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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血色浪漫-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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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明说:〃什么意思?〃

    〃老兵们一复员我们就升任了班长,要是指导员和连长再一转业,我们就该升排长了,指导员,求求你了,给我们腾腾地方吧。〃

    张海洋也说:〃真该好好感谢指导员,这样吧,您批我们半个月探亲假,要带点儿什么尽管说话,您千万别客气,我们是真心实意地想贿赂您。〃

    董明说:〃又耍贫嘴是不是?想探家好说,服役满三年再说,钟跃民,我给你带来个新兵,就放在你们五班,宁伟!〃

    门外有人吼:〃到!〃

    宁伟背着包走进五班。

    钟跃民一见他就笑了,他向宁伟伸出手说:〃是你呀,欢迎、欢迎。〃

    宁伟敬礼:〃请班长,副班长多帮助。〃

    董明说:〃这是个刺儿头,没出新兵连就背上两个处分,你们要严格管理。〃

    钟跃民说:〃放心吧,指导员,我们五班可是个红色染缸,别说一个宁伟,就是蒋介石来了,也能给他改造了。〃

    (3)

    指导员笑了:〃钟跃民,你就吹吧,咱们言归正传,下星期就要演习了,你们班可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出事故。〃

    指导员刚一出门,钟跃民就忙不迭地召开了班务会,他的就职演说是这样开场的∶〃大家都知道了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五班班长了,班里的一切工作由我负责,有两件事咱们今天必须说清楚,第一,我当班长下面有没有不服气的?谁要是不服气就站出来,和我拳脚上过过招儿,我要是输了这个班长你当。要是你输了就老老实实当战士,别乍刺儿。怎么着,有不服的没有?〃

    五班的战士们谁也没吭声。

    〃嗯,都不吭声,那就是没有,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第二,以后班里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尽量在班里解决,别动不动就越级报到连长指导员那里,这叫打小报告,我最***烦这个,所以丑话说在前面,要是让我发现了可别怨我翻脸。我就说这么多,有不同意见没有?嗯,没有,那就散会。〃

    最近钟跃民有些烦躁,他当兵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父亲虽说还没安排工作,但毕竟算是被解放了,家里的事他没什么可惦记的。唯一使他牵肠挂肚的是秦岭,当兵以后他至少给秦岭写过十几封信,秦岭却从不回信,这个女孩子可真够绝的,钟跃民怎么也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清醒理智的姑娘,她简直是个谜。如果秦岭仅仅是不回信,钟跃民倒还能沉住气,反正知道她还在白店村,李奎勇每隔半年时间都会给他来封信,顺便也谈谈秦岭的情况,但是最近李奎勇在信中告诉他,秦岭自从回北京探亲以后,就再也没回过村,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秦岭竟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了。钟跃民听到这个消息后,居然头一次失眠了,有好几天的时间,他干什么都无精打采,连话都少了,他终于体会到了,这种精神状态叫忧郁。钟跃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喜欢秦岭,这个女孩子很让他牵肠挂肚,三年了,他不但没忘了秦岭,反而越来越想念她。真是见了鬼,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对女人的心态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一个游戏人生的人,应该把这一生的每个时间段都看成是一个单独的游戏,怎能一个游戏就收不了场呢?

    袁军坐在轮椅上,由护士小于推着,在花园里走动,罗芸迎面走来向袁军不冷不热地打招呼:〃袁军,你的伤好得挺快呀,祝贺你。〃

    袁军也不冷不热地说:〃谢谢,你很忙吗?〃

    罗芸对小于说:〃小于,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推轮椅,我们在北京就是老熟人了。〃

    小于说:〃好,你们聊吧,我一会儿再来。〃

    罗芸推起轮椅,在花园里缓缓地走动。

    罗芸向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压低声音对袁军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袁军淡淡地回答:〃我知道,去军医大上学。〃

    罗芸奇怪地问:〃你也听说了?〃

    〃医院里都传开了。〃

    〃你还听说什么了?〃

    袁军说:〃还听说周晓白为了我的事和内科张教导员吵了一架,被取消了推荐资格。〃

    罗芸叹了口气说:〃晓白的脾气太大了,其实这事她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解释一下,可她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居然一摔门走了,这件事把政治处陈主任都惹火了。〃

