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社会功能-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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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量堆积以至完全无法处理,而且会促使人们暗暗采用比明明白白说出的学说更为粗糙的理论。此外,应该指出生物学理论的暂时性质和尝试性质。这不仅是一种警告而且是对进一步工作的激励。在任何其他领域中,再也找不到这样广阔的创立全面性理论的机会了。
在具体的生物学教学中,门类也还嫌过多。生物形态是分别依照它们的物理或化学功能以及这些形态在个体动物身上的发育过程来描述的。这些研究同揭开胚胎学奥秘的遗传学和进化过程相距太远。必需把功能、形态、发育和遗传作为整体加以阐述,以便清楚地看出相互之间的关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人完全领会每一细节的意义,才能避免为了填补人为分隔所造成的空白而创立的神秘学说。一旦在研究领域中为各生物学科的更密切的配合作出了安排,教学问题就好办得多了。不过在这以前,我们可以至少充分打破生理学、描写性动物学、植物学、生物化学和遗传学的界限,以避免各部分之间互相实际矛盾的提法,并且使各学科的阐述在一定程度上相互联系起来。
特别是在生物学中,重要的是讲授各种方法而不是结果。
在旧有的野外观察和显微镜技术之外又有了许多新方法。这些新方法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把其他学科的实验技术用到更加复杂而多变的生物材料上去。部分地由于统计方法的影响,部分地由于采用了物理和化学定量的精确测量方法,生物学开始成为一门定量科学了。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有必要对现代生物学家进行范围更广的训练,不过他虽然因此掌握了这些新技术,却不应忘记自己所研究的特别复杂而多变的材料。
各种类型的研究的相互依赖,在生物学中日益重要。这不仅在于,每一项研究都需要参考同一或不同领域中数量日增的早先的观察资料,而且还在于,自觉地组织起来的协作研究变得日益必要。个人研究变得仅限于对总的概念进行深入探讨。实际的工作变成一种协作。这就意味着,特别是在生物学中,要教导学生认识协作的重要性。这个做法,当然也不仅限于生物学。在这里,最好和最简单的办法,是让学生有更多机会实际参加这种集体研究。
医学 目前由于生物学教学与医学之间的联系的性质,生物学教学产生极大混乱。有组织的生物学教学主要开始于医科学校。只是到比较晚近时期,其他行业,主要是和农业有关的其他行业,才为未经医科训练的生物学家提供就业机会。同时,人们也愈来愈清楚地看出,生物学的范围极广,不可能和医学实践直接联系起来。其结果就使两个学科产生潜在矛盾并变得不伦不类。可以明显地看出两种相反的倾向。在医科学校看来,鉴于生物学课程期限太长,把生物学训练削减到最低限度,并把生物学课程内容局限于可供医院医生或私人开业医生立即应用的方面是可取的。其他的人则认为,对学习生物学学生的主要要求是培养对生物学问题的一种科学的和批判的态度,不论他们是否将来要当医生,象其中大多数人那样。这显然就需要设置学习期间较长和学习内容不那么实用的课程。双方对现在的方案都不满意。
在医学界选择、训练和使用人才的办法彻底改革之前,这个难题是不大可能得到解决的。只要人们认为医生主要是一个收费行医的专业人员,而不是在一个卫生机构拿工资的人员,学医者的目的就只会是花费最少的时间和金钱以获得充足的训练。人们仅把学医作为一种投资,它的费用极为昂贵,贫穷的学生,除了最聪明的人以外,都会被摒诸门外,然而它却可以在收取相当费用的条件下,向聪明程度不等的人开门。由于这种异想天开的挑选和训练制度,医学院学生智力一般都显得比其他大学生低得多。他既无时间充分掌握科学方法,也没有能力掌握科学方法。结果,医生们本来可以用最聪明的办法应用现有最好的知识来治疗病人,却往往只是依靠传统和经验,而其效果大多也同原始医生的方法不相上下。
