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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细说宋朝-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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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文学的灿烂辉煌,使得宋代文学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于是在成长过程中就走偏锋,出新招,找寻自己的出路,体现自己的特色,赢得自己的地位。
  不过,宋代疆域没有唐代大,武功没有唐代盛,文学的总体风格缺少唐代那种雄浑与阔大。
  契丹、党项、女真和蒙古建立的国家政权,相继在北方与西北构成一种始终存在的强大威胁,甚至因此而国破家亡,这种局势促成了宋代文学中普遍弥漫着一种忧患意识与爱国精神。
  理学的兴起,道统的推崇,知识分子自觉意识的觉醒,言论控制的相对宽松,宋人在诗文等文学主流主体中也喜欢说理,好发议论。
  城市经济的发展,市民文化的繁荣,不但为文学样式(例如词、话本、诸宫调等等),也为文学主题(例如市民文学与城市生活)注入了新鲜的成分。
  这里先说散文。宋初承晚唐五代文风,卑弱浮艳有余,刚健明快不足,韩柳开创的古文运动的成果没能发扬光大。柳开第一个起来反对这种颓靡的文风,提倡复古,推崇古文,将道统与文统都上接韩愈,其后王禹偁、穆修、石介与尹洙等相继挑战这种文风。除王禹偁略有佳作,柳开文章艰涩,穆修作品不多,石介风格偏激,尹洙文字简古,虽有“明道”的好主张,但拿不出体现文学思想的足够好文章,仍无力扭转颓势。
  这一现象直到欧阳修出来才彻底改变,他也因此成为上继韩愈的宋代古文运动的领军人物。他的成功不在于专发议论,这些从柳开到尹洙已经说得很多。关键在于他是宋代第一个散文大家,散文、骈文与诗词都是一代高手,不论对他的文学主张是赞成还是反对,对他的作品都不得不佩服。
  在政治上与学术上,欧阳修有相当的地位,曾利用知贡举的机会黜落险怪奇涩的试卷。他还凭借自己的号召力,聚集起一个以他为中心的文学集团,朋辈有梅尧臣、苏舜钦的支持,门下还有苏轼、王安石、曾巩的响应。欧阳修使宋代古文与韩柳接上了轨,形成了唐宋古文运动。唐宋古文八大家,宋代就占了六位: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其阵容强大超过了唐代。
  欧阳修开创的宋代古文运动,在“明道”上,与韩愈的“文以载道”一脉相承。但在文风上,欧阳修却肯定韩愈的“文从字顺”,摒弃韩愈的奇崛诡谲,因而宋代古文是沿着平易朴素、畅达自然的健康方向发展的。欧阳修本人的散文诸体兼备,主旨明确,内容充实,文风平易自然,流畅婉转,章法曲折委婉而严密有度。
  三苏中,苏洵的文章以议论见长,欧阳修说他的文章“纵横上下,出入驰骤,必造于深微而后已”,文风以雄奇劲简为主。在宋代散文家中,他的文章与韩愈最神似,但没有韩愈的沉浸醲郁。王安石说他的文章得法于战国策士的议论,但苏洵拿过了《国策》的清娼肆辩,却不取其瑰奢张扬,体现了自己的、也是宋代古文的基本风格。
  苏轼在文学艺术上是宋代仅见的天才,几乎在主要门类里都确立了自己不可摇撼的地位。在他的思想里,既有儒家辅君治国经世济民的成分,又有佛道超然物外散淡旷达的一面。这种双重的特点,在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上对他的散文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苏轼的议论文主要体现的是前者,指陈利害,评骘古今,往往笔力雄健,气势纵横,腾挪变化,不可羁勒,有《孟子》与《国策》的遗风,《刑赏忠厚之至论》等政论,《留侯论》等历史人物论,都是这类佳作。
