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方程式-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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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in Hills那边吗?”
“那边也去过,不过实际上却是在别的小区打听的情况。说是仙波的老婆已经死了,不过他老婆的老家就在那里。只不过那地方现在已经改成停车场了。”
“仙波的太太是东玻璃的人?”
“似乎是的。”桥上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从挂在旁边椅子靠背上的上衣里掏出手册。“据警视厅发来的资料看,仙波本人是爱知县丰桥市人。就职后去了东京,三十岁时和在同一公司里任职的女同事结婚。而他的这个女同事,就是东玻璃人。”
桥上让西口看了看手册。手册上写着“悦子旧姓日野”的字样。
“这么说,他是故意在妻子老家附近买下的别墅咯?”
“不,两人结婚的时候,他老婆的老家就已经被拆除掉了。他老婆就只是在东玻璃住到高中毕业,之后他岳父就带着一家人调任到横滨去了。和仙波结婚之后,他老婆也就跟着他一起在东京住下了。另一方面,三十五岁的时候,仙波独立开了一家家电修理的公司。当时他住在东京都目黑区,公司经营得还算不错,四十六岁时,他买下了Marin Hills的那栋别墅。因为之前他老婆总跟他念叨,说很想看看故乡的大海,希望能搬回故乡去,所以他就满足了他老婆的这个愿望——据说仙波是在因杀人被捕,接受审讯时说的这些事。”桥上合起手册,拿起了筷子。
“嗯。照你这么说,感觉这个仙波也不算是什么坏人啊?”西口一边嚼着烤肉,一边说道。
“世事无常啊。虽然公司业绩好得足以买下一栋别墅,但这种中小企业,只要走错一步,今后的情况就会变得难以设想的。仙波的那家公司也是一样。他也只是稍稍拓展了一下经营范围,结果就让他背上了沉重的担子。转眼间,仙波债台高筑,没多久公司就倒闭了。尽管手里还有目黑和Marin Hills的两处房产,但这一次却轮到他老婆患病了。而且得的还是癌症。”
“癌症?”西口皱起眉头,“这……”
“确实够倒霉的。”桥上往嘴里塞了一块煮菜,“为了筹钱治病,两人决定卖掉目黑的房子,搬到Marin Hills去住。尽管他老婆最终实现了心愿,但事情的经过却挺让人觉得有些讽刺。但这样的生活也没有持续多久。不久之后,老婆死掉,就只剩下仙波孤零零一个人了。”
“在那种地方独自居住,倒也确实挺可怜的。”西口回想起了那处废墟一样的别墅地。
“仙波在那里独自居住了一段时间,但没有固定收入的话,生活也很难维持下去。后来,他就再次前往东京,在电器行任职上班了。就在这时,仙波犯下了杀人罪。”
“之后的资料我也看过,据说他杀害的是一名前坐台小姐?”
“两人当时因是否曾经借过钱而发生了口角,一怒之下,仙波就动手杀害了对方。身无分文,老婆死去,估计仙波当时也已经是彻底迷失自我了。说他傻,似乎也确实有点傻,但这样的经历,却总会让人不禁有些同情。”
西口抬起手来,制止了桥上。
“冢原当时是不是也一样?他对仙波是不是也心怀同情?”
桥上稍稍思考了一下,说道:“应该是吧。当时负责审讯的就是冢原。在审讯记录上留下记录,说仙波为了老婆在Marin Hills买下别墅的人,估计也是冢原。或许,他觉得这样写的话,能让其他人在审判时对仙波稍微有个好点的印象。”
“如果真是这样,那估计仙波应该也不会对冢原怀恨在心的吧。”
“恐怕是的。”桥上点头,“现在还有几家人,当年曾经和仙波老婆的娘家有过来往,所以我们就找他们打听了一下情况。仙波住在Marin Hills的时候,几家人倒也经常会互相走动一下。曾经和仙波打过交道的人都说,没见过谁比仙波的心地更善良了。他动手杀人,想必也是因为对方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冢原才会打算在到这边的时候,顺道去探望他一下的。”
“如此说来,这次的案件和仙波英俊之间……”
桥上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县警派来的那些人,感觉似乎也已经失去了兴趣。”
26
电视里正在播出着艺人们挑战危险游戏的综艺节目。虽然不是很想看,但恭平还是正襟危坐,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模样。节子把切好块的梨盛在盘子里,端上来往小桌上一放,说了声“吃吧”。
“谢谢。”盘子里虽然放着餐叉,但恭平却还是用手捻起了一块。
重治在一旁边喝茶边看书。成实吃过饭就出门去了。
“恭平你今天干吗了?感觉你似乎一直都没离开过房间呢。”重治问道。
“呃,做了一些暑假作业。之后打了一会儿游戏。”
“做作业啊?真乖。”
“不过我也只是刚开始做。博士跟我说,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他。”
“博士?”
