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经-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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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家庭条件、穿着打扮等等,但是她有章晨可以约会,天天打电话在我面前示威。现在我也有了,章晨我也可以约会了,我相信我比陈红梅更有条件约会章晨。陈红梅可能在几天后知道了这回事,是不是章晨跟她说的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是我从陈红梅的情绪感觉到了。陈红梅在我们上班的时候不再提章晨了,不再提卫校了,甚至有几次她竟然旷课。我觉得心里很轻松,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们都有意避免一起下班,不是我先走就是她先走。陈红梅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和章晨约会,但是我知道她想问却不好问,我也装模作样地故意不说,但这不说明我不想剌激她。
比如,我会在上班时伸个懒腰说,好困好困。陈红梅看看我不说话,但其他人会接过话茬问,大痒怎么搞的?我会接着说,昨晚跟朋友玩得太晚了。人家还会接着问,是男朋友吧?我这时候就装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偷偷观察一下陈红梅的表情。陈红梅比我老练,装成我的姐姐的样子,说那还用说肯定是男朋友。人家又说大痒有男朋友了,干什么的?我又装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陈红梅又说,咱大痒找的男朋友,不是当官的就是大明星。人家都认为我和陈红梅是好姐妹,陈红梅说的当然都有根据,把陈红梅当着我的新闻发言人,就问陈红梅大痒的男朋友是谁,长什么样儿。陈红梅看看我,说很帅。我也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陈红梅心里一定是酸溜溜的。我很满意。
5月1日是国际劳动节,上午我值班。章晨打电话来了,自从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以后,大部分都是章晨主动打电话给我。
章晨说,劳动者的节目还劳动,也太辛苦了。
我说,命苦呀,哪像你们当老师的,所有的假期都有。
章晨说,你命不苦,下班后,我给你过劳动节。
我说,好呀。
下班以后,我急急忙忙就往楼下跑,想挤出点时间做做头发。正巧碰见陈红梅上厕所,我装着没看见她,她却追着问我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说回家回家。陈红梅咕噜了一句什么,随即一脚踢开厕所门,一晃进去了。
刚进五月,天气就热起来,下楼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刚出医院大门,我看见章晨一身短球衣,站在一棵洋槐树下面,手里提着一个蓝色塑料袋。我心里一阵发痒,推着自行车就跑到他身边。
我知道他是来等我的,但还是问他,你是来等谁?
章晨笑笑说,你说等谁?
我说,陈红梅。
章晨说,陈红梅是谁?!
章晨说完很坏地冲我一笑,我就用自行车的前轮轻轻地撞他的腿。章晨的腿很壮,腿毛又浓又密。
章晨很夸张地一躲,我假装还要撞他。于是我们就在路边像孩子一样玩起来了。这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一看是陈红梅。
陈红梅把自行车一直骑到我的面前,然后停下来。章晨脸上有一丝紧张掠过,陈红梅倒是挺大方,说,章老师,咋有空来呀?来干什么?
章晨在这个时候很没出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说,他来接我!今天“五一”,我们去玩,你去吗?
陈红梅真是老练,说,哎呀,今天太热了,你们去哪玩呀?不如回家睡觉呢。
我不知道陈红梅说的“不如回家睡觉”指的是让我们分别回家睡觉,还是让我和章晨一起回家睡觉,甚或她和章晨一起回家睡觉。
我说,那你回家睡觉吧。
陈红梅果然骑上车子走了,是不是回家睡觉我不知道,但是她那一句话确确实实促成了当天晚上我和章晨一起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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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那天没有出去玩。因为天确确实实热,也因为章晨约我的本意并不是想陪我出去的。章晨在这件事情上做得比较直接。陈红梅走后,章晨骑上我的自行车,我坐在后面,他问我到哪去玩,我说随便。章晨伸着头把车子骑得飞快,好像一泡尿憋的一样。从章晨行驶的路线判断,他一定要把我带到卫校,带到他家。
我想随便。陈红梅不是说了吗,不如回家睡觉嘛。
到了卫校大门附近,章晨把车子停下来,把车子交给我,吩咐我说,他先回家,让我十分钟以后再到他家。章晨的意思我明白,现在卫校来来来往往的人多,被人看到不好。虽然我对他这种做法支持,但心里很生气。怕人看见为什么把我带回来呢?
