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富春山居图-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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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散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中国字画卷轴。
“胡兄,难道你刚才判断错了?”功亏一篑的感觉让肖锦汉不免有点慌乱。
胡林楠没有立刻回答肖锦汉的问题,而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挂在货箱箱壁上的那两幅大同小异的画,然后忽然对肖锦汉说:
“不,我判断对了。”
“对了?”肖锦汉茫然不解地看着胡林楠,“但这货箱中明明没有咱们要找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啊?”
“表面上是没有,但是我敢断定台北‘故宫博物院’昨晚失窃的《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就藏在这两幅大同小异的中国画其中一幅的后面!”胡林楠双眼闪着兴奋的光。
“那咱们还等什么啊?直接动手把这两幅画都拆了,看看到底是哪幅画后面藏着《富春山居图》不就行了吗?”肖锦汉说着便准备动手。
胡林楠挥手拦住了肖锦汉,道:“不行,肖警官,你可知道这两幅大同小异的画中那一幅真画,是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笔,究竟价值几何吗?”
“这我管它呢,现在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比找回国宝《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的部分更加重要?”肖锦汉没太把胡林楠刚才的话当回事。
“是吗?你确定你如果是以寻找《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毁了另一幅中国艺术史上的无价之宝,肯定没有人会找你麻烦吗?”胡林楠横了肖锦汉一眼道。
肖锦汉闻言大惊失色,道:“什么?胡兄,你能否把话说清楚点?”
“这两幅大同小异的画叫《移居图》,从落款上看出自跟《富春山居图》作者黄公望齐名的‘元四家’之一王蒙的手笔,这幅画也是国宝啊。”
“啊!”听完胡林楠的话,肖锦汉脸色越发地变得难看,“胡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按你刚才这么说,若是咱们在寻宝过程中,无意间破坏了跟《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等价齐名的国宝《移居图》肯定是不行的,但不这样做咱们也不能知道《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说被藏在里面啊?”
“哎呀,肖警官,你说我应该说点什么好?”胡林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您能思考问题时稍微把思路打开点吗?别那么直接行吗?想找出两幅画哪幅是藏有《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的假画有那么难吗?您不会照方抓药,把那个盗宝者给带到这儿来啊,先威逼利诱一番,然后再分析分析他的微表情这事不就能一下子搞明白了吗?”
“嗯,有道理。胡兄,高!”肖锦汉兴奋地向胡林楠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啊!”就在此时,染香忽然一声惨叫。
“染香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儿,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被锦汉,铐在地板上的盗宝者他,他——”
“他怎么了?”
“他死了!”
听完染香的话,胡林楠和肖锦汉两人的心仿佛一下子沉入了幽深黑暗的谷底!
第十六章 两幅《移居图》
胡林楠含胸拔背盘腿坐在地上,眯着眼睛神光内敛宛如老僧入定。在他面前的不远处,主要内容大同小异、落款章法亦差不太多的《移居图》,被一左一右地挂在货箱的箱壁上。各出机杼匠心独具的两幅画在胡林楠眼里委实难分轩轾。
《移居图》也叫“稚川移居图”或“葛稚川移居图”,画长139厘米,宽58厘米为一立轴画作,被公认为是元代画家王蒙绘画中的杰作。其上不但有着王蒙笔下向来精致秀丽的着色山水,并且也是王蒙存世绘画中描绘人物数最多的作品。
挂在胡林楠身体左侧墙壁上的《移居图》,在画作前景上共有九个人物,每个人皆以极其精练的笔法完成。此外,这幅画上还有与人物相搭配的一头牛和一头鹿,堪称是集山水、人物、花鸟、畜兽为一体的画艺大展示。
而挂在胡林楠身体右侧墙壁上的《移居图》,则画作前景上共有八个人物,每个人物在造型上都线条流畅颇具古拙之美。此外,这幅画上有二牛一犬共三种动物的形象,与墙壁左侧所挂的那幅《移居图》相比,挂在墙右的该图则显得稍显沧桑古拙。
一样号称“天下第一繁”全无留白密不透风的构图,一样密密匝匝或层层覆盖以求丰富质感的多样笔法,一样大胆使用解索皴法来使画面呈现出一种不安定感的刚劲笔力,胡林楠面前的两幅《移居图》上面皆呈现出王蒙画作的一切鲜明特点。胡林楠自认如果他不是在此时见到这两幅画,且事先已提前得知这两幅《移居图》中必有一幅为画后藏着《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的伪作,而是在别处见到这两幅《移居图》中的一幅,恐怕以他现在的鉴赏能力也多半会把两幅画都当作王蒙存世的绘画真品吧!