    袁军面无表情地问:〃罗芸,在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对不起朋友的地方?〃

    〃没有,推荐名单是院领导定的,我不可能参与,袁军,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议论了?〃

    〃议论我倒没听见,不过这件事是因为我引起的,我当然要想一想,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上挺不够意思的。〃

    罗芸不满地睁大了眼睛:〃我怎么啦?我倒想听听我怎么不够意思了?〃

    袁军冷冷地问:〃你明明知道周晓白和我不是恋爱关系,而且,周晓白是出于友谊应你之托来照顾我,在她受冤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一下事实?〃

    〃那除非我承认我和你的关系,可要是这样,不但上军医大的资格会被取消,就连我的预备党员的资格也会被取消,那我就完了。〃

    〃所以你就牺牲了周晓白?〃

    〃你怎么这样说话?怎么是我牺牲了周晓白?〃

    袁军长叹一声:〃罗芸,上个军医大就这么重要?连友谊和良心都不要了?〃

    罗芸也急了:〃袁军,你少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周晓白被取消了推荐资格,完全是因为她的态度,群众早就有反映,说周晓白倚仗自己父亲的地位飞扬拔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和周围的战友关系搞得很僵,院里早就有这种议论,这又不是我造成的?〃

    袁军疲惫地挥挥手:〃你把小于叫来,我要回病房了。〃

    罗芸的眼圈儿红了:〃你怎么这样对待我: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怎么连句好话都没有?〃

    〃走吧,祝你好运。〃

    〃你混蛋!〃

    袁军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郑桐今天从可靠的渠道得知,这次公社推荐的工农兵学员已经出发了,石川村的党支部竟没有推荐任何人。这可把郑桐气得七窍生烟,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常贵捣的鬼,这老东西太阴险了,收了礼还不办事,郑桐决定找常贵好好理论一番。

    郑桐一脸怒气地闯进常贵的窑洞,常贵正坐在炕上捧着个大海碗在喝粥。他强压着怒火说:〃常支书,我有事要问你。〃

    (4)

    常贵眨着小眼睛看看郑桐:〃我知道,是为上学的事吧?〃

    〃咱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为什么没推荐我?〃

    常贵带着一脸的无辜说:〃你这娃咋这么说话?你咋知道我没推荐你?名额有限么,也不能是个人就去。〃

    〃我有可靠的消息,这次公社的推荐会上,你叼着烟袋蹲在那儿一言不发,是不是?〃

    〃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有没有这回事吧?〃

    〃没有,你要不信,就把公社王书记叫来我当面锣对面鼓说说,我是和他说了么。〃

    郑桐终于忍不住翻了脸:〃你他妈少来这套,你明明知道王书记不可能来对质,常老贵,你这人够阴的,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就因为你克扣知青口粮的事,我和钟跃民得罪了你,这好几年了,你还怀恨在心,背后给我下绊子,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常贵软中带硬地说:〃郑桐,你要这么说,咱就没话了,上学的事我也管不了啦,你咋上来就骂人呢?论岁数,你也是侄子辈,咋这么说话?〃

    郑桐大怒:〃骂你?我还想打你个老东西呢。〃他怒火中烧地抄起炕桌上的大海碗要砸常贵,蒋碧云冲进来抱住郑桐,郑桐挣扎着想朝常贵扑过去,蒋碧云拚命把郑桐拉走。

    郑桐和蒋碧云并肩坐在村口打谷场一个石头碾子上,两人久久地沉默着,突然,郑桐开始抽泣起来。

    蒋碧云大惊,这是她笫一次看见郑桐流泪,她惊慌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郑桐,你怎么啦?〃

    〃这日子……真没盼头。〃

    〃大家不是都这么过吗?〃

    〃人……就怕没有希望,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

    〃郑桐,你从来都是乐观的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消沉?这可不象你。〃

    〃你不知道,我想上大学,连做梦都想,可今天我去公社一问,被选上的工农兵学员都出发了,当时我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里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蒋碧云说:〃可你不能放弃希望,我就不信,咱们会永远呆在这小山村里,机会总会有的。〃

