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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曹操与献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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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伏完看了董妃一眼,对汉献帝说道:“车骑将军国舅董承可托也。”董妃略惊讶:“我父亲?”

伏完接着对汉献帝说道:“董承一为国舅,别人信之;二为车骑将军,身居武职,又饱读经书,与文武百官皆多交往;三为人忠厚,广有人缘;四端庄规矩,连曹贼也对他少有猜疑;五讷于言而敏于行,言语不多,却行事敏捷;六忠信仁义,只要立志,绝无后悔。”汉献帝看了看董妃,点头道:“董国舅多赴国难,朕躬素知,可宣入内,共议大事。”伏完说:“陛下左右多曹操心腹,倘事泄,为祸不浅。诸如黄福这样亲近陛下的人,此事也不可告之。”汉献帝说:“然则奈何?”伏完说:“臣有一计,陛下可制锦衣一领,取玉带一条,密赐董承,却于玉带衬内缝一密诏以赐之,令其到家见诏,可以昼夜策划,神不知鬼不觉矣。”

汉献帝一边沉吟点头,一边又狐疑道:“倘若败露,朕亲写密诏落入曹贼手中,朕岂非无退路?”伏完道:“若无陛下亲笔密诏,空口无凭,何人敢轻信国舅所言?行此大事,非有陛下亲笔诏书才可。”汉献帝咬咬牙道:“就这样办吧。”董妃在一旁小心谏道:“我父亲虽晓大义,但为人平稳谨慎,若行此险要大事,还需陛下当面赋之以勇略。”汉献帝目光阴狠,可能是想到曹操了,说:“一举灭曹,朕自有调遣董承之能。”

夜晚,冷月照着皇城内楼堂殿阁一片肃静。唯伏皇后的坤宁宫灯火通明。汉献帝今晚要在这里与伏皇后、董妃一起办秘事。汉献帝在宫内踱了踱,打发在旁侍候的黄福道:“朕在这里与皇后、董妃说些闲话,汝等暂下去,不叫不用进来。”黄福贼眉贼眼地打量了一下宫里的气氛,似乎觉得有些蹊跷,他小心地问:“皇上今夜在哪里安歇,何人侍夜?”汉献帝挥手道:“到时候再说,不知道朕今日田猎归来内心不爽?”黄福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汉献帝看了看黄福背影,董妃明白,走过去又将门掩好,并贴门侧耳聆听了一下,点点头,表示门外并无动静。汉献帝在台案前坐下,铺开素绢,拿起毛笔,准备写密诏。他说:“拿剪刀来。”董妃问:“陛下要剪刀何用?”汉献帝伸出手指说:“朕要破指写血诏。”伏皇后、董妃有些吃惊,董妃道:“陛下以万乘之身,刺血难免伤身。”汉献帝说:“朕亲笔写血诏,方可撼动忠义两全之士的讨贼报国之心。非此难以成大事。”伏皇后说:“皇上既如此说,去拿剪刀来。”董妃拿来了剪刀。汉献帝接过,咬牙挑刺手指,未破。伏皇后、董妃担心地看着他。汉献帝说:“大丈夫何惜点滴之血?为汉朝天下朕义不容辞。”说着狠狠心又挑了一下,手指破了,他挤了挤,流出了一点血,他用细小毛笔蘸上血开始写。只写了几个字,毛笔就干了,他伸手指向董妃说道:“帮朕挤血。”说着闭上眼扭过头不看。董妃想了想,用剪刀一下挑破自己手指,鲜血直涌:“陛下请用。”汉献帝一看如此情景,说:“朕写血诏,何能董妃代替破指流血?”

董妃说:“陛下心意已到。有一滴血即可。臣妾也不过是陛下的一滴血而已。”

汉献帝点头称赞道:“爱妃深明大义。”说着蘸着董妃手指上的鲜血写起来。伏皇后起身道:“我去拿针线,此密诏我亲手缝于玉带内衬。”汉献帝看看伏皇后的背影,低声对董妃说:“朕今夜到你处安歇。”伏皇后在那边略转了半下头。汉献帝没注意,接着对董妃说:“听见了?”董妃非常欣慰地点点头,心甘情愿地挤着手指的血,源源不断供汉献帝写密诏。

伏皇后取来针线坐在一旁安静观看。

汉献帝写完了,自己展开上下又读了一遍,说道:“此密诏,哪个忠臣读了不拼死效忠?朕给你们读读。”他看了看门窗,伏皇后与董妃也四处巡视了一下。伏皇后说:“小声。”汉献帝点点头,小声但慷慨激昂地读了起来:“朕闻人伦之大,父子为先;尊卑之殊,君臣为重。近日操贼弄权,欺压君父;结连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不由朕主。朕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大臣,朕之至戚,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殄灭奸党,复安社稷,祖宗幸甚!破指洒血,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负朕意!建安四年春三月诏。”

