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地图-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友,从此加强与中方代表的配合,切实改正盲目自信的弊病。”
一番话鞭辟入里,除了威瑟依然无动于衷,大多数考古队员都流露出首肯心折的神态,一些人甚至面含愧色。苏珊的反应尤为强烈,俏脸通红,眼睑低垂,颇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楼兰地图》(十)(3)
“博士,”余伯宠又说,“这一趟城南之旅虽然迫于无奈,却也有不少因祸得福的收获。首先,‘樱花社’在西北的势力遭受重创,短时期内不可能与我们正面为敌。其次,拜我好友哈尔克所赐,我已经重新拿回了另外半幅失窃多日的楼兰地图。”
说着,他取出那只长方形锦盒向众人展示。队员们无不欢欣鼓舞,纷纷向余伯宠表示祝贺,布莱恩更是喜出望外,说:“余先生,这一次你真是不虚此行,地图的失而复得,称得上我们探险计划顺利实现的最好征兆。”
“余,你的运气实在不错。”威瑟似乎另有企谋,走上前说,“不过,为防止歹徒故伎重施,那半幅地图最好还是放在一个更加妥当的地方保存。”
“干脆由你亲自保管如何?”余伯宠不无讥讽地笑道。
“也好,大家都知道的,我这个人生性谨慎,绝不会让如此珍贵的文件轻易旁落……”威瑟一本正经地说,正要伸手讨取,却遭到布莱恩的断然驳斥。
“约翰,你太过分了吧!”布莱恩忍无可忍地说,“这半幅地图原本由中国人提供,即使当中出现过一些波折,所有权也没有发生转变。如今余先生通过不懈努力刚刚重新获得,并且中英双方的合作计划尚未正式启动,你怎么好意思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布莱恩疾声厉色,旁边的考古队员也摇首咂舌,面带鄙薄。威瑟见状连忙缩手,干笑着说:“我只是小小的建议,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
布莱恩也不愿扩大事态,看着余伯宠收回锦盒,对众人说:“近些天大家辛苦了,眼下没有什么具体安排,中方人员抵达之前,正好有一段充分休息的时间。请诸位好自为之,尽量将身心状态调整到最佳程度。”
《楼兰地图》(十一)(1)
余伯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裴敬轩绝没有放弃对花影老九的追查。当日一觉醒来,发现帐内空空荡荡,回忆昨夜光景,仿佛南柯一梦。然而枕边余香犹在,浑身酸痛不堪,分明是深夜鏖战的佐证。一切并非虚幻,四处却不见女人的踪影,裴敬轩不禁如堕云雾。但正值厉兵秣马,和哈尔克开战的前夕,只有先将此事搁置脑后,直到班师归来,才又想起了那一段疑团莫释的悬案。虽然遭受愚弄的感觉与日俱增,这番苦恼却不便公布于众,权衡再三,悄悄嘱咐最信赖的长子绍武,以搜捕残匪的名义在城里明察暗访。
雪霁风寒,只宜围炉饮酒,裴绍武却要穿街越巷,逐户排查,显然是一件辛苦的差事。起初只是敷衍塞责,每天在城内胡乱巡视一遍。渐渐地,态度忽然积极起来,戴月披星,毫无懈怠,但究其动机已有所转变。他的根本愿望不再是替父亲治愈“寡人之疾”,而是想借机寻找自己梦寐以求的女人。果然,精诚所至,皇天庇佑,三日之后,惦念已久的目标终于出现了。
通往北城门的大道旁有一家铁器作坊,斋月期间白日休业,紧闭的店门外有一排低矮的木墩,上有宽约数尺的毡篷,可供行人临时歇息避寒。帕夏正在这里驻足守望,脸儿冻得通红,不停地搓手跺脚,焦灼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城门的方向。
身后传来一阵皮靴踩雪的“嘎吱嘎吱”声,帕夏蓦然回首,发现裴绍武大步走到面前,戎装笔挺,身躯伟岸,宽大的腰带上一边挂枪,一边则系着一块晶莹澄净的玉佩,英武强悍之中凭添了几分俊秀飘逸之气。毕竟有案底在对方手里,帕夏先是略显惊慌,但看见来者的神色蔼然可亲,并且透出一股抑制不住的振奋,她的情绪随即松弛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原以为找到你这样行踪飘忽的女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裴绍武微微笑着,他已经打发走了随行的卫队。
“怎么会呢,雅布城本来不大,你又是地方官的儿子,一切还不是尽在掌握么。”
“未必,”裴绍武说,“有时候我也会被一些问题困扰。例如此刻吧,我就无从参详你甘冒严寒在这里翘首等候的真正原因。”
“原因很简单,如果你不是个蠢货的话,应该不难猜得出。”
“哦,说来听听。”裴绍武意兴盎然的望着她。
“当然是等待远方归来的情郎。”帕夏展颜笑道,“你不觉得我这个年纪的女人,已经到了春心荡漾的时候了。”
裴绍武摇头笑了,说:“就算我是个十足的蠢货,也绝不会相信这一条理由的。”
“为什么?”
