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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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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然凡人自寻死路,就更需要强有力的理由。沈槐,你觉得杨霖会为了什么想不开呢?况且,他早不死晚不死,选在会试的现场寻死,倒颇叫人意外,这种古怪的行径像不像杨霖一贯的作风呢?”

“这些……卑职不知。”沈槐尴尬地低下头,烛光暗影中他的脸色无端地苍白。狄仁杰定定地瞧着他,过了片刻方长叹一声,语气中有宽慰也有遗憾:“也许杨霖根本就是发急症而亡呢。只是可惜了……唉,老夫方才批阅他的卷子,倒已经写完了。他确实有些才学,如果不是突生变故,也许真能金榜得中。”

沈槐把头垂得更低,紧咬牙关再不吭声。突然耳边响起报时差役嘹亮的嗓音:“三烛尽!”狄仁杰举目向四下望了望,只见廊下考生们纷纷搁笔,有的还伸起懒腰,于是释然一笑道:“哎呦,时间真是过得飞快,眼看着就散场了。沈槐啊,你还是去门口盯着,最后环节一起顺利才好。”沈槐正要离开,狄仁杰又想起什么:“哦,考生散了之后,我先与其他考官商定阅卷事宜,然后咱们便可回府了。明日起我留在府中阅卷,你左右无事,干脆代我去周梁昆大人府上走一趟,慰问一下靖媛小姐。”沈槐稍作犹豫,还是应了下来。

选院门口,沈槐铁板着脸,望着一个个面容疲惫的考生在门房取出寄存的物品,松松垮垮地离开考场,看神色他们都累得够呛,但也如释重负。眼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沈槐刚打算招呼千牛卫撤岗,一个身材矮胖、衣饰富贵的生员在门前徘徊几许,终于鼓足勇气来到沈槐面前,作揖道:“沈将军,在下兰州贡生赵铭钰。”

沈槐一愣:“你找我有事?”“咳,是……”赵铭钰清了清嗓子,陪着笑脸道:“我、我想请问一下杨霖的情况。他可还好?”沈槐上下打量赵铭钰:“杨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认识他?”赵铭钰慌忙解释:“啊,小生乃贡生兰州同乡会的会长,杨霖是兰州考生,小生过去与他相识,故而特来询问他的状况。”他看沈槐仍面带狐疑,便又道:“沈将军,上回小生曾在汇香茶楼见到过您和杨霖,您大概不记得了……”沈槐把手一抬,打断他:“我知道了。我记得你。”随即又冷笑:“你是要打听杨霖如今的状况?”“是。”“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人已被送到医馆,正让郎中诊治呢,不过看样子病情不太妙。”

赵铭钰愁眉苦脸地点点头,嘟囔着:“这个杨霖,怎么这时候突然犯病……”沈槐没心思再理他,转身就走,哪知赵铭钰又紧赶两步拦在前面。沈槐把脸一沉:“赵先生,本将还有公务!”赵铭钰忙着作揖:“是,小生不敢叨扰沈将军,只是这里有样东西,似乎是杨霖的……”他双手托起,掌中赫然一个蓝布小包袱。

第四卷:再见幽兰 第三十四章:良缘(4)

沈槐皱眉:“这是什么?”“哦,方才我离开考场时,门房给我这个包袱,说什么写着我的名字。可我昨日是空身前来,并未寄存任何物件。”“哦?”沈槐探头过去端详小包袱,赵铭钰继续解释:“奇怪的是这包袱上的确写着小生的名字,里面的东西我却从来未曾见过。我仔细瞧了瞧,这字迹仿佛是杨霖的。”沈槐神色一凛,从赵铭钰手中接过包袱,冷冷的问:“你对杨霖的字迹如此熟悉?”“嗯,我与杨霖在同一个学馆念了五年书,彼此很熟识的。”

沈槐随手掀开蓝布,里面又是个裹得紧紧的黑布小包。他鄙夷地再扯开黑布,一柄紫金剪刀的刀身不期呈现。刹那间,沈槐的心激跳起来,鬓角汗出如浆。他立即将包袱重新裹好,极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哦,既然如此这包袱就先放在我这里,我会找机会带给杨霖。”赵铭钰连连点头:“是,沈将军费心了。”

八月二日凌晨,沈槐将狄仁杰送回尚贤坊后,便马不停蹄赶往周府。他到的时候,灵堂尚未搭好,府里仆佣们上蹿下跳,哭声震天动地,局面混乱不堪。沈槐在门口通报名姓时,心中感觉十分无奈,若不是狄仁杰的吩咐,他实在没有兴趣来凑这个热闹。本来满怀希望着最好吃个闭门羹,不料却等到了大管家周荣的亲自迎接,周荣披麻戴孝地来到门前,传话说小姐请沈将军到后院老爷的书房一叙。

沈槐只好跟着周荣进入周府,府里混乱的情景让他心头一动,脑海中隐约浮现自己头一次来此地的记忆。圣历二年腊月二十七日那天,他随着狄仁杰来到周府,便是因为周梁昆和“生死簿”的案子,事隔八个月,今日再来,周梁昆终于命丧黄泉,那么,有关“生死簿”的一切真相又会如何呢?

