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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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腾龙云真是疯了,若不是邱兴泽等人及时赶到,好言相劝,怕是他真要做出什么过激事来。事态虽说最终是平息下去了,腾龙云跟范宏大还有贾成杰,心里却拿刀划下了永远也不会愈合的裂缝!
这些年,他跟范贾二人,虽说也是酒里来色里去,但只有他知道,他跟他们,永远是陌路!
这些,他怎么跟江武讲?
江武又怎么肯相信?!
江武当然不信,同样的故事他也听到了,但他听到的却是另一个版本。他逃走后,腾龙云以保护小山子为名,将小山子接到了身边,然后,明铺暗盖,疯狂蹂躏。后来弄大了肚子,腾龙云逼小山子堕胎,小山子死也不从,腾龙云怕小山子真生下这个孽种,借故送她回老家,将她葬身在大山之下……
我要是饶了你,这辈子我就白活了!
越墙的一瞬,江武又一次发出这样的毒誓。
江武过高地估计自己了,江武这辈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高估自己。当年他被捕,就是犯了这毛病,如果听了腾龙云的话,小心为妙,他是不会被郑春雷他们抓住的,结果呢,害得他四处流浪了七年。七年后的江武,按说应该成熟,但这次他到彬江的所作所为,仍然证明他离成熟两个字很远。
江武原想,腾龙云是不敢拿他怎么的,嘴上虽然说得凶,真要让腾龙云凶,腾龙云怕有顾忌。所以他对夜闯狼园,抱着足够的信心。哪曾想,他的脚还没落地,人已被老狗牢牢控制。
“放开我!”江武认为老狗是没有资格控制他的,包括腾龙云,也没有资格控制他。他是来讨还血债的,血债要用血来偿,这是天理。
老狗哪理他这个,他一手卡着江武脖子,一手送给江武一个响亮的嘴巴。这嘴巴搧的,江武半个脸木了。江武没有想到,看门的老狗居然有此等功夫,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擒获。
江武没想到的还有很多。
他扭头看时,跟他一同跳进狼园的何叶早已落入跟班男人手中,何叶何等功夫啊,居然在跟班男人手里,一声呀都发不出。
老狗将江武提到了腾龙云面前。
腾龙云只听见腾的一声,像是一只猪被人丢到了案上。他没回头,他不想看到此情此景。
“放开我!”江武又叫了一声。
腾龙云摆摆手,示意老狗放了他。
老狗松手,江武从地上站起来。
“腾龙云,你给我听好,我今天来,就没想回去。小山子的事如果说不清,这辈子我都没完。”
腾龙云非常失望地摇摇头,他心中的五子,不是这样的,这样的五子不配做小山子的哥哥,也不配做他腾龙云的江湖兄弟。
“腾龙云,你说话呀,装哑巴算什么能耐?”
“叫够了没,叫够了给我回去!”
腾龙云丢下一句话,转身往里走。这个夜晚,他有太多的失望,他知道江武会来,他也知道江武会跟他提起小山子,原本,他是想给江武一个了断的,他甚至为江武准备了一只手或一条胳膊,只能给这么多了,别的他还得为其他人留着。但是现在,腾龙云突然反悔,凭什么要给他?他拿得起拿得动吗?!
“送他们走!”腾龙云又说了一句,脚步已迈入黑漆漆的屋子。
如果江武识趣点,如果江武配合点,他是不会丢命的,至少,到这一刻,腾龙云还没想取他的命,如果想取他的命,江武是活不到现在的。可惜,江武又错失了一个机会。
“老狗,松开我,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姓腾的!”江武的声音在夜空里极为嘹亮,但怎么听也是空洞的嘹亮,没有底气的嘹亮,连“太子”的一声哼都不如。
这一刻,腾龙云忽然想到了他的“太子”。他似乎看见,“太子”幽幽的目光在黑夜里动了一动,一股子蓝让乌山的黑夜打了个哆嗦。
要说,江武还是有两下子的,要不然,他越不过狼园那围墙,也不敢夜闯森气逼人的狼园。只是,在老狗面前,他那两下子就显得微不足道。老狗何等人啊,一只手能提起“太子”,另一只手还能抱一只藏獒。
老狗提小鸡似的,提起江武就往狼园外面走。
恰在这时,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跟班男人突然丢开何叶,疾步走入房间,在腾龙云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已经打算彻底放了江武的腾龙云突地收住脚,吃惊地转过身。
江武看见,腾龙云刚才还暗淡如夜的双眼嗖地射出两道寒光,蓝幽幽的,比狼眼射出的光还令人恐怖。
江武打了一个战。
腾龙云弃开江武,径直走到何叶面前。一身武功的何叶就在刚才几分钟的时间里,已被跟班男人弄断了双肘双膝,钻心的痛折磨着她,她想发声,喉咙被跟班男人轻轻点了点,居然哑了。
“抬起头来!”腾龙云厉声喝道。
何叶挣扎了几下,抬起了头。江武在一边大喊:“姓腾的,你想什么?”