“他说的是汤川先生。”节子站起身来。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到厨房里去了。
“是吗?对了,那老师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重治说道。
“他说他自己也不清楚。”恭平说道,“他跟我抱怨过,说DESMEC的那些家伙整天就傻乎乎的,研究工作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是吗?不过他毕竟是帝都大学的老师,想来也不会赖着不给住宿费的吧。”重治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看着恭平说道,“那位老师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有关案件的事呢?”
“什么有关案件的事?”
“什么都行啦。他有没有跟你说,这里死了人,让他觉得心里边有点发毛?或者说是问你那人怎么死的?”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跟我说过最近警察总是动不动就跑来,感觉有点心烦。”
“是吗?”重治点了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恭平你来得也真不凑巧。难得过来一趟,结果还被卷到了这种事情当中。本来说要带你去泡海水浴的,结果到现在也没去成,我这个做姑父的,感觉也挺对不住你的。”
“没事的啦。海边的话,随时都可以去的啦。”
“是吗?”重治刚回答完,房间角落里的无绳电话的子机便响了起来。但没响两声,电话铃便断了。大概是节子接起了柜台上的母机的缘故。
恭平看了看钟。九点差几分。综艺节目已经播完。手里拿着遥控器,恭平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自己该找什么借口,才能继续留在起居室里。再过一会儿,重治就会去泡澡,在那之前,恭平必须想想办法,坚守阵地。
稍微掉换了几个频道,等了一阵,偶像主演的电视剧便开始了。虽然是个之前从来都没看过的节目,但恭平却搞得就像是期盼已久一样,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
“怎么,恭平你还喜欢看这种节目?”重治感到有些意外。
嗯。恭平头也没回,两眼盯着电视回答道。如果姑父觉得这种节目很无聊的话,那就正中恭平的下怀了。
就在这时,无绳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响的方式却有所不同。这次似乎是通内线电话。
“哦,怎么回事?”重治就只是说了一句,却并没有起身去接电话。
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节子便走进了起居室里。
“是恭平他爸打来的。”说着,她接起了电话,“喂,能听到吗……?那,我让他来接电话。”之后,节子便把电话子机递给了恭平。
“我老爸?”
“对,从大坂打来的。”
恭平把电话贴到耳边,说道:“是我。”
“哟,是老爸我。最近还好吗?”听筒里传来了敬一开朗的声音。
“嗯,还行。”
“是吗?我刚刚听你姑妈说了,说是那边似乎出了点事。你怎么不跟你妈说呢?昨晚你妈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吗?她问你有没有遇上什么事,你不是还说没什么的吗?”
因为很烦。恭平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觉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啦。”
“不是吧?都死人了,还不够大啊?对了,你没事吧?”
“什么没事?”
“不是整天都有警察进进出出的吗?你心里不会觉得不安吗?不会感觉不能出去玩很闷,也不能专心学习吗?”
“没这回事啦。玩我也玩了,作业我也做了。”
“是吗?要是觉得待在那边不舒服的话,那你可要老实说哦。”
嗯。恭平嘴上回答了一句,但心里却在想:就算我回答说我在这边待不住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能让我到大坂去?之前不就是因为不能让我跟去,所以才把我送到姑父姑妈这儿来的吗?
