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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中日大谍战-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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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仆人出入,张云峰叫她别想家,在总理大臣家里干活,等于掉到福堆里了。

仆人一走,张云峰马上说正事:“你干姨让转告你,上次送去的照片,洗出来了,多数废了,都是没用的数字、表格,没找到有用的东西,谁家会把破鞋烂袜子和钻石、黄金混在一起?”说这话时,张云峰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里间机密室。

刘月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离开总理府,张云峰回到南关大车店,赶忙脱下别扭的协和服,换上山里人打猎的装束,这才觉得自在了。张云峰从包里拿出买来的食物,正在屋子里吃大煎饼卷驴肉时,杨小蔚回来了。张云峰问:“你大海捞针捞到没有?”

杨小蔚有气无力地坐下,摇摇头。

张云峰递上卷了驴肉的大煎饼,说:“这煎饼是包米面掺豆面,甜滋滋的,吃着解馋,可香了。”原来他在永春路黑市上买了一斤“驴马烂”(酱驴肉),张云峰把驴肉卷饼凑到她鼻子底下让她闻闻。

杨小蔚躲开,“没心情,不想吃。”

张云峰说:“不吃拉倒,又饿不着别人。你若吃,我告诉你个好消息。”

杨小蔚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有线索了?快说!”

张云峰说:“那你得请我上日本租界去吃武藏野料理。”

杨小蔚嘲笑他:“就你这打扮,一进租界,就得叫警察轰出来。”

张云峰说:“那就中央大饭店!”

杨小蔚说:“行,你说吧。”

张云峰说:“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我才出马三天,就旗开得胜。一不留神在三马路发现了一家新开张的镶牙院,我这几天,什么医院的门都没进过,专门找牙科、口腔科,因为我听你说过,你那位是口腔科大夫。”

杨小蔚眼睛一亮,还真佩服他的心计和机敏。还埋怨他留了一手,让她跑了不少冤枉路。

张云峰说:“告诉你,我怎么立功也是讨好不了你了吗?”

杨小蔚说:“你这坏小子,快告诉我,他是在三马路哪家牙科?”

张云峰说:“这我可还拿不准,回来先报个信。进了那个牙科一趟,装着问镶一颗牙要多少钱。那个男大夫大高个,大背头,白净脸,文质彬彬的,对不对?”

杨小蔚惊喜地说:“对,是他,你没问问他叫什么吗?”

张云峰说:“都叫他钟大夫,当然是姓钟了。”

“姓钟?这就不对了。他明明姓楚啊,叫楚天一,怎么冒出个钟大夫来?看来不是。”失望的情绪又爬上杨小蔚的脸。

张云峰提醒她:“兴许改名了呢?”

“胡说!”杨小蔚说,“名能随便改吗?”

张云峰抿了扁下唇,说:“不管怎么样,先去认一认再说,不是,也搭不上啥。”

杨小蔚立刻坐不往了,夺下张云峰手里的煎饼甩到桌上,让他马上跟她上三马路。

多远啊!张云峰面有难色,说:“走了一天,一站车都没坐,腿都溜直了,明天不行吗?”

杨小蔚是急性子,今天弄不明白,她睡不着觉,她一边央求,一边许诺,答应请张云峰去中央饭店吃大餐。

张云峰只得扣上帽子自己嘟囔着:“不告诉你就好了,真是个急性子,养活孩子不等毛干。”

杨小蔚揪着他耳朵说:“你说什么呢?”

张云峰说:“不敢了还不行吗?”

当张云峰和杨小蔚坐三轮车来到补镶牙院门前时,天光已发暗,店铺门前的灯相继亮了起来。他们看见有一个小伙计从镶牙院里出来,挑着一副空水桶去挑水。望着他的背影,张云峰愣了半天,杨小蔚拉了他一把:“你见鬼了?发什么愣啊?”

张云峰问她:“看见那个挑水的了吗?怎么那么像我哥呢?”

杨小蔚说:“那你追上去看看不就完了吗?”

张云峰说:“不忙,反正他挑水还得回来。不如先进镶牙院去观察一番,再晚了人家要上栅板关门了。”

杨小蔚趴大玻璃橱窗向里一看,一男一女正在忙活,旁边长椅上还有一个人在等。

张云峰问:“你看清了没有?是不是你找的那个人?”

影影绰绰的,杨小蔚有点看不大清,不太肯定地说:“觉得背影有点儿像,怎么还有个女的呢?”

