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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中日大谍战-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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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父吟又要了些小吃,他们吃着,梁父吟想起白月朗方才的提醒说:“甘粕正彦能当你面说出对我的怀疑,可见甘粕正彦对你很特别,这也是我冷眼观察得出的结论。”

白月朗很不自在地说:“梁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父吟叫她别生气说:“昨天在一棚拍戏,午休吃饭时,几个日本人都在议论,他们说甘粕正彦脸上历来没有春夏秋冬,只有对你有笑脸,还听说主动借给你一千元钱,言外之意就不雅了。我当场就驳斥了他们,说这一定是中伤,你怎么会厚着脸皮向理事长借钱?”

白月朗反倒说:“你驳斥人家多余了,至少借钱是真的。我本来还想再多借点,可他因为办公楼厕所没打扫干净,自罚了半月薪水,只剩下一千多元,被我全借来了。”

愕然的梁父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说:“这不可能,你开玩笑是不是?如果这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白月朗不以为然,显得很平常:“非偷非盗,讲借讲还,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梁父吟一时竟觉得白月朗陌生起来,眼前的白月朗还是那个清纯如水的女孩吗?他看着白月朗说道:“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孩子,总得给自己留点尊严吧?”

这话太刺伤人了,白月朗的脸登时变了。她忽地站了起来,用质问的口气顶撞梁父吟:“你是我什么人,竟用这样的口吻教训我?”由于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扯下别在衣襟上的餐巾,往茶桌上一摔,转身就向外走。

这是梁父吟始料不及的,他也慌乱地站起来,忙叫白小姐,又觉得俗,又改叫小白、白月朗,请她别生气。他想解释、想挽回,可白月朗根本不听,她头也不回。但当她推开转门出去后,又转了回来,把十块钱拍在柜台上,一指方才坐过的桌子,告诉侍应生,说这是她那份,她自己结账,多余的算小费。

梁父吟一直追到中央大饭店门外,梁父吟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门外叫车。马车上跳下来的竟是刘月,当白月朗想上去时,马车夫说:“对不起小姐,这位小姐叫了馆子还要返回。”白月朗便走到街口张望着等别的车。

往饭店里走的刘月蓦然间发现了梁父吟,她停下脚步,又惊又喜,怔怔地看着梁父吟。梁父吟也大感意外,他赶上几步打了个招呼说:“是你?”

刘月眼里忽然涌出泪来,说话的声音也哽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梁父吟说:“这不是见到了吗?你这是干什么来了?”刘月说给姨太太们叫馆子。一直没叫到车的白月朗回头发现他们在交谈,不像一般相识,这引起了她的注意。梁父吟四下望望,叫刘月快去叫馆子,抽身想走。

刘月知道他碍于纪律,不想也不便兜揽说:“又不是特地来找你,偶尔碰上的,说几句话也有关系吗?”这话也说得是呀。梁父吟想起刘月临别时镶嵌在台灯下的照片,心里一动,不能太叫小姑娘伤心呐。

梁父吟便从容地燃起一支烟问:“过得还好吗?国务总理家里阔气吧?”事后他已经知道上级派刘月去了总理府,这远比在他那儿当译电员重要,而且环境也好多了。

刘月幽幽地说:“又不是找享福的地方去了。讲心里话,我还想回你那儿。”这当然不可能了。

刘月忽然有几分神秘地问他:“方才,你知道我上哪儿去了吗?我绕远到南湖小街去了,在你楼下转了两圈,国旗不在,知道你不在家。真是老天成全,在这碰上了。”

梁父吟板起了面孔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可是地下斗争纪律所不允许的呀。这很危险。”刘月叫他别担心,就是梁父吟在家,她也不会上去的,她只是想看一眼。说着,她垂下了头。这时从北面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白月朗跳上去,仍不忘回眸望上他们一眼。

梁父吟心软了,他对刘月说:“行了,快进去叫馆子吧,我也该走了。”

刘月进门前看了梁父吟一眼问梁父吟:“给你留的照片,没扔吧?”

梁父吟笑道:“怎么会扔?它还镶在台灯底下,你不是说,让它代替你天天陪伴着我吗?”