腾龙云猛起一脚,差点踢掉江武下巴。江武吐了一口血,暂时闭嘴了。
“照灯!”腾龙云又喝。
唰,一道强光照在了何叶脸上,何叶想躲避,老狗凑过来,毫不客气地撕住她头发,将她那张五官端正的脸递到了腾龙云面前。
“好啊,敢跟老子玩这套!”腾龙云这时才确信,跟班男人没说假话,面前这个一脸污垢的女人,并不是江武花钱买来的帮凶,她是卧底,是警察!
自己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呢?蠢,他比江武还蠢!
腾龙云绝望地笑了几声,笑得有气无力,算上马大帅和小甜甜,这是第三位了,他还不知道,钟涛他们到底在自已眼皮下,安了多少眼线。
他所以弃下手里的事不做,一门心思退缩到狼园等死,很大程度上,是受了这些眼线的打击。
一个人太多的内幕被别人知道,特别是公安,这个人活的可能就很小了。如果他身上还背着若干条人命,活的几率就是零。这道简单的算术题,腾龙云还是会做。
偏偏他又是一个不想逃命的人,逃命有意义么,一点也没。比如当年的王洪山兄弟,比如后来的江武,逃出去又能咋?远不如找一个轰轰烈烈的方式死去!
现在又多出一个何叶,而且是江武带来的,腾龙云这条命,就更没道理活下来了。他感叹了一声,这次是感叹,感叹一定是触动了他什么,要不然,腾龙云是不会发出感叹的。
他转身冲江武说:“行啊,五子,知道带公安上门了,不错,有长进。”
“你胡说,她不是公安,你别乱咬人!”江武有点紧张,刚才跟班男人跟腾龙云嘀嘀咕咕,他心里就有些发紧,这阵一听公安两个字,心更虚了。其实他也一直吃不准,何叶到底啥来头。他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遇见她的,遇见后就没再分开,但这女人怪怪的,说不亲吧,她对他真好,说亲吧,又从来不让他近身,摸一下都不行。现在他好像有了思维,感觉腾龙云说出了答案,但他坚决地摇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五子啊,亏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是狗是熊,鼻子一嗅就该嗅到。我真纳闷,这些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鬼上身了你都不知道。”
“胡说,你们全是胡说,他是我女人,不是卧底!”江武虽然在吼,到底吼些什么,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把她送给太子吧。”腾龙云懒洋洋地丢下一句,走了。江武再吼什么,他已懒得听。
跟班男人提起何叶,就往铁笼里丢,老狗踏着夜色,去后面唤“太子”了。接下来,他们要看一场好戏,让“太子”跟一个卧底女人在笼子里斗,这出戏好看,过瘾。
地上躺着的江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抓住这一线机会,猛地跃起,一个箭步跃过去,用刀抵住了腾龙云脖子。
腾龙云打了一个战,但他旋即镇静了。江武一只手卡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拿着锋利的匕首。腾龙云能感觉到匕首带给肌肤的那股冰凉。
“姓腾的,今天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与她无关,放她走!”
腾龙云没有动,他冷冷站着,脑勺后面冒出一股寒气,他似乎听到,寒气跟匕首发出的扑扑的碰撞声。
跟班男人听到动静,扔下何叶,往屋子里扑来。
“别过来,小心我一刀割断他脖子!”
江武的声音终于有了力量,这声音在夜晚里突然有了一股震慑。跟班男人再凶,看到明晃晃的匕首步子还是僵住了。
腾龙云抬起手,朝后摆了一下,示意跟班男人别乱来。
“大哥,我打十五岁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把我从里面捞出来,放我一条生路,我感谢你。但我万万没想到,你能冲小山子下得了手!”
