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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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布答：不是亲近的问题，我一向以臣子之礼侍奉项王。
随何说：原来是这样。不过依我看，大王和项王都列为诸侯，地位平等。自称为臣，恐怕是认为楚国强大，借以托付国家。
英布表示同意。
随何又问：我听说霸王攻打齐国时，身先士卒，事事亲为。大王既以臣子自称，就应该率领淮南全部人马，做楚军的前锋。可事实上，您只派四千人去助战。我请问，这是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还有，彭城被夺，霸王远在齐国，大王身为臣子却不救。之后，霸王回攻彭城，大王身为臣子不去协同作战却远远旁观。请问，这又是做臣子该做的事情吗？
面对英布的无语，随何下结论说：您说的臣子，只不过挂了臣子之名，而无臣子之实！
这些话听得英布冷汗都下来了。这些道理随何知道，英布知道，项羽更知道。英布对项羽有不臣之心，这就是英布的软肋——见疑于项羽。
随何知道时机已到，开始最后一击，他侃侃而谈道：
大王不背弃楚国，一定是认为汉国弱小，可是您错了。
楚国虽貌似强大，实则背负了不义的罪名，项羽背叛盟约杀害义帝，只是凭借强权肆虐天下。这是个外强中干、空有匹夫之勇的人。楚军一旦吃了败仗，天下人就会群起攻之。
再看我们汉王，收拢天下诸侯，以大义之名伐楚，驻守荥阳，深谋远虑建筑防御攻势，汉军从蜀中、关中得到充足粮草，久战之下楚军必定失利。到时候，楚军想撤退有梁地相隔，想打又无军粮，汉军趁机反攻，请问大王，那时候谁胜谁负？
英布二次保持沉默。
随何又说：我们退一步说，假使楚军战胜汉军，诸侯们忌惮项羽的残暴，危及自身必然要相互救援。楚国战败还好，一旦战胜恰好会招来天下军队的攻击。由此可见，无论是胜是负，都是汉王占优势。
真是人嘴两块皮，怎么说怎么有理。
英布三次保持沉默。其实不能怪英布，随先生口若悬河舌如利刃，这种口才比千军万马都有用。最后刘邦称帝，论功行赏诸臣，随何就以他一张嘴比百万军还有用，讨得了丰厚赏赐。
最后随先生打出致命一击——利。
他说：只要您出兵背叛楚国，项羽一定会被牵制。只要拖上几个月，汉王夺取天下就万无一失。到时候您居功至伟，必定可以称王封侯，稳坐淮南王位。
晓之以势，动只以利。到此英布终于被策反。
策反的事情就这么私下敲定。随何依旧回宾馆等待。
这下又等了好都天，仍然不见动静，随何不放心就跑出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楚国的使者也在淮南。
随先生想想冷笑。知道英布到现在还下不了决心。
好吧，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就帮帮你吧。
这一天，楚国使者去见英布，使者前脚到，随何后脚也到。这位一进去看也不看英布，大大刺刺对楚使者喊道：九江王已经归汉，你还来干什么？
英布目瞪口呆。
楚国使者看着英布的样子，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确定使者走远了，这时候随先生才慢吞吞地对英布说：现在事情已经泄露，请杀掉楚使封锁消息，立刻和我一起兵去和汉王会合。
这根本就是废话，你早知道要封锁消息还大喊大叫。英布气得无话，只好依言办事兴兵反楚。
消息传到项羽处，项羽大怒。立刻派项声、龙且领兵，攻打淮南。
英布率众迎敌，屡战屡败，知道淮南守不住了。没有办法只好放弃部队，和随何两个人改装换行，抄小路跑去荥阳投奔刘季。
刘季早就收到风声，知道英布要来。早就给他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英布到了荥阳，就让人通报说：告诉你们汉王，九江王来了。
通报的人进去很久，才出来说：汉王有请！
英布一肚子火，这姓刘的竟然不亲自出来迎接。等见到汉王，英布这才知道什么叫气炸了肺，什么叫悔青了肠。