“胡兄,你想到什么了吗?”肖锦汉的声音忽然在胡林楠背后毫无征兆地响起。
胡林楠回头斜了肖锦汉一眼,话茬儿软里带硬地说:“肖警官,您能不跟我这儿也整体用这套变相拍桌子突击审问的说话方式吗?这比您整天跟我这儿胡兄长、胡兄短的更让我觉得你这人做事讲究。”
肖锦汉被胡林楠几句话戳破了小心思,不禁老脸一红设法敷衍道:“胡兄,你误会了,您是可以通过盗宝者几个微表情就能推测出他把《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藏于这只货箱内的心理学高手,锦汉我又岂敢在你这儿班门弄斧?刚才的事吧,嗯,只不过是我习惯成自然了。”
胡林楠闻听此言,忽然抬起头定定地看了肖锦汉一会儿,然后没头没脑地说道:“我现在怎么就这么恨我自己不是一个传说中的武功高手呢!”
“胡兄,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锦汉我真的听不太明白。”肖锦汉眉头微皱道。
“没什么意思,”胡林楠似笑非笑地对肖锦汉道,“我就是觉得如果我本人要是一个武功高手,刚才就有理由一巴掌把‘习惯成自然’潜到我身后的你,也‘习惯成自然’地一掌拍死了!”
“唔——”肖锦汉让牙尖嘴利的胡林楠一时间给说无语了。“渊深难测”。他不禁想到了组织内胡林楠档案中这四个充满古典神秘气息的评语。
“呵呵,肖警官,你不会是把我刚才的玩笑当真了吧?”就在肖锦汉进退失据不知所措之时,胡林楠忽然脸色一转,满面春风地对肖锦汉呵呵笑了几声,然后接着道,“得了,我刚才真是跟您开玩笑的,千万别往心里去哈。现在得请您受累,赶紧跟我唠叨唠叨我之前拜托您向您上级请示的那件事,究竟结果如何了吧。”
“上级回复我说不行。”肖锦汉在回答胡林楠问题时,不自觉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不行?”胡林楠眉峰微微一挑。
“上级回答我说,我们必须把《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找出来,否则他们没法面对记者和反对党的质询。”肖锦汉双眼垂得更低。
“也好,那就请你们自己慢慢在这儿研究这两幅《移居图》哪幅是真哪幅是假吧!”胡林楠脸一沉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欲向货舱外走去。
“胡兄,你还不能走。”肖锦汉手臂一伸拦住了胡林楠的去路。
“嗯?为什么?”
“我们还需要请您帮我们鉴定出这两幅《移居图》哪幅是后面藏有《无用师卷》的伪作。”
“肖警官,请你让开!”。电子书下载
胡林楠边说完边欲推开肖锦汉横在自己前面的手。肖锦汉横在胡林楠面前的手却宛如一道钢筋纹丝不动。
“胡兄,我真的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我刚才在跟上级通话时,已经反复跟上面把你提出要将这两幅《移居图》维持现状原因都跟他们说过了。他们虽然也承认你说得不无道理,赞同无论两幅画中哪幅是伪作就单凭着伪作能够把王蒙的画风笔法模仿到惟妙惟肖,就足以被视为自有其独特艺术价值的一流绘画珍品,但他们毕竟有他们必须取回《无用师卷》的压力和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你能理解。”肖锦汉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知道是因为向来寡言少语的他忽然说了那么多话而感到不适,还是因为紧张。
“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本人鉴赏的答案,我看不出来!”胡林楠的语气很不友好地说道,“肖警官,就算我在你们这儿丧失了不助纣为虐的权利,但我本人貌似只不过是一名以编写影视剧本为生的编剧,而不是专门鉴定古画真伪的文物专家。我觉得吧,像现在这样鉴定两幅《移居图》真伪这种高难度的事,你应该找一些比我更专业的人士来做。”
肖锦汉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苦笑道:“上级认为无论哪位专家判断失误都会成为文物界中一桩绝大的丑闻,但你本人由于并没有文物专家身份,所以反而能给予我们在你万一鉴定失误不幸损毁国宝时可以向媒体做出某种解释的空间。”
胡林楠冷笑道:“用不着绕弯子,我听得明白怎么回事。不就是跟你们熟的那些所谓专家,都看明白了鉴定两幅王蒙《移居图》哪幅是真的这事儿纯是一雷,所以都不愿意蹚这趟浑水,个个都事到临头各找理由当了缩头乌龟,只剩下我这个没根没爹没后台的倒霉蛋,根本选都没得选来背这个天一样的巨大黑锅吗?”
