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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匣中的失乐-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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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纷乱的夏季逐渐进入秋季,但他们的焦躁与懊恼却也加深了,因为事件的真相并未露出可能解决的征兆。目前,他们眼前呈现的只是颠倒的现实。

九月二日,星期日。距离事件的发生已经过了十天,他们终于聚会了。在“黄色房间”的特别房间,当时先露面的是奈尔兹和羽仁二人。

“终于停止下雨了。”

“恩,但天气仍旧阴霾,天空云历很怪异。”

“算了,别太奢求了。”羽仁说着,瞄了与玩偶掺在一起的鬼偶一眼。

那尊鬼偶形貌忿怒地望向虚空,似是持续瞪视着无形的某个人。

“快五点了吧?其他人到底在搞什么?”

“甲斐和根户会来吗?”羽仁背对奈尔兹低声问着。

奈尔兹立刻理解这句话的意味,“应该会吧!因为连我都来了。”

无论什么时候到这儿都一样,现实的时间只有在这里才会停止。奈尔兹抬头望着拥有水底之眼的法国玩偶。无数的玩偶视线固定注视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好像藉此创造出一个不会摇晃的空间。在这样的地方,时间恍如溶蚀灰泥、风化灰泥般缓缓到来。一切都被视线用咒语束缚了!

对了,以前会听布濑说过,被视为圣域的四周,常会描绘或雕塑一些兽像,这是古今中外自古流传迄今的风俗习惯,主要是人们认为,野兽锐利的眼神可以驱除恶灵。

奈尔兹现在初次体会到如此深刻的冷清。这儿大概像是地下囚牢吧!在户外,经常会有狂风吹袭,仓野的死亡或雏子她们的离开东京,也只像是刮风时混着暴风雨吹掠过眼前,这对羽仁来说一定也一样,或许是因为当初和死亡对峙所产生的亢奋吧!甚至是一种快乐!但是,如同持续搅拌的浊水停止搅拌一般,现在更能深刻感受到一点一滴沉淀的静谧与哀伤。

“应该是吧!”羽仁眉毛上挑,回头向桌上的美式咖啡伸手。“为了省时间,你就先听我推理好了。当然,也许谈不上是推理,只是一种愚蠢的想像……”

“嘿,羽仁,你终于成功破解密室之谜了?”

“不。”羽仁啜饮一口咖啡,“以后再说,先从其他部份开始。对凶手而书,发生了预期之外的不在场证明诡计……我是说影山和根户确认的时刻。”

“哦,提到预期之外,我知道,你是想说,他们两人看到的真是梦中的景象?”奈尔兹笑了出来。

“不、不,你不要随便插嘴,这是很重要的大事。”羽仁声音转为低沉,头向前伸。“事实上,他们看错了时钟指针的位置。”

奈尔兹听了,噗嗤笑出声来。“没错,我也这么想过。原来两个人都看错了时间!”

“这也难怪!根户自己不也说有点睡眼惺忪吗?”羽仁仍是满脸肃容,“所以,我们不能因此而责怪他,就算错看了时钟的长短针也一样……”

“什么?”奈尔兹紧促眉头。

“我问你,如果指着四点十分的长针和短针互换,应该是什么时刻?”

奈尔兹的视线暂时从羽仁脸上移开,“二点廿分……”

“完全正确。”羽仁拂开快覆盖眼睛的头发,“最初是根户看错,然后影山因为根户的话而有了先人为主的观念,最后犯下相同的错误,更何况,影山只不过是透过镜子瞥了一眼。这就是真相!时钟指针被拨回之谜,若是如此推测,即可轻松破解。实际的时刻是二点廿分,所以,影山他们看过之后,那个时钟应该就停摆了。”

“是吗?呃……事情实在是太过单纯了。”奈尔兹猛敲自己额头,“这样一来,我们的不在场证明也就完全改变了,必须以二点廿分为中心来代换,若各以一小时的弹性来看,就必须是在一点廿分到三点廿分之间。但我是在十二点四十五就寝,距离一点廿分只有卅五分钟,因此谁也无法在二点廿分以前往返于曳间的住处和甲斐的住处之间。也就是说,仓野被杀害的时间应该是在三点廿分至五点之间了。”

“恩,奈尔兹,你脑筋转得很快嘛!”羽仁拍拍对方肩膀,“问题就在密室,这方面我也完成了推理。只是,我希望等大伙儿到了之后再说。还没到吧?”

