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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烟雨一蓑-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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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游刃有余又要学会进攻的躲避。现实逼得我像故乡使狗河中的鹅卵石经过岁月流水的冲蚀而带着些成熟和圆滑。其实,这是最好学而不需要多深的学问,只需要把硬硬的脊梁稍微来点弯度,为了那个追求,我不得不如此。为了那个寂寞的追求,蚊虫叮咬更不算什么;为了那个寂寞的追求,我把自己严严地关在一个女人叩我门扉而没开起的房间里。虽然家里那是一潭死水,我知道我不能离开那潭死水,虽然活水汪汪而来。

“兄弟,你今年够呛了,流行病分数虽然及格但竞争太激烈,指标不够。你想,人家那些参加考试的都是省级部门,也有路子,你在乡镇,谈何容易?”2001年春天,当我苦苦准备了一年报考山东大学卫生统计与流行病专业的博士考试后,我的好朋友在招办工作的王曙森给我报来了懊丧的结果。

郁郁从济南返回,正是清明四月艳阳天,却激不起我那颗伤感沉郁的心。苦苦一年啊,就这样付之流水。今年考不上,也不敢保证明年。我暂时放下了专业书,无心再去看那些枯燥讨厌的东西,只是无聊空闲时,对着中央台国际频道学点英语,时间总是要打发的。无聊之时,我迷上了文革作品,什么盗版的正版的,只要能体现文革的,我都倾囊买之。《四人帮传》《红旗》《江青之路》《陈永贵》《毛泽东传》《顾准传》《不堪回首》《黑骏马》《灵与肉》《牛棚杂忆》诸如此类的书摆满了我的床头。看着主人公那血淋淋的惨不忍睹的下场,诸如林昭的枪毙,张志新的割管被杀,遇罗克、顾准的悲剧,老舍抱石跳湖,傅雷的才华湮灭,大批独立思考、追求真理而惨遭迫害的人物,让人感到政治斗争的血雨腥风和残酷无情。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毛泽东像章也成了我的收藏品,五毛钱买来的塑料像章竟然还带着荧光标记晚上放光。南怀瑾的作品《孟子旁通》《老子他说》《论语别裁》《原本大学微言》《庄子讲记》《圆觉经略说》《禅海蠡测》《易经系传别讲》《禅宗与道家》《宗镜录略讲》《椤伽大义今释》等使我爱不释手,为我开启了国学、儒释道的大门。在文革的学习中,还使我知道了一位国学大师陈寅恪,终日埋首于浩如烟海的古籍以及佛书,生活困顿,遭际艰辛,卒丧双目,“天其废我是耶非,叹息苌弘强欲违……弹指八年多少恨,蔡威唯有血沾衣”,并关注他的个人和作品,以他那种“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贬斥势利,尊崇气节”“涕泣对牛衣,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的精神为自勉。自此以国学作为自己兴趣领域,转拜陈寅恪、王国维、吴宓、南怀瑾、钱穆等国学大师,慢慢咀嚼《四书五经》《二十四史》《史记》《十三经》及诸子百家,对先秦两汉文学更是兴趣倍加;读司马迁《报任安书》更是在寂寞之中感到了一股荡气回肠大无畏不屈于现实而努力奋斗的鼓舞,正如他所述“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郁郁默默中,我开始调整我的兴趣与爱好,以广泛收藏中外古今书籍,以中国古典文学特别是先秦两汉文学作为自己的兴趣方向,只是兴趣爱好而已,没有任何其他想法。总不能再在觥筹交错灯红酒绿中把时间来消磨掉,总要有一种积极向上的东西对得起乡镇这大好的空闲时间。在我书橱里床头上摆满了我视为清雅高洁的“女人”——不同版本的不同年代的不同种类的书籍。文白对照的《史记》、线装本《史记》及《二十五史精华》《二十四史》《资治通鉴》《十三经》《阅微草堂笔记》、珍贵的钱穆《孟子研究》《能改斋漫》《先秦文学史参考资料》《文心雕龙译注》《九集》《离骚》《九章》《白雨斋词话》《王船山诗文集》《先秦名学史》《中国文学史》……文王、周公、孔子、孟子、左丘明、庄子、司马迁、班固、诸葛亮、陆贽、范仲淹、司马光、周敦颐、程颐、张载、朱熹、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李白、杜甫、苏轼、黄庭坚、许慎、郑玄、杜佑、马端临、顾炎武、秦蕙田、姚鼐、王念孙等系列人物也慢慢由模糊变为模糊的清晰,久而久之,浑身如同吃了人参果,每个毛孔都非常舒服清新。五脏六腑,浑身脉络,经通四周,慢慢地冲刷着心中的原始与蒙昧,涤荡着浮躁与尘埃,脱离那酽酽的灯红酒绿带来的俗气与污垢……

