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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边境插队手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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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我:“听说你最近和当地青年混得不错?”
  我说:“也许是吧,做夜班的大都是当地青年。”
  他提醒我:“你是六九届中的高材生,不要因此消沉下去。”
  我明白他说的意思了,他是怕我蹲过笆篱子后,自暴自弃。
  在这之前,昊宇也提醒我:听说杜义田和你关系很好?但当地青年封他是“侦察科长”,专门侦察上海知青的事。
  我很奇怪:我们有什么好被侦察的?
  自从我蹲笆篱子回来,发觉杜义田喜欢跟我学说上海话,喜欢看我看过的书,喜欢模仿我写的字。
  当地青年中有好几个都喜欢这样。
  我觉得邵子昂和昊宇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这些被一些知青看不惯的当地青年,本质上也都是一些心底善良纯真的年轻人,只不过以前我们对他们了解得太少,早就想与他们深交,但一直没能做到。没想到蹲笆篱子成了“坏人”后,一下子就和农民拉近了距离!
  我回答邵子昂:“你放心,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消沉的。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那些老乡现在对我比以前更好了,和他们在一起感到很愉快。”
  有一句话,我没对他说:“这笆篱子蹲的!倒成了好事儿。”
  我怕他对他老爸一说,老邵要说我变坏,变得匪气了。





    正文 66、走出知青点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7 本章字数:1847

生产队从知青中挑选了三个人学打芟刀。
  一开始让我们去打青谷子、青黑豆,那是打下来喂马的。
  老乡说:“在这里你们就练吧!练好了明年可以去打水稻打小麦了。”
  芟刀,外形似一把特大号的镰刀,刀根部宽10厘米左右,越向刀尖越窄,长约一米以上。芟刀刀杆的中上部有一“V”型揻扣的手柄,拿着它一刀下去,就能割倒一尺多深、一米多宽的庄稼。
  芟刀的开刃采用掂锤的方式,将芟刀刃口置于一小铁砧上,用掂锤沿刀锋细密掂锤,掂出的芟刀锋利无比。打芟刀的人要随身带一块磨石,当刀不快了,只要拿磨石轻轻地在锋刃上蹭一下即可。
  会打芟刀是东北农村强劳力的标准之一,我们被选上当然高兴。
  老乡们一边打,一边帮我们纠正两手拿刀的姿势、肩的姿势和腰的旋转,看我们脚下的步子和伸刀的幅度是否合适……
  打了几天芟刀,我生病了。
  那天中午休息时,肚子里一阵难过,走路都困难了。
  我还想抡起芟刀,才两下,就眼昏头花。
  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呕吐了,浑身发凉,我爬到地头的马车上躺着。
  王队长过来说:“套马车送你回去吧。”
  我也想回去,但走不动;找人套车的话,打芟刀的又要少一个。我说:“回去也一样躺着,我就在马车上躺一会儿吧。”
  王队长说:“你能坚持到晚上吗?”
  我说:“能。”
  这时,老农李胜俊过来,搬过两捆草垫在我身下,又在我边上用艾草点起了一堆火,烟滋滋地冒着,蚊子苍蝇都躲得远远的。他把自己那件破棉袄搭在我身上:“你盖着点吧。”
  那棉袄的领口和袖口都油腻腻的,有很凶的坑骚味,或许,还有很多虱子。但这时却好像是最温暖的棉被一样,我缩在里面,一会儿竟舒适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雨,队里没安排下地干活。
  社员拿着锹站在我们知青准备造房的地基上,昊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些老乡,又来赚知青的工分了!”
  我说:“这工分不算知青的,算队上的。”
  昊宇说:“算了吧,王队长这么精明的人,会白白为你们知青干活?肯定是从知青建房款中扣!”
  我再次解释:“工分不从知青建房款里扣,这是上次队委会决定的。”
  昊宇说:“像真的一样,你以为农民是马克思主义者,个个像雷锋一样?他们私心很大的。”
  也许因为我的父辈还当过农民,我与农民的关系还在“五服”之内,与相当一部分祖辈上就是市民的知青在对农民的看法上有很大差异。我提出自己的想法:“不能对农民太苛刻要求,要求他们个个像雷锋、个个成为马克思列宁主义者,这可能吗?他们平时喜欢讲些黄段子,发些牢骚话,他们还会时不时地想到自己家的自留地、老婆、孩子,但他们普遍具有质朴的生活观,善良的处世观,坚韧的劳动观,这就够了。”
  我想起昨天那件带虱子的棉袄。平时,你会觉得它肮脏破烂,但当你病了的时候,你会觉得温暖而又舒适。没经历过这些,就不会正确评价底层的农民,就难以全面理解百姓这个概念。
  病差不多好了,我又休息一天。晚上,哲学小组学习。
  基于对农民的不同看法,我向哲学小组提出:走出知青点,重新认识农民。
  病好了,又去打芟刀。
  傍晚,秋后的蚊子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
  因为干热了,我只穿了一件汗背心。十几分钟内,身上起了几十个大包小包,特别是脖子、手臂上。
  蚊子在天色渐暗、转热变凉的条件下,进攻得更加疯狂,痒得我直挠,芟刀也打不好。
  “穿背心的,快回去!”队长在后面叫。
  “快回去呀!你怎么还不动呢?”队长又叫。
  牛大爷拿起一把打下的青黑豆,攒在握刀的手心里,刀一挥,那把豆子就一飘,驱散了身边的蚊子。
  我一看这办法好,也学着拿起一把豆子攒在握刀的手心里,一甩胳膊,又抡起了刀。
  牛大爷笑着看我,叫着:“冲啊,再坚持5分钟,胜利就属于我们的!”
  农民,别看他们外表粗糙,那些点燃的艾草、盖上的棉袄、劳动的呼应,不都让人能感觉到:他们的内心世界是多么细腻丰富吗?





