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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哥们儿-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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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曹亮不耐烦地回应一句,接着挤身进到屋里,随后又心有余悸地将门掩上。

“怎么啦?”段红鹃疑惑地问。

曹亮一屁股坐在床上,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欣欣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没有啊!哼,她就那样儿,一天到晚耷拉个脸,好像谁都欠她似的。对了,她今儿回来没吃晚饭。自个儿把自个儿关在屋里,不知道干吗呢。我都懒得搭理她。”段红鹃气哼哼地说。

曹亮犹豫着是不是该把今天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好,也没来得及想好该如何应对女儿目前的状况。辛波在开车送他回来的路上,说过这么一句话,如果这事儿处理不好,可能会很麻烦、很麻烦。虽然到这会儿,他对辛波的怨气和恼怒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但他依旧认定辛波是导致女儿曹欣欣变成“花痴”的罪魁祸首。可眼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启齿。夫妻这么多年了,他对这位早已失去了信赖和激情的女人很难做到无话不谈。更何况她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尽管自己从来也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忽然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蹊跷的念头,也许这种问题可以请教一下叶远远。

“怎么回事儿呀,你怎么不说话了?”段红鹃皱着眉头问。

“算啦,没什么。我听辛波说,他们家辛雅出国以后,可能对欣欣有些刺激。这段时间没事儿的时候,你多陪陪她吧。”

“我陪她?我倒是想陪着她。她搭理我吗?哼,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看她就是嫌弃这个家。以为自个儿怎么了,有什么呀?”

《哥们儿》第九章(2)

“行啦、行啦,有什么没什么那还不是你闺女!我说你这当妈的怎么这样啊!好啦、好啦,不说了。这两天我得先把老熊头儿的后事儿处理完了以后再说。歇着吧!”说完,曹亮起身走了出去。

“德行!”段红鹃冲曹亮的身后蹦出一句。

已是深夜两点了,宾馆宽大的床上,熊莉依偎在甘建军的怀里。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一直没有过肌肤之亲。从医院出来以后,甘建军原想直接开车送熊莉回自己的家。可当他一看见熊莉眼里流露出的那种凄凉和哀求时,他就改变了主意。其实,老熊头儿的死对他来说无论是从现实还是情感上,都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虽说眼下公司面临着一定程度的资金周转困境,但远不至于令他焦头烂额,更谈不上所谓的危机。面对一系列的工程欠款和各方压力,只要他稍稍地退让一步,就一切皆可迎刃而解。北京的房地产市场在经过“非典”时期短暂的疲软后,很快就以前所未有的亢奋和坚挺的势头,直冲霄汉了。眼看着丰收的喜悦即将来临,自己曾经承诺过给老熊头儿的那些个好处,不说百分之百,起码也得有说得过去的兑现吧。这下可好,老熊头儿自己撒手而去了。还有一个只有他和老熊头儿,以及涉及老熊头儿生前与银行债务纠葛根源的银行内部人员心知肚明的秘密,也将随着老熊头儿的离去而不再危及他人了。他曾阴差阳错通过老熊头儿连接上的银行关系也会因为老熊头儿这个多余的中介消失而变得简单明了了。他曾允诺替老熊头儿还上的那四百万,只要与银行有关人员稍加适当运作,便可一了百了,而且只要运作得当,瞒天过海,即可皆大欢喜。这样一来,他与银行内部人员就能轻而易举地形成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互惠互利的同盟关系。到时候,只要国家的有关政策稍有松动,他将首获其利。

也就是在不久前,通过与明亮公司叶远远的几次接触,甘建军对这个女人又有了越发浓厚的兴趣。相比之下,叶远远身上所具备的女人魅力超过了身边的熊莉。过去那种因念旧情而对熊莉所生出的欲望也随着释放渐渐淡漠了。凭借着男性的本能和对异性的贪婪,他在叶远远身上嗅到了一股能让他蠢蠢欲动和跃跃欲试的芬芳。他之所以打算拖延履行与明亮公司的协议,除了商人必有的奸诈秉性,就是出于对叶远远的欲望。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拉近了与叶远远之间的距离。他日益确信,这是个能让男人在心理和生理上,以至于事业上都能得到欢娱和成功的尤物。

