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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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艳梅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从本质上说,还是因为我,因为你赵爷爷和你外公的关系,他们是老搭档了,你赵爷爷当市长的时候,你外公就是他的秘书长,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我小时候,就认识你赵爷爷。所以,有了你之后,我和你爸爸,才偶然和你赵爷爷碰面。他看到你很喜欢,就逗了几下,连夸你长的白,好看。他是大官,其实已经不认识我是谁了。要是换了一般的人,见一面夸奖小孩子两句,他们就走了,以后见了,照样不认识。我喊他伯伯,又和你童奶奶打招呼,他们才知道,我认识他们。于是就问我,是谁家的女儿。我告诉他你外公的名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我估计,他是因为这个,才记住你爸爸这个人的。你外公和他关系好,你爸爸看着也一表人才,当然,你爸爸当时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比较有才,所以给你赵爷爷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后他就选你爸爸,当了秘书,这样一步一步,就从秘书当了团省委书记,再当市长,然后就进了北京。”
王礼说:“看来我爸爸的官,就是我赵爷爷一手提拔的。”
于艳梅说:“从本质上讲,肯定是,你爸爸是农民的孩子,就你爷爷奶奶的能力,你爸爸能留在城市里,做个城里人,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了。在中国官场,没有后台,是很难上去的。你爸爸这个省委副书记,也是你赵爷爷运作成的,他不向中央主要领导讲话,人家都推不知道,你爸爸就只能呆在北京,做个副部长一辈子,临退休了,连一个正部级也不一定混的上。现在的官场,就这么现实。”
王礼说:“妈妈,我看你挺懂官场的,你为什么不做官呢?我看你做官,也准行!”
于艳梅说:“我是个女人,在官场上混,难。再说了,嫁给你爸爸后,我发现,他比我做官有优势,起步早,生活阅历比我广泛,文采又好,我有了你以后,就把心思,全放在你的教育上了,也没有心情考虑自己的事。现在看来,我是对的,要不然像你大姨和姨夫那样,两口子都当官,都干事业,就把孩子耽误了。你大姨前些年,在下面一个市当副市长,你姨夫,当着省建设银行行长,两口子谁都忙,就把你小龙哥哥,交给他爷爷奶奶带,爷爷奶奶又管不了他,所以你小龙哥哥的学习,一直不好,到最后连一个正规的大学都考不上,还是掏高价,上了一个民办的大学,现在连考公务员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跟着你舅舅,当打工仔。现在你舅舅对他也不满意,只是看在是自己亲外甥的份上,才没有炒他的鱿鱼。你看,放松了孩子的教育,这个损失有多大?就是有再多的钱,当再大的官,孩子没有教育好,有什么用啊!”
王礼想起自己的表哥孙小龙,是没有好印象,一看就是社会上的闲散青年似的,喝酒抽烟,留着长头发,穿的衣服,奇形怪状,神情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就那大姨和姨夫商量,还要花钱,送他到国外留学。他就不是上学的材料,到国外,更没有人监管他了,他手里有了钱,还不更加胡作非为。
王礼说:“妈妈,小龙哥哥去国外,自费读书,要花好多钱吧?”