刘月显得又害羞又满足,她推开转门往里走说:“那你保重吧。”梁父吟若有所思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才捻灭烟头离开。

9

张云岫一直守在张云峰床边,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他高兴地握住弟弟的手说:“云峰,你可醒了!”冯月真和一群医生、护士也高兴地围过来。

张云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病房,竟然问:“我怎么会在医院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刃告诉他,他高烧昏迷七天七夜了,总算挺过来了。白刃回头向走廊里叫道:“快来吧,云峰醒过来了。”

在走廊里的陈菊荣、周晓云和白月朗全跑了进来,张云岫把桃罐头一口口喂给弟弟。

白月朗很感慨:“到底感情不一样啊,为救弟弟,云岫天天去卖血。”

张云峰惊得坐起来,心疼地埋怨说:“哥,你卖血?你不要命了。”

张云岫怕弟弟担心,却不承认说:“没有的事,傻瓜,卖血能卖几个钱!”

张云峰问冯月真:“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只记得,被碎玻璃扎破了膝盖,流了很多血,竟然发高烧,该不是败血症吧?”

冯月真说:“不愧是学医的,判断准确。得了败血症,还能抢救过来,当时连我都没几分把握,你命挺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云峰明白,败血症,那是要花费大笔钱抢救的……他逐个地看着大家,在寻求答案。

张云岫说:“全靠我卖血,就是把全身的血抽干了,也无济于事,你捡了条命,得感谢白月朗,她一个人就拿来一千块。”白月朗想拉他、制止他说下去,已经来不及了。

张云峰目瞪口呆半天,才说:“大恩不言谢。这一千块钱,我当牛做马,这辈子还不上,下半辈子想法还你就是了。”他眼里的泪水就快溢出来了。

张云岫叫弟弟别难过:“我们哥俩一起还,当牛做马也总能还上。”

白刃说:“这话不是见外了吗?”

白月朗却轻松地笑着说:“看样子我做了一回一本万利的买卖,已经有两个人愿意给我当牛做马了,合适。”她这一说,大家都笑了,气氛才轻松起来。

·9·


第十章

1

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在白浮白家门前停下。白浮白悠然自得地下车,车开走后,夫人龚新茹站在门口,冲他伸出手来:“拿来吧。”她是索要工薪,“这个月,你总不能又是两手空空地回来吧?”

白浮白嘻嘻笑道:“哪能呢。”他下了车,从协和服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交给龚新茹,转身就想进屋。

龚新茹掂了掂纸袋,毫无分量,就拦了他一把:“先别走。”她迅速倒空了底袋,里面只有一张十元票,还有几个钢镚,叮当落地,她也无心思弯腰去捡。

龚新茹脸色大变:“就十块钱?家里可无隔夜粮了,你安的什么心啊?”

白浮白从来不急,他赔笑地说:“有几个学生交不上学费了,不能看着他们失学呀。”

龚新茹冷冷地盯着丈夫,白浮白确有资助穷学生的事,可也不可能月月光啊!她不得不往歪处想了:“你就编吧,我在孩子面前可给你留面子了,可你也得叫人过得去呀!”在她看来,除了吃喝嫖赌,有必要瞒天过海吗?瞒人的没好事!她一赌气进屋去了。龚新茹开始跟他怄气。一直到睡觉,没跟白浮白说过一句话。

半夜了,白浮白和龚新茹背对背躺在床上,后来白浮白又半躺半坐,从床头抓起火柴擦着,点着一支老刀牌香烟,看了龚新茹一眼,赔小心地说:“都老夫老妻了,你还信不过我?”

龚新茹说:“既是老夫老妻,你有必要对我隐瞒吗?”

白浮白说:“真的是帮了穷学生,还有受难的人。咱们没挨饿受冻,知足吧。”

这时门外有人吆喝:“卖真正老刀牌香烟咧!”白浮白敏感地欠起身。

龚新茹看了丈夫一眼,顿生疑窦:“老刀牌又来了!怎么这人专卖老刀牌烟?又总是半夜三更?”凭经验,老刀牌一来,不管家里有烟没烟,白浮白必定出去买,多则两盒,少则一包,这卖烟的仿佛专做白浮白一个顾客的生意。

果然白浮白又在穿衣服,他显然是在辩解说:“平生只得意老刀牌香烟,不可须臾断顿,我的烟还真没了,他来的正是时候。”

龚新茹见他出去,马上翻床头柜,他又说谎,底下还有十几盒老刀牌香烟呢。哼,买包烟也谎话连篇。龚新茹生气,就也趿上鞋下地,在后面悄悄跟着。

门廊下,五瓦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白浮白对一个颈下吊着香烟方盘的刀条脸中年小贩说:“有三炮台吗?”

