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命湖-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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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快步走开,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多。
可是,见到了话更多的摆渡老板,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稀客!”摆渡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盯了她一阵,才开始微笑。“您变了发型,我一下真认不出来了。什么时候上岛的,怎么好像没见您过来?”
那兰忽然发现,自己这一上船,好像摆明了是要“将生死置之度外”。我难道真的伤心到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下船后呢?是不是该举手投降,对暗处的不知名的凶手说,来吧!任你处置!
“您可以猜猜,选择填空,坐直升机,坐小游艇,游泳,还是乔装打扮坐摆渡?”那兰强打精神。
渡老板哈哈笑笑,又凝神盯了那兰几眼,说:“不过,您看上去可有点……有点憔悴,最近身体还好?工作还算顺心?”
“好得不能再好。”
渡老板干咳了一声,有些欲言又止。那兰猜出八九,笑笑说:“刚才坐船过来的女孩是秦淮的新助理吧,我早就不做了。”
“是啊,说来也真忖,上回那位姓宁的女孩儿……”
那兰忽然发现,自己可能走着和宁雨欣平行的轨迹,陌生、心动、深陷、落魄,宁雨欣的最后一步是失魂,我呢?湖上近秋的晨风吹过来,短衫短裤的那兰觉得有些凉,凉在肤面,凉在心中。
渡船出发,那兰一个人伫立船头,看着浪花漫开,看着波光粼粼,水面上似乎出现了两条手臂,划出平行的弧线,一起一落,协调得无以复加。
泪水滚落,那兰倚栏欠身,让它们直入湖水,不留痕迹。
那人看着那兰下船,破天荒的,心头竟升起一种怜悯。
看来自己并非真的那么冷血无情。有时候,相比那些表面温情、内心绝情的人来说,自己还更本色些。
就在这一刻,那兰其实已经用不着死了,因为她已经伤心到要死的地步。当然,这是她自己的错。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但那人可以想象,多少人劝过她,劝她不要陷进去,要离得越远越好,她偏偏重蹈覆辙。都说她聪明,但这件事上好像有点……
她也许还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更多更绝情的人和事。
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三十八章 孪生图
船靠岸时,那兰至少想明白,自己的生命不该被受伤的感情一剑封喉。上岸后,她踟蹰着,犹豫是否该回头向渡老板借手机,准备向巴渝生“自首”,低头回忆巴渝生手机号码的时候,又有风来,那兰哆嗦了一下,想念着不知失落在何方的披肩。
心想事成,一件风衣披上了她肩头。
那兰一惊,回头看,一双深而温情的眼眸,一张极致俊逸的面庞,一个关爱的声音:“你的亲友团都在这里了,还需要给谁打电话?”
是邓潇。他还是带了点洒脱之外的落拓和萧瑟,但遮不住“想哭就到我怀里哭”的深情邀请。
那兰忽然有种冲动,要到他怀里痛哭。如果他拢住她的肩膀,就会在这里发生。
邓潇显然不愿做乘人之危的非君子,一动不动,只是温声说:“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君子心无旁骛。他又说:“你看,还有谁来接你。”
那兰不及转头,后脑勺就被轻轻敲了一下。
没见到人,那兰已经知道是谁。
长发及肩、明眸皓齿的一个女孩,是如隔三秋的陶子。
那兰也记不清,多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哭了。更难堪的是,竟然在这么一个“公众场合”让泪水纵横。但她顾不了太多,和死亡的擦肩、迷情的跌宕、一夜的逃亡,那兰觉得自己已经攒够了哭泣的资格。
陶子心疼地抚着那兰的短发,说:“好了,现在不用担心了,你的自残之旅终于可以结束了。”
稳定了一阵情绪,那兰又转身面对邓潇,说:“上回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可以帮我隐藏身份,改变身份,这话,是否还算数?”