腾龙云的脊背动了动,像是在打颤,又像是在用气。但他还是保持着缄默,既没转身,也没伸手夺刀。
“小山子她才多大,你玩了那么多女人,怎么就放不过一个她呢?”
江武的声音接近于控诉了,夜晚的天空下,那声音听起来分外揪心,震耳。跟班男人像是被感染,一时,竟站在那儿,不知道是该保护主人还是该……
腾龙云闭上眼。江武的声音也感动了他,他的心在一点点变湿,泪水,不,血水在慢慢浸染着那儿,那儿发出一阵阵不能抗拒的痛。
有那么一刻,腾龙云甚至主动为江武递上脖子,他想,如果江武真能下得了手,他是愿意把这颗头送给他的,让他拿去,最好就祭在小山子的坟头上。他这一生,做孽太多啊,十七岁的小山子,说到底还是葬送在他手上。奇怪,他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小山子呢?细细一想,这辈子反反复复折腾他的女人,原来是小山子,现在是吴雪这两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算了,不想了,如果江武真能替他了断,他倒是很感谢他。
来吧,江武,别那么孬种,一刀下去,不就两清了?
他听见匕首划过脖颈的声音,很美丽,很有质感。他看见自己的身躯倒下去,倒在血泊里,倒在罪恶里,倒在汪洋一般的悔和恨里。他多么知足,多么开心啊。他看见了养父腾墨,看见了小山子,哦,小山子——
奇怪,怎么又是小山子?
腾龙云打了一个哆嗦,这个哆嗦打得真不是时候。因为偏偏在这个时候,江武泄气了,江武怎么能泄气呢?
江武扔了匕首,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沮丧至极地说了一声:“我能杀得了别人,怎么就杀不了你啊?!”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腾龙云莫名地就来了气。这些日子,腾龙云的气往往来得很极端,发泄得也很极端。他鄙夷地瞥了眼狗屎一般堆在地上的江武,恨恨道:“就你这孬样,还配跟我玩,喂太子差不多。”
腾龙云也许说着无意,跟班男人却像接着了圣旨,腾腾几步,跨上台阶,冲进屋子,一把提起江武。等江武发觉不对劲时,跟班男人已将他丢进铁笼里。
铁笼里还有一头兽,“太子”。
“太子”晚上都是要安静睡觉的,它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争争吵吵。这晚江武他们的出现惊了它的好梦,“太子”好梦一惊,就易发怒,脾气躁得没法提。跟班男人刚把江武丢进去,小铁门还没锁,它便长嗥一声。
“放我出去,腾龙云,放我出去!”
江武连惊几身汗,他决然没想到,腾龙云会毒辣到如此程度。
“腾龙云,你还是不是人,快放我出——”
去字还没说出口,“太子”怒了,它甩甩头,睁大眼睛,怒视着江武,警告他,再敢乱叫,一口咬断他脖子。
江武吓得往后缩,但笼子就那么大,往哪缩?没退几步,扑通倒在铁笼里,其实是软在铁笼里。“太子”失望地摇摇头,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丢进这样一个软包来。它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掉下一大串哈喇子,恶作剧般往江武那边挪了两步。
江武吓得魂飞魄散。
腾龙云这个时候已从气急败坏中醒过神来,重新走出屋子,看了一眼铁笼子,想让跟班男人把江武放出来,哪知,意外发生了!
错还是出在省厅罗处身上,本来,钟涛是不想让他来的,接收完抄手,钟涛就让罗处他们回去,罗处听说钟涛他们晚上要行动,抓捕腾龙云,信心来了,非要一道参加。尚大同这晚负责整个行动,一听罗处要参加,犹豫了一会,点头同意道:“好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就这么着,他们出发了,如果按平时的速度,他们应该能在江武和何叶越过围墙时赶到狼园。如果那样,情况就会是另番样子,但路上,罗处忽然接到来自省厅的电话,说何叶失踪了,四处找不到。在省厅,何叶只跟罗处和另外一名副处长联系,她是省厅从百余名特警中挑来的,为了彻底查清当年发生在彬江的那起大案,以及找出当年放走江武的幕后人物,省厅通过特殊渠道,将她安插在江武身边。谁知她跟江武到了彬江,意外地发现,江武竟跟市长范宏大有染。这一发现立刻引起罗处等人的警觉,罗处怀疑,向树声裸死案,跟江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