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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中日大谍战-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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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白家门前的路灯亮了,一个邮差骑车过来,看了看门牌号,问正在门口乘凉的白浮白:“这里住着个白浮白先生吗?”

白浮白站起来:“有信吗?”

邮差说:“有一封,哈尔滨来的。”

龚新茹从里面出来接话说:“准是惠子来信了。”她三脚两步跑出来,抢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封,看过,说:“这丫头,都是拜年嗑,什么都好,啥也没说。”

白浮白把信接过来说:“平安家书嘛,还能详细地唠家常啊?再说,不如意的事说了,你不闹心啊!”白浮白也不细看,把信揣进了衣袋。

回到房中,白浮白关紧了书房门,把津木惠子的信平铺在桌上,找出显影液,在惠子密写的地方仔细地涂着,一行行字迹清晰地显现出来。

望着这些字,他待了好一会儿。满洲省委一直怀疑日本军方在研制非人道的细菌、毒气,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津木惠子的家书里透露了“731”的端倪。

当天晚上,这情报就开始踏上旅途。

已过了十点,南湖小街街口,一盏日式小街灯亮着昏黄的光。街口有几个日本人穿着木屐闲逛。

卖老刀牌香烟的刀条子脸烟贩又出现了,一路吆喝着:“老刀牌香烟,老刀牌咧!”

梁父吟正伏案写作,桌上堆着《清史稿》、《林则徐传》等典籍资料。忽听窗外一声接一声吆喝卖老刀牌香烟,他立刻放下笔,推开门往楼下跑。

卖烟的正在家门口吆喝呢,梁父吟招呼他说:“卖烟的,来包三炮台牌。”

烟贩子向他走过来说:“我只卖老刀牌。”

梁父吟显得无奈地说:“好吧,老刀就老刀吧,来一包。”

卖烟的趁人不注意,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他。梁父吟付了钱,拿了烟回身上楼。卖烟的吆喝着走远了。

关好门,梁父吟迅速拆开那包烟,一支支检视,有一支捏起来不一样,他把堵头的一点烟丝倒出来,里面是个很细的小纸卷,字极小。展平纸卷,用放大镜观看,上面写的是:

将下列情报速发上级,并发往国际。

位于哈尔滨平房的关东军731给水部队是细菌武器研制工厂,杀害无辜,做人体试验,生产鼠疫、霍乱、炭疽等病菌,呼吁国际社会密切关注并予以谴责。

梁父吟打开留声机做掩护,是京剧《打渔杀家》,声音放得很大。

他搬来梯子,飞快地从气窗爬上棚顶,棚顶很快响起轻微的发报声。

3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过,张云峰才跑到校门口,溜着墙根回到寝室,同学们都回来了,有的洗脚,有的在吃零食。唐庆华刷着牙,满口牙粉沫,他问张云峰:“怎么今儿个美术养成所,专压我的堂?挨罚了吧?别人早回来了呀。”

一个日系学生说:“逛窑子去了吧?”惹得一些同学笑。

张云峰立刻火了,逼近他差点动手说:“请你自重一些。”

那人说:“没逛就拉倒呗,急啥!”

张云峰不再理他,倒了半牙缸水,抓点盐粒搓牙。唐庆华见他又用盐刷牙说:“陈菊荣不是给你买牙粉了吗?省着它干吗?”张云峰这才想起来,打开一盒牙粉,小心地用牙刷蘸,又嫌蘸多了,又往回抖了些。副级长宋伯元看了看床位问:“还有没回来的吗?”

唐庆华说:“一个不缺。”

宋伯元叫大家快点洗漱,马上要晚祷告了。他突然看见矢野美夫蒙头睡在铺上,就走过去,“矢野,起来,向天皇祈祷了。”

矢野美夫哼哼唧唧地说他头疼。

“头疼也不行,”唐庆华说,“你不是最忠于天皇吗?”那回唐庆华发高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到祈祷时,矢野美夫强行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了。今天他头疼就不忠于天皇了?唐庆华猛地掀开被子,张云峰和同学们都大吃一惊,矢野美夫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血迹。

唐庆华幸灾乐祸地大叫:“快来看啊,皇军受伤了。”这一喊,同学们全围过来,矢野美夫很狼狈地坐起来双手抱头。

张云峰什么都明白了,他从兜里掏出手电筒,看了看上面的血迹,故意问道:“怎么挂的花呀?”

矢野美夫说:“被石头绊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张云峰把染血的手电筒在他眼前晃了晃,问:“看见这上面的血迹了吗?”