应该象苏联的做法那样,完全根据能力来挑选医科学生,并给予补助金,使他们的学习期限比现在要长,以后由他们用自己的劳务来偿还他们对社会所欠的债务。这样就应该有可能制订出一个使医学界和科学界都满意的合理医学教育方案来。这样,学生们就有时间和能力去真正掌握人体的健康状态和疾病状态的基本原理,而且在以后就有更充分的机会在医院内外应付实际的病人,不仅在临床方面做到这一步,而且他们所以能做到这一步还因为他们参加了和医学实践一起发展起来的一切微生物学、生物化学和生理学研究活动。医学各科的协作变得越来越必要了,就象在生物学中一样,而且比在生物学中更加必要。普通医生还是需要的,但是他的主要作用将更具有社会和心理的性质。他的知识将更多地用于指导病人到适当的综合医院去就医,而不是象目前这样,不得不勉强地不称职地去应付一切疾病。
社会科学 本世纪中,在科学学科与人文学科之间产生了一些学科——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考古学、语言学和经济学。它们都开始把自己算作科学,然而它们还刚刚开始离开单纯用语言描写和收集事实的阶段,虽然它们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特殊规则和方法。除开对事实取得某些一致看法之外,这些学科都缺乏公认的理论,却存在着一些彼此矛盾极大的学说。每一学派都设法在内部取得某种一致性,然而各学科总的状况却是一片混乱。困难不仅在于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极度复杂性,而且还在于这样一个事实:由于这些学科涉及人类社会,它们就直接触及现今的伦理、政治和经济斗争,它们的学说也就多少不知不觉地反映了各种不同思潮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无怪乎这些学科的教学现状十分不能令人满意。除开各种混杂的看法之外,在所有国家中,甚至在表面上看来最民主的国家中,这些学科的教学也还存在着维护某些正统观念的明显的偏见。在法西斯国家中,这种偏见促成了严重歪曲事实的现象,以致使这些学科索性完全脱离了科学研究的范围。在我国,这种偏见以一种更为巧妙的形态出现,表现为一种表面看来极为严格的科学态度。因此一切按理说可以导致某种实际行动的观点都被认为具有倾向性而遭到排斥。社会科学的研究仅限于纯粹的分析。正如霍格本教授在悼念蒙丘尔·康韦的讲演中所说:“明显的真相是:我国大学的社会科学研究的学术价值大体上都是劳而无功。凡是得出结论,认为人们应该做某件事或者可以做某件事的社会研究都被说成是‘具有倾向性’。在天天歌颂纯学术的赞美诗中,这种调子就象大卫《诗篇》中的细拉一样,反复出现,曲调庄严,令人昏昏欲睡。如果自然科学家们因为疑心科研工作者想探索怎样做一桩事,就禁止科研工作者进行一切研究,科学就要停滞不前了。科学态度与非科学态度的分野不在于是否想取得一定成果,而在于是否愿意在无法用一种方法取得结果时,就承认事实,并且设法采用其他方法。推崇不产生实际行动的‘纯’思想必然招致应得的惩罚,那就是愈来愈想把理性和进步看作是破了产的自由主义迷信。年青的一代已经发现我们错了。他们爱行动而不加思考。这种可怜状况是思想和行动脱节的必然结果。”——《从理性退却》,兰斯洛特·霍格本(第9页),纪念康韦悼词,1936年5月20日。
只有等到我们的社会生活的基础可以安然无虑地让人们进行合理的调查研究的时候,这些条件才可能大有改善。不过即使在目前,至少是在民主国家中,还是可能使社会科学各学科取得一定成就,具有更大的统一性和一致性。正象生物学中的生物行为和起源密切相关一样,我们对人类社会进行全面的研究时,也不能把个人行为与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关系割裂开来,或者把社会结构同这个结构从先前形态发展过来的过程割裂开来,那样就无法理解了。我们需要了解的是人类社会的连贯而统一的全貌,在其中,经济学、心理学、人类学分析和通过学术方法与考古学方法对历史的重新拟构等学科都占有其应得的一席地位。无论如何,在走向把社会科学从分析性和描写性科学变为实验和应用科学的下一阶段中,这一步是非走不可的。
