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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中国式饭局-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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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冬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钱亮亮试探着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能不能给我说说?”

郝冬希看看钱亮亮,然后下了决心似的告诉他:“我跟美国人一样,资金链也断掉了。东方花园卖不掉,贷款还不上,过去靠进出口公司的资金补贴东方花园,现在进出口也没的做了,欠银行的贷款又不能不还,剩下的只有一条路了,就是让银行封楼拍卖。”

钱亮亮从郝冬希说这话时候吞吞吐吐的样子断定,他肯定没有告诉他事情的全貌,至于他还隐瞒了什么,人家不说钱亮亮也没有必要、也不可能追问出来。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鸟蛋被护士推了出来。钱亮亮和郝冬希不约而同地朝鸟蛋的车迎了过去。

鸟蛋身上盖着白布单,胳膊上吊着玻璃瓶,脸色黄得像河西走廊的戈壁滩,眼睛紧紧闭着,如果不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脯,谁看着也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郝冬希冲在前边,揪住护士问:“怎么样?”

护士爱搭不理地说:“没怎么样,刚刚做完手术都这样。”

郝冬希通过关系结识的医生跟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装着一团血糊糊猪肚子状的东西给郝冬希看:“手术很顺利,没问题,你看,这就是割下来的胃。”

医生用手翻开了那团血糊糊的东西给郝冬希他们看:“这里,看到没有,这就是那颗瘤子,上边的溃疡点就是造成他疼痛的关键。”

郝冬希、钱亮亮、熊包几个人围拢过去看,鸟蛋的胃和猪肚子没有什么区别,翻过来的里边长了一些疙疙瘩瘩的东西,疙疙瘩瘩的东西上有小拇指大小的溃烂。郝冬希感叹:“干你老,就这么小一点点破口,就能把人疼成那个样子?”

钱亮亮对熊包说:“人的胃怎么跟街上买的猪肚子一模一样?”

手术顺利了,人的心情都松弛下来,也有了说笑话的情绪。郝冬希吩咐熊包:“熊包,把鸟蛋的胃带回去放冰箱里,等他能吃东西了,给他闹一盘爆炒肚块,吃啥补啥么。”

钱亮亮忽然觉得胃里翻腾起来,一个劲作呕,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念头:今后,自己可能得跟爆肚块、拌肚条之类的菜肴绝缘了。

医生没明白郝冬希是在开玩笑,连忙把盘子藏到了身后:“那不行,还得做病理呢。”

郝冬希问:“割下来了还有用吗?”

医生说:“我看这些瘤子的边缘整齐,你看看,四周组织也没有明显的变质现象,看样子还没有扩散,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病理检验,对肿瘤的性质作最终的结论。”

郝冬希明白:“那好,你们好好做一下,要是检验报告出错了,你们医院把人家没有肿瘤的胃割了,可是要赔的。”

医生很不高兴:“这跟割胃没关系,你别瞎哄哄,即便是良性的,溃疡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得割,≮更多好书请访问:。 ≯不信你们就请医疗事故鉴定机构评定。”

郝冬希连忙赔笑脸:“我是开玩笑呢,如果结果是良性的,鸟蛋高兴都来不及,哪还能跟医院计较呢。不会的,不会的。”

医生绷着脸说:“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我们都是对病人负责,哪怕检验错了你们告我们,该做的病理检验还是要做。这是人的胃,不是猪肚子。还吃啥补啥呢,也不嫌恶心。”

医生说完,扭头又回了手术室,不再搭理他们一伙人。郝冬希、钱亮亮几个闹了个没趣,一窝蜂地又跑到病房看鸟蛋。郝冬希这才想起来,鸟蛋的老婆还和阿蛟在宾馆里等消息呢,连忙给阿金打电话,告诉他手术做完了,一切顺利,让他们过来照看鸟蛋。

阿金陪阿蚊和鸟妻,没有看到鸟蛋的胃,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一个劲追问:“什么鸟总的胃?鸟总的胃怎么成了猪肚子?”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守候了大半天都疲惫不堪昏昏欲睡。郝冬希自言自语:“眼看着鸟蛋作废了,集团现在一大摊子事要他料理,这个时候他又闹这么一出,没有大半年回不过劲来,干娘的,这真叫台风来了发洪水,福不双降,祸不单行啊。”