“胡兄,事情其实也不像你想的那么糟。上级曾向我表示,如果你万一鉴定失败误毁了王蒙的《移居图》真品,他们只会向外界表示该画是一名游客无意间所毁绝不会透露你的名字。”肖锦汉别过头去语气很不好意思地劝慰胡林楠道。
“你的这些上级,他们的人品还真好啊!”胡林楠闻言语气尖酸地反讽道,“他们是不是考虑过,万一我因为判断失误毁了国宝级的王蒙《移居图》心理上必会留下永不可磨灭的巨大阴影,所以还准备给点精神补偿啊?”
“胡兄,人活这一辈子,谁不是在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肖锦汉语气十分沉重。
“你甭跟我扯这个!现在咱俩要是换一个位置,是你处在我这儿悲催的位置上,我比你能说这些不咸不淡的片儿汤话呢!哎,我这到底是不小心得罪了哪路神仙了,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些比电影电视剧剧情还纠结的破事里面了呢!肖警官,受累跑一趟吧,帮我找一把舒服的椅子,最好再搞点儿茶来,还指不定我待会儿得对着这两幅《移居图》看多久呢!”胡林楠虽然不是那种可以被人甩出几句大道理就能轻松摆平的人,但是见事已至此亦只得无可奈何地同意跟肖锦汉以及他所代表的上级合作。
“好的。胡兄,国宝的事,一切都拜托给你了!”肖锦汉朝着胡林楠点了点头。
“放心吧,就算为我自己能在后半辈子睡上安稳觉,我也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辨别出这两幅王蒙的《移居图》到底谁真谁假,尽一切可能争取让自己不替那帮三流政客背上损毁国宝的历史罪人这口黑锅。”
十个小时后,时光驱使着货舱内的影子无声无息地长短变化直至消失。
夜深沉,灯光下两幅难分真假的王蒙《移居图》,对此时因为用脑过度已经瘫坐在藤椅上的胡林楠来说,就像一座他悬浮在大脑沟回信息中永远走不出的迷宫:
像《移居图》这类“人物故事画”在王蒙的作品中显得颇不寻常。以往的学者大多从隐士隐居的角度来看待这幅画,认为王蒙所描绘的是他自己在元代末年的乱世中的弃官隐居。这种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但传说清末民初苏州顾家的“过云楼”中还藏有另一件《葛稚川移居图》。那么这也就是说,《葛稚川移居图》似乎并不是一个王蒙用来表达个人独特情感的题材,而是一个流行的画题。
无论真假这两幅王蒙《移居图》的绝对主角是葛洪葛稚川,而画作所表现的核心则是移居。作为东晋道教学者,人们之所以要画上葛稚川搬家途中的样子,是因为“移居”对于人们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实际上,描绘“移居”,并不是为葛稚川所垄断。大体而言,在古代绘画中,移居的有三种人:神仙、田家、钟馗。最早出现的大概是田家移居,然后移居就被葛稚川等神仙“接管”,钟馗搬家则出现最晚。总而言之移居图的主体是道教神仙,其中尤其以葛稚川最多。
葛稚川名唤葛洪,稚川为其字,丹阳人,一开始是东晋的历史人物,后来成为道教的人。他之所以能在移居图中成为主角,在于他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根据传说,他曾经当过多年小官,晚年辞官,向皇帝请求派往交趾的句漏县去炼丹,为皇帝祈求长寿。皇帝准许后,他开始举家迁往岭南,连子侄也统统带上。行至广州,当地刺史挽留他,于是葛洪没有去岭南,而是定居罗浮山炼丹。而后,他在山中修炼,写出了著名的道教文献《抱朴子》,最后尸解登仙。
“仙”这个概念最早的雏形应该出自写作年代不详的《山海经》一书中对于“不死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