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对大学科学教学的看来可取的各种改革作了粗略的阐述。我们希望这一阐述能够大体上指明,必须采取什么措施,然后才能希望培养出训练有素的学生去从事科研、科学教学和在其他行业中应用科学原理。我们并不要求照此进行改革,而是要大家认识到进行某种广泛改革的必要性,而且要求作出某种有组织的安排,以便促使这种改革尽可能既迅速又顺利。我们自始至终强调各科学学科之间的连贯性以及它们与社会的目前结构和今后发展的关系。
第十章 改组科研
工作若干首要的原则
对科学研究的现有方法和组织方式加以批评要比提出补救缺陷的任何有效办法容易得多。检验人们提出的改革措施的唯一可靠办法在于实践,因为我们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确实地知道这些改革措施在消除一个已知的弊病的同时,是不是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其他弊病。不过,我们已经在不同学科和机构中有了应用新方法的一定实际经验,可以作为一个总的指导方针。每一学科都有其大不相同的方法和操作方式。从每一学科中选出一些看来能取得最大效果的办法,就可大致看出怎样对科研工作的组织方式进行适当的改革,虽然这种改革还是临时的而且不完备的。处理科研问题所以需要特别小心是因为,科研是一种比教学可为新颖和更难以逆料的人类活动。同工业和行政工作比起来就更是如此了。任何想要向科研提供更大的支援和发展机会的措施,都要和可能限制科研工作者的自由或限制科研工作者的想象力的发挥的潜在危险放在一起考虑,权衡其利害得失。
我们需要经常记住两个主要的考虑。第一是:科研归根结蒂是由个人来进行的,所以首先要注意到各个科研工作者的条件。第二点是:由于进行科学研究是为了造福于整个人类,这就需要最有效地协调各个人的工作。理想的办法是使每一个人都能在一种组织形式里尽其所能,这个组织形式要能使他的工作成果发辉最大的社会功用。主要的问题是怎样使整体的组织起来的需要和个人要求自由的需要调和起来。
作为职业的科学工作 我们还必须记着:科学并不是而且不可能变成一种自给自足的职业。正如我们已经说的那样,科学的确是有利可图的,但是除了极少的例外情况外,是否有利可图要取决于是否有相当大的经费供应和是否能在取得具体成果之前等待若干年。因此,科学家从事科研时很少把科研看做是谋取私利的商业投机,而且在科学界内外的确都有不少人认为他们要是这样做就是错误的。由于这个原故,科学家经常需要得到个人、组织或者国家的补助才能继续工作,这是科学和其他职业不同之处。在社会主义经济中,情况也将是这样,正象在资本主义经济那样,不过在前一种情况中,由于每一种人类职业都处于同等地位,科学的特殊地位将会消失。在资本主义国家的现有条件下,任何组织科学工作的规划都应当不仅考虑必需有多少经费才能很好地维持和发展科学,而且还要考虑怎样来筹措这些经费。在任何情况下,科学界和社会的行政和经济机构之间应该有特别密切的组织上的联系。
但是这却不是容易做到的。科学不但是一种在职能上不同于其他职业的职业,而且由于其本身性质,它很难和其他职业配合。在目前条件下,行政人员和企业家普遍对科学事务茫无所知,科学家们则相应地毫不知道如何处理国家事务或企业管理工作。我们不得不面临下述两种危险之一:科学404可能由一些有效能的行政官员管理,他们为了保证科学有充足的维持经费,不惜窒息和损害科学的内在发展,再不然由于把科学交给不善于处理行政工作的无权势的科学家去掌管,因而使科学继续处于半饥饿和涣散的状态。这个问题并不是解决不了的,但是要解决它,我们就要象前面指出的那样,首先要把多得多的普通科学知识普及到人民中间去,特别是行政官员和企业家中间去。其次,要把广泛得多的关于公众事务的知识纳入培养科学家的教育内容中去。这样才会产生有能力的联络官员:行政科学家和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