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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消失的爱人-第32章

小说: 消失的爱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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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说过了,我一直都希望艾米能过得好。我爱她吗?不,我跟她已经没有太多来往,我们难得通一回信。不过你来了这儿,还一顿胡说八道,这一点很有意思……因为我必须告诉你,尼克,不管是从电视上看来,还是从此时此刻看来,你都不像是个又悲痛又担心的丈夫,倒像是个自鸣得意的家伙。顺便说一声,警方已经找我谈过了,我想应该是拜你所赐,要不然就得归功到她父母的头上,真奇怪,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我还认为警方不会对清白无辜的丈夫留一手呢。”

我的胃顿时翻江倒海起来,“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想在你提起艾米的时候亲眼望着你的脸,”我说,“我得告诉你,你的表情让我担心,你有点儿……心神恍惚。”

“我们两个人中间总得有一个心神恍惚吧。”德西的话听上去仍然合情合理。

“亲爱的?”这时屋子深处传来了人声,我又听见另一双价格不菲的鞋“咔嗒咔嗒”地向客厅走来,“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眼前这个女人跟艾米有几分相像,仿佛艾米在一面布满水雾的镜子里照出了身影,她有着酷似艾米的五官、肤色和发色,但比艾米要老上二十五岁左右,五官和肌肤都有些走样。不过她依然美丽动人,显然这个女人选择了优雅地老去。她看上去像是一款折纸作品,两只手肘的棱角分明到了极点,锁骨格外明显,穿着一套蓝色紧身裙,还有着跟艾米一样的吸引力:当她跟你待在同一间屋时,你会不停地掉头朝她张望。她对我露出了一缕微笑,好似雄狮瞥见了一只野兔。

“你好,我是杰奎琳·科林斯。”

“妈妈,这是艾米的丈夫尼克。”德西说。

“艾米呀。”那个女人又笑了。她的声音仿佛在深井里回荡,低沉而又余味悠长,“我们对艾米的故事可是一直很感兴趣,是的,非常感兴趣。”她转过身冷冷地冲着她的儿子,“我们一直把艳冠群芳的艾米·艾略特放在心上,对吧?”

“现在是艾米·邓恩了。”我说。

“当然,”杰奎琳表示赞同,“尼克,我对你的遭遇很遗憾。”她盯着我打量了片刻,“对不起,我……我原本没有想到艾米会嫁给这样一个……美国味十足的男人。”她的话似乎并非是在说给我听,也不是在说给德西听,“天哪,他的下颌上甚至还有美人沟。”

“我只是来瞧瞧你的儿子有没有什么线索,我知道这些年来他给我的妻子写过很多信。”我说。

“喔,那些信!”杰奎琳怒气冲冲地笑开了,“还真是找了个有趣的办法来打发时间呀,你不觉得吗?”

“艾米把信给你看了?”德西问道,“这倒让我很惊讶。”

“不,”我说着转向他,“她从来都是未开封就扔掉那些信。”

“所有的信?从来都是?你很清楚?”德西的脸上仍然带着一缕微笑。

“有一次我从垃圾堆里捡起一封读了读。”我转身面对杰奎琳,“只是为了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样的。”杰奎琳说。

“艾米和我一直给对方写信。”德西说,他的腔调跟他妈妈一样抑扬顿挫,让人感觉他所说的一切便是你想听到的,“我们两人对此引以为傲,我觉得电子邮件……太不上台面,再说也不会有人把电子邮件给存下来,因为电邮生来就没有人情味儿,我真是为子孙后代们担心哪,所有伟大的情书,比如西蒙娜·德·波伏瓦给萨特的情书,塞姆·克列门斯给他妻子奥利维亚的情书……我说不好,我总在想,美好的情书总有一天会湮没……”

“你把我的信都保留下来了吗?”杰奎琳问。她正站在壁炉旁,俯视着我们两个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搁在壁炉台上。

“那还用说嘛。”

她转身面对着我,优雅地耸了耸肩膀,“只是有点儿好奇而已。”

我打了一个冷颤,刚要向壁炉伸出手去取取暖,却突然记起眼下正值盛夏七月。“这么多年来你还一直这么投入,在我看来实在有点儿奇怪。”我说,“我的意思是,她又不给你回信。”

德西的眼睛闻言亮了起来,只说了一个字——“哦”,仿佛人们一眼瞥见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缤纷烟花。