就这样边想边走,转眼已来到后院书房。周荣轻敲房门,里头传来女子平淡的声音:“有请沈将军。”周荣弯腰推开房门,让进沈槐后便退了出去。时候甫一抬头,周婧媛就站在他的跟前。刹那间,沈槐有点儿恍惚,这青春贵媛的娇美容颜,正如他们初次相遇时一般妍丽,她显然彻夜未眠,两眼红肿,脸色苍白,但这一切都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难以形容的魅力,倔强、悲哀、决绝……

沈槐不得不避开周婧媛挑战似的眼神,低声招呼:“周小姐。”她冷冰冰地回答:“沈将军。”“咳,咳。”沈槐干咳两声,道:“突闻周大人身故,呃,狄大人让卑职过来看望一下。生死有命,还请周小姐节哀顺变。”“多谢狄大人费心。”周婧媛点点头,突然扬起脸来对沈槐怪异一笑:“沈将军,你请坐。”沈槐迟疑着推脱:“这个……周大人新丧,府中诸多事务需要料理,本就就不坐了吧。待周大人出殡之时,本将一定再来祭拜。”

周婧媛不慌不忙地伸手想让:“沈将军还请略坐片刻,靖媛……有要紧的事情与沈将军商量。”说着,她自己款款坐下。沈槐不好再拒,只得落座在周婧媛的对面。两人坐定以后,周婧媛却不发话,只把一双黑宝石般的杏眼盯在沈槐脸上滴溜溜直转,沈槐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道:“周小姐,有话请快说。本将还有公务。”“哦,是啊。”周婧媛煞白的双唇娇俏地抿起,向沈槐凄然一笑:“靖媛早就知道,沈将军是位大忙人。狄大人的侍卫长,责任重大,不仅要护卫阁老的安全,还要帮着他查案子。”她手抚胸前喘了口气,娇声问:“不知道狄大人对我爹爹的惨死有什么见教?”

沈槐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周大人出事的时候,我与大人都在吏部选院监督本次制科会试,对周大人的亡故经过一无所知,怎能有所见教?”“狄大人不清楚倒也罢了,沈将军不应该不明白啊。”沈槐的脸色阴沉如夜:“周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周婧媛瞪大眼睛,竭力抑制就要喷薄而出的泪水,一字一句地道:“生死簿,这个沈将军不会不知道吧?”看着沈槐莫名诧异的表情,周婧媛的泪终于流下来,她却并不擦拭,继续说着:“沈将军,我爹爹曾经去找过你,对吗?你对生死簿也很感兴趣,对吗?”

沈槐震惊地望着周婧媛,一时哑口无言。周婧媛从怀里慢慢掏出一叠丝绢,抬头对沈槐再度绽开凄楚的笑容:“沈将军,想必我爹爹并未让你见过生死簿的真容。今天,我就让你瞧一瞧,这里头……还有沈将军你的事迹呢。”随着她纤细的手指轻柔拂过,那薄如蝉翼的丝绢在桌上慢慢展开,蝇头小楷如点点墨渍密布其上,沈槐的眼睛越瞪越大,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还未触到丝绢,周婧媛簌地一扯,丝绢滑落她的膝头。

“怎么样?沈将军,我爹爹没有骗人,真的有生死簿,并且一直都由他收藏者。靖媛看过方知,这东西确实有定人生死的力道,沈将军,你……想要它吗?”沈槐把牙关咬得咯吱直响,沉默片刻,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周小姐,沈某告辞了!”

“沈槐,你站住!”周婧媛扑过来拦住他,脚步踉跄整个人朝沈槐的怀中跌过来,沈槐只好将她扶住,周婧媛娇喘着向他抬起泪水肆意的脸,哀哀祈求:“你,你不要走。爹爹死了,我再没有一个亲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求你帮帮我。”沈槐深吸口气道:“周小姐,我能帮你什么?!”周婧媛颤抖着将“生死簿”托到他的面前:“沈槐,我知道爹爹去找过你,他一定对你提了生死簿,可你不相信他,或者是没有拿定主意吧。爹爹,他是为了我……我从小到大,不论是想得到什么,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给我弄来。只是这一次,我想要的是、是你……”沈槐避开她火热的目光,哑声道:“周小姐,你、你发的什么疯?!”

