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大院-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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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洞里的火苗熊熊燃烧，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尚世宁初登人世间最美妙的殿堂，忘情而大汗淋漓。然而对春娥来说，这一切并没有什么美妙可言，除了疼她没有感觉到什么快活。在一片心慌意乱中，她匆匆穿戴好衣袍，惊魂未定地跑回了素心庵。望着褥单上的点点红蕊，尚世宁一动不动，心里产生了一种罪恶感。他不知道他干了一件什么事，是害了春娥还是帮了自己。他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一切？该如何保护那只受伤的小鸟？
整整三天，春娥没有离开热炕。痴心迷离，使她双唇干裂，昏昏沉沉。姐姐月娥守在旁边，喂水喂饭，心泪涟涟。在她心目之中不能没有这个相依为命的妹妹，可妹妹这是怎么了？大夫诊脉说没事，只是心脉憔悴、气血倒流、神志倒转所为，开了几剂补气养血、安神补心的药，说是可以转危为安。老爷太太听了也觉孩子可怜万般，除了赏赐一些实物，也别无他法。五少爷更是忐忑不安，除在自己的屋内急得蹦高外，就是每天数趟地看春娥，但都被琴儿堵在了素心庵的门外。
这日，春娥终于睁开了双眼，看着泪人儿般的姐姐，扑通一下跪到姐姐面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姐姐，我对不起你！”春娥抱住姐姐说。
大门大院 第五章（2）
月娥哄着妹妹说：“人吃五谷得百病，妹妹得场病就是对不起姐姐，要是姐姐死了的话，不就成了贻害妹妹的千古罪人了？”
婉玉被这对风雨同舟的姐妹情深所感动，抹着泪儿将削好的冬梨递了过来：“好了，我的两位好姐姐，你们别让婉玉心里难受了。”
这时候，院门外传来尚世宁沙哑的叫喊声：“春娥四嫂，你苏醒了没有，都急死弟弟了。”
月娥嘟哝说：“这只疯子，叫魂似的都喊好几天了。”
“月娥四嫂，这是我给春娥买的人参，求你给她熬熬用了行吗？”一个纸包扔了进来。
婉玉扑哧一乐说：“瞧见了没有，这可真是痴呆傻孽的‘贾宝玉’，你们可算是碰上对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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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婉玉嫂嫂，我姐妹都到了这地步，你还有心取笑我们。”月娥过来掐婉玉，同时对琴儿说：“你对那个疯子说，春娥已经醒过来了，叫他赶快回去挺尸去，别在寡妇门前号丧了。”
春娥抿抿嘴儿，惭愧地低下头去。
又过了一天，春娥开始走动了。不知何种心魔的驱使，她趁人不备，又出现在润清斋的尚世宁面前。那种大病初愈、鬓发散乱的样子在尚世宁的眼里真有一种“西施”般的美。尚世宁扑地跪到春娥面前，抱住春娥的双腿哭起来。
“嫂子，你可急死弟弟了。”
尚世宁在春娥身上摸索着，似乎害怕失去般地抱起春娥，然后跪着挪动步儿，将春娥放到了炕上。
于是他们又开始那种美妙的交合。
这次春娥体验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快感，她被这种罪恶的快感所征服，欲生欲死，久久不肯放弃。
“世宁，你不是玩我吧？”事后，她光着身子哭起来。
“春娥，你要相信我，我对你和月娥嫂子是真心的！”尚世宁跪在春娥面前发誓说。
“那好，你记着，我春娥今生今世永远是少爷的人了，如果你负了我，素心庵就是我姐俩的坟墓。”
“姐姐何出此言？请姐姐放心，我尚世宁这辈子活是姐姐的人，死是姐姐的鬼，若要负心，天打雷劈！”
两人经过一番重誓，春娥穿上了衣服，悄不做声地回到了素心庵。此时月娥、婉婷、婉玉和丫环琴儿、秋红都在忙活着寻找她，当她们推开素心庵的门，才发现春娥独身坐在炕上。月娥急得一下子抱住了她。
“妹，你这是咋的啦？你到哪儿去了呀！”月娥呜呜地哭起来。
“啊，对不起，姐姐，我四下里转转。”春娥再一次对姐姐撒了谎，她感到自己的罪恶感越来越大。
“得了，人找人急死人，春娥这不是回来了？月娥，你也太紧张了。”婉婷笑着打圆场说。