依偎在甘建军的怀里多少能够让熊莉从失去父亲的悲痛和凄然中有所解脱。父亲的存在曾经是她和孩子无形的依托,也是她从来不为自己和孩子未来生计焦虑的理由。丈夫的莫名失踪也早已成为了她一生中消失的烟尘。而如今,她感觉到了那种久别的彷徨和凄惶。眼下自己跟甘建军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究竟还能维持多久,维持的理由是什么,以及将来的一切一切会是什么样?她都想不明白。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因为她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甘建军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令她忧虑和陌生的冷淡。难道她一生中注定了被人不断抛弃的命运?想到这里,她不禁潸然泪下。

被女人眼泪触动的甘建军动了恻隐之心,暂时终止了自己的思维,就势用力搂了搂怀里的熊莉,喃喃地说:“睡吧,别想那么多了。明天还有好多事儿呢!”

“我想让你爱我!”熊莉眼泪婆娑地几近哀求道。

大概几秒钟后,甘建军翻身将熊莉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然后就是一阵机械、麻木的运动,完全没有应有的激情。

这是两人有史以来最乏味、最枯燥、最尴尬的一次性爱,很快就结束了。由此,甘建军对熊莉原本就开始减灭的兴趣,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起码,甘建军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这是一个漫长、沉闷的夜晚。

临近中午时分,曹亮来到公司,见叶远远正在收拾昨天因他和蒋运明争吵而留下的一片狼藉。曹亮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直到叶远远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以后,两人才坐下聊了起来。话题从老熊头儿的突然死亡到公司面临的与甘建军的生意难题。叶远远仍然坚持自己先前的观点,应该留有余地,以便日后大家更好的合作。其时曹亮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方面,眼下他就想着怎么跟叶远远开口,把话题引到女儿曹欣欣的身上。他希望能在叶远远这里得到或许正确的答案。然而有好几次当他试图张口的时候,都被一种莫名的顾虑阻拦了。

《哥们儿》第九章(3)

“亮哥,你怎么啦,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儿?是不是跟蒋总闹架了?要是你觉得太为难的话,我……我可以再找甘总谈谈。”叶远远显然察觉到了曹亮心不在焉的状态。

“没事儿,我……我跟他没事儿,”曹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两天公司的事儿你多费点心吧。等把老熊头儿的后事办完以后再说吧。”曹亮终于找到了一个敷衍叶远远的借口。

老熊头儿的遗体火化定在三天以后。在此期间,似乎所有矛盾的进展都戛然停止了。大家都在一种超然克制的状态之下,极力维护着这短暂而又脆弱的平静。每个人都在等待或者担忧着某个事态的结果。

这是一个阴冷的清晨,参加老熊头遗体告别、火化的人数全部加起来不到三十人。原本订好的答谢午宴也因为仪式早早地结束而取消了。张文特意从重庆赶回来与老熊头儿告别。张文说,前些日子他老梦见老熊头儿来着。眼下他在重庆与别人合伙开办的桑拿浴的生意还凑合。里面的各种服务一应俱全,且美女如云,从下岗职工到高中毕业生,甚至还有大学生做兼职的。尤其是花样无穷的异性按摩、推拿……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没体验过的,绝对是男人的天堂。想想过去的皇帝老儿也未必享受过如此美妙的奢靡。他力邀各位有机会一定去见识见识,也不枉男人一世。“早知道老熊头儿就这么走了,真该请他去一次!”张文发自内心地感叹说,“哥儿几个别再一天到晚地瞎折腾了,好好活吧,活一天开心一天,享受一天。”

“你他妈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不折腾,不折腾哪来的银子,没有银子能开心吗?”蒋运明望着远处的甘建军说,“知道老熊头儿怎么死的吗?还不是因为没银子,闹心闹死的!对了,亮子,跟甘建军那孙子的事儿到底怎么着呀?我可把丑话撂这儿,丫到时候敢出幺蛾子赖账,别怪我翻脸不认账!”

曹亮看看一脸愤然的蒋运明,说:“随你便吧!”说完,独自一人走开了。

张文疑惑地冲其他几个人问:“亮子怎么啦?我这次回来就发现丫特不对劲儿。哥儿几个没事儿吧?”