周婧媛突然奋力推开他,声色俱厉地嚷起来:“不,我没有发疯!原本我只不过看你顺眼,再兼你是狄大人的侍卫长,我想、想从你那里打探些消息罢了。可偏偏你对我毫不在意,我周婧媛何曾受过这种对待,我不服气!我哪里不如你那乡下堂妹,她又老又丑又土气,根本一钱不值!”“你给我住口!”沈槐大喝一声,举足又要往外走,却被周婧媛从身后死死抱住。

沈槐意欲挣脱,但周婧媛软玉温香贴在他身后,泪水淋漓沾湿他的脖颈,又叫他实在下不了狠手,两人正推搡着闹做一团,书案后的屏风突然“哗啦”倾覆,因由书案和椅子遮挡这才算没有倒在地上。周婧媛和沈槐都吓了一大跳,扭头望去,就见浑身绑缚着布条的何淑贞从屏风后滚了出来,嘴里塞着布团说不出话,却还在拼命地呜呜呀呀。

周婧媛气得柳眉倒竖,冲过去劈手就是一巴掌,喝到:“死老婆子!害死了我爹爹你还不够,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抬腿又要去踢,却被沈槐一把拉住。周婧媛怒目圆睁:“这里没你的事,你为什么拦我?!”沈槐手上用力,周婧媛顿时痛得倒吸凉气说不出话来,却见他的脸色暗黑如夜,一字一顿地问:“这老妇人怎么在你这里?!”

周婧媛愣住了:“你、你认识她?”沈槐“哼”了一声,紧盯着周婧媛的眼里已是杀气毕露,冷冷的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周婧媛为他的神色所慑,脑袋倒似乎清醒了些,咽着唾沫道:“……起初,起初我不过是在绣房碰上的她,她说她会退晕绣,我便让她来家里做绣活,来了两次而已。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天的一个晚上,我在爹爹的书房里又见到了她!”周婧媛手指蜷缩在地上的何淑贞,悲愤难抑地诉说:“爹爹和她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亲眼见到爹爹在她的面前取出生死簿,两人还商量了半天,爹爹就领她进了密室!今天爹爹惨死,我设法打开密室,果然这老婆子就在密室之中!”说到此时,周婧媛已是声泪俱下,颤抖的手紧握丝绢,尖声道:“这生死簿,就是我从她的身上搜出来的!”

沈槐从齿缝里发出声音:“生死簿在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你爹爹竟会把生死簿交给这老婆子?!”“不可能!”周婧媛嘶声反驳:“一定是她偷的!”沈槐死死盯住何淑贞,自言自语:“莫非她来到洛阳,徘徊数月就是为了得到生死簿?!”他抬眼喝问周婧媛:“周大人为什么要给她看生死簿,你知道吗?!”

周婧媛气喘吁吁地喊:“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也认识她吗?你为什么不去问她?!”沈槐甩开周婧媛,箭步冲到何淑贞的跟前,将塞在嘴里的布团一把扯落。何淑贞爬在地上大口吸气,嘴里吐出鲜血,看样子周婧媛大人的力气不小。沈槐也不顾这老妇喘息未定,猛揪住她垂落的灰白头发,将她的头向后扳去,一边恶狠狠地质问:“何淑贞!你这死老婆子到底是何背景?什么身份?!你千方百计来到洛阳,隐潜在我的身边,又设法进入周府,你究竟是何目的?!你给我从实招来!”

何淑贞已被折腾得虚弱不堪,只能勉力用低微的声音争辩着:“沈、沈将军……我是来找儿、儿子……不为了别的……”“你胡说!”沈槐摇晃着何淑贞的脑袋:“找儿子怎么找到这周府里来了?!那生死簿又是怎么落到你的手中?!周梁昆和你有什么关系?!”何淑贞老泪纵横,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断断续续地道:“毯子……毯子,他找我把生死簿藏起来……”

周婧媛尖叫起来:“毯子!对,那天夜里爹爹就和她在一起看一幅毯子!”“毯子?”沈槐狐疑地看着两个女人,周婧媛又双眼血红地嚷起来:“尉迟大人说我爹爹、我爹爹昨天在赛宝会上烧毁了鸿胪寺的宝毯!然后,然后他、他就冲入剑阵,暴死当场……”周婧媛话音未落,一旁的何淑贞突然凄厉地呼号:“天哪,天哪!周……这就是命啊!是命啊!”随即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沈槐此刻也是心绪大乱,只得又把何淑贞从地上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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