这天夜半，月娥紧紧抱住春娥的身子，两手在春娥身上疯狂地摸索着，春娥木讷地承受着。良久，她问姐姐：“姐，你想过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吗？”
月娥怔了一下，放下双手，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春娥感到这话刺伤了姐姐的心，温柔地抱住了月娥：“别误会呀，姐姐，这种事情是逃避不了的，女人需要男人的爱抚，有了男人的爱抚，女人的心里才会有江山。就像婉玉那样，结婚才多长时间哪，你看她下颏上的肉已经臃了起来，这主要是因为她每天晚上都享受着一种骨酥体软般的快感，每天晚上都享受着夫君的雨露滋润。”
“啊，妹妹，你这是咋的啦？你的感受咋那么深哪！”月娥吃惊地扳住妹妹的脸。
春娥有点儿慌，急忙掩饰道：“我是幻想来着，你还记得咱们在家时哥哥褥子底下的那本《金瓶梅》吗？我偷偷地把它看完了。‘杨柳腰脉脉百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百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山，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
“呀呸！妹妹呀，你这么淫还咋守这个寡呀。”月娥捂住了耳朵。
“我压根儿就没想守这个寡。与其这样活受罪，还不如享受一下书中描述的感受，然后跳江自尽，也省得他们兴师问罪来沉江的好。”春娥神情坚定地说。
大门大院 第五章（3）
月娥对妹妹有关性的高谈阔论甚感惊讶，瞪着双眼看着蒙中的春娥，半晌儿说不出话来。
春娥已经深深沉迷于男女情爱的海洋里，虽然姐姐看得紧，她还是斗胆跑到了润清斋，过了一次长达一个时辰的情爱生活。当她慌慌张张地跨出润清斋的门槛时，正好与姐姐月娥打了个照面。春娥大脑“嗡”地闪了一下，不顾一切地跑回了素心庵。
月娥紧跟在春娥的背后，气喘吁吁，面色苍白。
“你说，你为啥要这样做！”月娥疯狂地撕着春娥的头发，哭叫声变得阴森恐怖。
春娥让姐姐厮打着，不声不响。
“妹妹呀，你这犯的是死罪呀。”月娥的心彻底地凉了，“老天爷，没有妹妹我还能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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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别打了，我是不会让他们沉江的，我今天晚上就自尽。”春娥出奇地镇静。
“妹，你不敢，你可不敢自尽呀！”月娥吓得脸色发绿，恐惧地抱住了春娥：“现在不是没有生机，只要初四月经来潮，妹妹就可保无事。万一天不容咱，黄泉路上还有姐姐相伴。”
月娥、春娥深居简出，提心吊胆地等待死神的宣判。二月初二夜半，正当月娥蒙入梦之际，春娥突然惊喜地喊了起来：“来了，姐，我来了！我来月经了！”
月娥刷地坐起来，抱住了春娥，兴奋地问：“你来月经了？让我看看！琴儿，快点灯，春娥来月经了！”
琴儿已经知道春娥的事情，举着油灯跑过来，借着油灯的亮光，她看见春娥大腿上殷红的鲜血，高兴地流下泪来：“老天有眼，我家奶奶死不了了。”
大门大院 第六章（1）
经过胡嬷的奔波劳顿，五少爷尚世宁的亲事终于有了结果。双方选定黄道吉日，决定二月初八迎娶新人，二月初九举行新婚大礼。虽然尚世宁再三表明，他不要也不可能要这门亲事，他只喜欢月娥、春娥，如果不是月娥、春娥的话，他宁可上松梁寺做和尚。然而初七这天早上，尚家派往长春城的迎亲队伍还是出发了。五辆大轱辘车吹吹打打、快马加鞭地赶了一个来回，初八不到申时便已回到了尚府，可奇怪的是五少爷失踪了。老爷气得大发雷霆，吹胡子瞪眼地打发家丁寻找，一夜过去，连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就剩下一个地方没找了，那就是松梁寺。松梁寺属蛟河县，距家一百一二十里路，土匪活动猖獗。到这个地方去找人实在不安全，可事已如此，再不安全都得找啊。三少爷接到老爷的命令，急忙回到家里，准备行装。新婚燕尔，婉玉依依不舍，顾不得姐姐在旁，泪涟涟抱住丈夫腰身，娇滴滴难舍难分。正在这时，月娥、春娥两姐妹过来了。
“三哥，你要好走，见着世宁弟弟不要为难他呀。”月娥对三少爷说。
“这个妹妹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的。”三少爷整理好行装，匆匆离开翠育轩，带着三名家丁上路了。
送走三少爷，月娥、春娥回到了素心庵。春娥一下子将月娥压到了炕上，胳肢着姐姐的腋窝：“好哇，你很会装啊，原来你也喜欢世宁呀！”