  苏轼那些私人化的叙事记游散文和题跋书札小品主要体现的是后者,这类文章显然更得庄子与陶渊明的神韵。从思想内容看,雄次高旷,寄托幽远;从艺术风格看,不拘一格,意境出新,笔墨灵动,情文并茂,前后《赤壁赋》与《记承天寺夜游》都令人一读以后终身难忘。这类名篇,不暇列举,也最为后人钟爱,因为这些文章背后站着的那个苏东坡,其冲淡开朗、真率风趣、潇洒通达,热爱自然而略有点犹豫,感悟人生而略有点迷茫,真是没有人能够取代的。
  欧阳修死后,苏轼弟子中有出息的颇多,号称苏门六君子的陈师道、黄庭坚、秦观、张耒、晁补之和李廌,所长虽不尽在散文,但也都可观,苏轼的影响便盖过了欧阳修,成为宋代散文的第一大家。南宋时,苏文几乎成为范文而影响科举,以至谚语说“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
  相比之下,苏辙被父兄盛名所掩,散文的影响不及父兄。相对而言,他的文章,疏于叙事而长于议论,策论是其长(例如《六国论》),碑传是其短。风格抑扬疏朗,汪洋淡泊,但倘与其兄相比,则气舒笔透不够,波涌澜惊不如。
  曾巩在理论与实践上都是欧阳修最忠实积极的追随者。他似乎特别强调“道”,所以抒情文较少,议论文、记叙文较多,即便记叙文,也爱发议论,显得比较严肃正经。文风从容浑涵,自然纯朴,不太讲词藻风采。由于有笔法而少情致,就不像欧文那样风神骀宕、韵味涵蓄。他也讲究跌宕波澜,但远不如苏文开阖自如,汪洋恣肆。不过,他的文章颇受南宋朱熹、吕祖谦等理学家推重,地位列在王安石之上,也许因为不矝才使气,又清通明白,适合说理,也便于学习。
  欧阳修曾以“吏部文章二百年”来期许王安石。王安石的文章,早年师法孟子与韩愈,其后兼取韩非的峭厉、荀子的富赡和扬雄的简古,形成自己峭刻雄健、质直自然的风格。他也是以议论文见长,主要可分奏议、杂文、史论与序跋书札。
  王安石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洋洋万言,浑灏流转,沉著顿挫,被梁启超推誉为“秦汉以后第一大文”。而他的《读孟尝君传》,不到百字,却翻新出奇,转折跌宕,气势充沛,议论独断,大有尺幅千里之势,横扫万军之力,令人不得不叹服他在议论文上长短咸宜的超凡才气。有人说他文似曾巩,但王安石的议论文格局阔大,波澜曲折,元气淋漓,是曾巩远不能及的,成就应在其上。
  南渡以后,宋代散文的高峰已经过去,没有出过堪与北宋六家比肩的散文家。汪藻的四六制诰曾名噪一时,陈寅恪对他的评价很高。稍后的陆游文名为诗名所夺,他的题跋记序淡雅隽永,游记也简洁清空,有自己的风格。陈亮、叶适的议论文与史论说理透辟,笔力纵横,尤其是陈亮之文有一股郁勃之气,很有个性特色。与此同时,理学家以文载道,对说理散文也有所贡献,吕祖谦编了一部《宋文鉴》,表明了自己的选文法眼,他与朱熹都写过一些不错的散文。
  宋元之际,山河变色,散文却因此放一异彩,文天祥、谢枋得和谢翱的文章就如他们的人格,峭劲高奇,用黄宗羲的话说,这些都是天地间的“至文”,因为是用血泪甚至生命写出来的。

细说宋朝79:宋诗
  钱钟书说宋诗的长短得失最为透彻:“有唐诗作榜样是宋人的大幸,也是宋人的大不幸。看了这个好榜样,宋人就学了乖,会在技巧和语言方面精益求精;同时,有了这个好榜样,他们也偷起懒来,放纵了模仿和依赖的惰性。”
  晚宋严羽写了一部《沧浪诗话》,算是宋代最有创见的诗论,为宋诗作了近乎盖棺论定式的结论:“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且其作多务使事,不问兴致,用字必有来历,押韵必有出处”。
  散文化、才学化、议论化是宋诗最为人诟病的弊病,却也是宋诗最大的特点。唐宋相比,唐诗以风神情韵擅长,宋诗以筋骨思想见胜;唐诗如丰韵少女,宋诗如瘦硬汉子。唐诗重比兴,其词微婉蕴藉,宋诗重赋,其词径直发露;唐诗妙在虚处,宋诗妙在实处。宋诗虽不能上比唐诗,但仍有其特色,成就在元诗、明诗之上,也超过了清诗。
  北宋前期,宋诗还在唐诗的阴影之下不能自立。效法李商隐的西昆体势力最盛,以杨亿、刘筠、钱惟演为代表。号称晚唐体的诗派,取法的是贾岛,连像样的代表作家都推不出来。王禹偁力矫此弊,提倡学杜甫和白居易,自己也写过一些间有少陵、香山风格的诗,开宋诗的先风,他做过黄州知州,后人说他“纵横吾宋是黄州”,实际上仍无法与西昆体抗衡。