他这独幕话剧独自一样的喃喃自语别人没法回应,大家都装昏睡不吱声,他却回过头来对钱亮亮说:“眼看着鸟蛋作废了,集团需要用人,钱总管,你过来帮忙吧,顶替鸟蛋做我的副总。”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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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局特别多,而且花样翻新,吃饱喝足了,客人们还要根据各自的需求寻找饭后的消遣,有的泡汤,在水浴馆洗肉;有的搓麻,在智娱厅不停地喊和,当然,也少不了拿钱做彩头,小小地赌一把。还有的男人会带着不知名堂的女人,女人带着不知名堂的男人过来休闲,最后的节目照例是到楼顶的豪华休息室过夜。反倒是健身房很少有人去,原因很简单,真健身的人,不会花大价钱往这儿跑。

这些都是过去钱亮亮当接待处处长的时候干到反胃的差事,现在却不得不热情洋溢地去干,起码表面上要热情洋溢。奇怪的是,现在他对这一切从心理上没有了半点儿反感,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本来就应该这样儿。也许这都是年薪的作用,想到自己干到年底就能拿到十万块,如果效益好,还能有利润百分之十的提成,仅仅是这一点就能让钱亮亮激动。过去他并不是一个爱钱的人,他常自我解嘲:我就姓钱,钱对我还有什么吸引力呢。可是现在,他必须得承认,钱很重要。在官场上,人生的价值是由级别、待遇来衡量的;在商场上,衡量的标准更简单,就一个字:钱。所以,十万块年薪对于许多人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对钱亮亮来说,却具有超出钱以外的现实价值,那就是他可以在鹭门站稳脚跟,在鹭门站稳脚跟,就是他的成就,就是他抛却前半生积累的一切,重新开始的起点。

钱亮亮对会所的管理是尽心尽力的,这里边既有利益的驱动,也有感情上的投入,这座会所,是他一手搞起来的,从图纸到装修,从搜罗培训人员,到拟订一整套管理体制,从头到尾都浸透着钱亮亮的心血。钱亮亮对于会所的尽心尽力谁也不能否认,特别是老板娘阿蛟,对钱亮亮更是放手使用,对钱亮亮在会所做的一切,阿蛟从来没有使用过否决权。钱亮亮惟一不能插手的就是财务。这一点钱亮亮也能理解,私营企业都是这样,毕竟他的身份是外聘人员。阿蛟不是一个只知道赚钱的土财主,她懂得人需要尊重,需要成就感,所以,尽管根据公司的管理模式,钱亮亮对财务没有管辖权,阿蛟却每个月都让财务送给钱亮亮一份报表,从财务报表上看,会所的经营效益很不错,按照现在的盈利水平,三年就能收回全部投入。钱亮亮也可以根据财务报表偷偷算一下自己到年底,年薪以外可以拿到的提成,至少也是一个十万块。

正因为这样,当他听到郝冬希让他到大东南集团担任副总,第一反应并不是得到提升的激动、快意,当时就有点发蒙,懵然过后,对中国式饭局会所的留恋之情油然而起。

而郝冬希在车上说过那么一句之后,再没有多说什么。也许他是不愿意当着阿金和熊包过多地涉及细节问题。

下车之后,郝冬希把钱亮亮叫到了他设在会所的办公室,这才正式告诉钱亮亮,请他担任大东南集团的副总经理,负责鸟蛋扔下的那一摊业务,并且,按照鸟蛋的标准给他开工资:“会所这边总管的职务你照挂着,原来确定的待遇不变,主要精力放到集团那边去,这边的事情我让阿蛟多过来关照一下就行了。”

钱亮亮没想到郝冬希能够给他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由此他更加肯定,大东南集团确实遇到了空前的困境,在这种情况下,他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郝冬希。答应了郝冬希之后,钱亮亮心里还油然生起了一股久违的受命于危难之时那种庄重的使命感。

钱亮亮升任大东南集团副总经理的消息公开之后,最高兴的就是熊包,他决定要摆一桌庆贺一下,而且要借此机会欣赏一下黄鼠狼的全鸡宴。摆一桌全鸡宴既是黄鼠狼的愿望,也是熊包的愿望,一个要显示自己的厨艺,一个要窥探别人的技艺,在两个人的共同安排下,熊包和黄鼠狼总算可以同时休息一天,这一天就成了熊包庆贺钱大哥升官,黄鼠狼向熊包展示独鸡宴的好日子。

刚开始听到要在他的快餐店里宴请钱亮亮,黄鼠狼还忐忑不安:“我都不敢跟钱总管说话,怎么敢在我那个破店里请人家?”