汉献帝念完了,问:“此诏如何?”伏皇后说:“万分有力,真可谓字字雷霆。”董妃说:“吾父拜读罢定会涕泪滂沱。”汉献帝起身踱道:“大汉存亡在朕之举了。”他对伏皇后说:“缝入玉带吧。”伏皇后点头,说:“锦袍、玉带已备于此。”汉献帝穿起锦袍,看了看很好;又拿起玉带看了看,白玉玲珑,内有紫锦衬,又表示满意。点点头,将玉带递给伏皇后。伏皇后拿起针线开始亲手缝制。她先将玉带在烛光下仔细察看一番,而后细心拆开紫锦衬,将写有密诏的素绢细心叠好垫入紫锦衬内,开始一针一线细心缝起来。汉献帝静默不语地看着。董妃也坐在一旁看着,不时巡视四周,十分警觉。

黄福带着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来到皇宫内一个偏僻小院,院门上一匾写着“寒泉宫”三个大字,这是幽禁芙蓉妹的冷宫。门口守卫着一个太监,见黄福来连忙打开院门。黄福入内,又将院门紧闭。院里四面高墙,中间的房屋灯窗明亮。黄福在房门外等候。只见两个宫女抬着大木盆,两个宫女提着水桶开门出来,寒夜中立刻弥漫起白色的雾气。黄福问:“沐浴完了?”宫女们点头。

黄福又等了等,咳嗽一声推门进屋。

转过屏风,入到内室,只见芙蓉妹全身紧裹红色锦被盘坐在床上。锦被围到齐胸,裸露着光白的肩膀与两臂。两个宫女正为她梳理湿漉漉的头发,一个宫女为她举着铜镜照着。黄福说:“还来得及,好好收拾准备。”芙蓉妹看了看黄福,静默不语。黄福又说:“今夜是个机会。皇上日理万机,三宫六妃轮着宠幸都不容易,更何况你。”

芙蓉妹倦淡地看看黄福仍静默不语。

黄福说:“皇上自然是宽宏大量的,董卓早已灭九族,皇上说赦你就赦了你。至于入冷宫,也是磨你性子。另外,要想要皇上宠幸你,也得慢慢瞅时机。”芙蓉妹照着铜镜,这时慢慢说了一句:“妾有出头之日,定不会忘记黄公公大恩。”黄福立刻点头道:“有此一言,我就不算白忙。好了,你们准备吧,我去皇上那边等候时机。”临走他又看了看墙上一幅条幅,上面写着两个血色大字:“安命。”

汉献帝看着伏皇后亲手做针线,似乎十分感念。

终于缝好了,伏皇后拿起玉带里外仔细审看了一番,而后收起针线,将玉带递给汉献帝。汉献帝接过上下一看,赞道:“皇后手工,天衣无缝,真是有劳皇后了。”说着将玉带在腰上系起,抖了抖锦袍,踱了两步:“届时我与董国舅说完话,就将这锦袍玉带赐他,尽在不言中了。妙,实在是神不知鬼不觉。”门外似有动静,汉献帝略怀疑了一下,董妃立刻走到门处察看。汉献帝对伏皇后赞叹道:“皇后亲自手工,实是劳苦功高,今夜朕就留在皇后这里了。”伏皇后略一沉吟,说道:“陛下一夜要宠幸几人?”

汉献帝一下回过味来,方才对董妃有言在先,不免尴尬。

董妃正贴宫门侧听,忽然厉声问道:“谁在外面窃听窥探?”汉献帝、伏皇后也一下警觉了,汉献帝喝问:“何人在外?”门推开了,是黄福,对董妃道:“奴才要问今夜皇上如何安歇。”董妃一时难语。

汉献帝走过来又喝道:“不是告诉你不叫不要进来吗?”黄福进到宫里,略扫了一眼局面,叩拜道:“夜深至此,奴才实不知皇上今夜何处安歇,不知该如何安排。”说着抬头看了看汉献帝这一身平时并不见穿戴的锦袍玉带。汉献帝回头看看董妃,又看看伏皇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黄福爬到汉献帝跟前,站起凑近低声道:“今夜皇上不妨还是射董卓家那只雌鹿得了……对,就是芙蓉妹。”汉献帝也声小了:“朕不是说过只宠幸她一次,从此关入冷宫永不宠幸了?”黄福说:“皇上只是对奴才这样讲过,并未宣旨。奴才并未对他人说过。”汉献帝说:“她这两日有何表现,有怨言否?”黄福摇头道:“并无怨言,还刺破手指写了两个大字挂于居室。”汉献帝惊诧了:“她也刺指血书?”黄福起疑了:“何人还曾血书?”汉献帝自知失言,说:“古人有如此事。她所写何字?”黄福说:“‘安命’二字。这不是顺受之义?”汉献帝回看一下,踌躇道:“如此深夜,临时安排……”黄福也瞟一眼那边的后妃二人,小声说:“奴才预先安排好了,早已将其香汤沐浴,只等皇上有旨,立刻大抬盘囫囵抬到皇上寝宫。”汉献帝瞪眼了:“你怎敢如此擅自安排?”黄福说:“皇上今日田猎不爽,夜里总要出出火才解郁闷,奴才是有备无患,斗胆效忠。皇上若不取,自当无此安排。”汉献帝又回头看看。董妃垂眼沉默地坐在那里,神态游离。伏皇后则发话了:“皇上今夜在哪里安歇,还是自行圣意,不必顾及我与董妃。”汉献帝想了想,说:“也好,你们陪朕说话至此夜半已十分辛苦,各自安歇吧,朕另行安排。”