“尼克,你来这里质问德西与你妻子的交往……或者换句话说,质问德西与你妻子没什么交往,这让我觉得很奇怪。”杰奎琳·科林斯说,“你和艾米的关系不亲近吗?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几十年来,德西都已经没有真正与艾米接触过了,已经几十年了。”

“我只是来查一查,杰奎琳,有时候你总得亲眼见见一些事情才行。”

杰奎琳迈步向门口走去,她转过身扭了扭头,意思是我该告辞了。

“你真是勇气可嘉,尼克,真是亲历亲为,你家的船甲板也是你亲手做的吗?”她的话带着嘲笑的语气,同时伸手为我打开了门。我紧盯着她的脖子,纳闷她为什么没有戴一条好似绞索一般的珍珠项链,毕竟像她这样的女人总有几条沉甸甸的珍珠项链,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女人香,带着一股肉欲的味道,有几分奇怪的撩人的淫荡。

“跟你见面很有意思,尼克,让我们都希望艾米安全回家吧。”她说,“在此之前,如果你还想与德西联系的话……”

这时她将一张质地厚实的米色名片塞进了我的手中,“那就请致电我们的律师,谢谢。”

艾米·艾略特·邓恩  2011年8月17日

日记摘录

我知道这听上去像是豆蔻年华的追梦少女才玩的一套,但我一直在追踪尼克对我的态度,只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发狂。我弄了一套日历,要是某一天尼克对我流露出了爱意,那我就在日历上涂个红色桃心,要是从尼克身上感觉不到爱意,那就涂个黑色方块——过去一年几乎全是黑色方块。

可是现在呢?竟然连续九天都是红心。也许只要尼克知道我多么爱他,知道我又变得多么不开心,他就会改变心意,也许他真的又“回心转意”了。听听“回心转意”这个词吧,我还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任何一个词语呢!

测试题:

在把你打入冷宫一年多以后,你的丈夫似乎又突然爱上了你,那么你会:

(A)一遍又一遍地倒苦水,念叨他如何冷落了你,好让他多道几次歉。

(B)让他多坐一阵子冷板凳,好长点儿教训!

(C)不要一个劲揪着他回心转意这一点不放——要知道他会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向你坦露心声;在此期间,要让他沐浴在爱意中,让他感觉心安,感觉被爱,因为这便是婚姻之道。

(D)要求他解释清楚哪里出了错,逼着他没完没了地开口谈心事,以便安抚自己的不安情绪。

答案:C

眼下正是盛夏八月,风景华美丰盛,我可再也受不了一串黑方块啦,不过形势出人意料,最近全是一个又一个红艳艳的桃心,尼克又变回了做丈夫的模样,温柔甜蜜又情意绵绵,还透着几分傻气。他从纽约我最喜欢的店里订购了巧克力,还附送了一首傻头傻脑的诗,准确地说,是首五行打油诗:

曾经有个来自曼哈顿的女孩

她只肯睡在缎子织成的床单

她的丈夫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两人的身子撞到了一起

于是免不了一番缠绵

如果我们的性事真像诗句一般无忧无虑,这首打油诗只怕会更加风趣,可是话说回来,上周我们的确……怎么说呢,“在床上大战了一场”?或者说,“颠鸾倒凤了一番”?总之比“滚床单”要浪漫一点儿,但又没有“云雨缠绵”听上去那么俗气。当时他下班回家后深深地吻了我的唇,动情地爱抚着我,我几乎忍不住哭出声来;一直以来,我都感觉十分孤独,而任由丈夫深吻你的双唇又是世上最放纵不羁的妙事。

还有些什么呢?尼克带我去了他常去的池塘游泳,从孩提时代他就跟这里结了缘。我能想象小时候的尼克在池塘里毛手毛脚地扑腾,死活不肯涂防晒霜(他现在就是这副德行),因此他的脸庞和双肩都被太阳晒得发红,莫琳不得不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追,只要一有机会就把乳液往他身上涂。

他带我去少年时代常去的那些地方,而这件事我已经求了他很久。他领我走到河边,清风温柔地吹动着我的头发,这时他给了我一个吻。(“眼前是世界上最让我赏心悦目的两件珍宝。”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他还在一个可爱的游乐场里吻了我,这里曾经一度被他当作自己的俱乐部。(“我一直想带个女孩到这里来,带个十全十美的女孩过来,现在总算办到了。”他又在我的耳边低语。)在商城关门大吉两天前,我们还肩并肩地骑在旋转木马的兔子转椅上,笑声在空中回荡。