十分钟以后,我推开了章晨的家门,还是我曾经来过的那个家。章晨的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乱,是不是在他去接我之前收拾过,我看不去来。但是这一次进门后的感觉,让我觉得章晨在离婚后,似乎过得并不颓废,甚至是井井有条。
章晨把我让进里面坐下来,把一台落地电风扇打开对着我吹,调了高中低档三种不同的风量,让我选择。我说随便,章晨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最后用手分别试了一下三个档位的风量,选了低档的风量,并说,这个风量合适。
我真没想到,看上去粗粗大大的章晨原来还是这么心细。
说实在的,我对那台电风扇的风量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对这台电风扇的来历却有了兴趣。我突然记起,章晨结婚那天,我和其他同学一起帮他们搬过他前妻的嫁妆,其中一件就是电风扇,落地的,“扬子牌”的。
我用脚尖点了点那台旧电风扇问章晨,这什么牌的?
章晨说,“扬子”的吧。她娘家的东西,旧了,她没带走。
我说,不热了,关上吧。
没等章晨反应过来,我已用脚尖把那台旧的扬子牌电风扇关上了。
我和章晨的中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五点钟左右。本来我要求章晨和我一起到卫校大门口吃拉面的,章晨不干,章晨说不方便。他说完不方便以后,还连问我两遍,你明白不明白。我什么不明白?不就是怕被别人看见吗?
饭是章晨一个人做的,我要帮他的忙,他不让。他说五一劳动节是劳动人民的节日,就让劳动人民表现一下吧。这句话说得很有趣,我笑笑,蹲在他的小厨房门口看他做饭。章晨从冰箱里拿出很多菜,从这一点看这顿饭他早就有准备了,也就是说,今天还将要发生的事情都是章晨有预谋的。
章晨做饭的手艺一般,因此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我也没有故意夸他给他鼓励,我就是觉得他的手艺太平常了。
我到章晨的房里转了转,除了一台18寸的彩电,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单从这一点看他算个穷人。一张双人床很新,看上去不像是用过多长时间的,床垫也是新的,但是一看就知道是街边上的卖的廉价货。
我站在他的新床前大声地问,你这床是新的吗?
章晨正在炒什么菜,油锅炸得很响,没听清楚我说什么。
我又大声地问,你这床是新的吗?
章晨把头从厨房门里伸出来,听清楚我问什么,晃着炒菜的小铲子说,昨天刚买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问章晨这个问题,但我肯定这个问题当时对我很重要,不知道章晨会不会想得很多,我不管这些。就像我到这里来一样,我本来就没考虑那么多。
章晨的房子太小了,我随便一转身就发现了很多问题。在他小客厅的后窗上,还留着他结婚时贴的“双喜”字,我记得那是我亲手贴上的,只是经过时间太久色彩淡了许多,成了淡淡的影子。我试着想把那个喜字揭下来,但没有成功,不知道是我当时贴得太牢,还是那喜字在窗上留下的印迹太深。
章晨一共做了四个菜一个汤。说心里话,四个菜里面只有一个莴苣炒肉片我喜欢,其他三个菜,包括紫菜蛋汤,我都不喜欢吃。章晨一脸的献媚和一脸的汗把我感动了,在他问我喜欢不喜欢的时候,我违心地说,喜欢!
吃饭前,章晨急急忙忙地跑下去买回几瓶啤酒。他让我喝,我说我不喝酒,他似乎有点失望。我强调说,我本来就不喝酒。章晨只好自己喝,一大杯一大杯地喝。他喝酒的样子让我想到他的弟弟章小为。
我问,章小为现在干什么?
章晨说,在深圳,打工。
我问,他常回来吗?
章晨说,很少回来。听说在那里谈对像了,年底回来结婚。
章晨说一句话喝一口酒,好像没酒说不出话来。他说,小为真有意思,谈了个四川的女朋友,还是大学生,比他大两岁,真有意思。
我说,这有什么有意思的。
章晨说,这还没意思?
