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舌舞-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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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啦!我哪有这么蠢,被误会了几次,这次绝对不敢了,除非有决定性的证据。”我点头道。
欧阳新不方便一起进去,送我到了门口,他就走开了。我进去时,看见李舟也来了,顿时料定这场见面肯定不是好事。果然,李舟和另一名警察见到我就递了一张大大的照片过来,看得老娘心惊肉跳。照片上是一具被泥土裹着的尸骸,看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县城医院的太平间,我对那里的情形记忆犹新。
李舟看我很害怕,笑着问:“你别怕,这次来不是找你麻烦的。”
张校长也会意地说:“我跟他们说,你和赵喜悦的关系最近,对她很了解,所以……”
“你知道赵喜悦是被拐来的吗?”另一名警察问我。
我睁大了眼睛,心想他们问的是哪一个赵喜悦,第一个还是第二个?莫非有人发现太平间的化检报告被人翻过了,并查到了我的指纹?我压不住场了,李舟就笑得更奸了,像是很期待这一幕。接着,另一名警察就告诉我,他们已经查出柑子树下的死者是谁了。那名死者是赵喜悦的老公,而赵喜悦三年多前就被拐到这里了。警察怀疑她老公找到这里,然后被林老虎杀害。县城警察这一趟来,目的就是问我赵喜悦是不是提过这事,并问我是否知道赵喜悦逃去哪里了。
“你们说什么?”我惊愕道,“树下的死人是……赵喜悦的老公?”
“这种事本来不会跟你说的,不过为了让你告诉我们赵喜悦的事,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只好跟你说了。”李舟摆起架子来。
我陷入了沉默,这和喜悦姐(即田影花)跟我说得完全不一样,她不是说被杀死的人是传销份子吗?还说,她当年从传销组织里逃出来,失手杀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哥哥来找她报仇,所以才闹出了那一幕。面对着好姐妹与警察的答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必要骗我,可答案却截然相反。
我一下子想不通,便试探地问:“如果找到喜悦姐,她会怎么样?不会被判死刑吧?”
“这我们没法保证,也不知道。但杀人太多的话,死刑是免不了的。”另一个警察答道。
我父母是广西监狱系统里的在职人员,以前他们给我讲过死刑的惨烈,也亲自执行过。在过去,执行者叫犯人跪下,蒙着头,一枪就解决了。后来监狱里放过一个内部短片,讲的是死刑改革,引进了国外的注射法。实际上,注射法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好受,甚至被枪决还可怕。
我记得,那部短片一开始就打上不准流传的红色字样,接着就讲解注射死刑分为三针注射:第一针是喷妥撒纳,让死囚睡眠;第二针是溴化双哌雄双酯,就是人们常说的巴夫龙,使肌肉松弛,并麻痹肺部;第三针是氰化钾,使心脏停止跳动。然而,有的犯人在前两针并没有麻痹,因此在注射第三针时,死囚会极度痛苦,拼命大喊与挣扎。
一回想起那部短片,我就浑身发抖,不管哪一种死刑,都不会好受。当然,现在死刑不那么神秘了,那部短片流传与否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赵喜悦的孩子是否还在肚子里,要是她被抓住,并被重判,孩子能救她一命。
李舟看我面色难看,便道:“不会死刑那么夸张啦!我们又没说她老公是被她杀的,一般掐死人的都是男性,我们也一直怀疑是林老虎。现在要问你的是,你知道赵喜悦到底跑去哪里了吗?如果不在村子里,她会在哪儿?”
“这……”我答不上来,而且比警察还想知道。
“她没有跟你说过她被林老虎控制的事吗?张校长说赵喜悦以前经常被老公打,她有机会跟你说话,没叫你报警?”李舟又问。
一瞬间,我明白过来,这两个警察把田影花与真正的赵喜悦搞混了!没人想过赵喜悦有两个人,更没人去太平间翻过三年前的化检报告!我忙整理了情绪,强迫自己重新镇定下来。既然警察不知道我翻过化检报告,那就没什么好怕了,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证人,而不是犯人。
可我现在知道田影花骗了我,那么她以前跟我说的话,可能还有掺假成份,不能再用她的话来推断一切的谜了。我现在也不能马上跟警察讲实话,他们不算太笨,总有一天会查到两个赵喜悦的事。目前只好靠警察去找田影花了,因为我现在找不到她,自从那晚一别, 再没有任何消息了。
警察见我说不出什么了,随即站起来,说要再去村子里问一圈。我得到张校长允许,立刻飞奔出办公室,紧张地回到楼上的教室。之前,学校响起了下课铃声,班上的学生早就到处跑来跑去地打闹了。我穿过几个学生,刚想把阿加莎的那本《白马酒店》合上,武陵春就激动地跑过来对我说:“唐九月,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吴阿公被杀死是因为……”
“嘘!”我喝了一声,“学生都在,你声音小声点!”