熊包知道钱亮亮是什么样的人,拍着胸脯保证他能把钱亮亮请来。果然不出熊包所料,他叫钱亮亮到黄鼠狼的快餐店吃独鸡宴,钱亮亮一口就答应了。钱亮亮到了会所之后基本上就没有再吃过快餐店,人就是那个贱毛病,过去没钱,整天吃快餐店,吃得暗暗下决心有了钱白吃都不进快餐店。真的不进快餐店了,又有点怀旧,好像过去的苦日子反倒值得怀念,现在的好日子反倒没了过去的味道。

钱亮亮答应去吃黄鼠狼的独鸡宴,熊包很有面子,马上告诉黄鼠狼好好弄,钱总要亲自参加。黄鼠狼自是不敢怠慢,快餐店歇业半天,打扫卫生,就像政府机关迎接上级检查。黄鼠狼弄了两只肥土鸡,原来他是想用一只鸡展示自己的独鸡宴,钱亮亮答应要来,黄鼠狼估计钱总的相好咪咪说不准也会来,那样一只鸡就有点太寒酸了,便增加了一只鸡。他怕别人看出来用了两只鸡,这样就不能叫做独鸡宴了,于是把鸡腿鸡爪子鸡脑袋鸡翅膀等等能让人看出来两只鸡的零部件全部剁成了肉泥,用做鸡丸的原料。

钱亮亮果然是带着咪咪来的,这还是钱亮亮第一次带着咪咪到外面参加饭局。他从来不会带着咪咪参加别人的饭局,既不好意思,也没有合适的机会。那一次鸟蛋的道歉饭局咪咪参加,还是阿蛟一力主张邀请的。带着咪咪参加别人的饭局,怎么给别人介绍咪咪的身份是一件很为难也挺尴尬的事儿,他猜测,咪咪自己也会觉得别扭。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跟咪咪的关系,他自己也习以为常,可是公然和咪咪出双入对钱亮亮还是很难坦然。咪咪倒无所谓,反正钱亮亮让她干吗就干吗,钱亮亮带她上哪儿就上哪儿,只要跟着钱亮亮,不管上哪儿她都兴高采烈地傻兴奋。

钱亮亮和咪咪来到黄鼠狼的快餐店,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钟了,因为他要把会所的事情安排好才能出来。黄鼠狼、熊包、李莎莎一窝子人瞎聊着等着他们。凉菜已经端上桌了,怕苍蝇骚扰,用纱筐罩着,这让钱亮亮蓦然想起了在金州和桔子过日子的情景,永远摆在饭桌上的纱筐就是他记忆中的家。跟大家打招呼的过程中,钱亮亮瞄了一眼这个快餐店,第一感觉就是简陋、杂乱。快餐柜后面的厅堂摆放着几张饭桌,一想就知道是平常供就餐的人用的,这几张餐桌都是可折叠的,却没有一张颜色、款式是相同的,显然是从旧货市场几块钱一张淘弄来凑合事的,也不排除干脆就是从垃圾场捡回来的。凳子也都是七拼八凑集合到一起的,活像一群由土匪改编过来的杂牌军。墙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灰蒙蒙黄蜡蜡,上面还疙疙瘩瘩布满了坑洼,让人联想起内分泌旺盛的青春期孩子脸上的痘痘。角落里,乱堆着一些蔬菜、干货,一个不认识的黑黄瘦女人手足无措,不时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好像在表演默片,钱亮亮从她的表情和排座的位置分析,这可能就是黄鼠狼的老婆。

黄鼠狼请钱亮亮和咪咪落座,然后自己急匆匆地跑到灶间开火。熊包一心想偷学人家用一只鸡做一桌席的技艺,也跟着去了灶间,嘴上打的幌子是帮忙。钱亮亮问大约像是老板娘的女人:“你们家的快餐店生意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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