    正文 67、紧急集合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7 本章字数:1522

九月的黑龙江不再激情,透出丁点萧瑟。
  白天,远处的青山已经泛黄了;近处的炊烟带着一股青苞米的糥糥香味。你可以感觉到空气的干爽、空气的清纯。
  夜里,皎洁的月亮挂在一排杨树梢头;散落在地下的月光如霜般清冷。你可以感觉到秋风把树枝吹脆、把树叶吹枯了。
  今年水稻的长势非常好,但一场大风造成了大面积的倒伏。
  常年收割水稻都是用芟刀打的,但在倒伏的水稻面前,大芟刀不起作用,只能用小镰刀割。
  团支部组织起割水稻青年突击队。
  生产队最厉害的小伙子和姑娘都集中在我带的组里,大部分是上海知青,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这惹得其他组的人有点不高兴,向队长提意见。
  我们手拿镰刀,弯腰撅腚抢收倒伏水稻。和别的组不一样,我们组是并排前进的,没有人落下。
  当天,人均割160捆,比其他组人均多割35捆。
  几天下来,一个个累得不成人形。在水稻地,我对邵子昂苦笑了一下:“你要是现在拍张照的话,那嘴脸瘦得,就像刀刻出来的一样。”
  邵子昂笑笑,拿出一面镜子。这哥们怎么像个娘们,竟然身上还带着镜子?他递给我,让我自己照一照。
  我接过镜子,大吃一惊:原来,我瘦得并不亚于他:两颊凹进去,颧骨凸出。
  今年夏秋季节的转换,可能就是今天吧?
  上午还热得流汗,下午3点多钟,刮来了一阵凉爽的秋风,吹人心肺,引人入醉。
  风越吹越凉,还下起小雨点。我披上棉袄,招呼大家下班。
  晚上下工回来,所有基干民兵突然紧急集合,民兵排长照例向大家讲了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一番话。
  我们多少觉得有点奇怪:平常夜里紧急集合一般都是武装民兵,怎么今天把这么多的基干民兵都集中起来了?
  直到“修战壕”的命令下来,我们才明白,这的确是需要人多点的,所谓“人多好干活,人少好吃饭”嘛。
  我们顶着“沙沙”的秋风,踏着“嚓嚓”的落叶,冒着“淅淅”的细雨,用刚放下镰刀的手拿起了锹,去江边修理战壕。
  天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怎么就跌下了战壕。
  正好,老子就是要在战壕里干活的。可是什么也看不见,东一下西一下地干着,老半天,也没挖出几锹土,用脚踩踩,战壕的底也不见平整。
  突然,那头亮了一下,我惊喜:“谁?有手电?”
  “我呀,看看修得怎么样了。”插队干部老邵应声道。
  我说:“看不清,没法干。这样吧,你来照明我来干。”
  老邵说:“好。”他一手拿手电,一手捂着光,不让光线透出战壕。
  我看准了,一下就是一大锹,又沉又实,越干越来劲,脱去了棉袄,身上还直冒汗。
  眼看着战壕底下的土一大锹一大锹地扔出去,本来只到腰部的战壕,现在有肩那么深了。
  地面上突然一片亮光,抬头看,是对岸升起的一颗照明弹,正缓缓地落向江中。
  老邵骂了一句:“***!”
  也是,我们这儿只要一有动静,老毛子那儿就总想看看清楚。
  两岸之间,谁都不是吃素的。
  我问老邵:“往年都是农闲时修战壕,今年怎么大忙时就修?”我以为插队干部比我们消息灵通,就想问问他。
  谁知老邵也觉得有点怪,在黑暗中眨巴了几下眼睛说:“你问我,我去问谁呀?也许双方的局势突然紧张起来了吧?”