冥冥之中,我感觉离大爷的“仓三易斋”越来越近,“仓三易斋”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如同当年大爷提着冲锋枪由远及近,慢慢地向爷爷走来……

第二十六章

1999年腊月二十三,天气贼冷,正是家家户户忙着过小年的时候,松堡大集上,不时响着成串鞭炮和零星的“二踢脚”。有事的没事的人都瑟缩着搓着手或把两手插进棉裤腰里来赶大集,忙活着一年到头来的最后的忙活。年年如此,年货年画一直是大集的风景。今天灶王爷画和那些糕点之类卖得特别红火,家家户户总要买点回去,把灶王爷在灶前贴好,供奉他晚上升天,去汇报人间一年的收成。我没有任何购意,只是在大集上游逛着风土人情。我无须买那灶王爷了,我这倒霉晦气的一年也不想向灶王爷汇报了。

“李书记,今天不买书啦?”一个青年和我搭讪。他和我是老熟人了,从他那里买了不少正版盗版的《易经》、文革书。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地摊怎么弄就是这些书了,也不可能搞到比较珍贵的稀本。几乎每次大集,卖得都是这些东西。我早已把购书的眼光转向了外面。每隔一段时间,我要到网吧坐一坐,进孔夫子网,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自己能够买得起的书。曾经看到一套樟木刻本的《史记》,那人最低8万元问我要不要?我是喜欢,可总不能没有书就去买这样的书,那是买不起的。当当网上我也不断地浏览自己喜欢的《资治通鉴》《刘文典全集》《二十四史》《六祖坛经》《古兰经》《秦汉文学史》《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楚辞通故》《诸子集成》及南怀瑾、陈寅恪、钱穆系列的书等。

从集市回来,突然发现自行车篮筐里多了一张光盘,我好奇地拿到办公室,放到电脑上一看,竟是宣传法轮功的。

不管任何东西,只要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我不信,但总是要感兴趣。我顺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从法轮功练习者那里收缴来的《法轮佛法》,随便翻阅着玩,什么“富而有德、博大、真修、明智”,李洪志说的有些怪诞。

“嘭嘭!”自从不负责科技园工作,敲门的人明显减少,以前总是那些施工队的人满鞋泥巴不停地抽着烟搞得屋里乌烟瘴气,现在来找我的人大多都是几个交心的,偶尔经委的王钦安过来聊聊或随手给我写幅字帖,或者党委研究室的王琢理写材料累了过来发发牢骚。他在党委干了20多年,所有材料几乎全出自他手,但一直是一个拿着300块钱的临时工。

“咦?是你?快请进来。”我怎么也想不到是高密广告公司的李茗媛。我们是因为郑务聚安排要做科技园的那些五彩旗子和印一些带有口号类的会标,当时开着车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一家就这样认识了。与她的认识,如同天上云卷云舒,地上蜿蜒清泉流水,那么平淡,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卷起波澜,最后还成了家里的那个她(我谓之“老虎”)恶臭我的把柄。

她个头不高,匀称的身体,蓬散的头发,竟有点像高中同学李夏雪。她额头粘着一块胶布,看来是受过伤,冻得进门就靠在电暖气一边。脖子上一块深蓝色的围巾点衬着红色的羽绒服。

“李书记,一直想来看看你,没抽出时间来,今天正好松堡大集,我来买东西,顺便来看看你,感谢你过去对我们的照顾。还有我侄女的事情还得请你多帮忙。”她边说边放下一箱高密“商羊神”,“这是一块布,你过年带回去给你母亲做衣服。”