“因为像你这样风姿绰约的女人,只怕害得不少痴情男子牵肠挂肚,又怎么会轮到自己苦苦企盼呢。不过,也许还有一种例外的情形……”
“什么例外情形?”帕夏感到不解。
“除非你所等待的情郎就是本人。”裴绍武昂首挺胸,晏然自若。
依旧是那副果于自信的神态,帕夏的脸颊立即呈现一片绯红。以前也曾遇到过不少男人的轻佻表示,她或是熟视无睹,或是逢场作戏,但不知为什么,当直白袒露的言语从裴绍武口中说出,她竟有一种奇妙难辨的复杂感觉。
“堂堂的裴少将军,不该随意拿一个流落天涯的弱女子取笑吧。”
“一个流落天涯的弱女子就可以随意拿我取笑么,”裴绍武针锋相对,收敛笑容。“好吧,言归正传,既然你等待的不可能是朝思暮想的情郎,那么一定是深恶痛绝的仇人了。”
“你的盲目推断似乎没有凭据吧。”帕夏眼光闪烁,惴惴不安。
“还需要凭据吗?”裴绍武说,“在我的印象里,你是个感情强烈爱憎分明的女人,同伴沉冤未雪,岂肯善罢甘休,况且上次分手的时候,你还曾信誓旦旦表示过报仇的决心。”
帕夏越发紧张,明白以裴绍武的精明,想要蒙混过关恐非易事,于是也不再坚辞否认,犹豫着说:“难道你想来阻止我的行动?”
“我若要阻止,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裴绍武说,“我就想提醒一点,如果你是等候那个疯子去而复返的话,站在这里只能是白白耽误工夫。”
“为什嘛?”
“因为伊万上校已经在昨天半夜进城了,目前仍下榻于木拉提旅店。”裴绍武说。
“啊,”帕夏讶然,遂又困惑不已。“可是,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确实没有向你通风报信的义务,”裴绍武说,“及时转告的目的只是想让你打消一些荒诞不经的念头,知道吗,这次来的不只是伊万一个人。”
“还有什么人?”
“迪化府俄国领事馆的参赞,库尔勒的挖工以及几名乌兹别克枪手,人数不下三十之多。伊万大概是眼红英国人的寻宝活动,也要组建一支探险队深入沙漠。”
帕夏哑口无言,眉头渐渐紧蹙,一副如有隐忧的样子。
“是不是感到很棘手?”裴绍武说,“一个‘疯狂伊万’已经难以对付,何况又加上众多随从,你的复仇计划怕是要搁浅了。”
帕夏依然沉默,若有所思地垂下头。
“其实,你也不必发愁。”裴绍武善解人意地劝道,“洋人虽然仗势欺人,连官府也奈何不得,但也难逃天道好还的定数,而贪婪无厌正是他们致命的缺陷。”
《楼兰地图》(十一)(2)
“你是说……”帕夏似有憬悟,“也许不必我动手,就可以看到那疯子得到报应。”
“当然,”裴绍武说,“不知你来过雅布多少回了,反正在我的记忆里,还从未有过哪一个寻宝者能够活着走出漫无边际的荒漠。伊万既生贪念,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所以,你与其徒增烦恼,还不如把心思投入到更有趣味的事情上。”
“哦,”帕夏不禁莞尔,“我倒要请教,对我而言还有什么事情更有趣味呢?”