矢野美夫忽然变得很暴戾,他忽然跳下地来,暴怒地揪住张云峰,对他拳打脚踢。

唐庆华大喝一声:“反了!”说完噼里啪啦打了他几个耳光。矢野美夫像杀猪一样号叫。几个日本学生立刻扑上来参战,宋伯元拉也拉不开。

训育主任松本宽代带着值宿老师、值周生和舍监进来了,松本宽代厉声训斥他们:“住手!又是你们班,怎么回事?”

矢野美夫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上晚自习前,张云峰用手电筒打我头,把我打得头破血流,你们看,他手电筒上还有血呢。”

张云峰冷笑说:“我是打了这坏蛋,可你敢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说说,你因为什么挨打吗?”

松本宽代当然偏袒矢野美夫,就叫他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答应给他做主。

矢野美夫眼珠子一转,反咬一口,说:“张云峰有反日言论,我要告诉老师的时候,张云峰就撒野打人。”

这还了得?松本宽代给矢野美夫打气:“张云峰有什么反日言论,你说出来。”

矢野美夫说:“我不敢说,说出来,是对天皇的大不敬。”张云峰急忙争辩,没等戳穿他,松本宽代便说:“别人睡觉,你们两个跟我来!”

进了训育主任室,矢野美夫坐在外间办公室看画报,松本宽代把张云峰单独弄到里间问讯。既然到了这里,张云峰便把矢野美夫强奸丸山洋子未遂的始末说了一遍,只是没点出丸山洋子的名字,他有承诺在先,不能食言。松本宽代半信半疑,叫他必须找出那个受害的女学生是谁,不然没法了结案子呢。

这时,副校长丸山彻二倒背着手进来了。松本宽代站起来让座:“校长请坐,我本不该惊动校长的。”

丸山彻二问:“他说清楚了吗?”

松本宽代说:“张云峰说天黑,他没看清女学生是谁,看清了他也不一定认识,可能是医大的,也可能是女国高的。”

丸山彻二盯着张云峰训斥说:“又是你!你应当比一般学生更明白道理,我们新京医大是日系、满系学生同校的典范,日满协和、一德一心应当体现得更完美。可是屡屡发生日满学生间不和谐甚至是对抗的事情。你首先有必要维护日系学生的名誉,而不是破坏它。”

张云峰不服,说:“我亲手抓住了矢野美夫,手电筒上还有他的血,不信,可以到医院去验血呀。”

丸山彻二说:“那矢野美夫说你有抗日言论,你恼怒害怕了才打人,如果是这样,血迹相同又有什么意义呢?除非你能说出那个女学生的名字来。”

张云峰脱口说道:“我当然知道那个女学生是谁。”

丸山彻二和松本宽代都没有思想准备,相互看看,都有些紧张和意外。丸山彻二就叫他说出来。

望着丸山彻二,张云峰眼前又出现丸山洋子的那张傲气而又哀怜的面孔:“你能不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他自己的承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言犹在耳,他只好噤口。

他几次欲言又止,松本宽代逼迫道:“说,是谁?”

张云峰终于摇了摇头。

松本宽代冷笑了一声说:“那就对不起了。”

4

张景惠又是醉酒而归,刘月端来醒酒汤,让他喝碗醒酒汤解酒。张景惠从睡榻上坐起身,喝了大半碗,半闭着眼,嘴里在骂人:“王八羔子,都黑了心肠,想讨好日本人把我挤下去,你坐总理大臣宝座?没门!你有后台,我也有,你管日本人叫爹,我叫爷爷!看谁能斗过谁!”

刘月想笑又不敢笑,推推他说:“总理大人,我扶您回屋去睡吧?”

张景惠坚持说他不困,不睡。说着在太妃榻上一歪,半分钟不到,就打起了呼噜。刘月看见那一串保险柜的钥匙从他裤袋里露出来,金柜钥匙他不管,唯这一把,他从不离身,不交给任何人。刘月心动了,走到门口,见卫兵在长廊尽头。她快步回来,到卫生间里拿了一块肥皂,蹲下身子,把张景惠身上的几把钥匙分别在肥皂上用力按下模印。等卫兵转回到客厅门口时,她已做完了一切。

天不亮,张景惠酒醒了,一阵肚子疼,他起床进了卫生间。他大便干燥,常常一蹲就是几个钟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景惠也学溥仪的作派,一边坐在马桶上大便,一边批答公文。