邓潇脸上没有一丝吃惊的表情,显然料到那兰迟早会提出这个要求,他笑着说:“不但算数,而且保证用不着带你去韩国做整容。”
开学在即,那兰在巴渝生的帮助下,已经和系部及研究生院通了气,可能会拉下几节基础课,她会设法通过自学和陶子替她对课堂录音来补上。巴渝生替那兰安排好了有安全保障和警卫的住宿,但那兰还是让邓潇将自己接走。她知道,邓潇是全江京极少数可以帮助自己实施计划的人。
一个甚至比靠近秦淮更危险的计划。
来接那兰的车往校园深处里开,开到了中文系所在的“且思楼”。且思楼在一片绿竹环绕的小花园间,是江大最幽静的区域之一,楼前楼后,遍植花树,根本没有停车之处,但邓潇的车还是大喇喇地塞住了小路。
此刻,那兰顾不上考虑太多社会公德,飞跑下车,飞跑入楼。
见到龚晋,那兰劈头就问:“请你帮个忙。”
龚晋正在对两个第一年的女研究生循循善诱,乍见那兰,一时没有认出,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要不是你事先打电话来,我根本不敢认你。两位师妹,这位就是你们快要听厌的名字,那兰。”
两位师妹笑着起身,那兰说:“看来我真的很臭名昭著了。”
“听说你认识秦淮。”其中一个看上去还像高中生的娃娃脸女孩问。“他是不是像报上说的那样?”
那兰说:“比那还糟,等着看我的博客爆料吧,有图有真相。”
两个女孩走后,那兰问:“帮我找到翻译了吗?”
龚晋说:“你的运气好,在有生之年遇见了我……翻译找到了。江大没有一个通蒙古古文字的,但是我在省社会科学院找到了一位专家,他看了说,那张图上用的是标准的元代八思巴文字,翻译不难。”他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地图,秦淮当年就是按照这张图“寻宝”,只不过空手而返,还是靠写小说发了点财。秦淮出示给那兰看过,那兰在他书房里复印了一份,没想到要为今后的计划派上用场。
那兰接过来,见原图上的元代蒙古古文边都有翻译过的汉字,说:“感谢感谢。我走了,等我刑满释放后请你、和那位蒙古文字专家吃饭。”
刚转身欲走,龚晋叫住了她:“别急着走啊!”
那兰猜他可能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料龚晋说:“知不知道,你这张图,有个双胞胎?”
“什么?”那兰一愣,心想他在搞什么文字游戏?把手里这张纸往复印机里一扔,就会出来无数“胞胎”。
龚晋说:“社科院的那位专家看到这张图后,说:‘我好像也见过这张地图。’然后又说:‘不对,不完全一样。’之后不知道多少个钟头里,他不停地打电话,发电子邮件,终于,从遥远的呼和浩特,发来了这么一张传真……”
“你不是在开玩笑?”
龚晋又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那兰。
乍一看,这张复印的昭阳湖地图的确和秦淮所有的那张一模一样,大小相似,一样的古蒙古文字,连羊皮周边的皱褶都一致。
“好像真的是相同的。”那兰一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再仔细看看。”
仔细看,那兰发现,一些标识的方位并不相同,名称也不一致,仿佛昭阳湖的水中,有两套全然不同的地理标志。
龚晋说:“这张图是大概三年前在内蒙一个偏远牧区发现的,初时专家们都以为上面画的是呼伦湖或者博斯腾湖,但怎么也难定论,因为内蒙的几大淡水湖的湖体改变特别严重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那些文字标志也不符合旧时的称呼。由于考古和文化价值不明显,对这张羊皮地图的研究也就搁置了。那位社科院专家也是前年去呼和浩特市博物馆出差的时候,和那张地图有一面之缘,而且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坦白说,要是不仔细看,这图上的湖形,和现代的昭阳湖也并不吻合。”
“那位老兄,对这两张图有没有什么理论解释?”那兰好奇地问。
龚晋摇头:“没有,他说怎么看,这就是两张普通的昭阳湖地图,只不过用的八思巴文字,标记着岛上的一些记号而已。作者不详、年代不详,谈不上有太深的意义。”
那兰在一个叫“潜浮者俱乐部”的水上运动爱好者社交网站上发现了江京的同城论坛,她注册后用了两天,便和论坛上的几名活跃分子搭讪成功,称兄道弟。这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是论坛里唯一的女性。
“你是毕小洲那个训练班上的美女学员吗?”QQ上,网名叫“达达沙沙”的论坛临时版主,开始和那兰聊天。那兰给自己取的网名是“锦衣味”,个人介绍里暗示自己是那种悠闲享乐但很独立的“半物质女孩”,喜欢华服美食,但家境收入甚笃,不需要向富家子弟奋力抛套马圈。她知道这样的女孩在童话里才有,但她环顾四周,自己莫名其妙地坐在敞亮富丽的居室中,面临一汪湖水,和远处那座偶尔会令她失神的小岛,喝着浓浓香香的奶茶,更不用说楼下一位玉树临风,有着一双深不见底但注满温情眼睛的男孩,一个……她觉得说出来、想起来都别扭的词……一个富家子弟。
即便那天晚上掘的是安徒生或者格林兄弟的墓,让他们还魂,也写不出这样的童话。
那兰打字如飞,说:“你认为我是小洲水上运动训练营的学员?我去执教还差不多。”
达达沙沙:“口气不小。”
那兰:“一口气可以游到天边。”
达达沙沙:“一口气吹牛吹到天边。”
那兰:“不信?算了。”
达达沙沙:“每周六下午,几个哥们会选择一个清安江边的点,一起玩潜水探险。你要有兴趣,可以加入。玩好了以后,一般会就近找家农家菜小饭店,喝酒聊天。”
那兰:“好啊,这次是在哪里?”