  欧阳修在宋代诗风的创立上,贡献与他确立宋代古文风格的功绩大体相同,故而也有人通称为北宋诗文改革运动。从欧阳修倡导诗风改革起到江西诗派成立,是宋代第一个高峰期。
  与欧阳修同时的苏舜钦与梅尧臣,在诗风改革中也起到了很大作用。后人说:“自苏舜钦始窥李杜,而宋诗之势始雄;而梅尧臣专攻韩孟,而宋诗之体始峻,笔始遒。”欧阳修说梅尧臣“以深远闲淡为意”,风格平淡朴素,略近孟郊,在内容上也很关注民生疾苦,但往往平而乏劲,淡而寡味。苏舜钦的风格是奇峭豪隽,超迈横绝。他的语言虽畅达,但也有粗糙生硬的毛病。
  欧阳修对诗有自己的见解,写过中国诗歌史上第一部诗话《六一诗话》。他的诗在艺术上受韩愈“以文为诗”的影响较深,但并没有韩诗的险怪艰涩。他博参众家,杜甫的沉郁、李白的奇放、白居易的平淡、苏舜钦的俊迈、梅尧臣的瘦峭,都能兼收并蓄,因而他的风格也是多样化的。他的诗风中峭拗的侧面,滋润着黄庭坚、陈师道一脉,而舒坦的侧面则衍生出苏轼、陆游一线。不过,他已开“以文为诗”的风气,为以后的宋诗奠定了基调。他的诗明浅通达,流动自然,骨肉丰厚,一扫西昆体艳丽富贵、晦涩空洞的诗风。
  王安石的诗风工练,比欧阳修更讲修饰技巧。他好以学问为诗,作诗有时就成了搬弄词汇与玩弄典故的游戏。不卖弄这些时,他反而能产生情景俱佳的作品。他的古体诗劲峭雄直,明显受韩愈影响,有些诗整篇就如押韵的散文。杜甫对他的影响分两个方面:杜诗关心政治,同情民瘼的精神影响了他前期诗歌的倾向;晚期他更热衷杜诗格律的精严、用典的熨贴、对偶的工稳。对王维诗歌取境的参悟,使其晚年诗歌能以凄婉出深秀,寄悲凉于幽旷。
  苏轼的诗风格变化多端,但终以雄放洒脱为主。他学杜甫虽稍逊其沉郁,学韩愈却无其硬拗,将白居易的平易、柳宗元的秀澹、李白的豪俊、陶渊明的旷真融会贯通。苏轼对各种诗体都能得心应手,尤长于古体与七言近体。其七言长诗行云流水,波澜壮阔,是李白以后少见的。七律流丽圆转,七绝新警明快,佳构颇多。
  苏轼最大的特色就是想象的丰富与奇特,比喻的新颖与贴切;要说毛病,也是喜欢铺排典故成语,议论化的倾向也比较明显。但总的说来,苏轼才思横溢,奔放灵动,艺术上别开生面,蔚为大观,影响远远超过欧阳修,成为宋诗一代之宗。
  黄庭坚是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虽出于苏门,却别立门墙,开创了江西诗派,庶子夺嫡,成为影响其后宋诗的最大流派。他大肆鼓吹学杜甫,指出:“老杜作诗,退之作文,无一字无来历;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这段话既是夫子自道,也是江西诗派的行动纲领。
  黄庭坚的诗立意曲深,章法细密,尤其讲究炼字煅句,下语奇警,耐人寻味,即所谓点铁成金,脱胎换骨。他喜欢使用音调反常、句法出新的拗句、拗律来形成峭拔瘦硬的独特诗风,但因此也难免有晦涩生硬的弊病。
  陈师道原与黄庭坚同出师门,但因对黄诗十分佩服,便折节向学。后人把杜甫尊为江西诗派之祖,而将黄庭坚与他,再加上陈与义并列为三宗。他在形式上模仿杜甫不遗余力,但仍缺乏杜诗的雄深雅健。学养没有黄庭坚雄厚深博,诗风也就有点局促寒窘。当感情深挚时,他那些恬淡平易的诗倒颇有味。
  陈与义是两宋之交最杰出的诗人,诗风圆润,词句明净,音节响亮。他本来就师法杜甫,又经历了靖康之难,其诗慷慨激越,寄托遥深,风格也转而雄浑跌宕、简严老成,与杜甫有了一种神似,不是江西诗派中人在形式上的模仿所能同日而语的。
  其后有南宋四大家,也称中兴四大诗人,他们是陆游、范成大、杨万里和尤袤。不过,尤袤的现存作品的质与量,实在难以方驾前三家。
  杨万里号诚斋,其诗号称“诚斋体”,不掉书袋,接近口语,以俗为雅,以故为新,轻快诙谐,清新活泼,是诚斋体的最大特点。他观察景物很体贴入微,善于抓住耳目观感那一瞬间新鲜天真的感觉和状态,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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