刘季坐在床上洗脚，看到英布进来只用眼角瞥了一眼，继续洗。
英布气得要死，迫于形势只好给他行礼。
刘季这才微微起身说：来了啊。
英布答：来了。
刘季又说：来了就来了吧。
英布无话说。
刘季又说：来过了就下去吧。
英布怄死了。
出来之后，就在英布越想越怄，就要拔剑自尽的时候。
旁边有接待的官员，开着豪华轿车跑过来，说是汉王请大王去宾馆休息。
死又死不成，没办法英布只好上车。
豪华轿车在一所非常气派华美的住所前停了下来，英布十分惊讶。等到进去一看，更是吃惊，这里所有的摆设陈列，仆从官员，和刚才在刘季住处见到的完全一样。
英布喜出望外。
自杀？这时候鬼才自杀呢。
接待官员将英布前后的反应报告给刘季。后者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老四没脚气，那时候也没有足部按摩，为什么早不洗脚晚不洗脚偏偏在英布灰头土脸来投奔的时候洗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刘季的手段，所谓帝王之术，御下之道。
英布南面称王已久，必定骄纵尊大。刚开始不杀杀他锐气以后怎么用？挫其锐气后再在饮食起居上格外优待，让他体会到什么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谓欲扬先抑，打一巴掌揉三揉的驾驭悍将之术。
就这样英布被完全收服。之后刘季派人去九江收拾英布残军，又增派兵力，让英布带往成皋去招兵买马。自此奠定了楚汉“荥阳…成皋”正面战场，历时两年多超长对峙战的基础。
郦先生的馊主意
刘季军占据荥阳以南，项羽军占据荥阳以东，双方交战数次，僵持不下。这一僵就僵了好几个月。
在交战中范增发现，战势拖拉的主要原因是由于汉军粮草充足。刘季建筑了甬道，通过黄河连接敖仓向汉军源源不断地运送粮草辎重。
范增建议：欲破荥阳，必须先断汉军粮道。
当日巨鹿之战，项羽就先断了王离二十万大军粮道，最终三万楚军战败了四十万秦军。现在故技重施要断刘季粮道简直易如反掌。其实，说到这里有点奇怪，霸王断人粮是用惯的计策，为什么要在和汉军僵持了好几个月，最后还非得范增提出来才去断？
当然这是闲话，下面还是看霸王如何截粮吧。
他命大将钟离昧领军，埋伏在甬道两边。汉军运粮运习惯了，自然想不到有人来截。粮食到时，伏兵齐起。运量兵怎么挡得住钟离昧的精锐部队，汉军大败所有粮食被楚军劫走。
刘季收到消息大惊。当即下令以后运粮多派士兵护送。
只不过甬道是死的，人是活的。楚军利用这点，专挑冷僻地段袭击，今天打这个点，明天又换点。汉军防无可防，粮草被劫了N次后，汉军那边发现荥阳城中的粮食不够了。
楚军固然高兴，汉军那边就笑不出来了。打仗，没有军粮要怎么打。
实在没办法，刘季就想出缓兵之计。他派使者前往楚营要求求和，并表示自己只要荥阳以西的土地，其他的都归项王。
霸王连年争战，在荥阳又被拖了快一年，听使者这么说心想休战也好。
这时候范增阻止了他，范增说：刘季为什么来求和？那是因为他粮草不济，自知要败！如此良机，我们绝不能放过。
亚父的话点醒项羽，他断然拒绝了使者：想和，没门。接着派兵将荥阳城团团围住，四面攻打。
刘季那边急得要死，就找来郦食其问对策。
郦老先生口才极佳，跟了刘季后屡次靠三寸之舌立功。无疑，这是个聪明而又能干的人。可这次，聪明人却出了个馊主意。
刘季抛出经典台词，问他：我们该怎么办？
郦老先生对答道：昔日汤伐桀，武王伐纣，得取天下后，不诛灭前王的后人。再看秦，侵灭六国后，立刻诛杀各国后裔，使得六国子孙无立足之地。依我看，这就是为什么秦王朝短命的原因。
所以说，如果汉王能向商汤周武二位贤王学习，复立六国之后。那么六国的君臣百姓一定感激您。这样，您就可以南面称霸，而楚国见到天下都顺服您，必定也会归顺。
看看这主意馊的，这是什么年头，郦老先生竟然要以德服人。真是活见鬼。
这主意馊都馊不可闻了，刘季竟然还说：太好了！
可见刘某人虽然有不耻下问、虚心求教的优点，但判断识别能力实在不怎么样。结合以往事例来看，只要有人给他献计献策，只要这个策略能说得圆掰得通，刘季的反应大多是：善！