他还领我去了他最喜欢的冰激凌店吃圣代,那天早晨店里只有我们两个客人,空气中盛满黏乎乎的甜香。他吻了我,还说他自己在这家店里搞砸过许多约会,他真希望能够告诉高中时的自己,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这家店里,身边带着梦中的女孩。

当然,我内心那神经过敏的一面又要忍不住发问了:“这事暗藏的玄机在哪里呢?”尼克的转变是这么突然,这么夸张,感觉就像……就像他对我有所求,要不然的话,他就已经犯下了什么事,现在正要未雨绸缪地先温存一番,为我发现真相的一刻打下埋伏。我真的很担心,因为就在上个星期,我发现他在我那厚厚的文件盒里翻东西,那盒子上写着“邓恩夫妇”几个字(那是我在以前的幸福时光中用最漂亮的草书写下的字),里面装满了婚姻相关的文件。我担心他会让我为“酒吧”办理二次抵押,要不然就拿我们两个人的人寿保险做抵押贷款,或者卖掉一些死活不该卖的股票,可他说自己只是想确保一切都没有乱套,但他当时的神色显得十分慌乱。天哪,如果他动了什么心思,那我真的会心碎,会心碎得一塌糊涂;如果我们正好端端地吃着泡泡糖口味的冰激凌,他却转过身来对我说一句,“你知道吧,二次抵押其实很有意思……”

我不得不把这份担心写出来,我总得找个树洞说出心里的话吧。这些念头变成了白纸黑字后,我就能看出它们是多么离谱、多么神经过敏、多么缺乏安全感,又是多么疑神疑鬼。

我不会让自己最糟的一面毁了自己的婚姻。我的丈夫是爱我的,他爱我,他的心也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因此他才会对我这么好,这是唯一的原因。

就是这样:这是我的生活,它终于又回来了。

尼克·邓恩  事发之后五日

我钻进自己停在德西家门外的汽车,车窗已经摇了下来,车内的滚滚热浪顿时席卷了我。我查了查电话,收到了一则来自吉尔平的留言:“嗨,尼克,今天我们得联系联系,要告诉你一些新进展,再重新问几个问题,那就四点钟在你家见面,好吗?嗯……谢谢。”

这是警方第一次对我下令,他们再也不说什么“请问我们能不能……”、“我们很乐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却改口说“我们得……”、“那就四点钟见面……”

我瞟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三点整,我最好还是不要迟到。

再过三天,本地便会召开夏季航空展,届时会有一大批喷气式飞机和螺旋桨飞机盘旋在密西西比河附近,绕着旅游汽船嗡嗡作响。吉尔平和波尼抵达我家时,航空展的试飞活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自从案发之日起,我们三个人还是第一次在我家客厅重新聚头。

我家正好处在一条飞行路线上,飞机制造的噪音介于手提钻发出的嗡嗡声和雪崩发出的震天响之间,两位警探和我却正设法在飞机一阵阵的轰隆声中插上话。眼下的波尼看上去比平常更像一只鸟,她正一会儿换只脚站着,脑袋扭来扭去,目光换了一个个角度,又落在一件件东西上,好似一只打算筑巢的喜鹊;吉尔平则在她的身边徘徊,咬着嘴唇,踏着一只脚。就连眼前的房间也让人感觉难以驾驭,午后的阳光照亮了一股股漫天乱舞的尘埃,一架喷气机撕开天空从屋顶掠过,传来阵阵可怕的声音。

“好吧,我们有几件事要办。”等飞机的噪音平息后,波尼才开了口。她和吉尔平坐了下来,仿佛他们一时兴起决定在我家逗留一会儿,“有些事情要弄清楚,有些事情要告诉你,反正都是例行公事,跟往常一样,如果你想要一名律师的话……”

但我已经从电视剧和影片中学到了一条守则:只有犯了事的家伙才找律师,至于又担心又悲痛、货真价实还清白无辜的丈夫,那怎么会找律师呢。

“不用了,谢谢。”我说,“其实我还有些信息要告诉警方,是一个以前对艾米死缠烂打的家伙,她在高中交往过的一个家伙。”

“德西……嗯,柯林斯。”吉尔平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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