“谢谢,你这么客气啥!你侄女的事情,我一直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呢。慢慢来,看怎么找。”她侄女是潍坊医学院自费临床专业,想找我帮她找份工作。我知道很难找,当时找我的时候,我随口应承着,也没放在心里,再说毕业还有一年,我也没急。

“不着急,给你添麻烦了。不打扰你了,我走了。”说着,她起身要走。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子,习惯性地和她握手。当我手伸过去的时候,她用她那冻得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了我,顺着惯性,我们俩都坐在了沙发上,她一下子就躺在我怀里,把鼓嘟的小嘴巴吻向了我嘴唇,嘴里发出似乎“呜噜呜噜”的呢喃和呻吟,倾诉着:“我做梦都梦见你好几次了,昨晚又梦见你吻我,我实在受不了了,想见你,今天找了个借口才出来的。”接着,她又说:“我感觉你很孤独,感觉你很清苦,感觉你需要爱。上次你去公司修改那些要做成镜框的规章制度,给你要了份水饺让你吃着,为的就是让你在我那里多呆会儿,可我刚出去,你就走了,我骑着摩托车就出去找你,可怎么也没找到,回来还冻感冒了。好了,我走了。”她起身告别飘然而去,等我出门,她已经下楼梯了。我只看见她费力地从车棚推出踏板摩托,碾着积雪而去。摩托车喷出的白烟在清冷的寒风中淡淡而飘,飘得很远很高很幽,飘得像梦一般,飘得让人说不上是苦涩凄凉还是幸福美好。

我麻木地站在二楼楼梯上,一直到摩托车消失了,还在那里站着。王地锡出门送客,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大约20分钟后,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用悠长而高挑的高密尾调,“没事!没事!”就这四个字,仅仅这四个字,不知道是她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我。

以后还是那么平淡,比故乡秋天绵绵的流云还平淡,平淡得心痛,平淡得出奇,一种恪守的平淡。我知道结果是什么,既然已经知道结果,就不要当初。我很少给她打电话,也没法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手机,而打她公司接电话的不是手下人就是她先生。自从那个寒冷的日子,我心里已经鬼魅发虚,我无法那么大大方方地面对那个现实,况且我不在科技园了,也没有广告业务了。

我没想到会有人来打破这寂寞清苦修炼的世界,她不会是李夏雪的接力赛手吧?可我没想到的是偶尔在必要的时候还是接到她的电话。

“李书记,你好!这一段时间忙吗?”是李茗媛打来电话,我一看是她公司的电话。

“忙啊,忙得晕头转向。这不参加了英语培训班通过了商业英语考试,后天就要从青岛转日本去德国多特蒙德卡尔杜伊斯堡国际培训中心参加企业管理培训。”我说。

“啊?难怪,打电话你经常关机。多长时间?”她问。“三个月。”我说。

“那你回来再联系吧,出去联系不方便。”她说。

“没事。你侄女的事情,我和安丘一个民营医院的院长说了,看她愿意不愿意去。我在德国你可以打我手机,我办了国际漫游。”我说。

去德国纯属偶然。当我在办公室读着王勃的“嗟乎!时运不齐,命运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时,研究室王琢理拿着一个文件进来。

“李书记,好事啊!好事!组织部一个文件,我看只有你合适,别人不可能。”王琢理说。

“琢理,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我拿过来。大意是,为了培养青年后备干部,潍坊组织部在全市范围内选拔12名懂英语的优秀中层干部去德国参见企业管理培训。条件是必须副科以上,高级商业英语考试合格,原则上潍坊12个县(市、区)中每个县(市、区)一名,或根据英语成绩进行调剂。出国费用由派员单位负担3万元,县财政解决4。5万元。

“李书记,我说,好事吧?报名吧,就是高密还能有几个英语能考过的?我听说高密有8个报名的,你怕啥?报!我这就把你报上去啦啊!”王琢理说。

“琢理,这事得请示郑书记。”我说着拨通了郑书记手机,他恰好在潍坊。“这是好事,你就报吧。费用怎么说?”郑务聚问。

“费用由市财政出。”我突然撒了个谎。幸亏我撒谎,以后我考试过关,他知道镇财政要拿3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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