    正文 68、苏舰喊话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8 本章字数:1522

明天就可以用芟刀打水稻了。
  王队长在地头宣布:用小镰刀割倒伏水稻,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一共割了13垧,这在全公社、全县也没有的。
  这一宣布,大家全都松了下来。
  我觉得腰马上像要断了一样,脊椎骨上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终于到了筋疲力尽,有气无力的地步了。
  我跪在地里,一把一把地割着,士气不高了。
  云龙四下一看,大家都有气无力的,便用扬州话逗趣:“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慌不忙,一下就是一下,一刀就是一刀!”
  大家都苦笑起来,真得都没力气了。
  正是农忙,军事演习不知怎么特别频繁起来。
  上一次紧急集合才刚过两天,这不,又来了。
  吃完晚饭,我搬过一只凳子,给昊宇剃头,左一下右一下,剃得正起劲,邵子昂冲进来,一把拖住我的手说:“武装民兵紧急集合,快去!”
  我只好扔下剃刀就走。
  可怜的昊宇,抱着刨了半边的脑袋也跟着跑到连部。
  十分钟后,我们已经全副武装横排在秋风中。
  像冬训一样,边防连首长作了动员布置,我们一路小跑到了大庙制高点,机关枪压得我直喘。
  跳进战壕掩体,我把机枪架在战壕上,面对公路,呆了有十来分钟。
  汗水浸在白天割稻时被稻桔划破的手臂上,像无数小蚂蟥在咬,又痛又痒。
  突然,一道闪电掠过天空,我才发觉身边还有许多解放军战士和我们一样趴在战壕里。
  接下来,一连几天晚上,天天都有战备行动。
  这些行动的时间和方式都与以往不同,有时很简短,有时又很复杂。
  有一次放潜伏哨,在嗖嗖的秋风中挺了两个小时,一切正常。
  有一次武装民兵突然集合,一路跑到公社,又宣布解散。
  眼看秋天就要过去,长达半年的寒冬就要到来。五六个妇女在副队长老吴家,专门帮知青翻新棉衣棉裤。
  妇女集中的地方,肯定热闹。缝纫机的“得得”声,裁布的撕裂声,还有女人们唠家常的笑声。
  那帮妇女见我去了,着急地说:“你才来呀,带布和棉花了吗?”
  边说边抖落起我的棉袄和棉裤,指着那些破的地方说:“这儿要补,这儿布都化了,这儿棉花都磨了……”
  等我捧着补丁布和棉絮刚到老吴家,就听那些妇女说:“赶紧去民兵连集合,人家都通知到这儿来了。”
  又是紧急集合,简直没完没了。
  不过,今天的集合不寻常,集中了全公社的武装民兵,而且每人带一个书包、一只水壶,左臂上还扎了白毛巾。
  仍旧是跑步去大庙制高点,但加进了这样一个内容:有四名伤员,用四副担架分别抬走。
  训练结束时,好几辆大卡车停在路边,公社书记讲了一番话,说最近战备形势异常紧张,为了消灭也许会突然袭击的苏军,我们要加强训练、常备不懈。只要帝修不灭,我们就挖洞不止,战备不停。
  第六感觉告诉我,在农忙季节,这么紧密的备战活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果然,就在国庆节前的一天下午,老毛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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