话才说完,响起门把转动的声音,首先是根户的身影出现,然后不到一个小时,除了甲斐以外,其他人全都到齐了。

羽仁指出的重点,在他们之间引起了发自内心的深沉叹息。

“真个盲点也太可笑了!”根户搔搔剪得很整齐的短发。

“原来如此……也许真的就是这样。”影山抱歉似地缩缩脖子。

根户紧接着说:“这都该怪我的错觉,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他很干脆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算了,至少已经幸运排除无意义的谜团,现在就别再提这个问题了,我看还是转移到重要的密室上吧!”

“布濑,你是不是也整理出意见了?”羽仁静静抬起头来。

奈尔兹忽然陷入不可思议的心情。当然,不用说,众人都笼罩在深沉的忧愁中,他隔着皮肤都可以微微感受到。但是,这种有若悲悯的安详,究竟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能持续到什么时候?或者只是此刻在这个房间里的短暂存在?奈尔兹自己也找不出答案,到底哪一种较“好”。

“从邢以后我一直在思索,尸体怎么会在密室外,愈想就愈觉得奇怪。”曳间叹息道,“为什么没在密室里面被杀害呢?”

“这次连曳间也束手无策吗?”嘴唇湛出黄色光影,霍南德稍微侧头说着,“反正,如果论及理由,可以考虑到四种状况。”

“喔?这就有意思了,感觉上好像每个理由都有不同的根据,实在是太厉害了。能力不足的人通常只能扮演听众角色,所以首先就请霍南德说明他的四种状况。”根户催促。

霍南德送给他一个富含深意的微笑。“第一个是,其实也很简单,也就是凶手想要创造出瀰漫这种谜团的杀人现场。也就是说,凶手企图以奈尔兹的小说为依据,提示一种‘颠倒的密室’型态,这纯粹只是来自侦探小说迷性质的游戏精神……”

“嗯,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有力论点。”

“第二是,凶手企图以那样的情况为自己带来某种利益。譬如,那个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的密室,其实兼有某种诡计作用……”

“恩,没错!”羽仁点头表示赞同,“但实际上,藉着将尸体放置于密室之外,能够有什么其他诡计?”

这时,霍南德眨了眨眼,“我知道的并未如此深入……至于第三种状况,虽然或许是个出乎意料之外的意见,但布置密室者和杀害仓野者各自另有其人,也就是说,两个不同的人的不同思维,在那个房间重叠了。”

“恩,这更加有意思了!也就是说,偶然发生的两起犯罪事件错综结合?”

“最后的第四种状况听起来可能相当奇特,但事实上是,凶手确实创造了牢固的密室,但却有其他人把仓野的尸体移到密室之外……”

“厉害、厉害!”根户兴奋地叫着,不断鼓掌。

但布濑却在此时打岔,“最后的状况不太可能吧!尸体最初若是在工作室,工作室里应该也会有血渍才对,就算花时间擦拭血渍,然后再制造新的血渍来,只要透过血清反应检查,也会立刻被识破。所以,有趣尽管有趣,却是不可能存在的解释。”

“就算如此也无所谓!我想要说的只不过是,反正我可以想到的就是这四种状况,其他就算还有,应该也只是其中一种的变型。”霍南德说完,一口喝光玻璃杯外冒汗的冰咖啡。“好,接下来终于是密室的解谴了,首先请布濑开始。”

“恩,那我也模仿霍南德,区分一下状况吧!构成密室大致上有三种方法,第一是由内侧锁上房门后,自己再脱身;第二种是,从外侧锁上房门,再将钥匙放回房间内;第三种则是,从外侧不用钥匙将房门锁上。如此一分析,首先是第一,若没有通风管道绝对不可能,第二种的可能性比第一种大了几分,但是,没有窗户,房门也没有缝隙的房间,只能说是太勉强了些。恩,那么,就只剩下第三种方法了。

虽然从外侧锁上房门很简单,但这也有各种不同的方法,也就是说,只拆开门锁结构,设计成上锁的状态,然后从外侧重新装回去的方法。如果愿意多花点时间,还有将整扇房门拆下的方法。但这种方法会留下痕迹,大概不可能采用!如此一来,有必要的就是‘某种备用钥匙’了。

最简单的是,用闯空门窃贼惯用的手法,就是和用钉子或其他什么的,插入锁孔内锁上门,但这样也可能会留下痕迹。如此一来,就该去掉‘某种’这个字眼,也就是备用钥匙……”

眼镜镜片反射黄色光辉,布濑忽然停顿。

羽仁讶异地挑了挑眉毛,“怎么了?这不能算是推理吧!难道包括甲斐都是共犯?”