他也不和人商量，兴冲冲立刻命人去铸造六国王印。并和郦先生谈妥，王印一造好，就让带去封赏各国。
王印是个精细物件，刘季督促工匠，但要全部造好还是得费段时间。这一天，刘季正在吃饭。张良恰巧进来。
张良这个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已经不用多说。但他却有个缺点，这位韩国贵公子，素来身体不好，经常生病。也正因如此，刘季明知他也是个军事人才，却没派他出去征战，而是当做谋臣带在身边。
郦先生大出馊主意时，张良恰好病了。此刻病愈来见刘季，刘季看到张良也高兴，就喊：“子房（张良的字），你快来我有件好事告诉你。”说着就把郦先生的主意说了一遍。
张良听了反应很古怪，他大惊失色！
急问：“谁为大王出的主意？此策若行，大势去矣！”
刘季也傻了，看张良神色他知道自己可能错了，立刻坦白说是郦生，并追问为什么？
张良走到跟前，先坐下来，拿起刘季吃饭的筷子边比画边说。
张良问：昔日商汤讨伐夏桀，封夏朝的后代于杞国，那是因为商汤有信心能杀死夏桀。请问大王，您现在有信心要项羽的命吗？
刘季答：不能。
张良问：好，这就是您不能那样做的第一个原因。周武王讨伐商纣，封商朝的后代于宋国，那是因为周武王有信心砍下纣王的头。我再请问大王，您现在能砍下项羽的头吗？
刘季答：不能。
张良点头，这是第二个原因。接下来张良舌如利刃，一个接一个将刘季和古人作比较，接连问了七个问题，刘季的答复一路“不能”。
张良陈列七大原因，目的只有一个，他在告诉刘季四个字：今非昔比！
如果说刚开始刘季只是惊讶好奇想知道答案，那么现在就是惊恐迫切想知道最终答案。
这时候张良才切入重点。
他说：您已经知道今非昔比的道理。那么再看看当今天下。诸侯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您造反，他们甘冒这么大的风险，就想事成之后封侯拜相。如今您想要恢复六国，诸侯们会怎么想？真复立六国后，这些国君自持正统，一定会号召天下豪杰收归各国遗民各自为政。诸侯们恨您开空头支票，一定会反叛去投六国再谋富贵。
到了这时候大王要怎么办？
刘季无话可说。
张良最后说道：当前最紧要就是对付楚国，复立六国的事情连想都不能想。郦生的策略，坚决不能听，否则大势休矣！
刚开始听张良说的时候，刘季还在边吃边听，到了这时候，他饭也不吃了。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破口大骂道：姓郦的蠢书生，差点坏了老子大事！
刘季立刻下令，赶快销毁六国印信。郦生听到风声，知道自己差点铸成大错吓得半死。
郦生的计策不能用，楚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刘季如热锅蚂蚁寝食难安，他心烦就习惯性去找陈平聊天。
陈平的反间计
陈平这个人长得极帅，风度翩翩，谈吐不俗。汉王还定三秦后，反楚投汉一直跟在刘季身边。许多年来只挂官衔，却没有建立过功勋。偏偏刘季还对他格外宠信，这下将领们不高兴了。
汉王彭城兵败困守荥阳后，将领周勃、灌婴忍不住，就向刘季打小报告说，陈平这个人，除了长得帅，别无所长。而且有传闻说他在家时不事生产与嫂私通。先反魏投楚，现在又反楚投汉。难得大王看重他，委以重任对他极尽恩宠。照例说他应该感激您、效忠您。可是我们听说陈平大军中大收贿赂、勒索诸将。您看，他这么做像话吗？有这种品格低下的繁复之人在身边，请大王一定小心啊。
听完这些话，刘季表面不动声色，私底下却找来魏无知暗访。
陈平当日能见刘季，全是靠朋友魏无知的引荐，刘季问他是问对人。
刘季也不废话，直接问：陈平真是这样的人吗？
魏无知回答：不错，陈平的确是这样的人。
这话猛，刘季当即大怒，骂道：你这浑蛋，明知他是这样的人，还把他推荐给我，还说他是贤人！你小子安的什么心！
面对刘季的怒火，魏无知却十分镇定。
他平淡地说道：大王。臣所说的贤，指的是才能。如今大王所指责的是德。我想请问大王，假设有人品德高尚却无能，与您的大业毫无帮助，这样的人您肯用吗？
如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