武陵春不情愿地压低声音:“好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说吴阿公偷了我的照片才被害死吗?我虽然不记得被偷的照片上有什么内容,但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回那张照片了!”
第二十八章 垃圾
武陵春对一个月前的事耿耿于怀,比我还积极,看到我对这些事不在意了,她还几次怂恿我。这一个月来,我们没有任何进展,武陵春就苦思冥想。当听到照片的事,我原本冷下来的心又热了起来,如果能看到那张照片,好好地研究一番,说不定能找出吴阿公被杀害的真实原因。
接着,武陵春告诉我,她到县城里洗照片,那些数据都存在一家照相馆的电脑里。洗照片的时间长了,武陵春就注意到照相馆的老板娘从不删除客人的照片,当然,也可能是看欧阳新那么英俊,留下来养养眼也不错。我听说那把照片找回来,恨不得立刻飞到县城,'。 '但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去的话会没办法赶回马场村。
“那我们明天去!”武陵春坚持道。
“明天又不是周末,哪有时间,张校长不会批假了。”我摇头。
“周末就周末,我们说定啦!”武陵春说完话就跑出教室。
我叹了一声,心想武陵春是不是在山里待烦了,这么爱玩侦探游戏。或者,武陵春是想借机会和欧阳新走近一点,弄不好遇到危险,人家还会帮她挡子弹。说起子弹,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晚谁开枪,更不知道开枪的人准备打谁,因为我和肖卫海都站起来了。肖卫海没再来我们麻烦,好几次不小心撞面,我都撇头走开。
放学后,我忧心忡忡地走回宿舍,刘琴却告诉我宿舍的电路烧坏了。现在温度降低,不能再洗冷水了,刘琴不会用木柴烧火,她就托人买了一根热得快来烧水。小学宿舍的电路经不起大功率的电器,如果用热得快,那就不能开电磁炉,否则一排房子的电路都要坏掉。偏偏刘琴不懂这些,见我回来马上认错,发誓以后不敢再用了。
从刘琴来的那一天,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刻,所以不气不恼,只说:“我来修吧。你把床下的工具箱拖出来。快点,不要等到武陵春和欧阳新回来,否则他们要说你的。”
“哦!”刘琴呆头呆脑,弯腰就把放在底下的工具箱拿出来。
实际上,我对电路不怎么精通,只不过以前吴阿工教过我,电路烧了就换保险丝。刘琴以前是千金小姐,自然不知道这种事,电路坏了都由别人修。我把工具箱打开,把里面的备用保险丝拿出来,踩着凳子站上去,看了看门外的电盒。换上保险丝以后,宿舍还是没电,隔壁两边的路灯也打不亮。
“你到底烧什么呀,电盒里好烫,估计线路也烧断了。”我一面说,一面从凳子上下来。
“那怎么办?”刘琴着急道。
我没办法,只能自己修,不能老靠别人。于是,我在门外检查了电路,没看到烧断的地方,最后才走进自己的宿舍。宿舍里有一股烧焦的味道,我闻了闻就抬起头观察电路,好不容易才在混沌中发现一根电线有点冒烟了。那根电线在我床边上,站在床上还够不到,必须再加一张椅子。刘琴怕我弄脏床,特地扯了一张大日历画报垫着,等我踩上去了还叫我小心一点。
瓦房宿舍很简陋,内部的墙壁没有刷满石灰,有的地方都露出了红色的砖头。我踩上去时,一摸墙壁,刷下来一抹的白灰。我咳了一声,拿着电笔去碰了碰那根烧焦的电线,正琢磨着怎么换电线,接着就看见有块砖头好像松了,有件东西压在砖头缝隙里。
“不会吧?”我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这种破地方也有藏宝?”