“都他妈让那姓叶的女人给闹的!”蒋运明回答说。

“姓叶的怎么啦?”张文又问。

“算啦、算啦,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儿。上车走吧,这八宝山就这么让你们舍不得呀?”辛波说完离去,姚凯紧随其后跟上。

“最近忙什么呢?”辛波问身边的姚凯。

“一部长篇。写得焦头烂额,累!”姚凯回答说。

“那就别写了,歇着得了。”

姚凯叹一口气,说:“我就指着码字儿活命呢,要是不写了,您让我喝西北风去?辛哥,您最近有戏吗?”

“没有,有几个剧组找过我,可我一看剧本就翻胃。全他妈垃圾。我都纳闷儿了,现在这帮投资商怎么一个个都跟弱智似的?”

“辛哥,你看过韩国电影吗?”

“韩剧?那不跟垃圾一样吗?”

“不,我说的是韩国电影。我这些日子看了几部,真的是挺不错的。比咱现在的电影强多了。咱连一个小小的韩国都不如……”

“那你就等着哪天咱们真正开窍了再说吧!”

姚凯点点头,十分认同辛波的说法。都说中国电影上不去,其实真正的关键还是政策的原因。结果弄得一大帮搞电影的混混儿成天瞎琢磨着好几百年,乃至千年以前的那些陈糠烂谷子事儿。阿猫阿狗都能演回皇上(。电子书),再不济也能捞上个太监什么的。悲哀呵,一个十好几亿人口的国家,连部像样的电影都拍不出来,真够丢人现眼的。

就在这时,辛波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今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下午四点我在东直门的上岛咖啡等你。不见不散。曹欣欣。”辛波的心绪顿时就乱了。

“怎么啦?”姚凯问。

“没什么。”辛波回答。

《哥们儿》第十章(1)

下午,甘建军将抱着老熊头儿骨灰的熊莉送回家以后,就给叶远远打了一个电话,两人约定一小时后在酒店的咖啡厅见面。

“甘总,您打算推迟支付货款的事儿,恐怕……”一见面,叶远远为难地说。

甘建军摆摆手,笑笑说:“叶总,我改主意了。我会按合同办事儿的,不难为你们了。”

叶远远诧异地注视着一脸轻松的甘建军。

“是这样,熊总意外去世改变了我的一些观念。我本来想在今天上午跟曹亮当面说这事儿,可是我发现他和蒋总对我好像不太友好。当然,我完全能够理解。不过恕我直言,我今后是不会再跟他们这样的人合作了。尤其是蒋总这个人,连最起码的城府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

“甘总,您别误会。其实他俩人还是挺实在的……”叶远远说。

“别、别、别,”甘建军打断了叶远远的话,接着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实在不实在的,跟我没关系。老熊头儿活着的时候,跟我讲过一些关于你们公司的情况。我知道,你其实挺不容易的。你一个女人夹在两个跟你志不同道不合的男人中间,好心得不到好报,还得忍气吞声,全力维护和支撑局面,实在太不容易了。要是我没想错的话,你们恐怕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闹别扭吧?”

叶远远不置可否地笑笑,显得很宽容。

接下来,甘建军充分发挥了东北人善于忽悠的特长,几乎没有停顿地讲了一大堆从人生、社会到生意的感悟和观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听得叶远远笑声连连,十分开心。

“……我最近读了一本小说,叫《大生活》,那作家是你们四川老乡,那里面的有些话挺有意思的,说,‘人生有时候就像是在逃难,逃在最后的挨第一枪,而后面掩杀大家的是贫穷。人跟人不一样的是,有的坐着‘波音’在逃难,有的却拄着拐杖逃难。可是甭管你逃得快也好,慢也好,到了还是一死。你看见逃在前面的人你会很羡慕很妒忌,但是你看见你后面还有一串一串的苦瓜你会踏实些安然些,横竖是敌人追上来了跑在最后的挨头一枪,乱七八糟的总之这就是生活。呵呵……你们四川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从古到今出了不少人才,也出美女……哈哈……可惜啊,我听说这个作家去年喝酒把自己喝死了。唉——”

叶远远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对自己确有好感,且丝毫不掩盖一个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欲望。她想,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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