“胡说，我喜欢他干啥？他都是有老婆的人了，可我是个寡妇。”
“姐姐，你好虚呀，喜欢就喜欢嘛，何必要遮遮掩掩。”
月娥一下子推开春娥，郑重地说：“这不是遮遮掩掩，这是自我控制。如果我也像你那样胡来，万一肚子有了那个，现在恐怕到松花江里喂大鱼了。春娥，你一定要学会自我控制，否则就会……就说这次，咱姐俩之所以能逃过大难，全仰仗祖宗的保佑。所以今后一定要做到紧密厮守，相依为命，万事都要相互商议，可不敢胡来呀。今后他尚世宁有了正式老婆，与咱也就不相干了，妹妹一定要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才能生存下去。”
春娥听到这里，泄气地吹了口气儿，趴到炕上想心事去了。
从长春迎来的新娘子是于秀花、于秀英两姐妹，大的今年十九岁，小的今年十七岁，比婉玉大三个月，长的是一对美人坯子。虽比不上婉玉有闭月羞花之貌，可也为娇羞可爱、楚楚动人之艳丽。女孩子沐浴、处子检查以及换装以后，在馆驿住下，第二天却难以行大婚之礼，所带家人出来打探，方知新郎逃婚出走了。姑娘家嫁人就怕遇到这种事，两位小姐自恃美貌，哪容婆家如此怠慢，当下便哭闹起来，将客馆砸了个稀乱。丫环婆子慌了手，百般劝慰也无济于事，太太额头上挨了于秀英的一茶杯，砸得一个铜钱大的包，她懊恼又无奈，只好亲自到翠育轩来找婉婷、婉玉两姐妹，想让她们劝说一下。婉婷面露难色，认为这事难以办理，可婉玉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她认为姐姐心脏不好，难以适应那种嘈杂哭闹的气氛，便让她安顿孩子吃饭上学，自己盘上高高的发髻，换上娘家陪嫁的那身旗袍和海蓝色的毡靴，玉坠叮当，随着太太到了新娘馆驿。进屋后婉玉和太太屏去下人，坐在屋内靠墙的椅上看着新娘哭闹，并不加以劝解。
这两个新人哭号许久，见无人答理她们，便举目打量室内。只见满地破碎的茶碟茶碗，再就是靠背椅上坐着那位刚才挨于秀英砸的太太和一位衣着华丽的小姐。由于不知道小姐是何人物，单从美艳上看，她们认为不敢造次，因为小姐的这种美她们从没有见识过。两个自以为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小姐走下炕来，穿上毡靴，坐在炕沿上看着婉玉。
“两位姐姐闹够了？”婉玉微微一笑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府上的当家人尚太太，我是府上三少爷屋的姨奶奶，叫婉玉，是三少奶奶的亲妹妹。我和你们不同，你们姐俩是一同嫁到咱府上的，可我姐姐是九年前独自嫁过来的，我是乙卯年十一月初四才入府的。我家五少爷年方十七，生得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在我大婚那天，我家五少爷发誓要找一个美貌在我之上的媳妇，否则他将会离家出走，到松梁寺做和尚去。前时胡嬷把你们的相片送给五少爷看，五少爷说是不好，他不喜欢，所以离家出走了。刚才丫环告诉我说，你们闹腾的时候嚷嚷着五少爷准是一个神经病，放着两个貂蝉娶进府，他倒离家出走了。我想这貂蝉可不是一般美女，她能迷倒吕布那样的大英雄，美貌不知道要超出我多少倍哪，所以就跟着我娘来看看二位姐姐。今天这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不就是当今咱尚家的两位貂蝉吗？看来我家五少爷的确是有神经病了，放着两个绝色佳人不要，活该他要做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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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大院 第六章（2）
那个稍胖一点的小姐叫于秀花，听出婉玉言语里的嘲讽含意，面露愧色说：“少奶奶见笑了，我姐俩小家碧玉，没有见过大世面，今天见到三少奶奶才明白，这府上的貂蝉还是少奶奶您哪！”
“有啥臭美的，这貂蝉你想要就拿去得了，在背后谁还能说我们是丑陋的隆裕不成？”于秀英眼皮一翻，妖里妖气地说。
“你也别说是貂蝉还是隆裕了，我那个当家的去追五少爷回来了，等他回来再看一看你们这对貂蝉吧。”婉玉说到这里站起来，指着太太说：“太太是五少爷的亲生娘，你们该咋办不需要我来提示吧。”
于秀花连忙跪到地上磕起头来：“请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