伏皇后默然点点头,安抚地拍拍董妃手,董妃仍低眼坐着,神态游离。

汉献帝起身要走,又想到身上的锦袍玉带,想要解脱。黄福说:“这锦袍少见皇上穿过,很华美,这玉带也未见皇上系过。”他凑近汉献帝耳旁道:“不如今夜宠幸完了,将玉带赐小雌鹿,也算圣恩浩荡。”汉献帝瞪眼了:“放肆!”黄福立刻无声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压低声道:“叫你胡言乱语。”

汉献帝将锦袍玉带解脱下来交给伏皇后小心收起。

黄福在一旁特别注意地观察着。

第五节

当日下午。荀攸、郭嘉各乘一轿同在相府前下轿,而后径进相府。大门两边将士持戈按剑对他们行注目礼。两人登台阶,进大门,穿庭院,边走边匆匆议事。

荀攸说:“今日田猎疑事颇多。一个是杨彪箭壶里到底有何鬼祟,现仍不知。二是有人见关羽欲持刀拍马冲出杀主公被刘备制止,此事关系重大。三是伏皇后将相府主簿白芍召去,两车邻近不知说些什么。四是杨雕射箭,关羽持刀欲杀主公,白芍在那个位置都该能看见,为何不见她举报?”郭嘉道:“这个‘窈窕淑女’当初可是荀攸兄推荐的。”荀攸道:“所以我尤其要盘点清楚,原想为主公找个陪读解闷,不曾想到现在疑点丛生。现下她得主公如此宠信,整日伴在主公身旁,真要出个万一,可是天大之祸。”郭嘉说:“今日见主公,一要劝主公务必杀了刘备;二要对白芍旁敲侧击,探个究竟。”荀攸道:“郭嘉兄所言极是。”

李典、许褚带领一二十将士骑马急驰过许都街道,二位将军神色沉郁。到了相府,众人翻身下马,李典、许褚将马缰绳交给随行将士,径进相府。

曹操正当堂坐着,受伤的左臂仍包扎着,身侧坐着主簿白芍,她面前台案上放着笔墨纸张,正整理着。身右立着曹丕,一身盔甲军装,神情静穆。荀攸、郭嘉急进来要叩拜曹操,曹操一摆手,两人长揖作礼便肃立曹操左边。李典、许褚二人紧接着虎虎而进,要叩拜曹操,曹操又一摆手,两人立刻简单拱手行礼,肃立于曹操右边。曹操开言道:“上午田猎,事端颇多,现就召诸位会商一下。李典、许褚,你们二位先说。”李典立刻禀报道:“遵丞相令,暗中监视杨彪,未发现其有何不轨。他一上午田猎仅射三箭,三箭皆中,一兔二狐。箭壶中剩箭仍是满满的,也未见他折箭丢弃,田猎罢就径直回太尉府了。”许褚补充道:“其箭壶若有他人之箭想必也带回家销毁了。”李典又接着说:“回到家他就闭门谢客。上午田猎时,杨彪远远看见杨雕被捆,也未有任何发作。”荀攸说:“他有何理由发作?他该到皇上及丞相面前请罪才是——爱子犯如是大罪。”曹操摇头道:“他请罪便等于替杨雕认罪,杨雕还未审,真相未明,他这样按兵不动是合理的。”

曹丕向前一站说:“明后日刑部、吏部就开始会审杨雕。此人死硬,也可能宁死不招。另,他射的是父亲丞相大人,所折弃之箭又是儿丕的。儿现虽已为吏部、刑部侍郎,是否对此案回避为好?”曹操说:“此案你自不可任主审,但任副审、陪审皆可。此谓适当回避,适度参与。若为主审,难避当事之嫌;若不参审,又有避嫌过当之嫌。我曾与你讲过用权之道乃权衡也,就是此理。”曹丕说:“谨遵父教。”曹操说:“要继续监视杨彪,他今日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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