“哼,你太早下定论了。”

“你是说凶手在行凶前,先潜入甲斐住处偷钥匙,复制了备用钥匙……”

“这是基于凶手事先备安备用钥匙约观点获得的结论!凶手是当时在现制作备用钥匙的。”

布濑环视一圈,仿佛在搜寻时间逐渐流逝的这个空间,略微眯起眼睛。这个动作也让奈尔兹他们产生一种放射黄色波动的能量,似乎摇摇晃晃地被房间某一点吞噬的印象。

“在那个房间制作备用钥匙?”

“没错!你没找锁匠复制过备用钥匙吗?和我家的房门钥匙不同,那种钥匙只要三分钟就可以完成。相形之下,这次的杀人事件对凶手而言,时间可说是多得用不完,而且也又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工具,搞不好只要手指足够灵巧,随随便便刨个像木棒或竹棒的东西代用都有可能。这样想的话,刚才霍南德的四种分类状况,还可以再加入另外一种,也就是在杀害仓野之后,才想到要制造密室……换句话说,凶手事后注意到那间工作室是敞开的,于是想到把它制造成密室。可是,若再将尸体移到工作室内,尸体将会因为大量的血而脏污,然而却又抗拒不了‘将现场布置成密室’的魅力诱惑,所以完成之后才会变成那种情况。”

“即兴制造的密室?……构想虽然不错,但是……”羽仁摸着额头,夸张叫道:“我说,布濑,我可不希望是这样的解决方式!就算那是事实,也未免毫无趣味性可书。感受不到所谓机智的诡计,这我无法认同。”

“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简直就像伊凡,卡拉马助夫(伊凡,卡拉马助夫,杜斯妥也夫斯基作《卡拉马助夫兄弟们》一书的次子角色,是个狂热的理性主义者,经常陷入莫名的痛楚之中。)的口气。就算是事实也无法认同,是吗?那你就举一个符合自己密室美学的具体实例来听听吧!”布獭满脸讽刺的笑容,挑衅似地突出下巴。

没想到根户也一起加入,“对呀!羽仁,接下来轮到你了。”

“被你们这么一说,真是……”说到这儿,羽仁停顿了,暍完杯中残余的鸡尾酒。“基于对布濑表示敬意,也让我来模仿一小部份吧!你把霍南德的分类加上一种状况,订正为合计五项。所以我也模仿这个,将你的密室制作方法分类加上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房间内侧的钥匙孔插入钥匙,从外侧利用某种手法转动钥匙锁上门之后,又藉着某种手法,让房间里钥匙移动至距离房门远一些的方法……”

羽仁说到这儿时,布濑抚摸着胡髭,摇摇手说道:“是利用绳子、针和镊子的问题吗?太老式了,根本是现在的侦探作家都不会使用的老诡计。在钥匙上的小洞中插入木棒或镊子,将系在其一端的绳子穿过门底下,藉着拉动绳子让钥匙转动……在这次的事件中,你一定想说还要加上一些小工夫吧?譬如,把大头针插在钥匙被发现的位置,让线勾在上面,使钥匙能从钥匙孔移动至该处,之后拉动绳子,将所有工具集在一起,通过门下方的缝隙收回手上。但很遗憾,那扇门完全没有缝隙,因此,不可能动这种手脚。无论你如何强烈地不想承认我的观点,但你自己的论点若无法执行,大概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吧!”

布濑终于向挑战反击了。然而当羽仁听完他的话时,唇角却浮琨难以书喻的笑意。“可是,布濑,那个房间有个唯一可以打开的空间!你认为会在哪里?”

羽仁这么说着,不仅对布濑,他还环视聚集在“黄色房间”里的所有人。

“不可能吧!”

布濑很明显表情一变,似乎迅速在脑海中回溯甲斐住处的情况,然后又重复了一声“不可能吧”,重新凝视着羽仁。

其他人的反应也几乎散发出对布濑之言有同感的气息。但是,唯有影山一人用小指推高圆形黑框眼镜,“你所谓的缝隙,指的会不会是锁孔?”

“影山真行,不愧是唸物理系的。”羽仁借用《如何打造密室》里的措词,“我想说的不是使用绳子或别针!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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