“多得很,”裴绍武的笑意颇显暧昧,“譬如说,替我铺床叠被、生儿育女……”
帕夏又一次涨红了脸,喃喃地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帕夏,嫁给我吧,我会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快乐的女人。”裴绍武激情洋溢,忽然迈步上前,一把捉住了帕夏的手臂。
帕夏不免目眩神摇,身体几乎栽入对方的怀抱。她的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经历过太多的沧桑世故,官宦子弟大都轻浮放荡,甜言蜜语的背后往往是始乱终弃的苦涩。自己已非情窦初开的少女,应该具备抵御诱惑的能力。然而,当她的视线和裴绍武接触的刹那间,一颗心旋即强烈震颤,在那片炽热痴迷的目光里,除却剖肝沥胆般的真诚,并没有点滴戏侮的意味。
“看得出你已经动心了,只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裴绍武眼光犀利,紧追不舍。“帕夏,请不要再迟疑了,我绝不会令你失望的。”
“能得到少将军的垂青实在荣幸,”帕夏勉强笑道,“可是,你的决定未免太轻率了吧。你甚至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诸如性格品行、经历背景、谋生手段……”
“这些对我来说全都无关紧要,”裴绍武急迫地打断她的话,“我只相信自己的预感,和你在一起,我将会得到梦想中的一切。”
“呵……”帕夏不以为然地笑了,眼神里闪动着几分凄凉。“世上的事情原本奇怪,理想和现实常常相距遥远。有朝一日你或许明白,和我在一起不仅一无所获,相反还会失去一些自己的东西。”
说着,迅即从裴绍武的臂弯挣脱,沿着白雪覆盖的道路飞快跑开,须臾间躲进一道小巷,消失得无影无踪。裴绍武瞠目结舌,不及追赶,隐隐体会到她最后的话耐人寻味,随后察觉有异,低头检视,猛然发现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已经不翼而飞,想必是方才贴身而立被帕夏顺手牵羊的结果。
裴绍武不由得苦笑了,望着空旷冷清的街面,说不出内心是怎样的感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胸臆间蕴藏的爱意并没有丝毫退减。
子夜,听到窗棂上有小鸡啄米似的响动,余伯宠遽尔起身,拔枪低喝:“什么人?”
“小余,是我。”
是哈尔克的声音。余伯宠震惊莫名,困意皆消,连忙收起手枪,推开窗户,一条雄壮的身影极其敏捷地跳进屋内。
“哈尔克,你怎么进城的?”余伯宠一边问,一边关窗点灯。
“前天,我抢了一套官兵的服装,乘乱混入城里。”
“裴老六调兵遣将,布防严密,企图赶尽杀绝,你却在这个时候进城,岂不是自投罗网么?”余伯宠忧心忡忡。
“嗨,连你都觉得惊奇,裴老六更不会料想我会跑到他的眼皮底下。”哈尔克满不在乎地笑道。
“安危相易,福祸相生”,看似道尽途穷的险境往往是掩人耳目的所在,只不过一旦行藏暴露,恐怕插翅难逃。余伯宠犹自迟疑,正欲细陈情势,却见哈尔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不提这些了,快把你要送给我的那瓶酒拿出来。”
忽然开戒,必有缘由。余伯宠说:“或许你已经见过‘雪莲夫人’了,她可是你朝思梦想的情人?”
哈尔克苦笑着说:“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就先陪我喝两杯吧。”
余伯宠翻开行囊,找出酒来,哈尔克一把夺过,情急之中却拔不掉嵌于瓶口的木塞儿。于是抽出匕首用力削去,瓶颈处整齐地断裂开来,房里顿时醇香四溢。哈尔克举起酒瓶“咕咚咕咚”猛灌两口,却又不迭地吐在地下。“呸,这哪里是酒?简直是醋嘛。”
“洋酒的味道有所不同,只有慢慢品尝才可以适应。”余伯宠说。
“我怕是享受不了,小余,你还是找些够劲儿的来吧。”
余伯宠知道,哈尔克需要的是“烧刀子”之类的烈性白酒,屋内虽不具备,旅店的厨房里却一应俱全,只是深宵滋扰多有不便。稍作踯躅,瞥见老友气色灰败,焦灼不安,似有满腹怨愤无从排遣,当时不忍拒绝,只得推开房门,直奔楼下。
返回房间,看到哈尔克已经把那瓶不合口味的白兰地喝得精光,衣领敞开,脸庞泛红,一双大眼忧郁失神。
“哈尔克,洋酒入口绵软,后劲十足,你可要当心。”余伯宠提醒道。
“没关系,我只不过漱了漱口,还没有放开量喝呢!”哈尔克懒散地笑了笑,迫不及待地接住酒坛,揭开封泥,连干三碗,才抓过一只羊腿大口咀嚼起来。
余伯宠也倒了一碗酒陪饮,一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