    郑桐心灰意冷地说:〃机会见了我,恐怕也会绕着走,我这个人运气不太好。〃

    〃要是有一天,机会到了你眼前,你却无法抓住它,因为你不具备抓住机会的本领,到那时候,你将无话可说。〃

    郑桐沉默。

    〃我知道,你的精神状态很糟糕,生活艰难,前途无望,还有……你很孤独。〃

    郑桐低声道:〃是的,是一种灵魂的孤独,漫漫长夜,我在独自行走,何处是归程……〃

    蒋碧云轻声说:〃如果心中有了爱情,也许情况会好得多,那时你会觉得温暖,觉得有了依靠,觉得灵魂不再孤独,觉得生活从此充满了色彩。〃

    〃可我眼前是个没有色彩的世界,只有缺少植被的黄土。〃

    〃郑桐,你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

    〃我万念俱灰,实在提不起兴趣说话。〃

    蒋碧云扳过郑桐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那我说,你听好,我想向你提个建议。〃

    〃你说。〃

    〃一个人走夜路实在太孤单,两个人结伴而行不是更好吗?〃

    郑桐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走?〃

    〃是的,咱们一起走夜路,一起抵御孤独,一起寻找光明,你愿意吗?〃

    郑桐背过身去,不吭声了,蒋碧云温柔地从后面轻轻抱住他。

    两行热泪从郑桐的眼中流出……

    操场上,侦察营一连全连列队站在操场上,今天晚上,营教导员要宣布被选入军教导队学习人员的名单。

    从1966年以后,全军几乎所有的军事院校都停办了,军官的选拔全部出自现役中的老兵。各军、师级,甚至团一级单位都成立了干部教导队,这相当于变相的军官学校,被选中的老兵在教导队里受到几个月或一年的速成军官培训,然后再作为军官回到本部队带兵。1966年以前的军官学校,它的录取条件是首先要通过统一的文化考试,仅此一条,就让很多只有小学文化的农家子弟望而却步。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兴起,使很多旧的规章制度被废除,这样就给吴满囤这类身处底层的农家子弟带来了希望,偌大一个中国,当所有进身的大门都向你关上,唯有在军队里还能看见一线曙光,对于身处底层的人们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况且,用几个月或一年的时间速成一个军官,这在中国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当年闻名遐迩的黄埔军校,不也是个速成班吗?这并不妨碍它培养了大批名将,仅第一期六百名学员中就出了三百多名将军,他们从入学到毕业用了不到十个月。

    钟跃民、张海洋、吴满囤等人早就知道了提干人员的名单,他们三人都是连队中的战斗骨干,提干早已势在必行,教导员也分别找他们三人谈过话。

    钟跃民得知自己将提干的消息时,还犹豫了几天,他根本没打算在部队长干,要按他的想法,什么事都是玩一把即可,既然已经当了几年兵,那么就该换一种玩法了,老玩一种游戏多没意思。要是提了干,你就身不由己了,不在部队干个十年八年就别想走。有种老掉牙的说法,叫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钟跃民认为这纯属扯淡,不过是种俗人的想法,就象人人都想发财一样,事实上发财的人永远是少数,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活法,关键在于自己的感觉,他从来也不认为当元帅这种活法有什么值得羡慕的。现在钟跃民已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如果选择再在军队干个十年八年,非要了他的老命,这是闹着玩的么?就冲这每天例行的五公里越野,他就有点儿烦了,这意味着他还要再跑十年八年,等你跑不动了再让你转业,到那时他还有心思再玩别的么?

    (5)

    但钟跃民最后还是决定进教导队,不为别的,主要是因为张海洋和吴满囤,他经不住这两个家伙的死缠硬磨,尤其是张海洋,他父亲来信告诉他∶这辈子不要想干别的,这身军装你就穿到死吧,张家的后代除了当兵,什么也不能干,什么时候你穿上了军官制服你随时可以回家,不然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张海洋被断了后路,只好死心塌地的准备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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