“那,你还能在那边再待一段时间吗?”
“嗯。”
“好,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你姑妈吧。啊,等一下,你妈有话要和你说。”
“别说了啦。昨天不是才刚和她说过话的吗?”
恭平把子机递给了节子。节子和敬一聊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敬一是不是很担心?”重治问道。
“感觉也不是。他那人做事总是一根筋,估计现在也是满脑子工作的事吧。”说完,节子看了看恭平,“你想在这里待多久都没事,不过要是你想到你爸那边去的话,你可要跟我说哦。姑妈我会立刻给你爸打电话的。”
嗯。恭平点了点头。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去泡澡了吧。”重治终于站起了身。
节子回到了厨房里。这下子,起居室里终于只剩下恭平一个人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打开房门,确认了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之后,恭平拉开了电视机旁的柜子抽屉。抽屉里,随意地放着一把带着块大木牌的钥匙。恭平把钥匙拿了出来,塞进了短裤的兜里。
之后,他关掉电视,拖鞋也没穿就出了房间,光着脚冲过走廊,横穿大堂,坐上了电梯。恭平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怦怦直跳,但这却不光只是因为刚才的那阵跑动。
恭平坐着电梯来到三楼,敲响了“云海之间”的房门,片刻之后,屋里传出了开锁声,房门打开。门后站着的人正是汤川。
你看。恭平掏出了那把钥匙。
“辛苦你了。有多长时间?”
“我想趁着姑父还没泡完澡就把钥匙还回去,大概二十分钟吧。”
“那就够了。走吧。”汤川同样也光着脚走出了房间。虽然旅馆里再没有其他的旅客,不必担心会被人听到脚步声,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汤川没坐电梯,顺着楼梯爬上了四楼。可上了四楼之后,他却向着与恭平的预想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博士,你要上哪儿去?”恭平问道。“‘虹之间’在这边啊?”
汤川停下了脚步:“‘虹之间’?”
“你不是要上那个死掉的大叔住的房间去看看吗?”
听汤川恳求自己去偷主管钥匙的时候,恭平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汤川的回答是:想到某间房间里去看看。听了汤川的回答之后,恭平就一直以为他是想到那位摔到岩石地里死掉的旅客的房间里去。说句实话,恭平自己其实也挺想进去看看的。警察在门上贴了“禁止入内”的那张条子,反而更加勾起了恭平的好奇心。
可是,汤川却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说要去那间房间。”
“那你要去哪儿?”
“跟我来,你自然会知道的。”
汤川在“海原之间”门口再次停下了脚步。
“这里?”
“没错。”汤川从衣兜里掏摸了一番,“你把这东西戴上。”
那是一双白手套。手套是大人戴的尺码,所以恭平戴起来感觉有些宽松。
“抱歉,我这儿没有小孩儿戴的尺码。你就尽可能……别去碰房间里的东西吧。”
“你到底想干吗?”
汤川想了一下,说道:“我要稍微做点调查。”
“调查?调查什么?”
“一些物理学方面的调查。这家旅馆的构造让我觉得很感兴趣,或许还会有助于我的研究,所以我想要稍微调查一下。”
“既然如此,那你干吗不直接去跟我姑父说?”
“这可不行。最近警察动不动就跑到这里来,要是你姑父把这事告诉了警察的话,那些家伙就会揪着我问个不休了。这种浑水我可不愿去淌——把钥匙给我。”
“做名学者也真不容易呢。”恭平把主管钥匙递给汤川。
“整天只顾着轻松的话,是没法抓住真理的。”
汤川打开门锁,推开了房门。他用手摸索着打开了电灯的开关,走进了屋里。恭平也跟着走了进去。屋里没开空调,感觉又湿又闷。
整间房间的面积,和恭平住的那间差不多。汤川站在门口,在屋里环视了一圈之后,蹲下了身。他伸手在榻榻米上抹了一下,之后盯着手套看了一阵。
“你在干吗?”
“没干吗。我听说这间房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所以心想里边会不会已经积上了灰尘。不过看样子他们还是经常会来打扫这里的。”
汤川走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