张云峰说:“雇个护士啥的也正常啊。”

杨小蔚转了转眼珠子,她多长了个心眼,嘱咐张云峰别说漏了,进去后看她眼色行事。说着从兜里掏出事先备好的大口罩戴上,再扣上张云峰的帽子,成了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然后推了张云峰一把,叫他在前头走,她装牙疼,她不能先说话,她一张口容易露馅。

二人推门进了镶牙院,杨小蔚手捂着腮帮子光哼哼不说话,钟鼎坐在高椅子上背对着门,又捂着口罩,看不清脸。戴着口罩的冯月真笑着迎过来:“二位看牙吗?请这边坐。”

张云峰没有认出冯月真来,冯月真也没注意看张云峰。张云峰一指杨小蔚说:“我不看牙,她看,一口虫牙,再不拔,都得掉光了,还不得像没牙老太太似的了!”

气得杨小蔚瞪了他一眼。冯月真笑着说:“这么年轻,怎么会呢?来,把口罩摘下来,我看看。”

杨小蔚却躲闪着不肯让她看,咿咿呀呀地指着钟鼎叫。她的意思是让男大夫看。

钟鼎屁股下的椅子一转,掉过脸来,说:“她也是大夫,先让她看也一样。”

声音是装不了的,这一刹那,杨小蔚认清了,她眼睛亮了,愣了一下,却又莫名其妙地跑了出去,张云峰只得向冯月真道歉:“对不起,她一见穿白大褂的就晕。”说着也往外走。冯月真一把拉住他,细细打量着他,问:“你这么面熟呢,你姓什么?”

张云峰说:“我姓陆。”

冯月真又问:“你是哪里人?”

张云峰说:“没看我这身打扮吗?山里人,木帮上的。”

冯月真失望地松开手,摇摇头说:“像,真像啊,就是个子高点。”张云峰跑了出去。

张云峰追出来,左右看看,发现杨小蔚在大烟馆门面前站着呢。他过来埋怨地说:“你跑这来干啥,想抽大烟啊?看清了没有,是不是你的那个楚天一啊?”

杨小蔚情绪很复杂地点点头,说:“是他。”

张云峰说:“你别认错了啊,戴那么大口罩,只露两只眼睛。”

杨小蔚说:“还会错?剥了皮我认识他瓤。”

张云峰很纳闷:“那你怎么不认啊?跑出来干啥?”

杨小蔚很激动,平息了一下情绪,她说:“你看我这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见,也得换换衣服啊。”

张云峰笑着打趣她:“你怕这身打扮丢丑,人家看不上你了?”

杨小蔚打了他一巴掌:“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他问:“那怎么办?”

杨小蔚决定先回去,反正他又飞不了。她不忙见他,杨小蔚还得偷着侦查一番,他到底为什么跑这来开镶牙院?那个女的是谁?他们从前认不认识?怎么凑到一块的?她都需要查个水落石出。

张云峰笑了,“想不到你还真有心眼。”便依从了她,返身往回走。

杨小蔚拉住他,“我说话算数,马上兑现,要请你上馆子,地方随你挑。”

“让我挑,我就挑吉野町的武藏野日本料理,那家馆子全新京有名,全是细粮,鸡鸭鱼肉全科着呢,在那打着滚吃也不算你经济犯。”张云峰可是毫不客气地开口。

杨小蔚斜了她一眼说:“你真想狠宰我一刀啊,不是说那地方看人下菜碟,咱中国人进不去吗?”

张云峰不信邪:“都是自儿个吓唬自儿个,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开饭馆挣的是钱,就怕你没钱。”

杨小蔚从棉衣里面兜里摸出个女式钱夹,打开,有一百多块钱,她数了,问他:“一百二十多块,够不够?”

“够了。”张云峰说,“念国高时,一个月伙食费才三块五,一百二十块这够两三年饭伙钱了。不过,若是一顿吃了,香香嘴臭臭屁股,也不怎么值。”

“又没好话!”杨小蔚嫌他粗野,“你说话就不能斯文点吗?不吃拉倒,好像谁愿意赶着请客似的。”

张云峰说:“我是不忍心,穷家富路,你把盘缠都花光了,以后吃什么?喝西北风啊?”