于艳梅说:“你大姨给他办的是去澳大利亚,听说三年读下来,要七八十万。到了那里,要租房子,要买车,小龙大手大脚惯了,说是七八十万,到时候说不定要上百万。钱花了就花了,反正他们也有这个实力,但孩子要是不学好,在外面瞎混,就更让家长伤心了。”
王礼说:“我要好好学习,不让你和爸爸伤心。”
于艳梅说:“你是个好孩子,妈妈满意,你要是想留学,到时候妈妈节衣缩食,也要供你。”
王礼说:“我不要你们掏钱,我要去,就自己考高分,得一等奖学金。”
于艳梅搂着王礼的肩膀说:“好,等着你的好消息,到时候,爸爸妈妈就送你一辆新汽车。这个钱,我们还是有的。”
过了几天,王一鸣的新房子,收拾好了,小龚和小邵,就帮助于艳梅收拾东西,后勤处派了几辆汽车,就把王一鸣和家人的东西,拉了过去。小龚的东西,也顺便拉过去了,房间多,小龚住在一楼的客房里,等于艳梅和王礼走了,整个楼上,还是只有他和王一鸣两个人,这样照顾王一鸣的任务,就只有交给他了。
新家,新的环境,整座别墅,有四百多个平方,王一鸣和于艳梅的房间,在二楼,有卧室,有书房,一楼有会客厅,有客房。王礼的房间,在三楼。
于艳梅对这个新家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厨房了,装修一新,各种厨房用具,一应俱全,连油盐酱醋,都买好了。附近就有几个超市可以买米买菜。所以,没事的时候,于艳梅就在家里,为一家人做饭吃,炖汤喝。
在一个新地方,能够再一次享受家庭的温暖,王一鸣也很满意,从外边开会回来,吃着于艳梅做的家常饭,不住的说:“好吃,好吃!老是住在酒店里,没有家的感觉。还是自己做吃的,舒心。”
小龚在的时候,于艳梅就会让他在旁边看看,教他怎么炖汤,做菜。小龚在家里的时候,也会做菜,一看就记住了,说:“嫂子,等你开学了,我们两个人,就可以对付了。”
当然,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请王一鸣全家吃饭,有的厅局长,也到办公室里,趁汇报工作的时候,提出邀请。王一鸣为了表示自己的随和,容易让人接近,也会答应许多人的邀请,带着于艳梅和王礼,出席一些宴会。那些厅局长们,就感到受宠若惊,能请到王一鸣全家吃饭,似乎是得了很大的面子。他们哪里高档安排哪里,每吃一顿饭,都要花费几千甚至上万元。
吃完饭,还要送上礼物,有皮包,有衣服,还有购物卡,每次都是几千元,甚至是上万元的。
第二章(13)
于艳梅每次出席回来,就对王一鸣提醒说:“这不好吧,我们接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是要犯错误的。”
王一鸣说:“有什么办法?你要在众人面前拒绝他们,或者推来推去,他们就觉得,我们不信任他们。吃了喝了,又收了礼物,人家才放心。你要是不收,一场饭局也不参加,等到了换届的时候,他们给我打的考评,都是不及格的,到时候上级部门才不管你怎么解释。这些厅局长们,也得罪不得啊,他们手中有选票啊,省部级干部的民意测验,主要就是这些人参加,你说我要是一个也不接触,谁的礼物也不收,谁的饭局也不参加,他们就认为,我看不起他们,到时候他们合伙和我对着干,我也难在西江省呆下去。现在的现实就是这样,实在是没办法,两袖清风,一尘不染,这样你自己,就没有生存的空间了,还怎么做事情?”
于艳梅说:“好吧,我们就是收了礼物,也不干非法的事情,这些包,可以拿来用,购物卡,还交给小龚,你们到了年底,用到那些穷孩子身上,这样我们没有坏良心,就是有人查了,我们也能说清楚来龙去脉。我们做官,可不能不知不觉的,成了贪官污吏,那样就是活着,也不安心啊!你看那些出事的官员,多可怜,自杀的自杀,被枪毙的枪毙,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活着不好吗!咱们不学他们。”
王一鸣说:“你就放心吧,我这是同流而不合污。不这样,考评通不过,在西江省就不能立下足,到时候灰溜溜的回北京,那多丢脸啊,见了赵老怎么说,他该说,我太没有政治智慧了。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希望。”
于艳梅说:“好,我相信你,一定要把握住,咱金钱方面不出事,男女关系方面也洁身自好,就没有大的污点了。”
王一鸣说:“放心吧,我会把握好的,我的抱负,还没有施展呢,就让我灰溜溜的走,我不甘心。”
休息了几天,看留在省城里,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了,王一鸣就向杨春风提出,自己要到最贫穷的地方,到那些边民那里,实际看一看情况,心里有数。在年底全省开扶贫开发会议的时候,也好有的放矢。