我说,正常。
章晨说,也正常,也正常。
一脸青春痘的章小为和怎样的一个四川女大学生谈对像的,成了我吃莴苣炒肉片的一味佐料。我努力地把那个比章小为大两岁的女大学生想像成一个人的样子,但后来却想像成了陈红梅。我吃着章晨做的莴苣炒肉片,给大脑提供了丰富的能量,快乐的想像宛如花朵一样频频开放。
我突然问章晨,你给陈红梅做过饭吃吗?
章晨停下喝酒,看看我,没说话,一圈啤酒泡沫附在他嘴唇周围的胡茬上,显得他的嘴特别突出。
我又问,你给陈红梅做过饭吃吗?
章晨说,做过。
我又问,做过莴苣炒肉片吗?
章晨用筷子点着桌子,说,我只会做这几个菜。
我又问,陈红梅陪你喝酒吗?
章晨说,喝。
我早就猜出来陈红梅会陪章晨喝酒的,因为我知道陈红梅能喝酒,我看到过陈红梅跟我姥爷一起喝过酒,跟我们医院的外科主任喝过酒,跟湖北省一家药厂的推销员喝过酒,所以我知道陈红梅一定陪章晨喝过酒。
我的脸发热,我不知道陈红梅跟章晨之间还有什么。
我突然说,陈红梅在你这里睡过觉吗?
章晨盯着我说,你问这干什么?
我说,想问。
章晨说,你说呢?
我说,你说!
章晨严肃起来,把杯子一顿,大声说,没有!
我笑了。因为我相信章晨说的,不管是真是假,但我就相信这一句话。
章晨还在生气。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水,说,来,我以水代酒,陪你一杯。
说完,我一饮而尽……
章晨有点醉意,但不是很醉,至少酒醉心明。我知道,就在今天,一切要发生的都会发生。我扶章晨到床上躺下的时候,又问,这床是新买的吗?
章晨用他喷着酒气的嘴崭钉截铁地说,昨天刚买的!
我很满意。我说,那我们睡觉吧。
章晨说,睡觉。
我问,你什么时候想跟我睡觉的?
章晨说,你在卫校的时候,那次游泳的时候,我教你游泳的时候。
我说过,那天,章晨没有喝醉,至少酒醉心明。
不要脸的
在我的生活中,多次听到“不要脸的”这句骂人的话。大多说是从我妈嘴里说出来的,主要是骂我的。要搞清什么是“不要脸的”,就要搞清什么是“要脸”,就要搞清什么是“脸”。
我和章晨的婚事,最先反对的是我妈。凭我妈在城里卫生系统混的熟悉程度,了解章晨的情况易如反掌,一打听就搞得非常清楚,当然,我和章晨的事她也搞得很清楚。我真佩服我妈这种本领。据我妈后来骂我时运用的一些材料看,我妈已经掌握了我第一次和章晨睡觉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了。那天,我妈提前回到家,打电话到我办公室,要我回家。我说我下班后有事,我妈说你要不回来,我就到医院把你揪回来!
我知道我妈的脾气,她说得到做得到,与其等着她到医院来把我揪回去,不如我主动回家给她骂一骂。
我回到家后,发现我爸、我姥爷、我姥娘以及我姑都被我妈召集到一起。我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早从我妈的口气里感觉到,他们群贤毕至一定是要和我谈章晨的事,所以,我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怎么应付,我还给章晨打了电话,把可能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章晨可能在睡觉,说话的声音有点懒散,但章晨还是给我鼓劲说,没事的,他们说什么都没用的,关键是你自己。我说,我自己明白。
我想,最先对我发难的一定是我妈,我妈在家里渐渐取代了我姥娘的发言资格,她不说话,家里的谈话气氛就出不来。当然,在我的婚姻问题上本来就应该是我妈最有发言权。正因为如此,我把重点防范的目标也定在我妈的身上。
进了家门,紧张的气氛就出来了。我妈正在狠狠地咬一根青凌凌的黄瓜,她右脸颊上的咬肌紧张地收放,像是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一样。如果我妈是在恨一个人,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我,不是我还能是谁?黄瓜在我妈的嘴里慢慢地粉碎,我想我妈大概把我当作黄瓜,或者把黄瓜当作我了。
我爸看看我,指了指靠在电视机旁边的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