嫌疑人呐!过去这种活儿都是高军的,现在苏岩主动承担过来。白天,苏岩陪着毕仁说话,夜里就睡在门口走廊里的长条椅子上。高军要来替苏岩,苏岩说:“以前我净欺负你了,现在该你欺负我了。”高军整不清楚苏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白天你在这儿,晚上我在这儿吧!”苏岩说:“你赶紧回去吧。”高军不走。苏岩说:“你是不是想和我抢功啊!我可告诉你。这次你靠边站!”平时,立功的时候苏岩都主动让给高军。高军说:“我不和你抢。这次我百分之百让你一个人立!”苏岩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让我表现表现吧!”高军见他如此执着,就不再坚持,每天三趟到医院给苏岩和毕仁送饭。
毕仁已经吃不下饭了,但苏岩每次都十分认真地喂水喂饭。
毕仁说:“你是来抓我的,你为什么要照顾我?”
苏岩说:“我是想感动你。”
毕仁说:“为什么要感动我?”
苏岩说:“你骗了那么多的钱。你现在说不定哪天就死了。我现在感动你,是为了让你把那些钱都交出来。”
毕仁勉强地笑笑说:“没有用。”
苏岩说:“我知道没用。”
毕仁说:“你知道没用,你还这样?”
苏岩说:“我也是没办法。我和高军为了抓你,已经在外面跑了两个多月了,我们光差旅费就花了好几万块钱。你就这样死了,我们回去真是没法交差呀!”
毕仁说:“你不是很有办法吗?”
苏岩说:“那也得分情况啊!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我现在之所以对你好,我主要是为了回去向领导汇报用。我对你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这样就算我无功而返,领导也会理解我的。你说是不是?”
毕仁点了点头:“也是。”
苏岩说:“毕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不要求你说出钱的事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一共传染了多少个人行不行?”
毕仁犹豫起来。
苏岩说:“当然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苏岩说是不勉强,但护士来给毕仁打止痛针的时候,苏岩就对护士说:“这针不打了行不行?我看毕先生的状态挺不错的。”护士本来就不愿意打,就说:“那好吧!”
毕仁痛苦地说:“不行。你得给我打。”
护士把目光投向苏岩,苏岩看着毕仁。毕仁说:“给我打吧!”
苏岩说:“总打这种针对你的身体有副作用。”
护士就想笑。都这样了,还什么身体不身体的。
毕仁向苏岩投去恳求的目光。苏岩对护士说:“既然这样,那就给毕先生打吧!”
打完针,毕仁舒服了。他刚才向苏岩投去的那种目光,应该是包含了一层意思,他可以向苏岩坦白他曾经感染了多少个人。但苏岩没有直接问,因为那样好像是在威逼毕仁似的。苏岩先是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过渡一下。
苏岩拿出了《大操盘手》那本书向毕仁晃了晃:“这是你写的吗?”
毕仁点了点头。
苏岩说:“不是吧!这本书应该是郭鸣武写的吧。”
毕仁说:“是郭鸣武写的为什么要写我的名?”
这个问题要是回答的话就复杂了,苏岩简捷地说道:“你写的有什么证据吗?”
苏岩翻开了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数字:“这个数字为什么是10168?”
毕仁说:“没有特殊的含义,我是随手写的。”
苏岩说:“有特殊的含义。这是郭鸣武股票的账号。”
毕仁说:“是吗?这么巧?”
苏岩拿出了几张报纸,报纸左下角,是这本书的连载。可上面的署名是小武子。苏岩说:“小武子是郭鸣武的笔名。这本书写完之后,他在《林河晚报》上已经连载过了。后来准备出书时,郭鸣武拿给你看看,没想到,让你拿去出版了。报纸上的连载是在你出书之前,郭鸣武要是到法院告你,你肯定得输。”
毕仁说:“郭鸣武原来这么狡猾!那他为什么不告呢?”
苏岩说:“告你有什么用啊!我们警察都找不到你,那些法官怎么给你送传票啊?”
毕仁得意地笑了:“也是。”
苏岩说:“郭鸣武现在要再写一本书。”
毕仁说:“什么书?”
苏岩说:“是揭露你的书。他要把你诈骗的经过全都写出来。”
毕仁说:“我马上就要死了,他愿意写就写吧!”
苏岩说:“你死了,你的父母和朋友还活着呀!他们看了会怎么想呢?”
毕仁不吱声了。他明白苏岩表面是以郭鸣武写书的事儿来威胁他,其实真正的威胁是不给他注射止痛针。毕仁开始交代他故意传播艾滋病的事实。他是五年前被感染的。在这五年里,他利用到各地办班的名义,结识了很多男男女女。他究竟和多少人发生了两性关系,自己也记不清了。苏岩尽最大可能帮他回忆着,这很重要。将来苏岩要向这些人去通报。很多人名记不住了,苏岩只好让毕仁回忆地名。
毕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回忆着。
中国这么大,毕仁除了新疆、西藏、台湾三个地方没去过,其他的全都去了!
苏岩埋怨毕仁说:“你当时怎么没想到出国呢?你要是到日本该多好!”
苏岩说:“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刚才说我这么照顾你是为了感动你什么的,是在说谎。我下这么大功夫来找你最主要是想见见你。要不,你想,我明知道抓住你也是白抓,我为什么还要来抓你呢?我来不是抓你,我来是向你学习的。”
毕仁糊涂了:“你向我学习什么?”
苏岩说:“我向你学习你现在为什么能有这种平静的心态?”苏岩慢慢地讲述了自己可能也被感染了艾滋病。他说:“我和你比差远了。我还没被确诊我就已经被吓得差点昏死过去。我现在不知道,将来我要是真的被感染了,我将怎么活下去呀!”
苏岩说的十分恳切。他的目光露出忧郁,他的语调是那么伤感。毕仁理解地点着头。他说:“你不要想不开。你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苏岩说:“毕先生,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战胜恐惧的?”
毕仁说:“我刚知道被感染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恐惧。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精神就要崩溃了。后来心理医生告诉我,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法。他让我把精力都投入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当中。只要我没时间想恐惧了,我就不会恐惧了。我最喜欢的工作,就是骗人。这些年,我如此热衷于欺骗别人,一方面是为了钱,另外也是转移对艾滋病的恐惧。”
苏岩说:“这种转移法见效吗?”
毕仁说:“开始挺见效的。但后来就不行了。我还是感到恐惧,一想到我几年之后悲惨地死掉,我就特别难过。”
苏岩说:“那你后来是怎么想明白的?”
毕仁说:“我最终想明白是因为我的思想一下子提高了认识!”
苏岩好奇起来:“怎么提高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