“吃你的呀!”杨小蔚说,“你总不能看着我挨饿呀。”

“那倒是。”张云峰说,“只是,我在这儿也待不长啊。”

杨小蔚笑道:“你还真小心眼,待不长没关系,你走你的,把钱扔下不就行了吗?”说毕哈哈大笑,笑过又说,“你别害怕,赖不上你,我还没去找我那大名鼎鼎的表哥呢。”

“你还有表哥?谁呀?”张云峰问。

杨小蔚说:“说出来吓你一跳,梁父吟,听说过没有?”她的表情有点自豪。

“天哪,”张云峰夸张地说,“不知道张景惠也得知道梁父吟啊,那可是咱满洲国的大作家呀。”

正说到这,张云峰看见张云岫挑着水回来了,他对杨小蔚说了声“等着我。”便迎着挑水的张云岫跑去。

·16·


第十七章

1

小原二郎把白浮白引进张景惠公馆外书房,招呼刘月快给协和会白会长倒茶。

刘月答应一声去沏茶。

小原二郎略带歉意地告诉白浮白:“总理大臣正在中式客厅接见几个大臣,他关照过了,等他片刻就来。”

白浮白说:“没关系,也没什么急事,也请小原先生自便。”

小原二郎说:“我确实也不能离开那边,对不住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别看张景惠胸无点墨,书房里却琳琅满目,书架上堆满古装书和现代著作,其中不乏善本、孤本,为装潢门面,张景惠舍得花大价钱请幕僚们广为征集。

浏览一遍书架,从刘月手中接过一盏茶,白浮白喝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同刘月聊家常,他故意问东问西,很烦琐,甚至问到是谁介绍她进总理府的,又问到受不受主人信任。很像个碎嘴婆婆。

刘月极为谨慎,白浮白问十句,她答不上一句,多数是“不清楚”“不知道”“还行”“挺好的”。刘月看到了白浮白脸上满意的微笑,她当然不会往心里去,一个爱搭讪的饶舌老头而已。过了一会儿,张景惠一路喊着:“对不起,让白先生久等了。”大步走进书房来。

他大声问:“刘月,上茶了吗?”

没等刘月搭腔,白浮白拍拍盖碗说:“这不喝着吗?”

张景惠揭开茶杯盖看看、闻闻说:“这刘月,小气鬼,这是打发外鬼的,重新沏,沏我从日本带回来的乌龙茶!”

刘月只得重新沏。张景惠又告诉他,刘月是警察副总监推荐来的,可靠,难得的是他这关和日本人那关都能过。对这个话题,白浮白似乎并不感兴趣,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人实在、勤快就好”。

刘月又来上乌龙茶,张景惠说她:“你把白会长当一般人了?在我这儿,他是上等客。”

喝着茶,张景惠又打量着白浮白问:“你老兄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啥事?快点说,一会儿我还得陪几个姨太太去打牌呢。”

白浮白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长话短说,我内人有个姨外甥,建国大学五期生,因得了斑疹伤寒休学半年多,学校按自动退学办理了。”

张景惠一听,马上推托:“这事我可管不了,你去找作田庄一,又不是不知道,我虽是建大正总长,实际是聋子耳朵,配搭,是作田管事,再说,他不是你在英国念牛经马经的同学吗?这时候不用他什么时候用?”

白浮白大笑一阵才说:“能不找他吗?他这人很正直,不能让他背不是。得有个大人物担保,他才好做这个人情。”

一听说白浮白把他捧为连日本人都看重的“大人物”,张景惠有点飘飘然,到真章时日本人不行了吧?还得他出马。于是拍拍胸脯说:“你放心,我愿担保,不就是一个学生吗?这学生不是反日分子吧?”

“那怎么会呢?我白浮白给不三不四的人担保,那这协和会长的椅子还能坐吗?”

这么一表态,张景惠便心里有底了,当场让白浮白写了个条子,他过目后署上大名,往白浮白手上一塞,完事大吉。这时有几个妖冶的女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了。白浮白知是他的众妻妾等他上牌桌了。

张景惠欠了欠屁股站起来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不留你吃饭了,你看那边三缺一了。”

2

镶牙院门前,张云峰终于认出来了,大叫了一声:“哥!”二人在寒葱岭分手后,音讯全无,想不到在这里意外重逢。

张云岫一扭头,更为吃惊,愣了一下才把水桶放下,动作太猛,水洒了一地。他拉住弟弟的手,说:“怎么是你,走,快进屋,我就在这镶牙院里干零活呢。”

张云峰说:“我不进去了。”他一指大烟馆招牌底下的杨小蔚,说:“我不是一个人,这里不方便,想约哥哥出去吃顿饭,我有一肚子话要唠呢。你能请下假来不能?”

张云岫说:“能行,钟大夫、冯大夫都挺通情达理,况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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