“怎么了?”刘琴站在床边,仰着脖子问。
我用电笔撬了撬,将砖头抽出来,里面就露出一个牛皮信封。顿时,我无比激动,这里以前是姜琳和房方方住过的地方,姜琳失踪后,她留下的线索不多,难道都被她藏在这里了?到了这时候,我连砖头都不顾了,随手一扔就将它甩到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刘琴看出问题了,便问我找到了什么,是不是姜琳留了关键的证据。
牛皮纸信封塞在砖缝里很久了,我拿出来时沾了许多灰尘,双手一抹就跟几年没洗手似的。吹了一口,灰尘就飞满天,呛得我和刘琴都流出了眼泪。信封上没写任何字,但封口已经封住了,隔着牛皮纸摸了摸,里面好像有很厚的东西。
“快拆来看看啊。”刘琴催我。
“不太好吧。”我犹豫了,“这里以前是姜琳住的地方,她可能把信留给欧阳新,我们不能随便拆开。”
“她又没写名字!再说了,她要是留给欧阳新,怎么不偷偷给他,反而放在那么隐秘的地方。”刘琴对我说,“这跟电影里的一样,说不定姜琳算准自己会出事,故意留了一手。”
“真有这种事吗?”我总觉得很夸张。
“房方方不是死了吗?又没人相信姜琳的话,她当然要留一手。别浪费时间了,待会儿天就黑了,你快打开吧。”刘琴性子急了。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将封口小心翼翼地撕开,接着就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
就在那一刻,一个人走到我们宿舍门前,门没有关,他就敲了一下,示意他来了。我转头一望,吓了一跳,因为那个人就是肖卫海。一个月了,我和肖卫海没说过一句话,就怕他又放狗咬人,或者想掐死我。刘琴比我还要害怕,脸都白了,就差没有晕过去。我扶起刘琴,大胆地站起来问肖卫海来学校做什么,欧阳新马上就回来了。
肖卫海轻蔑地一笑,不服气地说欧阳新回来又怎样,接着就走进来,把我们的门关上。我见状就跳了起来,想要大喊大叫,肖卫海却嘘了一声,然后问我警察有没有找来。我满头雾水,点了点头,表示警察确实找过我。随后,肖卫海就揉了揉胳膊,像是提醒他因我们而受伤,并说:“不要跟警察讲半个字!不管你看见了什么!你说也没用,反正警察不会相信你。”
“你放心吧,警察找我不是因为那晚的事,是因为喜悦姐。”我解释。
“林老虎的事你也别管,总之一个字都不要乱说,听见没!”肖卫海喝道,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以为肖卫海会动粗,可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正好欧阳新回来了,他见有情况就问我们怎么了。我料定肖卫海怕我乱说话,只是到这里恐吓,不敢动手。于是,我就叫欧阳新快把门关起来,并告诉他刚才在砖缝里有大发现。刘琴急得要命,忙叫我快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仿佛再晚一点,东西就会不见了。
信封里的东西是几张白纸,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啥也看不见。屋里不透光,现在又到傍晚了,我怕看漏了,急忙拿出手电照了照。可是,纸上真的没有字,不晓得姜琳搞什么把戏,莫非她在玩无字天书?
“等一下!有东西掉出来了!”欧阳新把纸还给我,拿过手电照着地下,捡起了一块小小的东西。
“这好像是内存卡?”刘琴狐疑道。
“数码相机的卡,索尼的。”欧阳新将内存卡翻了翻,确定道,“姜琳在房方方出事后,去县城花钱买了一台相机,我当时还说她浪费钱,难道……”
“原来姜琳把内存卡夹在纸里,怕弄坏了。这一定是证据,她肯定拍到了什么,我们快看看,到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去报警。”我激动地说。
“可我们谁都没有相机,这张卡又不能用手机放出来,村子里也没人有电脑。”欧阳新对我们说。
“那只能等周末去县城的网吧了,到时候问网管借读卡器放出来。我们要是发现证据,最好复制一份,免得又像上回丢掉。”刘琴很谨慎。
“现在不能把它放回砖缝里,电线坏了,那里很容易被人发现。幸亏内存卡很小,我放在身上,睡觉都不会拿下来,肯定会好好收着的。”我保证道。
这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上回我们对盒子看管得很严,当时将它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