达达沙沙:“我会把具体地址发给你,在市郊,交通不是特别方便,需要搭车,告诉我一声。”
那兰:“谢谢好意,应该可以找到车。”
达达沙沙:“一点机会都不给?”然后是一堆笑脸。
那兰微笑,这人至少率直坦诚。她继续敲:“你倒提醒我了,我猜你们一定是伙浑小子,有没有流氓作风的?我胆子不算小,但还没有大到舍身喂狼的境界。”
达达沙沙:“放心吧。要说玩潜水的也有少数素质差的,但跟我们合不来。我们经常一起玩的几个,都是色胆包天,但彬彬有礼的那种。”
那兰又笑了。
达达沙沙是个巨无霸,从脑门起直到脚底,都是一疙瘩一疙瘩的肌肉,坐在农家饭店的竹椅上,随时都有“崩盘”的危险。他没有夸张,几个一起玩潜水、后来又一起喝酒的男生,看上去都还算朴实。其中除了达达沙沙和毕小洲是江京本地人,另外三个都是大学毕业后留在江京打拼的小伙子。一天潜水下来,和几个人混得熟络了。达达沙沙的真名叫解炯,他给那兰看过他的名片,写的是“解囧”,他在餐桌上的谈吐和在论坛上“执政”的风格雷同,武断又不失诙谐。
“来,敬那兰同学一杯,胆子够大,敢来和我们几个一起玩水;口气也够大,不过水平真不差,潜水方面,比那些玩票的初学者美女好得多,但还可以加把劲;游泳方面,我们可以叫您师娘了……”
有人笑着插嘴说:“那谁是师父啊?”
解炯说:“废话,你没见今天开来送那同学的那辆路虎吗?里面就坐着‘那先生’,对不对?”
那兰知道他们是在套她的话,笑笑说:“你们不知道啊?我是沿路乞讨搭车来的,装出很可怜的样子,路上好人还真多啊。”
见那兰没有动酒,毕小洲说:“解炯你别劝了,那兰如果不能喝,就让她喝可乐吧。”
那兰举起酒杯:“我喝不多,和大家喝这一杯,有幸认识你们这些和我一样爱往水里钻的同志。”
众人酒杯都底朝天的时候,那兰说:“好了,我该开始喝可乐了。”
有人问:“还没问你呢,在哪里发财?”
那兰说:“发什么财,我还只是个江大的学生。”
“什么专业?”
“很无聊的,文科方面……给你们说件有趣的事吧。我有这么一个师兄,有天拿了系主任的手谕,逼着我帮他到图书馆的古籍馆藏室找一份老掉牙的文件。你们知道,江大的图书馆藏的一些东西,比市图书馆的还丰富,我算开了点小眼界,比如李鸿章的亲笔家信、清朝版的《红楼梦》什么的。我们翻箱倒柜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好东西……”那兰渐渐压低了声音,放慢了语速。
解炯说:“我感觉这会是个脑筋急转弯,一个冷笑话,比如一只死耗子。”
那兰笑笑说:“差不多的。你们听说过昭阳湖湖底宝藏的传说吗?”
席上有人茫然,有人心领神会,那兰注意到解炯和毕小洲交换的眼色,说:“是这样的,据说昭阳湖底下,埋藏着元朝第一恶势力宰相伯颜一生辛苦搜刮来的宝藏,具体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