卖香烟的指指挎在脖子下的香烟匣说:“我只卖老刀。”

白浮白说:“那只好改改口味了。”掏出钱来,“来两包老刀牌。”他并没发现,龚新茹在门里正趴门缝张望。

她看见,卖烟的递过两包烟,但白浮白给的钱却是一卷子,且是从鞋里摸出来的。她十分不解。香烟贩子收了钱,吆喝着走了,白浮白回身进屋,一见夫人怒目而对,就嘿嘿一笑说:“你怎么起来了?”

龚新茹说:“看你怎么在鞋里藏钱的呀!”

白浮白一把将她推进屋,关严门说:“喊什么?”他编故事还是有水平的,“这是给受难劳工家属的捐款,协和会就得管慈善救济呀,我不率先垂范怎么行?”

龚新茹根本不信:“慈善救济,光明正大,用得着这么偷鸡摸狗跟做贼似的吗?况且,款项不捐到协和会、民生部,怎么半夜三更捐给一个卖纸烟的小贩?这太蹊跷、太离谱了!”

白浮白解释不清说:“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虽然开回来的钱少,可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呀……”

“这日子没法过了。”龚新茹啜泣起来,她还是怀疑,白浮白非嫖即赌。

白浮白试图洗清自己:“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了,丈夫是啥德行还不知道?我还不至于嫖娼赌博吧?老夫老妻了,还信不过吗?”这时候说这些话,都是苍白无力的,龚新茹扭过头去不理他。

2

在南湖西侧,有一个菜市场,虽不兴旺,倒也是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

不过,公开卖的菜无非是小白菜、大葱、水萝卜,他们大多都夹带私货。那些卖豆腐、卖鱼、卖肉、卖蛋的,菜筐上面是青菜,但总是小声问买菜人:“要点荤的吗?”揭开一层青菜,底下往往藏着一条鱼、一块猪肉或一只白条鸡。

梁父吟推着自行车在菜市场里转悠,车货架子上夹着几根大葱、一包凉粉皮,一捆韭菜。他又蹲到了一个卖菜的老头跟前问:“大白菜怎么卖?”

老头说:“青菜稀烂贱的,不用秤约了,两分钱一棵。任选。”梁父吟便挑了一棵,又掐了一下芹菜秆试试嫩不嫩,选了一捆芹菜。老头四下看看问:“芹菜馅饺子不好包素的呀。”指指他的筐,暗示有肉卖。梁父吟会意,掀开芹菜,果见菜筐底下有一块猪肉。老头打开他的手,忙用青菜盖上。

梁父吟问:“怎么卖?”

卖菜老头伸出一个巴掌说:“五块?这可是天价呀。”

老头说:“猪是刚杀的,五花三层肉,大壳郎猪,皮薄肉嫩,别人都卖八块呢。”

梁父吟叫他称半斤,要瘦一点的,炒肉拉皮做肉帽儿用。人流中,卖老刀牌香烟的人又出现了,游走在拥挤的人群中,不停地吆喝。

梁父吟刚把买来的一块肉用纸包好,想夹在车货架上,老头提醒他,车子一颠,小心别颠露馅了。梁父吟想想也对,平头百姓吃猪肉是要扣上“经济犯”帽子的,梁父吟虽不至于因私买黑市猪肉坐牢、挨罚,还是小心点少惹麻烦的好。他犹豫了一下,便把那块用纸包裹的肉塞进了西服内袋里。回到有小阳台的二层小黄楼,梁父吟从自行车货架上取下青菜。卖老刀牌香烟的小贩吆喝着跟踪过来。

梁父吟问他:“有三炮台吗?”

卖香烟的指指挎在脖子下的香烟匣说:“我只卖老刀。”

梁父吟说:“那只好改改口味了。”掏出钱来要买一包。小贩不是从烟匣上,而是从底下抠出一包老刀牌香烟递给他,烟盒发皱。进了家门,梁父吟迅速拆开烟盒,里面是一卷子钱,还有一张字条:缴上党费六百二十元,速转会计存入银行备用。另,立即改掉剧本中请管家的情节和有关台词。如有可能,当不拍为上。这是上级指示。梁父吟点着火柴烧了字条。

自从刘月走后,他的屋子再没有像从前那样整洁了。东一件衣服西一双袜子,被子整天摊在床上,根本就不叠。收起钱,他才想起把肉从怀里掏出来,发现包装纸破了,西装浸了油,他闻闻,懊恼地挂在衣帽架上,弄湿一块毛巾,用力地擦,效果不佳。

忽见白月朗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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