杨春风说:“好,是应该去看看,你先去探探路,等中央领导来了,我们好安排。每到年底,都有中央主要领导,来西江,以前我们安排的地点,他们都看过了,你这一次,可以选几个新点,如果合适,我们就把中央领导下一次往那里带,让他们也看一看西江最贫穷的地方,有了中央领导的指示,那些跟着的各个部委办局的头头脑脑,就会在发放补助的时候,多给我们下发一些。他们大笔一挥,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到了我们这里,可以办不少事情了。”
王一鸣说:“好。”
于是让游金平联系了省扶贫办、省总工会,省妇联、团省委,省民政厅等各有关厅局,派员参加。
星期一上午,十几辆汽车,前面是警车开道,浩浩荡荡,向边境的沿边市进发了。
沿边市的领导接到王一鸣要来边境考察的传真后,马上就组织人制定好了接待方案,到了星期一的早上,市委书记和市长,带着随员,早早的就等候在高速公路的出口处了。
王礼坐在王一鸣身旁,于艳梅嫌一家人都去,影响不好,就留在了省城里,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
到了市里,先在宾馆里住下,下午三点,听了市委书记做的工作汇报,在市里看了看几家企业,都是轻车熟路的路线图,每有上级领导来考察了,当地的官员们,总会出于炫耀自己政绩的考虑,把当地最好的几家企业,作为标本,让上级领导看一看。
王一鸣这一次本来是考察扶贫开发的,他们也安排,因为这个是亮点,会对上级官员,留下好的印象。几家企业,有的是食品企业,有的是服装企业,有的是有色金属冶炼企业,都是当地的纳税大户,生产经营都是最红火的。现在哪里,都能找出几家这样的企业,当地的官员们,也就是靠这一手,来为自己的脸上贴金。
他们害怕,上级领导来了,什么好的也没看,你就把他领到全市最贫穷的地区,那些穷的就差当掉裤子的边民那里,那对你的工作,有了这么一个印象,还能有你的好吗!所以,不管你是考察什么的,都让你看看,我们这里,还是有亮点的,那些穷的边民,是历史遗留问题,不是一届领导可以解决完的。跟我的领导水平,没有关系。这样他们的官也就保住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汽车就往边境出发了。
越往边境走,公路越来越窄,路况越来越不好。到了大山深处,连找一块开阔地,都不好找了。两边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七月底的大山里,上午气温逐渐升起来,临近十一点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晒在身上,就非常烤人了。王礼坐在车里,感觉不到外面的温度,他感到非常好奇。路边偶尔经过的村民,都是戴着斗笠,穿着白色的长袖衣服,就那他们的脸上,也被周围的温度,烘烤的红彤彤的。当地人的皮肤,都是又黑又红,在房前屋后,看到的小孩子,皮肤晒得黑的快赶上非洲人了。
车子停稳后,大家下来,才知道是一个村委会的院子。当地的乡镇干部和村干部,都在路边等着了。
王一鸣下来,和当地的干部,一一握了手。大家徒步就往附近的几十户人家走去。村支部书记一边走,一边向王一鸣介绍整个村子的情况。
王一鸣问:“你们这里,平均年收入有多少了?”
村支书说:“去年向乡里报的,是六百五十。就那还把村民每家每户养的鸡、养的羊都算上了,要是不算上这个,连五百都不到。”
王一鸣问:“这么多钱,能生活吗?”
村支书说:“哪里够?连吃饭都不够。要是没有乡里的补助,每家每户,都过不去。打的那些包谷、稻谷,只够吃半年的。”
旁边跟着的乡长说:“我们给这些边民,从去年开始,都上了低保了,一个人一个月,有五十块钱,每年还有一批大米。”
王一鸣说:“这个标准,还是太低了吧。”
乡长说:“没办法,乡里已经尽力了,财政困难,现在乡里光借的债,都有六百多万了。都是历年欠下的,现在每天到乡里要债的,都成堆,没办法,我们也只能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下去,就拖。”
王一鸣问:“怎么借了那么多钱?”
乡长说:“我也不完全清楚,反正一年一年,就累积下来了,有的是乡干部的集资款,有的是村民存在乡基金会的存款,后来基金会垮台了,账都是乡里背。还有的是建筑赊账,有一部分是吃喝费用。前任领导借的,调任了,就给后任领导留下来了。”
王一鸣问:“现在乡里有什么收入?”
乡长说:“不让乱收费了,各种提留也没有了,能够收上来的钱,只有一项计划生育罚款了。其他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花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