张景惠起床,刘月不敢怠慢,刘月和几个侍卫站在卫生间门外候着,七点半了,张景惠还没出来。

日系秘书小原二郎抱了一堆文件进来,站在门口报告总理阁下:“这都是御用挂吉冈安直刚送来的,御用挂已经签批了的,阁下批过了好呈给皇上签字。”

张景惠一边用力一边抱怨:“哼,吉冈安直权力太大了,他左右我不算,连皇上签署也成了聋子耳朵,配搭!哼,出去,怎么连拉屎也不让拉消停吗?我可不是皇上,专在拉屎时办公。”

小原二郎也不敢笑,说:“阁下忘了?陛下发明在厕所里批奏折、批文件,皇上说,本来这东西也不怎么干净,阁下不是很称道、也效仿过吗?”

张景惠点了点头。也好,总是便秘,那就借批文件打发大便干燥的时光。他骂新京医大的医生都是低能儿,若么药里掺麻仁、巴豆,弄得他跑肚拉稀,若么像灌肠,这叫什么话,公务这么忙,能天天撅着屁股让他们往屁眼里灌肥皂水吗?

守候在门口的刘月和侍卫们全都忍不住,背过身去笑了。

张景惠伸过手去,说:“拿来吧。”

刘月先递过圆圆的金丝眼镜,张景惠卡在鼻梁上,又接文件。

小原二郎一件件往上递,第一份是文教部大臣卢元善上的奏折,是请求在国民高等里增设神道课的。

张景惠问:“国务会议不是议定了吗?”

秘书加重语气提示:“首先是各部次长会议先定过的了。”

哼,次长管部长,副的管正的,张景惠早司空见惯了。他自嘲地说:“是呀!”皇上只消批一个字——“可”,他张景惠呢?连“可”都不用,画圈更简便。他果然在文件上画了一个很大的圈。他说:“从前乾隆爷批折子,通常批‘知道了’、‘照办’、‘照发’,还有两三个字,当今皇上当得轻松,千篇一律,只一个字——‘可’。”他把批完的这一张甩到厕所马赛克拼花图案地上,又去批下一张,依然在上面画个圈。

这是兴农部大臣黄富俊和次长稻垣征夫的奏议,再次要求由协和会和警察组成催缴出荷粮组合团,不对农民强力催缴,完不成定额。

张景惠问:“去年全国共产粮多少?”

小原二郎答:“七百多万吨。”

张景惠又问:“出荷粮征了多少?”

秘书答:“五百五十万吨。”

张景惠仰起头,算细账,口中念念有词:“就算是剩下二百万吨,每吨两千斤,总共是四十亿斤,就是不去掉工业用粮,都给百姓糊口,人吃马嚼,三千多万人一均摊,每人每月才十几斤粮啊。”

小原二郎转达了吉冈安直的话说:“不能这么算账。”

吉冈安直的官衔是“帝室御用挂”,这官职中外史书没见过,是日本人的一大发明,说白了,就是替天皇监视、指导、左右伪满皇帝的角色,无异于太上皇。

既然吉冈安直说不能这么算,张景惠也就不再操心。不过,用宪兵、警察、协和会征出荷粮,他还是有点异议,“说出去不好听吧?”

“不然征不上来呀!”小原二郎说,“老百姓怕硬的。皇上、总理大臣可能都没听过百姓中流传的‘四大硬’吧?”

张景惠茫然,什么“四大硬”?

小原二郎说:“警察署,宪兵队,日本窑子,协和会。”

张景惠哭笑不得地咧咧嘴。

小原二郎说:“催粮队里,‘四大硬’占了‘三大硬’,这还不够硬吗?只有窑子娘们下去要出荷粮不合适。”

“那就叫‘三大硬’下去征粮好了!”张景惠咧着嘴又在文件上面画了个很大的圈了事。

少顷,地上已经扔满了已批文件,张景惠的屎也拉出去了,已在提裤子,侍从们则满地爬,一张张地收拢文件,交给小原二郎。

5

一走出厕所,守在门口的吉冈安直笑嘻嘻地叫了声“总理阁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位面目和善却让溥仪看成魔鬼的帝室御用挂,在张景惠这更没好印象。吉冈安直是来送批阅文件的。

张景惠不悦地说:“吉冈先生还没走?我够恪尽职守了,拉屎撒尿也要办公事。”

吉冈安直恭维地笑着说:“您这是学皇上的榜样啊。”

张景惠不理睬他,只顾往前走。吉冈安直从军服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像摆弄扑克牌一样翻开合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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